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2)
是災星,不敢跟她走近。
無奈之下,木雪給了李甜一片琉璃瓦,同時盡量随身把她帶在身邊。李甜已經吓得魂不守舍,拿到琉璃瓦之後那些靈異事件消失了不少,起碼不經意的受傷是大幅度減少了的。并且木雪這樣護着她,讓她分外感動。
至于木雪嘛,她早就趁着李甜睡覺的時候把李甜扔進空間讓黑蓮花吃了一遍,還真的在李甜身體裏吃出來了一些黑影。
看來,金憐憐恐怕早已經不是金憐憐了。這黑影竟然已經入侵到了劇組裏……不再拘泥于宋家人了?這是力量增強的表現吧?
看來,吞吃靈魂,可以讓那黑暗變得更強大。而從李甜身上吃出了黑暗,李甜只是萎靡不振幾天就好起來的狀況看,黑暗吞吃人的靈魂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想到這裏,木雪立即聯系了森若,把這個分析出來的情報告訴他,讓他通知下主家的人,盡量能夠離開B市一段時間,身邊的人都換成這段時間沒有在B市帶過的最好。
這樣,起碼可以排除一些被黑暗侵蝕了的內應。
這天沒有金憐憐的戲,她沒有帶小C,獨自一人打車去了宋茜敏的家裏。
宋茜敏和宋蕙聍兩姐妹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聊天,見金憐憐來了,兩人笑得弧度和表情一模一樣,眼神和動作也是同步的。
傭人們早就退了出去,所以沒有看到,金憐憐的笑容和這兩姐妹也是一模一樣的。這場景看起來無比詭異。
“蕙聍,追分家那邊沒有荷花燈,估計是早就被扔了吧。畢竟追分家是跟着主家走的,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主動參與這件事情。”宋茜敏眼珠子骨碌骨碌轉,“現在就剩下知分家,宋知博那邊我進不去,他們家四個門口都放得有青銅瑞獸。”
宋蕙聍點點頭,“只要荷花燈沒有在宋追珏家裏,就沒有大礙。只有徹底打碎了荷花燈,才能找到宋煙哥哥到底在哪裏。”
“可是我們進不去,就沒辦法……”
金憐憐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像是沒有魂魄的人偶。
宋蕙聍向金憐憐招招手,兩股黑暗從金憐憐的眼眶裏流出來,再爬進了宋蕙聍的眼裏。這段時間金憐憐經歷過的記憶全部被帶回,宋蕙聍歪着頭,赫赫地笑。
“木雪,赫赫赫,宋木雪。她就是療養院的那個野鬼,是幫着宋言穆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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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敏也歪着頭,“那個吳森若,我想要。”
“想要你就去拿啊,侵占他,拿走他的記憶,吃掉他的靈魂,他就永遠是你的。”宋蕙聍自己抱住自己,“就像我和哥哥,我願意拿靈魂去救哥哥。”
金憐憐依舊站在那裏,直到黑暗再次從宋蕙聍眼眶裏爬出來,溜回了她的眼睛,此時金憐憐開口說了一句話,解決了宋氏分家兩姐妹的難題。
“出錢請個小偷去偷了那個荷花燈,或者是打碎,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親自動手呢?”
