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21章

第21章

一縷陽光映在斑駁的木門上，門邊長滿了嫩綠的小草，雖有一絲枯萎了，但仍充滿無限生機。

靜安單手提着一包藥，他走到門前看看了四周，緩緩停住伸手敲了敲門，大概是這裏吧，雖說那日林烨待他走過一遍，但看着這彎彎曲曲的小巷子，他仍有一絲混亂。許久林烨小心的将門打開了一道縫隙，他看見是靜安的面容後連忙将門敞開了。

“靜安，你來了快進來吧。”林烨笑着說，他等了好幾天也沒有等到靜安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或許靜安那日随他回家只是一時興起，等過幾天自然就忘了他是誰了。

“嗯，大娘咳得還是那麽厲害嗎？”靜安眼中有一絲擔憂，大娘的病已經很重了，他本想早一點過來，但因為狩獵的事情拖到了今天，希望還來得及。

“好一點了，但半夜依舊會咳醒。”林烨神色平靜的說，娘親如此都十幾年了，他早就習慣了，他甚至以為娘親的病好不了了而時時感到自責，現在聽見靜安的話，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只要能治好娘親的病，他寧願放棄多年的夢想。

林烨帶着靜安走到偏房，他伸手推開了歪斜的木門，裏面更是狹小異常，連書桌都沒有也只放了一張木床，床上的被褥雖打滿了補丁，但十分幹淨。

“不好意思，娘親剛剛睡熟了，我怕我們過去會吵到她。”林烨笑了笑臉色有一絲微紅，娘親那裏起碼還能有坐的地方，可是他怕娘親被吵醒了後，因為胸痛就再難熟睡了。

“沒關系，我們是朋友你就不要這樣客氣了。”靜安沒有一絲在意，他真心想幫助林烨，又怎會嫌棄條件簡陋呢。

“靜安你別站着了，坐我床上吧，”林烨看着靜安從遠處到他家中來看他，卻一直陪他站着，更加不好意思了，“床上的被褥都是我新浦的。”林烨生怕靜安嫌棄又加了一句。

靜安看着十分幹淨整潔的床鋪有些不敢坐，他生怕自己坐髒了，但他看見林烨那雙真誠的眼睛便不再猶豫，彎腰坐在了床邊。

“林烨，我從家中帶了一些藥材雖不是什麽好藥，但應該能緩解一些大娘身體上的病痛。”靜安将手中的藥包遞給了林烨，他手中的藥材都是從太醫院拿的，必然不是一般藥材，效果甚至好了幾倍，他這樣說也只是不希望林烨對他的身份起疑。倘若林烨知道他的身份是皇子後，不被吓跑了才怪呢。

“靜安，你已經幫我付了藥材錢，我又怎麽能要你的藥呢。”林烨看着靜安手中沉甸甸的藥包，必然需要不少銀兩，他那裏付的起呢，但林烨又不想老欠靜安的人情，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還上。

“林烨那些銀兩并不重要，治病救人要緊，你也不想大娘一直承受病痛的折磨，你就收下吧，每日服用兩次，大娘很快就不痛了。”靜安拉住林烨的手将藥放在了他手中，他千辛萬苦的從皇宮拿了藥趕來這裏，林烨就算是不要也必須要。

“可是，”林烨還想在推脫什麽，但靜安一直握住他的手，他放不下手中的藥材也先答應下來了。銀兩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吧，畢竟林烨也不想回絕了靜安的一份好意，看着娘親一直承受痛苦。

“沒有什麽可是的，等大娘醒了将藥煎好為他喝下去就可以了。”靜安見林烨應了，就松開了手。他感覺林烨的手十分瘦弱，應該也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這次他本想在帶一些肉食來，但害怕林烨不收也只有作罷了，等以後他們關系近一些後再說。

