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們, 可真是不怕死啊——”
徹底扯下遮蓋眼睛的黑布,穿着深色服裝的五條悟,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些膽敢以他的少女作為威脅, 讓他和腐朽的爛橘子們進行談話的長老們。
五條家?
即使自己被冠以五條之名,但這個家族中的所有血親簡直以利益為主到了極致, 而他作為五條家唯一拿的出手的咒術師, 更是被裹挾進了勾心鬥角的咒術界內部。
殺意不止,驚心動魄的蒼藍色眼睛內醞釀着瘆人的風暴,五條悟看着這些色厲內荏的老東西們, 他便直接當場踢翻了茶幾,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後,驚慌失措的老東西們紛紛怒吼出聲。
“五條悟!!”
“怎麽?”
他早逝的少女,被冠以五條姓氏便是讓他們随意侮辱的?道貌岸然的說着為了這個家族,竟然用剔除族譜上少女的名字來要挾他,更是有膽量說出當年少女擋在了那群爛橘子面前, 阻擋他的動作是有意為之。
“這就是你們的選擇對麽?”
一腳踩碎了地面上的茶壺,五條悟這段時間被威脅着已經很久沒有回校, 直到今天竟然被五條家的長老們要求,說高層有命令,讓他前往一處地方帶回兩個人。
沒有說帶回的是誰,很顯然他們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及,卻還有能耐來通過五條家的人傳遞給他這個任務。
“讓我去可以, ”注視着幾個手掌撐着地面, 混濁的眼睛強撐的睜着,敢怒不敢言的老東西們, 五條悟視線轉向了腳下的茶壺碎片, 接着腳尖用力的瞬間, 茶壺的碎片便紛紛擦過老東西們的臉頰或脖頸,速度與力道驚人的在他們的肌膚上劃出了血痕,“你們也該頤養天年了。”
話語中的悚人含義讓長老們紛紛抖了抖,偏偏他們都沒有能力争得過五條悟,憤怒無比的他們此刻視線暗中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五條家的天花板,是時候該好好約束住了。
出發的五條悟速度極快,他按照地址馬上就瞬移到了那裏。
視線內六眼所見到的是覆蓋着一層若有若無的結界,若不是六眼的能力,可能會以為這裏不過是一處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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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向來最讨厭這種結界,此刻心情也不好的他就非常直接的擡起來手,手間更是逐漸醞釀起驚心動魄的能量。
被縮減咒力的“赫”,一道驚人的沖擊波便瞬間爆發,結界也不出所料的輕松被他暴力破壞,甚至還破壞了結界內露出的高大宅邸。
“哦呀,真是不好意思。”
嘴上話語沒有絲毫誠意,眼睛戴着黑布,身形一瞬就沖進了宅邸的五條悟,當場就看出了一股惡臭的熟悉咒力。
黑紅交織的咒力,讓五條悟嫌棄的擺了擺手,在他聽到動靜後,步伐朝那走去時,看到的就是穿着寬松和服,手撐在了下颚間,宛若從酣睡中漸漸蘇醒的猛獸,他纏滿符文的臉上盡是被打擾的陰翳。
“看看這是誰——”
沒想到竟然被他逮到了落單的兩面宿傩,五條悟還有閑情朝着他狀似友好的詢問起來,“怎麽,我的好學生香穗她不在嗎?”
剎那間躲過了兩面宿傩倏然朝他襲擊的一道術式,五條悟還假裝害怕地拍了拍胸脯,等對上兩面宿傩陰沉到了極致的視線,對方的語氣更是充滿殺意之時。
“哈……想死嗎?”
“哦?比以前要厲害一點了啊。”
看出了兩面宿傩的身上似乎已經吸收了很多他自己的手指,力量和咒力的痕跡都要比以前強盛許多。
但是這一切對于五條悟來說,他都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過。
輕松瞬身來到了兩面宿傩的面前,在對方有一剎那停頓時,五條悟直接把手放到了他的頭頂,還悠閑的說出了,“乖狗狗、乖狗狗。”
氣人功夫一流的五條悟當場戲耍着暴怒的兩面宿傩,兩人沒有多久就把宅邸毀了個大半,五條悟正巧心情非常不好,沒有使出全力的他準備先逗弄一會兩面宿傩,然後再把他帶走。
畢竟他身體裏的悠仁還等着老師好好管教啊——
但是高層所說的還有一人。
“喂,你這裏還藏着誰?”
兩人之間動作的變化幾乎肉眼無法看清,五條悟還有空問兩面宿傩問題。
當然也毫不意外的收獲了兩面宿傩的攻擊回複。
“沒關系,把這裏翻個底朝天,應該就可以了吧?”
“你可以試試看!”
毀天滅地般的巨響伴随着術式碰撞而出的驚人火花,幾乎成了廢墟的一半宅邸,馬上就會傳遞到宅邸的後半部分。
與此同時是花朝這裏。
哥哥?
對方的話語讓花朝怔愣在了當場,聯系到他竟然能知道“羂月”這個名字,一瞬間倏然擡頭的花朝,在與他對視之時,腦中便閃過了一些畫面。
古典華貴的瓊樓中,侍女伴随其身左右,身披織錦繡紋狩衣,指尖捏着蝙蝠扇輕輕敲擊着腿側。珠簾薄窗透過些許光線,留在他稍微側傾的溫潤如玉臉龐之上,稍顯狹長的鳳眼裏滿是儒雅笑意。
直到他的視線微轉,落到了同樣身着狩衣,作以男性打扮的她身上。
“如此良辰,羂月有何打算?”
“兄長大人……”
與那和她長相幾乎一樣,卻多了幾分她沒有的溫潤的兄長對視,花朝當時的想法是什麽樣的呢?