比起有着宋氏血脈的宋蕙聍和宋茜敏,金憐憐的意識裏更多地保留了她原有的性格和思路。
這下,宋氏姐妹愉悅地笑起來,“是啊。”
“然後,我們要做的,是先清除宋木雪,還有那個老道士。”
兩個姐妹動作一致地擡起手,握在一起。
在宋茜敏被黑影殘念侵蝕以後,她也侵蝕了周圍的自家人。殘念似乎是在木霜大鬧療養院那次感受到了危機,所以大爆發一般先從分家人下手。那種速度,真的跟瘟疫沒有區別。
宋家的分家人們開始在商場和官場上跟主家人不對盤,他們都以為是自己的意願。宋義瑾四兄妹此刻一點都不手軟,宋老爺子更是大馬金刀地借由這些異動不斷清除分家的勢力。一時間,B市宋家內讧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這個金憐憐原本沾染不上這些,可是誰叫她非要親自跑去找宋茜敏告狀呢。這告狀不成,自己也被侵蝕了。殘念通過她,可以監視宋木雪。
集中拍攝的電視劇制作得很快,轉眼間,劇就要殺青了。劇組人員浩浩蕩蕩離開校園,準備吃啥請飯。這時,一直按捺着動靜的金憐憐終于出手了。
劇組人員的車輛很多,光載人大巴就有三輛。木雪是享受特別待遇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專用保姆車。可是已經變安靜了許多的金憐憐那天就非說暈大巴,還真的吐了一車座的嘔吐物。她哭着鬧着要跟木雪擠一下保姆車,又是裝可憐又是犯嘔的,大家都很尴尬。
心知這肯定是金憐憐故意鬧出來的,木雪沒有讓她失望,笑着點頭同意了。
Redy本來打算把金憐憐趕到導演車上去的,沒想到木雪竟然讓她和化妝師等人都去做大巴。她有些回不過神來,自己沒有得罪過木雪吧?可是木雪沖她點頭的時候,那眼神似乎是關心和安慰。而花豹更是拍拍她的肩膀,在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小雪這是關心你,別想多。”
心知可能有什麽其他事情是小雪要跟金憐憐單獨說的,Redy沒再猶豫,幹幹脆脆地換了車。
宋言簡在很早的時候就查出,已分家和悟分家曾經跟一派國家剿滅的邪=教有過接觸。綜合宋言簡和宋言穆的分析,已分家的私生子宋煙是可能性最大的人——或者說是鬼。但他是自己變成這樣,還是被有心人之人故意弄成這樣的,就有待探查了。
可是以宋家如此精銳的家族,竟然也很難發現什麽線索。畢竟是幾年前的事情,許多痕跡就早就磨滅幹淨了。
木雪對于這個後娘虐養的少年木雪內心是可憐加惋惜的,特別是他的妹控行為更是戳中了木雪一顆被養回來的少女心。可是,再惋惜木雪也不會手軟,因為對方很有可能就是這些靈異事件的元兇。
所以,金憐憐一坐進來,車輛剛剛啓動,木雪就笑嘻嘻地喊了一句,“宋煙,你想跟我說什麽?”
剛剛還低着眼淚面色蒼白的金憐憐突然就微笑起來,“木雪,宋木雪,野鬼。”
這輛保姆車的司機是別的人,不過司機座和後座之間是隔開的。黑狐的手槍對準了金憐憐。
金憐憐只是這麽微笑着,絲毫不見恐懼,有黑色的影子在她身上蔓延。木雪心想實在不行恐怕要在花豹和黑狐面前大變活人了,這個時候車輛振動一下,一瞬間四周陷入黑暗。
這是?!木雪眼疾手快地拉住花豹和黑狐扔進了空間裏。這兩個人是她的助力,可不能再這種時候被黑暗給吞噬。
從空間抽出白玉劍,劍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拿着一個賽過白熾電杠的劍,四周的黑暗被驅逐出去。
金憐憐還坐在那裏,安靜地看着木雪,“殺了你,還有那個老道士。”
“宋煙,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呢,也是死過一次嗎?”保姆車裏并不适合開展戰鬥,木雪只能說這話語,向金憐憐伸出手,“不如,我來替你解脫?你看你,除了痛苦就是絕望,你還能感受到什麽?”
金憐憐突然狂笑起來,“痛苦和絕望,是因為有宋言穆的存在!只有他徹底消失,我才能夠解脫!”
在狂笑聲中,保姆車被黑暗腐蝕,開始漸漸融化成黑呼呼的液體,木雪只來得按下隔板的開口,伸手抓住了已經被吓傻了的司機丢盡了空間。
反正空間裏有黑蓮花,就當給它增加點食糧吧……等等,黑蓮花可以吃黑暗啊!
