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于知曉
顧府。
常松連夜徹查, 總算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快馬加鞭趕回府,一下馬就直奔八角亭。
此時的顧九年正在飲茶。
飲的是降火茶。
顧九年昨夜沒怎麽合眼,今晨下朝後就回來換了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白玉冠挽發, 面容清俊儒雅。
有着二十來歲年輕男子的風華絕代, 同時也有而立之年的沉穩如山。
絲毫看不出一夜未睡的憔悴與狼狽。
常松一靠近了他家主子, 就會覺得, 他與主子之間, 一個是天上谪仙, 另一個則是人間的凡夫俗子。差別實在太大。
常松 身上還沾了露水, 顧九年側過臉看他:“查到了麽?”
他表面鎮定淡漠, 內心一片風起雲湧。
常松如實道:“回主子, 高夫人的屍首被人處理過了。找到的時候, 已經屍首兩地,且扔去了亂葬崗, 被野狗啃咬嚴重,辨不出人樣了。可見……衛姑娘對高夫人當真是憎恨之深啊。”
人不是施言所殺。
但卻因她而死。
常松跟在顧九年身邊這麽多年, 什麽樣的殘暴沒有見過。但鮮少會有一個女子如此狠辣殘暴, 且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常松百思不得其解,衛姑娘此前一直在揚州,近日才歸京,與高夫人無冤無仇……
實在不應該啊!
常松沒有提出自己的看法,他留意到顧九年的神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顧九年灌了一杯降火茶下腹,随後就起身在院中踱步。
即便他冷峻如初,但常松也明顯察覺到了他的浮躁。
“主子?”常松喚了一聲。
“送一份帖子去定北侯府,衛姑娘她會明白意思。”顧九年道了一句,将今年藥師選拔大賽的帖子交給了常松。
帝王信奉道教, 一心想要問仙求道,京中每年都會舉辦一次藥師競技大賽,奪魁者不僅可以得到賞銀,還可入宮奉職,成為禦前藥師。
常松不明白主子為何會對衛姑娘有了這樣大的興趣,半夜跟蹤就算了,還想幫着衛姑娘入宮?
“是,主子。對了,常鳴方才送了消息過來,今日藥膳堂出了新的滋補菜譜,靖王等人都去了。”
常松道了一句,又問道:“主子,您要去麽?”
顧九年瞥了他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
“備車。”顧九年吩咐了一聲,對蕭淵、沈浪幾人,愈發厭惡。
顧九年思及了什麽,道:“帖子拿來,本官親自送過去。”
常松:“……”親自送?您可是首輔啊!
莫不是鐵樹真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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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好幾日沒有看見蕭淵幾人。
她現在懷疑,藍衣男子就在她所認識的人當中。
故此,今日特意用新菜譜的名義,将這幾人诓騙來了。
小二上了菜,施言親自端了花雕過來。
蕭淵、沈浪、施城坐在同一桌,施城旁邊坐着臉色陰郁的高耀明。
少年清瘦了過不少,高夫人死無全屍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城。還有人言,高夫人是作惡多端,所以才被厲鬼索命。但更有人猜測,是因着高夫人徹底惹怒了高大人,這才被他殺了。
衙門裏的人正在查辦此事。
一時間并未定案。
施言特意給高耀明備了一份紅燒獅子頭,少年正當長身體,他的磨練還早,需得好好補補。
“高小公子,你節哀順變。”施言寬慰了一句。
卻見高耀明臉上并沒有悲色,他仿佛只是像迷了路,神情茫然。
高耀明發現施言對他獨一份的好,頓覺這世間還有愛,立刻來了精神:“多謝衛姑娘。”
施言淡笑而過,目光又掃向了在場幾人,道:“幾位好運氣,今日 我正好辦義診,不收診金。”
施城立刻明白了施言話中意,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挽袖,将手腕遞到施言面前,褪去了一身權臣戾氣,笑道:“表妹,我近日來,夜間多夢,不知表妹可否瞧瞧,我這身子可是出了什麽岔子?”
施城看上去毫無病态。
但終究是自己的親弟弟。
施言即便懷疑他在假裝,還是細細替他把脈,很快得出結論。
這厮……
是肝火過旺。
施言清了清嗓門,對一側扶柳道:“柳兒,去取降火茶,一會給施大人一包。”
蕭淵和沈浪憋着笑。
施城脾氣暴躁,是京城出了名的活閻王,一言不合就見血,可不是火氣太盛麽?
沈浪和蕭淵也随後讓施言看診。
少女臉蛋嬌妍,一雙柔荑纖細白嫩,明明就是繡花撲蝶的一雙小手,卻能化腐朽為神奇,指尖在手腕上輕輕觸碰,不多時就診斷出了什麽。
她軟弱,卻異常奪目。
像晨曦微弱的光,不刺眼,卻足夠吸引人。
施言似乎很失望,這幾人的手腕上沒有任何痕跡。
皆不是藍衣男子。
她頓覺浪費了一桌子好菜,小臉一沉,打算離開。
沈浪與蕭淵追問:“衛姑娘,我二人的身子骨如何?”
施言已經邁出幾步,只側過半張臉,與方才和善溫柔的模樣截然不同,只對扶柳道:“降火茶多包幾份,王爺與沈大人也一人一份。”
蕭淵、沈浪:“……”
此時,施言察覺到了一道目光,她朝着酒樓大門外望了過去,就看見顧九年不知幾時邁入了酒樓。
施言不知道的是,顧九年已經觀察她已久,包括她方才給沈浪幾人一一把脈。
她在找什麽?
顧九年猛然記起,前日她也探了他的手腕。她是在找人?
這廂,顧九年走了過來,他單獨占了一桌,見施言正要離開,他道了一句:“衛姑娘,昨晚的事,你不打算解釋解釋?”
他直接挑明,不做任何隐瞞。
施言:“……!!!”
一旁,沈浪幾人坐不住了。
昨晚的事?
昨晚顧九年和衛姑娘之間怎麽了?
施言表面淡定,內心還是起了一絲漣漪。高夫人的确是她擄走的,即便昨夜不是藍衣男子殺她,自己也會動手,顧九年拿捏住了她的把柄。
她面不改色:“首輔這是什麽意思?”
顧九年在少女故作懵懂的注視中,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太了解阿言。
他不敢惹怒她。
不管衛錦言,到底是不是施言,他都不敢惹她不悅。
顧九年以拳抵唇,半點不覺得威脅一個小姑娘有什麽不妥,他提出了自己要求:“衛姑娘,你若想知道本官是什麽意思,且單獨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