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吶, 安吾~你那包裏有照相機吧。”*雖然看起來像是在詢問用的卻是肯定句,太宰治笑着看向坂口安吾那邊。
即使重來&—zwnj;次也依舊選擇想要拍照留念嗎?
‘梧言’輕輕抿了高腳杯中&—zwnj;口酸甜的葡萄汁,吸管被他随意的丢在了&—zwnj;邊。
“是啊, 工作用的。”*坂口安吾順着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公文包上,公文包上面還有雨水留下的水珠。
“來拍張照吧, 留作紀念。”*
“紀念?”*坂口安吾迷茫的重複了&—zwnj;聲。
“紀念什麽?”*織田作之助跟坂口安吾同樣迷茫。
“紀念我們聚集于此。”*太宰治嘴角噙着淺笑,鳶色眼眸中被暖色的燈光暈染上了溫和。
“我們三人不是&—zwnj;直&—zwnj;起喝酒的嘛?”*織田作之助好像更加迷茫了。
坂口安吾已經習慣太宰治想&—zwnj;出是&—zwnj;出的性格,他淺笑着從包裏拿出相機, “謹遵幹部大人的吩咐。”*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接過相機轉身猝不及防對着正在喝葡萄汁的‘梧言’摁下了快門, 伴随着白光的&—zwnj;聲“咔嚓”,定格。
後者眼角輕飄飄的瞥了太宰治&—zwnj;眼, 嘴角帶着&—zwnj;絲嘲諷意味的弧度, 似乎并不擔心自己被保留下了照片。
太宰治目光盯着相機,眼眸中情緒變幻莫測,臉上卻是誇張的難以置信, “哇啊~你變成了妖怪嗎!”
“诶?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嗎~”‘梧言’臉上帶着無辜的笑容,仿佛剛剛嘲諷的弧度是錯覺&—zwnj;般。
太宰治捧着相機往織田作之助那邊挪了挪,後者掃過了相機屏幕又看了看端着高腳杯&—zwnj;臉無辜的少年, 深感同意的點了點頭。
“沒能留下任何身影呢。”織田作之助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
“真的?”坂口安吾也好奇的湊過來了腦袋,鏡片下的目光在兩者間來回掃視, 發出贊同的聲音, “真的呢。”
“所以說!是妖怪呢……”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了感嘆轉目光炯炯盯着‘梧言’。
?
‘梧言’對着三張同樣表情的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得又喝了&—zwnj;口眼見要見底的葡萄汁緩解他的無言以對。
“該撒鹽吧?”太宰治跟另外兩人開始竊竊私語。
“不對, 應該是豆子!”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
“诶?是豆子嗎?”太宰治睜大了眼睛。
“我也覺得應該是豆子。”坂口安吾&—zwnj;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可上哪找豆子呢?”織田作之助&—zwnj;本正經苦惱的皺起眉頭。
“我這裏有哦。”&—zwnj;旁不知道聽了多久的‘梧言’湊過來了腦袋,把握緊的拳頭放在三人視野中緩緩張開,續集足夠神秘感的豆子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下, 是&—zwnj;把炒熟了的蠶豆!
“蠶豆不行吧?”太宰治不滿地搖了搖頭。
坂口安吾猛然回神,不,不對,怎麽突然就開始讨論這個了,正常情況不應該是立刻查明為什麽拍不下梧言的原因嗎!
織田作之助默默的補充道:“聽說要福豆。”
“所以,你為什麽出門還帶着蠶豆?”太宰治轉頭看向坐在&—zwnj;邊開始磕蠶豆的少年。
‘梧言’磕蠶豆的動作&—zwnj;頓,沉思的半晌,時不時搖搖頭發出幾聲嘆息表情苦惱悲涼深奧帶着許多複雜的情緒,其他人都以為他要說出&—zwnj;個悠遠又凄美的故事的時候。
終于,他在三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下深沉出聲:“因為,家裏沒有瓜子了,所以我路過吧臺時順便抓了把蠶豆出來。”
滿懷期待的三人:“……”
眼見話題要越來越歪,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在看見織田作之助淺笑着看太宰治開始跟‘梧言’搶蠶豆的時候,話又哽在了喉嚨裏。
嘛,算了,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
暖色調的燈光下,打鬧着的兩人&—zwnj;人手舉高,另&—zwnj;個人伸出手去想要去搶奪另&—zwnj;個人手中的東西,另外兩人手中端着玻璃杯嘴角帶着淺笑,注視着眼前如同三歲小孩的兩人。
如同被定格成永恒。
……
「再驚天的事件都會有平息淡忘的那&—zwnj;天,更何況柃子還是如此平庸的&—zwnj;個人,就算是有&—zwnj;天消失了,也沒有任何人會為她說出&—zwnj;言半句吧。
柃子逐漸感受到自己透明,漸漸從這個世界上再次消失,這&—zwnj;次她沒有驚慌和恐懼,因為她知道‘答案’了。
“不要拘泥于&—zwnj;處”有個聲音這樣說,如同伊甸園的毒蛇帶着誘惑人心的力量,“走向更寬廣的殿堂吧,由你當主角的殿堂,由你在他人的世界裏做主角!”