“這次,你逃不掉了。”金憐憐站起來,退後一步,溶入黑暗中。
木雪輕輕一笑,她環視四周,果然是一片濃郁的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這事情透露着好多疑點,第一,金憐憐是怎麽被黑暗找上的,第二為什麽早不動晚不動,剛好在這個位置上動。
那黑暗的腐蝕裏很重,木雪身上的衣服裙子被吞吃的幹幹淨淨。但是木雪的身體因為長期喝湖水還有吃空間裏其他東西,所以排斥着黑暗,讓它們無法停留在皮膚上。
噙着一抹張狂的笑意,木雪伸出手,彈了彈身前的一把黑暗。
“嘿,宋煙,逃不掉的是你。”赤身裸體的木雪另一只手裏出現了宋子衿在空間裏具現化出來的環佩天衣,披上外衣系上裙帶,長長的批帛飄到空中,隔開無數的黑暗。确保等下如果吃完了黑暗不會光溜溜地出現在某些人面前,木雪深呼吸下。
木雪張開雙臂攥住粘稠的黑暗,空間裏的黑蓮花也對着虛空張開了花瓣。
黑暗像是潮水一般湧入空間,直接落進了黑蓮花的花蕊裏,長長的花莖成S形狀波動着,仿佛在吞咽一般。進入的黑暗越多,黑蓮花的花瓣就越寬大,整個花朵和蓮葉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并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不消一會兒,黑蓮花的根部顫巍巍地伸出兩只花苞,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最後張開花瓣加入吞吃的隊伍。
被木霜安置在一旁的花豹和黑狐早就驚訝的言語不能,那個司機早被花豹切後頸打暈,而木霜和木雪一模一樣的相貌至少安撫了他們兩個人戒備的內心。
空間外,木雪就這麽站在原地,不停歇地抽取着黑暗。她能聽到黑暗的竊竊私語,相互商議着撤退。木雪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多的殘念,一縷殘念就可以控制一個人的身軀,這裏無邊無際的黑暗真的如同瘟疫,如果潰散出去不知道能夠給宋家豎立多少敵人。
絕定不能放走一點!木雪狠厲地想,是你侵占了金憐憐來找我的,我怎麽可能讓你逃掉!
受到木雪意念的驅動,那半空中飄動的批帛突然自發離開木雪的身體,首尾相接變成一個圓,無限制地變寬然後消失在黑暗裏。
這是把圍住黑暗殘念,不讓它們溜走嗎?
果然有了宋家人的真心信任和幫助,處理起事情來簡單多啦!
專心致志地吸取黑暗,木雪也感受到自己內在的能量越來越充盈,她已經完完全全忘乎所以。
劇組的人走出去好遠之後,大家才像是回神一樣,剛剛好像思維被按了暫停鍵,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關鍵的是,木雪的保姆車不見了!
Redy驚慌失措地下車,她揪住自己胸前的琉璃瓦。剛剛大家都一下子呆滞的時候,只有她保持了清醒。琉璃瓦的光芒在一瞬出現的黑暗裏分外耀眼,同時也讓她知道剛剛木雪叫她下車,真的是擔心她。
可是現在怎麽辦?怎麽可能莫名其妙就沒有了啊?
閉關推演命軌的老道士還沒有最終把宋言穆被修改命數的具體手法算出來,但是其他的東西已經非常明細了,宋言穆的命軌是被極度陰毒的法子強行修改了的,并且修改的極為精巧。對方使用了一個大型陣法,以宋言穆為陣眼,通過他命數的改變來克整個宋家。
當初宋老爺子送走宋言穆,這個決定并沒有錯。如果當時繼續讓宋言穆留在這裏,他們又對這個陣法毫無所知,宋家确實會逐漸衰敗下去。那些分家只要和主家脫離了關系,就不會受到波及,因為宋言穆是主家的核心繼承人。
可是宋老爺子送走了宋言穆,那陣法便失去了陣眼無法繼續啓用,宋言穆只要一回來,陣法就會被觸動。
這段時間裏,宋家主家的各位已經出動了各自的勢力,悄悄把分家的住所都摸了個遍,可是他們一無所獲。老道士召來的幾個徒弟也跟着去了,總算是在知分家卧室裏,發現了一盞打碎了一半的荷花頂燈。
荷花頂燈的花蕊裏,是鎖魂陣的符咒之一。
但是,知分家已經人去樓空,全部不見了人影,既找不到出國記錄,也找不到離開房間的監控錄像。他們就像是一晚上消失在了房間內。宋知博的床上只有一個人形的血跡,看起來萬分滲人。
宋知博的命數被強行終止,找不到靈魂的去處。老道士估算他肯定是被吞吃了。
那些被吞吃的靈魂……青靈子死前說的鎖魂陣。
元豐老道士閉上眼,這會是一場惡戰。
劇組人員在發呆的同時,Redy慌忙給葛經理打電話,葛經理那邊第一時間也彙報給了宋義誠。于是,宋家人即刻知道了這個消息。老道士直覺木雪肯定是被帶到了陣法的周圍,也許陣法感受到了木雪在療養院吞吃黑暗的危機,想要先一步解決木雪?
