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是給你的賠罪
白承珏離開屋內,繼續煎藥。
薛北望坐在炕上腦海裏那日月光傾灑時,絕玉站在窗邊伸出手哄他進屋的場景,心裏暖意流動。
這樣一個神仙似的的人兒,關心他,照顧他,還特意求人救他,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摟着被褥癡癡的笑出聲來。
白承珏倒好藥進屋,看着薛北望卷着被褥傻樂的模樣,輕笑道:“薛公子現在才開始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薛北望搖了搖頭,拉起被褥掩上笑意。
滿腦子都是絕玉的一颦一笑,還有那雙盛滿星辰的眼眸,蕩起的漣漪便久久無法平息,他頭埋在被褥裏不住笑出聲,又放下被褥輕咳了兩聲一臉正色的看向白承珏。
“還為請問兄臺應當如何稱呼。”
“白無名。”說完,白承珏将藥遞到薛北望面前,“喝了它,蓋好被子睡覺。”
剛才還滿是敵意的薛北望,現在毫無防備的接過白承珏手裏的藥碗,‘咕咕咕—’便将瓷碗烏黑的湯藥一飲而盡,他擡起袖口擦掉唇角殘留的藥漬,本就占有血跡的內襯,又多了一抹黃褐。
藥湯喝完,他笑容燦爛的将手中的藥碗遞到白承珏跟前。
白承珏接過藥碗道:“喝的那麽幹脆,不怕我在藥裏下毒?”
薛北望道:“我相信絕玉姑娘,也相信白大哥。”
“之前不是還擔心,我會害你?或者對你有所圖謀?”
薛北望尴尬的笑了笑:“是薛某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了白大哥,白大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我這一次,可好?”
白承珏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若不是他憑借玉佩猜到薛北望的身份,他現在哪還有機會活着。
“我也懶得計較,不過我提醒你闵王是聖上跟前的紅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府中高手如雲,這種蠢事還是不要再做了,稍有差次,說不定會連累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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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北望垂下眼眸,聽着白承珏這番話,恍惚間想起了他此行來吳國的目的,不住咬緊牙槽,扣着被褥的指端在不自覺加大的力度下微微泛白。
見薛北望遲遲不應,面具後的神色一冷。
果然比起大業,一個女子對于這些人而言算不上什麽,想到剛剛提到絕玉惺惺作态的模樣,白承珏眸光中不住流露出殺意,他緊扣着瓷碗,背過身來掩飾此時的神色,開口時,語氣一沉。
“此事若還有下次,哪怕絕玉姑娘以死相逼,白某都不會再出手相救。”
白承珏看的出來薛北望應當不是來吳國尋求結盟的人。
恐怕大老遠跑來不過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自視兄弟情義,其實卻是親近之人送到吳國來賣命的棋子。
“多謝白大哥照顧,我薛北望起誓,日後我定不會因我之故,讓絕玉姑娘受牽連。”
白承珏沒有轉過身,低聲道:“這番話你可要牢記住,屋內有餅子,餓了便吃,晚些再回來幫你換藥。”
“多謝白大哥。”
白承珏道:“這句謝謝,留給絕玉姑娘吧。”
入夜,處理完王府中行刺之事的收尾。
白承珏換上絕玉的裝扮從酒樓裏打包了吃食回返,茅草屋內除了一片寫着告別的布條再無其他。
——這小皇子倒一點都不安分。
他臉色一沉,掌風将桌上餐盒擊碎,看着瓷片混雜着已經一塌糊塗的菜色,面無表情的臉上那雙眸子已是覆上一層寒霜。
……
夜深露重,薛北望摸出腰間的竹簡,輕嘆。
當随着竹簡中的信息到達目的時,來人頭戴鬥笠坐在主座上,無論衣物裝扮哪怕是衣服上的繡紋都能顯出對方的貴氣。
“來人,将人帶上來。”
玲香在人的推搡下跪在了主座男子腳邊,臉色煞白,雙頰有些腫脹,看模樣像是受了重刑。
男人擡手,身旁的侍衛手狠狠的捏着玲香的頰邊,迫使着玲香張開嘴,所見的場面不僅讓薛北望愕然,玲香舌頭沒了。
他雖不喜這女子糾纏,但看着她被割了舌頭叫不出聲的模樣,心裏還是生出不适。
薛北望沉聲道:“這是什麽意思?”
“她既是喜歡亂傳話,害的使者平白受累,差點毀了大忌,那東西在她口中便毫無用處。”男人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盛着玲香設舌頭的白瓷碟端到了桌上,“這是給使者的賠禮,希望我與三皇子的合作切莫因為這個女人生了間隙。”
“若是使者還不滿意,那再砍掉她的四肢,一并當做賠罪如何?”
玲香慌忙的搖頭,還沒等薛北望開口,她像是絕望了一般,甩開身邊的侍衛,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薛北望倒吸了口涼氣,看着地上還在抽搐的屍體,蹙緊眉頭。
他知道玲香犯不着因為勾引不到就他說假話,只不過這件事需要一個人用性命揭過去。
“看來她活着是沒辦法給使者解氣,這屍體應該怎麽處置,也由得使者,只望使者莫要心懷芥蒂。”
薛北望道:“我沒有這樣的癖好,人既已死,便揭過吧。”
“甚好,使者寬宏大度實屬難得。”
薛北望瞥了一眼玲香的屍體,額頭被撞到凹陷,那雙死不瞑目的大睜着,目光不舍的看着屋外。
“就為了讓我來看,就是為了看你怎麽殺人?”
“一是為了給使者尋個公道,二是眼下剛好有一事希望使者去做。”
男人站起身,緩步走到薛北望跟前:“闵王府剛治罪了幾個奴才,都是我的人,那群蠢貨混在闵王府兩三個月,什麽消息都沒探到,反而是把命給搭進去,此番恐要勞煩使者混入闵王府打探消息。”
“闵王不過是個閑散王爺,何必對他死盯不放。”
男人笑了,口中喃喃念了一遍閑散王爺,面紗下的臉色漸顯陰鸷:“那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狐貍,若是無用,先帝早就帶着那賤種一同去了。”
薛北望道:“事情我應下了。”
男人滿意的颔首,眼神瞥了一眼的玲香的屍首,“對了,聽玲香說你與青樓裏的姑娘有所往來,使者倒是個情種,你這份深情到了別苦了那姑娘飛來橫禍,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