哦對,她當時好像是急着要去教導兩面宿傩那臭小子。
思緒回到當前,逐漸不可置信的花朝對上了夏油傑,不,也許叫做羂索的男人的視線,此刻腦中一片混亂,甚至因為咒靈花朝對夏油傑身軀的不可控制的情緒,花朝現在只能抑制着混亂,詢問出:“羂索?”
身上用幻術遮掩的咒靈氣息也在花朝沒有察覺時逐漸溢出。
然而羂索卻是暧|昧不明的撫摸着花朝的臉龐,尤其是她臉頰側所滴落的淚珠。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男人的語氣裏像是帶着時間流逝般的感嘆,他表現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意味,但是當他看清花朝的模樣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甚至還有一絲詭異的遺憾。
“作為哥哥,我都不清楚你的身上竟然有着這麽多的秘密。”
“!”
秘密?他又知道了些什麽?!
驚魂不定的花朝耳側傳來的聲響愈發震耳,她深知不能再與羂索周旋下去了。
強行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血腥味和刺痛讓花朝清醒了一會,她先行與羂索保持了一段距離,然後視線不經意間瞥向了地面的香穗。
直到看清楚香穗胸口心髒處被掏空的一幕,她震驚間馬上又看向了羂索,“你做了些什麽?!”
緩緩踱步靠近的男人似乎十分氣定神閑,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溫和面容,但是所說的話語卻讓人不寒而栗,“羂月,你的能力讓我不好把控,為了好好的保護你——”
“殺掉這個女孩子,也許會更好哦?”
“保、護?”
與兩面宿傩的白月光劇本,對羂索的印象并不深刻,只停留在對方為她的雙生子哥哥,他們唯有不多的交際也不過是花朝成為他的影子的線路。
曾經儒雅溫和的男子竟然能活千年之久,甚至還占據了夏油傑的身軀,花朝後退時心跳劇烈不已。
他真的是那個擁有虔誠信仰又溫柔的羂索嗎?
盡管震驚,但是花朝沒有忘記先行站到後門的位置,她身後的羂索似乎看着她要走的樣子,也沒有其他過多的行動。
直到花朝踩出門檻走出了宅邸時,這樣輕松就能離開的花朝心裏疑惑不已,直到她行進了一段距離,卻發現自己的道路竟然是詭異的走了回去時。
不對勁!
她擡頭一看,卻是和那個尚在宅邸中的男人遙遙相望,對方的神情似乎有一種了如指掌般的閑适,他還朝她露出了細微藏于暗中的笑意。
警惕着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的花朝卻是聽到一聲轟然巨響,羂索輕松就踏出了宅邸的後門,當花朝看過去時,卻發現出現的正是五條悟和兩面宿傩!
然而羂索卻不急不慢,與此同時五條悟的視線掃過還沒來得及反應的花朝時,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視線從她的身上擦肩而過。
直到羂索靠近,花朝都怔住着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你到底做了些什麽?”
此刻又仿佛出現了兩個世界,一端的花朝這裏氛圍詭異萬分,一端的五條悟那裏卻是出現了極為暴虐的場面。
然而羂索只是揮手間,隔着兩個地方的交界處逐漸變成了一面鏡子,它更是漸漸顯現出了它的身形,竟然是一只咒靈!
“這裏便是鏡內世界,放心他們看不見的。”
緩緩踱步靠近了花朝,羂索在迎上她驚怒的模樣後,露出了極為沉醉的神情,“這一次,哥哥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羂月。”
詭谲異常的語氣甚至夾雜着極其缱绻的溫柔,早已是花朝無法認清的人,對方像是高高立于一切之上,帶着如同佛子般的虔誠,悲憫人世又危險萬分。
“和我一起等候……新世界的來臨吧。”
五條悟和兩面宿傩最終波及到了宅邸的後半段,一片巨響與塵煙散去,他的視線掃過一切後,卻只看到了躺在地面上已經死亡了的少女。
是天野香穗。
“你竟然殺了她啊——”
剛說完看向兩面宿傩的五條悟,卻是發現兩面宿傩的表情巨變,兩面宿傩視線迅速看向四周,卻沒有發現他的巫女。
然而下一秒,當香穗的屍體入目,兩面宿傩的神情更是猙獰起來,一股股無法控制的意識幾乎在一瞬間搶奪了身體的控制權。
在虎杖悠仁突然占據身體,出來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內只有充斥着躺于冰冷地面,胸口更是被重創的少女。
神情纏繞着淤泥般的黑氣,被詛咒纏身的他,當看到與他捆綁在一起的少女逝去的那一刻,他簡直眼中充血般,瞳孔更是緊縮為一點。
“香、穗…香穗、香穗、香穗……香穗——!!!”
盡管少女兩次抛棄了他,但是他的心神早已不是能自主控制的了,甚至少女的死亡讓他倍受打擊,一股瘆人的殺氣混雜着極度黑暗的詛咒氣息,竟然讓他的渾身血管都顯露出來,額間的血管暴起更是猙獰的讓他眼眶都仿佛要溢出血淚。
瞬間沖上前死死抱住了少女早已冰冷的身軀,虎杖悠仁的神情空洞死寂,而他也只會重複一句話,那就是少女的名字。
直到聲音撕裂沙啞,他都未曾停下。
而旁觀一切的五條悟,竟然也異樣的沉默了,他沒有直接把虎杖悠仁打暈帶走,則是神情複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一幕多麽像……他曾經抱着的,死在他懷裏的花朝。
那時的他,又是怎樣的呢?
大概就是,曾經看着世界鮮豔的一切都仿佛褪成了黑白,從此在他的眼底,萬物皆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