這陣法,到底是被人操控的,還是……有自我意識?
結合到之前的魔氣,元豐道長猜測,被他們用來做陣腳的魂魄肯定是變異了,并且反噬了施術者。那些被打胎的嬰兒,很有可能都被搗碎的血肉用來加固陣法。
如此陰毒的做派,修道者豈能坐視不理?
原本老道士放出空間的異獸都沒有探查到陣法到底在哪裏,此刻木雪失蹤,他反而有了線索。木雪身上的葫蘆和火雲狼都是他空間的産物,自然老道士是有方法找到木雪的。
不過這次,老道士沒有讓任何人跟随。既然對付的不是人,那麽其他人去只會成為拖累。元豐道長背起七星劍,帶上紫金葫蘆,只要了個司機開車。這次,宋言穆無論如何都要跟上。
“爺爺,元豐道長,小雪是因為我才會卷入這場事件的。”宋言穆把槍別在身上,神情堅定。
宋老爺子雖然真心信任了木雪,但并不代表他會把木雪放在比宋言穆更重要的位置上,“言穆,你留下。”
“按照你們的說法,如果命軌的修改沒有發現,我頂多也就活到二十幾歲,然後死于意外。”宋言穆向爺爺鞠了個躬,決絕地開口,“爺爺,如果沒有遇到木雪,我肯定沒法回到宋家。也許我還是會想盡千方百計地回來,但是那盤旋在B市的惡意氣運肯定會讓宋家不順,而我會成為替罪羔羊,再次被驅逐。”
“是木雪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是木雪改變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為了我去和那些危險的東西戰鬥。爺爺,我是一個男人,沒有哪個男人是被妻子保護在身後的。”宋言穆直起腰,跟上了元豐道長,還有吳森若。
漫長的日子裏,木雪在成長,宋言穆也在改變。尤其在是回B市之後,宋言穆幾次被木雪救下,他不但不能表達對木雪的感謝和愛意,反而被要求和她分開一段時間。
這些分開的日子,自己的戀人卻要堵上性命去對戰那些老道士也沒有搞定的殘念。
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宋言穆覺得自己肯定會瘋的。
吳森若也跟上了宋言穆,兩人就這麽和元豐道長一起下樓離開。
宋老爺子嘆了口氣,言穆的心性果然是随了他爹老大,太重感情啊。
不過罷了,如果宋言穆真的出事,起碼宋言簡醒了過來。想到這裏,宋老爺子回頭一看,宋言簡人呢?
宋言穆吳森若和元豐道長在車輛開出去很長一段路之後,才發現開車的竟然是宋言簡!
這下,宋言穆怒了,“宋言簡你個混蛋,我急着去送死你也急着去送死嗎?要是我們倆都出了事兒宋家怎麽辦?”
看似随意,其實車速都要彪上200碼,宋言簡高傲地回頭,“二弟,你能叫一聲大哥來聽聽嗎?”
二話不說,副駕座的吳森若抽出槍抵在宋言簡腦袋上,“停車,我來開,你滾回去。”
宋言簡手裏沒聽,反而一個急轉彎。
“森若,用槍指着我沒用,你根本不可能開槍,這麽快的速度我只要一個手滑大家都完蛋,還談什麽去救木雪啊。”
☆、76襲擊
被宋言簡高傲的模樣氣得牙癢癢,吳森若咬牙收回手,他确實不能幹什麽,“宋言簡,你去了也只能拖後腿而已!你跟小雪又沒有什麽關系,瞎操什麽心!”
“你吳森若難道就不是拖後腿?再說了,你們兩個都是去拖後腿的,不差我一個。小雪可是悄悄救我于黑暗吞噬的恩人啊,我為了恩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難道不是優點嗎?”
被宋言簡的胡攪蠻纏鬧得頭疼,吳森若的手指摸上了随身攜帶的麻醉小刀片。等到了目的地,一定要把這家夥弄暈!
“大哥,回去吧。宋家需要你。”
良久的沉默後,宋言穆開口,第一次稱呼宋言簡是大哥。
從小到大,宋言穆從來沒有叫過宋言簡是大哥。因為宋言簡只大他一天而已,而以前,宋家是把宋言穆當成繼承人來培養,宋老爺子一直都是稱呼宋言穆大孫子的。
所以大家默認了,宋言穆和宋言簡一樣大,沒必要用大哥這個稱呼。
大堂哥喊起來顯得不那麽親,宋家主家這批人除了宋義誠都是獨生子女,主家人都是把他們當成同生孩子來對待的。可是大人們這樣的默認,對宋言簡來說,真的一點傷害都沒有嗎?
