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46章

第46章

天色漸暗，集市上冷清了些，小攤販紛紛收起了東西走上回家的路。靜安站在大樹旁靜靜的望着遠處高大的府門。

寒風徐徐拂過，靜安抱緊了懷中的衣服，他遠遠看着林烨面帶笑容舉止優雅的與同僚一起走來，心中有一絲淡淡的傷意。或許當初他期待林烨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考中狀元入朝為官。但現在靜安卻後悔了，林烨在踏入朝堂的那一刻全變了，甚至變得越來越陌生了，他早就看不到那個單純的林烨了。林烨已經如官場人一般整日帶着疏離的笑容與他客客氣氣的，更是未曾和他多說過一句。

靜安等人群散去後，緩緩走向林烨，他希望林烨能像原來那樣回府為他燒菜陪他說話，他寧願林烨不做這個官，他身為王爺又不是養活不起他。但是在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容改變了。

“王爺，你怎麽來了。”林烨看着靜安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後他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後才放下了心。那些人本就嫉妒他年輕有為，倘若再被他們知道他與王爺的關系，明天不一定會傳出什麽事請。

“我為什麽不能來。”靜安眼中有一絲傷意，當初在客棧做賬房時，他也是天天去等他回家，難道現在因為林烨做官了，他就不可以等他了嗎。

“王爺，我自己認得回去的路，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被他們看到不好。”林烨下意識的和靜安的距離遠了一些。他與王爺的關系這麽近難保不會被人發現，他更擔心衆人知道後對他的惡語相激。

“我都沒有擔心你害怕什麽，難道是我與你走得太近會危及你來之不易的官位嗎？”靜安心中有一絲寒意，他看着自己與林烨之間愈來愈大的距離冰冷的笑容，他是要劃清他們之間的關系嗎。倘若早知道今天的這一切他就應該求皇兄不要留下林烨做官，那樣他們還可以過着普通而簡單的生活。

“不是。”林烨緩緩低下了頭，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或許是知道靜安的身份後，與他站在一起更加的自行慚愧。林烨看着他們之間的懸殊越差越大也就放棄了追逐，現在他已經實現了多年的夢想不是很好嗎。

“那是什麽，林烨你變了，變得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你了，當年的你可以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陪我走在街上，可是你現在呢，就因為你做官了嗎。”靜安看着林烨身着官服滿面紅光的模樣搖了搖頭。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林烨了。靜安以為林烨的性子淳樸，沒想到短短時日他還是被官場玷污了。

林烨擡頭看着靜安，他近些時日愈來愈在意那些外表的東西，生怕自己被身邊的同僚攀比下去，或許他真的變了。過去他日日過着貧窮的生活自然性情淳樸，可是他現在已經是朝廷命官了，他不得不向周圍人看齊。“對不起，我是變了。”林烨眼中有一絲哀傷，他在追逐的過程中也漸漸失去了自我，但他卻無法放下了。

“林烨，我沒有變，我對你還是原來的心意。”靜安緩緩停住了腳步，他沒有在試圖與林烨靠近。他願意站在原地等待林烨無論多少年，可是他怕林烨舍不下現在的一切了。

“王爺，林烨已經不是當初的林烨了，您還是忘了我吧。”林烨看向了遠方，他已經不是那個為溫飽而存活的老百姓，自然看到的也就多了。他與王爺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就算再堅持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還是早一點放棄為好。

“林烨倘若你能放下現在的一切，我願意在原地等你，無論多久。”靜安看着林烨的背影，是林烨讓他體會到了被關愛的滋味，或許除了林烨會有很多人願意在乎他，但他卻不能像現在這般心動了。靜安相信林烨的雙眼不過是一時被迷惑了，只要過些時日他會明白一切的。

林烨落寞的看着前方，他在困苦中掙紮了多少年才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倘若要失去他只怕是又會回到那個為生計而掙紮的窮苦日子，他不想再卑微的活着了。更何況靜安身為王爺，他能留在民間幾年，如果林烨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到時他恐怕想要見上靜安一面都很難。

“為什麽，做官就那麽好嗎，過去你沒有銀兩生活得甚為貧困而那時我們真的很快樂，可是現在你整日帶着一副假意的微笑面對着那些官員，你快樂嗎。”靜安久久沒有聽見回應，他微微嘆了口氣。靜安不知官場中到底有什麽東西讓這麽多人沉迷了進去，在其中痛苦掙紮而不能自拔。

