第27章
付澤是驚醒的,他捂着胸口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喘着氣。
明明車禍是發生在夢裏,他卻切實感覺到了那瞬間的痛苦。
“付澤,”于暮之着急地跑過來,扶住他的背,手下的睡衣已經被汗浸濕,“怎麽了?怎麽出這麽多汗,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這一次付澤選擇說了實話,“沒事,夢見了車禍的時候。”
“沒事沒事,”于暮之伸手抱住他,右手一遍遍地撫摸付澤的背部,“都過去了,你已經醒了,沒事了。”
付澤在他懷裏閉上眼,平複自己急促的呼吸。
過了兩分鐘,付澤呼吸變得平緩了許多:“好了,我沒事了。”
“我幫你端點熱水過來擦擦身體吧,”于暮之松開他,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心疼,“再換一套新的睡衣,好嗎?”
“嗯,好。”付澤也覺得身上難受。
很快于暮之就端着一盆溫水回來,付澤要從他手裏接過毛巾,于暮之沒肯,難得強勢地堅持自己給他擦。
付澤這次也格外好說話,見他堅持,就沒再反抗,反而自己伸手脫掉了上衣。
以往擦身的時候于暮之都在親一親付澤的傷疤,但今天正在醒着他就不敢了,只認真正經地給他快速擦了一遍身體。
于暮之習慣性地去脫付澤的褲子,付澤反應慢了一拍,就被這人脫了褲子看了個精光。
付澤:……
本來想阻止的付澤,看着于暮之泛紅的耳垂,閉上了嘴巴。
于暮之快速且心無旁骛并假裝自己只是個護工地給他擦完了身體,又給他重新穿上褲子,然後端着水進了廁所。
Advertisement
于暮之也很想倒了水就出去,但是他下身的兄弟不太給力,一直消不下去,他只能等着。
等于暮之出去了,付澤已經重新躺下了,于暮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付澤已經能自如地起身了。
這恢複速度令人驚喜。
付澤這一覺睡到了晚飯時間,張新雅早上帶來的粥已經喝完了,于暮之正打算出去買,張新雅就提着新的保溫桶進來了。
保溫桶裏自然是新熬的粥,這回有這麽多人在,加上付澤的手也恢複力氣了,所以是他自己端着碗吃的。
這回的粥裏加了剁碎的肉末,味道比白粥好了不少。
“舅舅,好喝嗎?”嘟嘟扒着床沿,踮着小短腿看着床上的付澤。
張新雅來的時候已經給付澤介紹過人物關系了,付澤對于這兩多出來的妹夫和外甥接受得也很快。
“好喝。”對着小孩子,付澤稍微放柔了一點聲線,顯得沒有那麽冷。
“是爸爸煮的哦。”才四歲的嘟嘟小朋友講話已經很流利了,他說完嫌踮着腳太累了,轉過身對着坐着床邊的于暮之張開手,“舅媽,抱抱。”
付澤喝粥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于暮之被嘟嘟萌到了,先把小奶娃抱起來讓他坐在腿上,和他一起看着付澤,才反應過來嘟嘟剛剛叫的什麽。
他強裝淡定,其實內心羞得一逼,因為他想起了之前對着張新雅說過的豪言壯語。
“哼。”張新雅冷哼一聲。
于暮之這回是不敢怼她了,他怕張新雅一會把他說的話抖出來,于是假裝沒聽到。
嘟嘟小朋友卻不給面子,轉頭問他媽媽:“媽媽,你是在鬧別扭嗎?”他鬧別扭的時候也會對着爸爸媽媽哼來哼去。
“……”張新雅強行挽尊,“媽媽沒有。”生怕童言再無忌一次,張新雅對着兒子說,“你跟舅舅說說今天幼兒園裏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了沒?”
“唔,”嘟嘟苦惱地皺起他的小眉頭,“有個女孩子親我,這算好玩嗎?”
“噗。”于暮之失笑,“我們嘟嘟這麽小就這麽受歡迎啊。”
倒是徐川很嚴肅地說:“她親你哪裏了?”
“她想親我嘴巴,我躲開啦,親到了臉。”嘟嘟伸出他的小指頭,指指自己的左臉,“親這裏了。媽媽說過,不能随便親嘴巴的,只有爸爸媽媽才能親嘴。”
于暮之在一旁附和:“嗯嗯,嘟嘟做的真棒,你媽媽說的對,嘴巴只能給你未來老婆親的。”
“于暮之!”張新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音量都大了一倍。
“幹嘛?”于暮之一臉無辜地看她,“我說錯什麽了嗎?”
