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43章

第43章

林烨站在櫃臺邊手中握着毛筆，雙眼早就飄向了門外的集市上。靜安一直喜歡吃一些小糕點，他今晚如果離開得早一些也可以買些店鋪的糕點回去研究研究，平日中也能時常為靜安做一些。

一群身穿官服的士兵跑了進來，林烨眼中有一絲驚慌，倘若客棧被查封了，他再找一個謀生的活計只怕是異常困難，就算靜安甘願讓他白吃白喝的留在府中，他也不願自己一直被養着。

“你是林烨嗎？”一個身着官服昂首挺胸的人走到了林烨面前，他看着林烨瘦弱的身軀，身着低略的布料略有一絲不滿。看來又是憑借着科舉一步登天的人。

“是我，大人有什麽事情？”林烨的恐懼由心而生，他不記得他得罪了什麽大人物，怎麽會派朝廷官員來抓他呢。

“今年秋試你進了前三甲，皇上想要親自見你，随我進宮一趟吧。”大人嘲諷的笑了笑，顧及林烨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一舉擺脫過去寒酸的生活。

“什麽，大人莫不是弄錯了。”林烨愣了一陣，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大人的話，他從未想過自己能考上這麽好的名次。自娘親離世後他住在靜安家，白天擺弄着算盤也未從想過科舉的事情，他只是刻意的忘記了，每天這樣無憂無慮的活着也很好，沒必要再去争名逐利。

“人人都争着搶着進宮，沒想到還有像你一般的人存在。”大人好似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或許是林烨高興傻了吧。

大人沒工夫再耽誤時間，他揮了揮手命令侍衛帶着愣在那裏的林烨一起離開了。

林烨一路上腦子暈沉沉的，他怎麽也不肯相信這件事情，他雖是對自己有些信心，但也沒有到這種程度。林烨跟随着侍衛漸漸在人群中站定了，他看着周圍書生打扮的人，才勉強相信了，或許真的是上蒼憐憫他吧。但娘親已經離世了，他無論是怎樣風光，她也看不到了。林烨寧願用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來換娘親的生命。可惜逝去的已無法挽回了，他也只有好好的珍惜現在的生活。

林烨看見他身邊衆位公子的衣着華貴，不禁暗自慚愧的低下了頭，或許他們都是達官貴人之子，也只有他是平民老百姓，真的應了那句一步登天。當林烨真正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卻沒有一絲開心，他終于明白了生活的意義，不是渴望追尋什麽，而是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每日在賬房工作固然無聊，但他可以随時陪着靜安。而以後他入朝為官後也就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了。

林烨聽見公公的聲音後不禁點起了腳尖，望着坐在高位上的當今皇上和王爺。林烨看着靜安那張熟悉的面容時，心中有一絲失落，他愣愣的看着靜安，甚至沒有在意酸痛的脖頸，更沒有聽見太監說了些什麽。原來靜安是當今王爺，他畢生也不敢觊觎的身份，他們之間的差距愈來愈大了，雖然他是前三甲就算踏入朝堂也無法觸及他的衣角。林烨眼中有一絲絕望，他原是以為自己謀個一官半職也可以配得上靜安的身份，但現在看來怕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靜安身為王爺，他為什麽要和一個平民走得如此親近，還許下永不離開的誓言，或許他只是因為好玩罷了，但林烨卻真的動了心再也無法放開了。林烨異常悲痛的看着周圍人紛紛散去了，他也随着他們一點點離開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要走到那裏去。現在他又只剩下一個人了，就算走到哪裏去也都沒有家的溫暖。

林烨有些後悔踏入宮中，倘若他不知道這一切，他就可以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日日回家為靜安做飯菜，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他們之間隔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再也無法踏過了。

靜安遠遠看見林烨悲傷地面容，心中有一絲刺痛，或許他應該早一點和林烨透露一些，今日就不會這般突然了，可是他也是被召回皇宮才臨時得知這一切的。靜安能在第一排看見林烨的身影亦是很高興，但他不知該怎樣和林烨解釋這件事情，他會相信他的話嗎。

