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紅袖添香
同是天涯淪落人,林夕很是同情她的同學齊锜,三天兩頭跑過去照顧她,齊姑娘很是感激。
對這位齊姑娘來說也許是度日如年,對忙碌的林夕卻真是光陰似箭,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一早,齊琦打來電話,說她的臺灣男友回來了,要感謝他們倆無微不至的照顧,邀他們一起共進午餐。
在一家豪華的酒店,終于見到了廬山真面目,原來齊琦的男友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穿着得體的米色休閑西服,手上一枚黑金閃閃的戒指,整個人都帶着天生高貴非凡的氣息。雖然看着有40來歲,不過保養的很好,擁有仿佛精雕細琢般的臉龐,高挺的鼻子,嘴唇似乎随時都帶着笑容,溫和而又自若。怪不得齊琦飛蛾撲火般愛的死去活來呢。
“老喬,多虧林夕男友撇下自己的生意,一起照顧我。”她知道齊琦誤會了,剛想解釋,回頭見淩冽沖她眨眼睛,也不辯解了。
“感謝你們這段日子對齊琦的照顧,我不勝感激。”那男人優雅地舉起酒杯,不過一開口那一聲南腔北調,讓林夕聽起來怪別扭的。
四人一起碰杯,氣氛微妙而又客套。
後來,他們在齊琦執意邀請下,參觀了老喬的古玩會所。
老喬是個開古玩店的行家,經營多年,賺得盆滿缽滿,已成為K城古玩城裏有口皆碑的專家。
古玩店座落在K城最繁華的街上。“珍寶閣”三個飄逸的大字十分引人注目。正對門口的是一個兩米多高的楠木屏風,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繞過屏風,林夕二人更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只見字畫、青銅、金石、瓷器,玉器,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環顧四周,店鋪兩側的牆邊擺放着紅木的貨架,架子上面擺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玉石制品。店鋪一側放着一口魚缸,奇怪的是養了兩條金魚一紅一黑,看到這兒,林夕感覺到這裏的喬老板真是好笑。偌大的缸內只養了兩條魚還一紅一黑。
“喬閣主真是風雅之人。”淩冽贊嘆。
“我是生意人,才疏學淺,豈敢附庸風雅!”喬老板操着一副南腔北調,十分謙虛。
齊琦說是招財聚寶年年有餘的寓意,淩冽想到果然是商人,默不做聲。
目視店鋪的正中央,有一個展臺,上面有一個青瓷蓮花尊,高60厘米。這件蓮花尊,喇叭形敞口,高脖,圓腹。蓮花紋恰當地裝飾在每個部位,或仰或覆,或高或低,巧妙穿插,上下呼應。圖案或簡潔明快,或精美繁缛;裝飾效果令人賞心悅目。據說是他們的鎮店之寶,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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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內來了幾個人,喬老板不時從櫃子裏拿出幾件引人入勝的擺件供大家把玩。
回到畫廊裏,淩冽坐在辦公室,臨窗遠眺,若有所思。
林夕給他端過去一杯茶,“發什麽呆呀?”