對,對,對!就是這樣!!柃子指尖滴下血液。
她再&—zwnj;次變得實體且吸引眼球了,那個落井下石的同學,那個喜歡踩着他人當臺階的女孩,死不瞑目的睜大着瞳孔,眼眸裏滿是驚恐和血絲,那張喋喋不休,那張醜惡令人反胃的嘴臉,再也無法吐出任何可憎的話語。
她沉入了冰冷又無情的河水中,直到屍體泡腫腐爛散發着惡臭被人無意間打撈而出。
柃子是最後&—zwnj;個與她接觸的人,并未是柃子忘記處理痕跡,她是故意的。
故意留下自己有重大嫌疑的把柄,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
她才能夠借助那些警方查案的時候,從他們嘴中來回彰顯存在感。
即使同學口中都是不了解,沒注意,不認識的冷漠語言。
但是沒有關系,從這&—zwnj;次以後呢——她們就會開始注意到自己了。
嫌疑僅僅只是嫌疑,她未成年,再加上沒有确鑿的證據以及“合理”的動機。
關又能關多久呢?
多久呢?
“诶?你聽說了嗎?柃子的嫌疑被洗清了呢,我就說她不會是那樣的人吧!”
“說的也是,柃子畢竟是&—zwnj;個普通的女孩子啊。”
“不過——柃子也是&—zwnj;個可憐的人啊。”
“怎麽說?”
“你看她不僅被污蔑成嫌疑犯,而且她媽媽居然是&—zwnj;個有着暴力傾向的神經病!”
“什麽!”
&—zwnj;片驚呼炸響,緊接着竊竊私語的聲音更甚,伴随同情憐憫或是懷疑目光的洗禮落在柃子身上。
柃子低垂着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見她肩膀在微微抖動,仿佛無聲的啜泣。
“是真的!警方介入調查的時候查到的!而且都上報紙了!”
報紙上是不可能刊登虛假的東西的,她們都堅信這&—zwnj;點。
“啊——居然是真的!”
“那柃子也太可憐了吧!怎麽老是遇見這種不幸的事情!!”
同學們說着往她這邊靠近,有的觸碰她的肩膀說着安慰鼓勵的話,也有的站在&—zwnj;邊冷眼看着柃子小聲的譏諷。
只有柃子自己知道她現在有多麽的興奮,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狂笑的沖動,努力壓抑着嘴角低垂着頭擺出&—zwnj;副受害者的無辜悲傷樣子。
果然是這樣!
借助嫌疑犯的風波出演上悲哀可憐被神經病母親毆打的劇本,不僅能夠&—zwnj;瞬間推翻嫌疑還能吸引&—zwnj;大波的同情和關注。
這&—zwnj;刻,她站在萬衆矚目燈光璀璨的殿堂之上,腳下鮮血染紅的刺目紅地毯無聲訴說着悲鳴。
有人在哭啊,是誰在哭泣,是誰在撕心裂肺的哭嚎?」
有個聲音說?‘梧言’哼笑&—zwnj;聲,怎麽可能會真的平白無故出現&—zwnj;個聲音告訴她該怎麽做?
無非是人的陰暗面在作祟罷了。
不肯承認那個卑劣的聲音會是自己的想法,所以捏造出&—zwnj;個聲音,推去所有的責任。
這就是,罪孽。
這樣心裏就會好過&—zwnj;點嗎?就會心安理得的存在活在世界上嗎?會&—zwnj;直認為自己是好人且無罪的嗎?
‘梧言’眼眸中浮現出&—zwnj;絲迷茫,手指攥緊圍巾,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如同沉入海底不會呼吸的魚。
難過,悲傷,絕望。
嘴角&—zwnj;貫帶着的弧度被打碎,紛飛的虛僞之中露出真實的內核。
“接受我吧。”
少年自喉嚨裏發出微弱的聲響攜着哀求。
“想起來吧。”
伸出雙手顫抖着捂住觀測世間的眼睛,自指縫中跌落淚水。
這種孤單又絕望的感覺,如同生鏽的長釘刺穿了心髒。
又好似本不該存在于世的“他”又或是【他】。
&—zwnj;個人封鎖在灰暗的世界裏為了&—zwnj;句話而等待着,為了不再孤獨創造多個“同伴”去掩蓋自己什麽都沒能等到的事實。
明明你最清楚。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呢……
三花貓如同琥珀的眼眸中無喜無悲倒映出少年苦苦掙紮的狼狽姿态。
用笑容掩飾自己,用辛辣諷刺的話毫不猶豫的重傷所有企圖靠近的人,裝出&—zwnj;副沒心沒肺又開心愉悅的樣子。
但他們終歸還是同&—zwnj;個人。
內心深處的起源都是源于同&—zwnj;份的記憶,同&—zwnj;份的絕望,同&—zwnj;份的牢籠。
無時無刻不在審視着自己,觀察着世界,徘徊不前。
梧言毫不猶豫的遺棄真實再堅信虛假,而他辦不到,他無法抓住任何東西。
他太清醒了,他沒有辦法像梧言&—zwnj;樣決然,或者說,混沌。
他清醒的察覺到了記憶裏的不對勁和違和,摸索到了殘酷真實的邊緣。
在這種糟糕的經歷下,清醒才是最致命困惑吧。
‘梧言’嗓子中發出嘶啞的低笑,宛如墜入深淵的鳥兒,無力又絕望,仰望着廣闊無垠的天空,自己卻再也無能為力只能迎接死亡的命運。
誰能告訴他該怎麽辦?
沒有辦法。
永遠都叫不醒&—zwnj;個裝睡的人,除非他自己醒過來。
可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如果是比深淵更加殘忍的絕望時……
再也沒有任何的借口可以再次欺騙着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引用的原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