靜安等人群散去後立刻追上了林烨的身影，希望他能聽得進他的解釋，“林烨。”

“靜，草民參見王爺。”林烨轉身看見靜安，眼中的傷痛更甚了幾分，靜安貴為王爺，而他們過去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林烨，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我們還像過去一般就好。”靜安伸手扶起了林烨，倘若他早知今日會遇上林烨，他就不進宮了。但林烨如朝堂為官，他遲早會知道他的身份。

“過去是草民失禮了。”林烨的笑容中有一絲苦澀，靜安身為王爺他們又如何與過去一般，只怕他以後想再見靜安一面都很困難了。

“林烨，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但是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後會不敢與我靠近。”靜安握住了林烨的雙手，他不過是不想讓林烨離開他，但沒想到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你貴為王爺身邊王公貴族的公子很多，他們只怕做夢都想靠近你，可你為什麽要接近我這個平民，難道就只為了體驗生活嗎。”林烨絕望的看着靜安，可他已經動了心，他寧願他們之間什麽都沒與發生過，他還可以裝作無事的離開，但現在根本不可能了。

“不是，我開始只是想幫助你，但漸漸喜歡上了你善良的性格，我更沒想到你會關心一個不過相識幾日的路人，甚至願意為我燒飯，我也越發享受這種有人陪伴的快樂而舍不得離開了。那些宮廷中人只會說些阿谀奉承恭維的話，根本就不曾想過我真正的需要什麽。哥哥常年忙于政務更不會有時間來關心我。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每天在那裏，恐怕也只有你真的在意過我。”靜安看着林烨眼中有一絲愧疚，或許他開始是目的不純，但他現在只想讓林烨留下來陪着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林烨眼中有一絲同情，或許越是身在高位，而生活的也越孤獨異常，而尋常人卻是不能理解他們的苦楚。

“林烨我不常回宮，可以日日在府中住着，我們就當做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好嗎？”靜安緊緊握住林烨的衣袖不肯松開，這個王爺也是可有可無，倘若林烨實在在意，他寧願舍去。

“我身份低微不配與您站在一起，王爺請您現實一些，就算你我不在意，而朝中人也會紛紛議論的，那樣恐怕對您不利。”林烨搖搖頭，靜安做的簡直就是掩耳盜鈴之事，他們的身份已定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我現在不過是個閑散王爺，那些我都可以不在意。林烨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倘若你離開了便再也不會有人關心我的冷暖，府中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靜安堅持的看着林烨，他已經過慣了林烨陪伴他的生活，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獨了。

他們只是朋友而已，林烨的心冷了幾分，或許是他想多了，王爺能将他當做朋友已經很好了，“王爺，我以後在朝堂中為官，事情有些忙，或許不能再像過去一般了。”林烨希望能打消靜安的念頭，他們既然已經不可能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在留在靜安身邊了，還是盡早斷了癡念為好。

“沒事我願意等着你，就像以往一樣等你回來，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靜安看着林烨眼中有了一絲希望，或許他與林烨相處了那久，林烨也是舍不得離開他，只是因為今日的事情太過突然，或許緩一段時間就好了。

“王爺。”林烨看着靜安有些高興的神情不忍再說什麽，過去是他不知道可以不在意，但是他現在身着朝服在王爺府中進進出出成何體統。

“沒事，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考慮，現在朝廷還沒有給你撥下宅子，你就先在我府中住下吧。”靜安忽然想起林烨現在還沒有地方搬他的擔心也是純屬多餘，倘若日後林烨還是猶豫，他就拖延時間，只要宅子一天不撥下，林烨就要一直住在他家中。

林烨一直沉默着，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他除了答應還能怎樣。

“我們回家吧，剛才我讓下人買了些菜，今日你多炒幾個菜，也算是慶祝你考中狀元。”靜安未待林烨說什麽拉着他的手走向了回府的路。

林烨點了點頭，日後他不能再留在府中了，他想多為靜安做點事情，也算是盡一片心意。林烨有自知之明，倘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便不會再糾纏了，但畢竟是與靜安相處了很多時間，他心中實在舍不得，剩下的一點時間便作為留念吧，他以後也不再會瞎想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