“大哥,曾經我站在你面前接受所有榮耀和誇贊的時候,你有不甘心過嗎?”宋言穆淡然地開口,好似他說的是今天你吃飯沒有這類簡單的話題一般。
宋言簡沉默了,“怎麽可能會甘心。我們都是在主家長大,連勝負都沒有比拼過,就直接定了你當繼承人,不要說我比你大一天,就算是比你小一兩歲,我也不會甘心。”
長輩的偏心,不可能不在小孩子內心造成陰影。
宋言穆想到了木蓉,想到了何成庚。對木雪來說,木前程和木家人對木蓉的偏愛就是一種傷害,何曉麗和何家人對何成庚的偏愛也是一種傷害。
雖然宋家情況不一樣,但是老爺子對他父親和他的偏愛,也許分家同樣認為是傷害。
宋家并不是靠宋老爺子一個人打拼下來的,戰亂的年代裏那些分家也扛着槍跟着宋老爺子上過戰場拼過命。宋家的家底大家都有份,那憑什麽到了決定下一任家主的時候,就一定要是宋老爺子的孩子們來繼承?他們分家也同樣有優秀的子孫輩。
父親那一輩是因為兄弟姐妹和睦,一致對外,所以戰勝了分家。而自己這一輩,完全沒有經歷過什麽競争,宋老爺子就确定了自己當繼承人……
所以不僅是分家,就連宋言簡,也是不甘的。
想到這裏,宋言穆笑了,“你讨厭我嗎?”
哈哈大笑,宋言簡樂了,“當然讨厭,不過,在你被爺爺驅逐之後,我就不讨厭了,反而變成了可憐。”
車輛高速奔馳在道路上,宋言簡的車技堪比賽車手,精湛無比地躲過無數來車,自由地穿梭在車縫間。
“言穆,我們倆沒什麽不同。你走了,我來接替。你回來了,實力超過我,所以我走開。現在你要去涉足危險,那麽我又成了爺爺的寶貝……呵……”自嘲地一笑,宋言簡也反問,“言穆,那你讨厭我嗎?你又甘心自己去奔赴危險,把好不容易可能奪回的繼承人位置拱手讓我嗎?”
“我從小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為了日後掌管家族,将家族的榮耀推向更高峰。我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為,宋家應該是我的。因為莫名其妙的緣故被驅逐,被隔離,我當然會很憤怒,對你們都很失望。我當然不甘心明明屬于自己的一切被剝奪,但我不讨厭,也不憎恨你們。因為我能理解,這畢竟是一個掌管着無數權利和金錢的大家族,想要站得比所有人都高,就要舍棄得比所有人都狠。”
說着這番話的時候,宋言穆看着宋言簡,“曾經我以為宋家是我的全部,可是,現在我發現,宋家也沒什麽好的。父親母親如此愛我,依然會因為爺爺的命令不來見我;你和子衿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但說不定日後也會因為權利日漸隔閡……就算是我們的父母,他們也不是絲毫矛盾都沒有。”
“是啊,比如我已經成了繼承人,如果又被取消……說不定我父親和你父親就會起矛盾,哈哈。”宋言簡終于到達了地點,一個猛剎車把副駕座上的吳森若勒了個猛喘。
“爺爺已經跟木雪許諾,宋家是你的。可是哥哥不甘心,想在這件事情裏也出點力,然後希望能和你真正地再次競争,就是這樣。”
宋言簡接住吳森若捏着刀片的手指的偷襲,眼神裏閃過幽光。
元豐老道士管不了這兩位兄弟在鬧什麽,自己打開車門下車。
宋家已經提前跟警方打了招呼,木雪消失的這一段路前後一千米都被封了起來。剛剛過路障的時候警方是看到了宋家的特殊牌照才放行的。所以現在這一段彎曲的路面上空無一人,連路邊的便利店都被清了場。
也只有宋老爺子身處國家核心的身份,才能在權貴橫行的B市幹的迅速幹出這麽大陣仗而不被外界知曉。
揮手從空間裏召喚出木雪一直想抓的赤銀豹,還有一對火雲狼。這兩只異獸在落地的一刻就往前跑,然後消失在了三百米遠處。
結界。
手指結印,元豐老道士決定這三個拖油瓶一個都不帶,他渾身的袍袖無風自動。他腳下不動,人卻緩緩向那個結界處移過去。
打賭的兩兄弟一回頭,發現老道士已經消失了。
吳森若比宋家兩兄弟先一步回頭,二話不說他開始往結界消失的地方沖。宋言簡和宋言穆反應也快,快步跟上的他們和吳森若一起進入了結界。