“過去我為了一兩銀子被人打倒在街頭受盡了路人的冷眼和羞辱，倘若我那時能有銀子就不會讓娘親在痛苦中掙紮多年中無法忍受而自盡了。”林烨眼中有一絲濕潤，日日為生計發愁的人會有快樂嗎，恐怕娘親離世後他以後也更不會有了。林烨的痛苦是生在富貴中的靜安所不能理解的。

靜安走上前握住了林烨的手，他曾經只看到了林烨眼中的堅強，從未知道他竟然受了這麽多苦，或許他也沒有真正了解過林烨。“我一直都會守在你身邊絕不再會讓你受到曾經那般的委屈了。”

“王爺的守候能有多久。”那雙手漸漸溫暖了林烨有些冰冷的心，他看到了靜安對他的感情卻不敢相信，或許在得知了王爺的身份更加不敢了。現在的一切是他唯一能擁有的，倘若在靜安看清一切離開他後，他恐怕又會回到了當年的清貧。

“一生一世。”靜安堅定的說，他終于明白了皇兄對江哥的那份執着，他看到了他心中所愛，他亦願意守在林烨身邊此生絕不後悔。

林烨笑了，笑容中有一絲淡淡的悲傷，他都不敢說一生一世，又何況是王爺對待一個平民呢，或許王爺不過是為了好玩罷了，但他必須為自己的今後着想不能像王爺那般任性。

“你不相信我。”靜安心中有一絲沉痛，他沒想到他的心意竟換來了林烨嘲弄的笑容，或許林烨已經是官場中人了，就再也回不到那個市井中飽受痛苦而堅強的人了。那麽他的等待還有意義嗎，靜安不知道，但他不想輕易放棄。

林烨搖搖頭，他只是不敢相信，他怕自己付出了全部的心意後卻什麽都得不到。那時他只怕是沒有力氣再掙紮着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不相信就算了，勉強得來的終究只是一時罷了。”靜安眼中有一絲憂傷，他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林烨離開了，但至少短時間是沒有可能了，或許等林烨以後碰壁遇到難處了，他就會想起他的，但不知道要等多久。

“天冷小心着涼，快些回去吧。”靜安将帶來的外衣披在了林烨身上。他不想将林烨逼得太緊，給他一些思考的餘地反而會好一些。“你放心我不會在纏着你了。”

“林烨我說過的話永遠不會改變，我還會在街上的府中等你，你拿着我至關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逃到那裏去的。”靜安轉身離開了，他願意賭一次，倘若林烨不追上來，他們以後恐怕也很難在一起了。靜安走得很慢，他的心也在一點點的絕望，他做不到皇兄那般的糾纏，日日陪林烨回家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難道他們真的會陌路了嗎。靜安不敢回頭看，也只有一直走下去了。

林烨看着手中那件薄衣，伸手撫上了腰間有些冰冷的玉佩，或許是時常帶着已經形成了習慣，他竟然将靜安送給他的玉佩忘記了。記得那時他也是不相信靜安，他才忍痛割愛的。可惜他現在就算是手握靜安的信物，依舊沒能相信他。

林烨擡頭望着靜安漸漸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一絲痛楚，他不舍得讓他走。靜安只有他只有他這一個朋友，那麽他亦是如此，那些時日在府中的生活，他恐怕已經将他當做了親人。倘若靜安離開了，他就真正的是孤獨一生了。

官場中充滿了鈎心鬥角有何可留戀的，倒不如在客棧做賬房夜晚時陪靜安聊聊天，來得清閑。倘若靜安離開了他，他不是依舊還可以生活嗎，更何況他握着靜安最重要的東西，他也不敢離開。

“靜安。”林烨快走了幾步，他想得太多了太遠了也就猶豫不決不敢放下，反而忘記了他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能得一時樂就快樂一時吧，畢竟他也不希望靜安陪他一直傷心，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天快黑了，我們快點走吧。”靜安轉身看着林烨，眼中有一絲欣喜，他知道林烨終還是舍不得他。

“靜安，我願意留在你身邊日日過着我們當初那般的生活。官場中固然誘人但終比不上身邊人的陪伴。”林烨伸手拉住了靜安的衣袖，他剛才的那些話只怕是傷了靜安的心，不知靜安還會如過去那般待他嗎。

“為什麽要說這些，是怕我會離開你嗎？”靜安笑了笑，看來有些東西一直擁有着永遠也不會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了但卻太晚了。不過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林烨的。

“不是，我就是想讓你放心。”林烨心知靜安不喜他懷疑他的心意也就沒有多說。“廚房中還有些菜，晚上我給你炒幾道你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