“這喬老板真是太有眼光了。”
“羨慕老喬?金屋藏嬌,美人在前?”林夕佯裝生氣。
“對呀。誰不羨慕啊!財富在手,美人在懷。可嘆我這貧寒弟子,誰與我紅袖添香?”明知林夕會錯意,他故意這樣說,說得林夕紅了臉。
“我有一個打算,我們的畫廊可以收藏古玩藝術品。”他雖然鄙視喬老板的生活糜爛,卻不得不佩服他的生意頭腦。“這個市場前景很好。誰能獨占鳌頭,誰就是贏家。”
林夕坐下來,看着他滔滔不絕,運籌帷幄,心裏是佩服更是欣賞。
淩冽的畫廊擁有自己的空間和網站,這是一個可以接受市場信息的窗口,因為處在第一線,積攢了人脈,他決定征集招商,成立自己的古玩店。邊買邊學是他熟悉古玩業的主要方式。另外,他還泡在古玩城裏,跟這些經驗豐富的經紀人生活在一起。或者,慕名前去拜訪古玩專家。除了反複觀摩,就是交流專業知識。常常跟着古玩商們研究藏品,會客聊天,積累專業知識和資源。
一切水到渠成,開業那天,高朋滿座,盛友如雲。更有瑞露茗都茶藝學堂高級茶藝師,在林夕的盛情邀請之下帶來精彩的茶藝表演。
"妙手調停古樹香,竹爐煮雨韻悠長。聞杯已是春風醉,玉盞沏來琥珀光。" 伴随古琴,《高山流水》徐徐響起,兩位身着茶服的女子款款上臺。
溫杯潔具、投茶搖香,手舞弧線,溫潤而又典雅;盞傾玉液,富貴而又吉祥。高山流水,琴瑟和鳴;心通靈犀,比翼齊飛。
觀者如雲,掌聲雷動,林夕二人視線交織,會心一笑,遂帶領衆人參觀。只見明窗淨幾的畫廊裏,靠牆的一排博古架上,碗盤罐瓶壇,硯壺洗碟盞,精品疊翠,原汁原味的藏品一目了然。
為了營造藝術氛圍,林夕建議定時舉行茶藝課,邀請企業老板及夫人們,這些畫廊經營的潛在客戶,前來品茗。
她在上課需要的條案一端放上松樹盆景,另外一端是香爐,爐裏的煙正在袅袅上升,前面牆上還懸挂一幅行雲流水的書畫,上面寫着:靜坐聽竹韻,久對洗塵心。還給這個茶藝室起了個雅名,叫做高山流水。為了營造聽課的氛圍,畫廊設置了放松心靈的背景音樂,有時也請來樂隊演奏。
淩冽的畫廊生意如日中天,兩人朝夕相處,在一同開創事業的患難與共中,兩人終于走到了一起。
南國的冬天即将過去,K城乍暖猶寒。新年即将到來,許多漂泊在外的人歸心似箭。
暮色四合,淩冽二人還在畫廊忙碌。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披頭散發的落魄女人,懷中抱着幾個月大的嬰兒。
“齊琦,你怎麽了?”林夕大吃一驚,忙讓齊琦坐下。
齊琦什麽話也沒說,放聲痛哭。
“別哭啊。有什麽事慢慢說。”林夕給她遞過來一杯熱水。
原來,齊琦的老公在購買藏品中,被別人魚目混珠花巨資買到了贗品。她知道每一件仿冒品背後,都是機關算盡的機巧和匪夷所思的圈套。古董造假、字畫仿冒,古已有之。沒想到一向精明的喬老板也有失手的時候。于是借口經營不善,轉讓了古玩會所攜款而去,拋下了母女倆。
“我實在走投無路了。想回父母身邊去,我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她嘤嘤哭泣,“可是這個孩子……家鄉人會嘲笑我傷風敗俗的……”
林夕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懷裏臉蛋紅撲撲的女兒,這小人兒倒是十分可愛,真是可惜了。這四處留情卻唯利是圖的男人,怎麽忍心抛棄親生骨肉啊?!
林夕讓齊姑娘在家裏先住下了,回頭去和淩冽商量辦法了。
“那個喬老板多麽精明的人!這傻女人怎麽會是他的對手?”淩冽把頭往後仰了仰,“哎!女人哪,千萬不要兒女情長感情用事。不要以為生了一個孩子,就拿到了一張王牌!唉,這孩子只有送到孤兒院了,看有沒有人領養。”
林夕心事重重,一個人回到畫廊的茶室,泡了一壺茶,沒想到齊琦也過來了,兩個人坐在那兒相對無言,悶悶地品着一壺茶。
這些漂泊在外的日子,她看破了世态炎涼人情冷暖,看淡了榮辱得失離合悲歡,看透了高貴面孔下的卑劣靈魂。誰又能于冷落處存一熱心,熱鬧中著一冷眼?人生路漫漫,就是一場夢。
半晌,她才喃喃自語,“林語堂說過一句話:‘捧着一把茶壺,把人生煎熬到最本質的精髓。’人生如茶……來,齊琦,幹杯!讓負心人滾蛋去吧!讓一切不幸滾蛋去吧!”
齊琦也淚光盈盈。兩個人舉起杯來,以茶代酒,一飲而盡。兩人相視無語,千言萬語盡在一杯茶中。然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