眼前一身白光閃過,宋言穆發現自己坐在沙發裏,對面是五叔宋義德和很久不見了的吳天賜,而自己旁邊……是十二歲的吳森若。
這裏是,記憶?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宋義德和吳天賜還是合作關系。五叔說讓吳天賜把年紀相仿的兒子帶給宋言穆作伴,之前吳天賜把吳新吳磊帶了過來,宋言穆卻一點都不願意搭理他們。
無奈之下,吳天賜才被吳森若帶來。
第一天,吳森若一直是冷着臉對自己,仿佛是在戒備什麽猛獸一樣。這比一來就熱情到自來熟的吳新吳磊好多了,剛被驅逐出宋家的宋言穆,最讨厭的就是別人看着他地位而來的熱情。那些熱情都是虛假且脆弱的。
“我不喜歡你。”
宋言穆聽到吳森若這樣說,然後吳天賜的臉瞬間黑了。
然後宋言穆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我當你哥哥,以後照顧你,這樣你喜歡我嗎?”
吳森若愣了愣,他狐疑地瞟了一眼壓抑怒火不敢發作的吳天賜,再看了看笑的坦誠的宋言穆,哼了一聲沒回答。
然後場景飛速地變化,像是走馬燈一般快速地放映着接下來的發展。自己和吳森若成了好兄弟,然後劉家的孩子劉爽剛好和吳森若是好朋友,他們三人就像是鐵三角一樣,相互欣賞相互支撐。可是變故突生,吳森若的大姐吳瑜遐在過年的時候使了陰招,而他們沒有人發現。等吳家逼吳森若出國未果後,那些照片突然灑滿了校園。沖動之下的吳森若跟吳瑜遐理論,最終失手殺死了吳磊,傷了吳瑜遐,反而被吳家給“大義滅親”地起訴。劉爽為了救被堵截的森若,被吳新帶的人打斷了腳。
吳森若抱着頭蹲在牆角裏嘶吼,自己和杵着拐杖的劉爽站在一旁,默然無聲。
“我要殺了吳瑜遐,我一定要毀了吳家……我要他們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
宋言穆很驚詫,這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是在吳森若初中那會兒發生的事情嗎?吳瑜遐找人猥亵吳森若并且拍照的事情……木雪呢?劉爽會被吳吳新打斷腿?之前被吳新打斷腿的明明是張湖啊?!
或者說,沒有木雪……這就是是沒有木雪會發生的情況?!
接下來場景轉換得非常迅速,一會兒是自己握着吳森若的手說你等着我,我一定把你從牢裏救出來,一會兒是何厲楓告訴自己公司又倒閉了,一會兒是自己在機場送劉爽出國,再到後來是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裏頹然地坐着,眼前是吳森若在黑道賣命給他倒賣貨品賺錢的資料。再後來,就是自己拼命給吳森若打電話叫他快離開,他不值得為仇恨去死……
可是,宋言穆只能站在吳家小區外圍,嘶吼着看着那爆炸的煙雲飛舞而起,綁着炸彈的吳森若被警察擊斃,依舊是炸飛了那空無一人的別墅。
這樣還沒有結束,宋言穆看到滿身陰郁表情如同初見時森若一般的劉爽,他說,兄弟,我要替森若報仇,你幫不幫?不幫也可以,從此我沒有你這個兄弟。
他們開始賭上一切,用盡一切阿谀奉承的手法,只為積攢力量,只為能夠在有生之年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再然後,是在一場為聯姻而準備的婚宴上,林予菲抱着孩子拿着親子鑒定報告出現,擾亂宴席,還拿出了劉爽在國外的豔照,以及艾滋病鑒定報告。
突然發生的槍響,宋言穆看到血花從劉爽胸□裂,另一枚子彈射向了自己的額頭。
千鈞一發至極,琉璃淺碧色的光輝籠罩了一切。
結界裏是一片空白的白色。
老道士站在原地掐指算,他一向算不準木雪到底會做些什麽出來,可是木雪帶着的小狼和鴿子出自他的空間,他自然是可以推算它們倆在哪裏。
它們仍然在這片虛空中。
貿然落入的宋言穆宋言簡兩人打斷了元豐老道士的掐算,吳森若也跟着落了下來。
他們三人的表情都很怪異。