“舅媽沒有說錯,”嘟嘟一本正經地說,“我的嘴巴就是留給未來老婆親噠,爸爸我說的對嗎?”
張新雅:……親媽揍自己兒子是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徐川牽過張新雅的手,當衆親了下自己老婆之後,笑着朝兒子點頭:“嗯,沒錯。”
這回,連病床上的付澤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然而下一秒,付澤和于暮之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嘟嘟小朋友眨巴着無辜的雙眼問他們:“舅媽是舅舅的老婆,那舅舅你也親一下舅媽吧。”
于暮之僵住,小朋友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嘟嘟小朋友最後是被自己爸媽拎走的,走的時候還在喊:“舅舅舅媽親親我不能看嗎?”
回應他的是關上的病房門。
付澤神色自如地将喝完了粥的碗遞給于暮之:“我喝完了。”
“哦,我去洗一下。”于暮之動作還略帶一點點僵硬地站起來,快步走進衛生間。
怕水流聲會蓋過付澤的聲音,于暮之并沒有關上衛生間的門。
付澤聽着衛生間傳來的水流聲,拿過枕邊的手機,點開微信。
兜裏的手機響了一下,于暮之沒在意,勤勤懇懇地把碗洗了,又回到床邊拿紙巾擦幹了再放好。
“明天我去買點水果,給你做點果泥吧。”老是喝粥口味單一,營養也不均衡,“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嘛?”
付澤搖頭:“你看着買吧。”
“好,”于暮之其實也還記着付澤的喜好,付澤沒有特別想吃的話,他就看着買一些回來,“時間還早,你玩會手機,我去洗個澡。”
“你,不回去住嗎?”付澤道,“我現在一個人可以,你不用陪我。”
大概是沒想過付澤會這麽說,于暮之顯然呆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你不想我陪你了嗎?”
付澤本意只是想讓他回去睡舒服的大床,而不是擠在沙發裏。于暮之眼底的驚惶實在太明顯了,他不想讓于暮之誤會:“這裏條件不好,我是希望你回去好好睡一覺。”
“沙發挺舒服的,”付澤這麽說,于暮之心裏舒服了一點,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反應太大了,“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說完也不給付澤繼續勸他的機會,留下一句我去洗澡了就跑進了廁所。
等于暮之洗完澡出來,付澤放下手機:“給我講講我們的故事吧。”
兩個人所有的回憶,在前兩個月裏于暮之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但此刻清醒的付澤想聽,于暮之便坐在一邊給他講。
床已經放平,于暮之關了病房的大燈,給付澤營造了更容易睡着的環境。
于暮之的故事講得很細,當年搶課時第一個搶的課的名字都說了。
講到兩個人在上課時被分到一個小組,一起做課堂作業的時候,付澤睡着了。
于暮之在付澤睡着後就停住了,他靜靜地看着付澤看了許久,确認他真的睡着之後才伸出手握住了付澤擱在被子外的手。怕動作太大會弄醒付澤,他只敢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付澤的食指。
于暮之一手捏着付澤的手指,另一只手單手打字。和同學們重歸于好後,黃超就把他重新拉進了班級群裏。
大家明天打算過來看付澤,問于暮之什麽時候過來合适,言語間理所當然地又把于暮之擺在了付澤男朋友的位置上。
最後大家定在早上九點來,确定了時間之後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都是畢了業工作的社畜了,除了個別工作清閑的人,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情,沒有太多時間能花在閑聊上。
群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退役之後專職當了兩個月陪護家屬的于暮之,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該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按照于暮之最初的規劃,他是打算明年再退役,今年幫着單元再帶帶隊裏的小朋友。等一年之後他退役,先去各處旅游放松一段時間,再考慮回家繼承家業。
現在退役提前,旅游他肯定也是沒時間去了,等付澤完全恢複之後再考慮。雖然他現在自己賺的錢都花不完了,但等付澤能出院回家了,總不能兩個人一直都窩在家裏什麽都不幹。
既然前兩項一項提前完成,一項延後,那麽于暮之只剩下最後一項選擇了。
接下去幾天,付澤的病房來的訪客就沒停過。同學都是分批來的,畢竟都是工作黨,時間安排不一樣。
盡管付澤并不記得這些同學,但這并不妨礙交談,甚至還能從同學的嘴裏聽一聽他們眼裏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
同學們也很好,知道付澤失憶了,進來就會先自我介紹,那場面不知怎麽還有點古時候皇帝選妃的意思。
而于暮之就是陪着皇上選妃的小太監,付澤給大家“端茶遞水”,偶爾插一兩句話。
張新雅則每天早晚各來一次送飯,飯菜還都是妹夫徐川做的,他都快成皇上的禦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暮之:走?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