“森若,你看到了什麽?”宋言穆先開口,“我看到了沒有木雪之後,我你還有劉爽的結局。”
同樣臉色不好,吳森若點頭,“我只看到了我的結局,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我沒有出國,也沒有跟随義蕊小姐,更沒有來宋家陪着你。義蕊小姐應該是在法國那一次被捕了,回來之後得了癌症死去。宋義德叔叔的命運也不一樣……而你曾經回來過,卻因為宋家厄運不斷再次被驅逐……”
但是,吳森若沒有說,他在幻境裏早就看到過木雪,他們是同校同學,又是同一個年級。但是僅有第幾次擦肩而過裏,木雪都是唯唯諾諾地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跟在林予菲旁邊。只要林予菲跟她說個什麽話,她就會露出受寵若驚的滿足笑容來。
為什麽在幻境裏,自己沒有跟木雪做朋友呢?因為沒有和木雪産生交集,所以會發生夢境裏的将來嗎?
用最簡短的話語歸納自己的經歷,宋言穆心想等這件事解決後,還得回去再收拾下林予菲。以前只是木雪恨她,現在宋言穆打算親自收拾了。“森若你死之後,吳家和宋家已經攀上了關系,你那個大姐嫁給了宋家的己分家的人。我和劉爽為你報仇,最後在一場訂婚宴上被槍殺。那個林予菲還出來露了一臉,促成了我和劉爽的死亡。”
吳森若的眉頭擰緊,這個林予菲……幹脆還是弄死算了。
一直在旁邊聽着的宋言簡也開口,“可是事情并沒有這麽久結束。你死以後,大伯和劉家的人一起瘋狂報複,殺完了吳家的所有人,因此也和分家正是開戰。我雖然成了新一任家主,卻不知道為什麽一直站在分家立場上跟大伯作對……”說道這裏,宋言簡攤開自己的雙手看着,“我殺了主家的所有人,然後開始毀滅分家,所有人都死了,只放過了宋蕙聍。不,應該說,宋蕙聍一直都在我身邊。”
對于宋言簡來說,這個環境太恐怖了。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為之奮鬥的家族消亡在自己手裏,親人們被自己親手屠戮……而自己,似乎早就被什麽詭異的東西給吞吃了。
宋蕙聍可是親昵又溫順地叫着自己“哥哥”啊,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麽玩意兒了。
啧,看來這一世有了木雪的參合,倒是讓大家的命運軌跡都偏移了。
老道士聽完着幾個人的話,再根據之前布陣排命軌的時候順便給宋言簡也計算的未來,心中透亮無比。他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慰幾個半大小子,“你們經歷的,是修改宋言穆命數的陣法所指向的未來。看來上一世宋言穆回來過,那個時候陣法也受到了修改……宋言簡,上一世你是被殘念給操控了的。”
老道士的話安撫了宋言簡有些慌亂的內心,他知道自己不會幹這種事情,可是剛剛的幻境裏,他确實就幹了,并且幹的非常殘忍。那些細節,他都不敢說出來,否則宋言穆必定是要揍他一頓的。
“元豐道長,你說上一世?”宋言穆敏銳地抓到關鍵。
撚須一笑,元豐道長不說話了,難得一見的“無量天尊”從他嘴裏溜出。
“上一世,沒有木雪。”宋言簡也抓到了所有人幻境中的關鍵,“這一世木雪的出現,把每個人的軌跡都改變了,是嗎?”
元豐道長點頭。
“可是,現在木雪人呢?”宋言簡四處觀望,這塊巨大的白色空間裏,根本就沒有木雪的蹤跡。
其實元豐道長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幻境。幻境裏宋老爺子沒有親自來找他,所以他沒有出山。但青靈子卻接到了宋言簡的委托,陰差陽錯地來到B市,最終還是死在了這裏。而宋言簡,從那次以後就被黑影操控了。等着元豐老道士在宋老爺子猝死之後發現命軌異常,再來對戰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