“這些藥一共多少銀兩？”林烨小聲的問，他心中有一絲忐忑不安，他生怕銀兩十分多，多到他很長時間也還不起。

“一共，”靜安皺了皺眉，他當然不能告訴林烨這些藥材原本的價格，但他又不知道該告訴林烨多少，他怕說少了林烨根本不相信，說多了他又不肯用藥材了。

“靜安是不是你怕我承擔不起？”林烨看到靜安猶豫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或許靜安真的是好意，但卻刺到了林烨心中的最深處，他無能，連娘親的藥材錢都支付不起。

“不是不是，這些藥材都是我從叔叔的店鋪中拿的，我拿的時候也沒有看價錢。”靜安搖搖頭，他本就擔心林烨嫌棄藥材貴重，沒想到弄巧成拙卻讓林烨誤會了。

林烨點點頭，臉上有一絲失落，靜安衣着不菲，他叔叔開的想必是家大藥店，那裏藥材的價格又其是他一個老百姓承擔得起的，他欠下靜安的情或許再也無法償還了。

“沒事，林烨你不用在意錢的問題，等你什麽時候有銀兩了再還我也不遲。”靜安看着林烨臉上的愁容安慰道，他擔心倘若他說了銀兩不用還了後，林烨更不會在要他任何東西了。

靜安嘴上雖這樣說，但他心中卻根本不在意林烨是否還的上銀兩，他對林烨有一絲好感，想盡自己所能的去幫助他，只要看到林烨生活得好一些他就很開心了，就算林烨真要回報他，他也不希望只是冷冰冰的銀兩。

“難道你還怕你還不上嗎？”靜安見林烨沉默不語神情有些低落，故意激了一句。林烨家中甚為貧窮，他既要照顧病重的娘親又将家中收拾的十分整潔，他心中應該很堅強，或許林烨真的是被娘親的并打擊到了，才會如此失落吧。靜安相信林烨有了希望後，臉上又會充滿堅強的笑容。

“不，我一定會還上的，或許是很久以後，不過靜安你一定要等着我。”林烨緩緩擡頭，雙眼充滿希望，他不相信他會一直如此的，他只是怕靜安并沒有将這點小錢放在心上，等他有能力時，他早就忘記他了。但這份恩情林烨永遠會記在心中，絕不會因歲月而沖淡半分的。

“好。”靜安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到林烨重新振作起來他就放心了。

“靜安，我早上去集市買了一些菜，很新鮮，你今天就留下來吃飯吧，也嘗一嘗我的手藝。”林烨還記得上一次靜安有事沒有留下來吃飯，今天他可不能再讓他離開了。林烨一直在受靜安的幫助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他家中一貧如洗也只能請靜安吃頓便飯了。

靜安擔心他留下來會讓林烨破費，但他上次以家中親人為借口，這次又不知道怎樣推脫，倘若被林烨察覺到了，他怕林烨會心寒。

“我知道我的廚藝根本比不上你府上的廚子，但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嘗一嘗山邊的新摘下來野菜，很是鮮嫩開胃，和一般廚子做出來的味道根本不同。”林烨見靜安沒有說話，眼中期待的神色淡了幾分，或許靜安吃慣了山珍海味根本吃不下鄉村間的野菜吧，可是他現在能為靜安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是怕太麻煩你了。”靜安聽林烨這樣說，确實有一絲心動了，畢竟他常年吃宮中華而不實的飯菜确實有一些膩了。倘若他在不答應林烨，估計林烨就很傷心了。

“我就是炒幾個菜怎麽會麻煩呢，只要你能留下來就好。”林烨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他轉身走向房門，“靜安你等等，我一會就回來。”

靜安點點頭，他坐在床邊時間久了，略有一絲無聊，他起身想走向窗邊看看，不經意間發現了角落中的一摞書卷，擺放有致而且沒有一絲灰塵，想必林烨是經常翻看吧。

靜安蹲下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細細的看着，其實這本書過去他早就已經翻熟了，現在最吸引他的是字行間的小字批注。靜安不禁看的有些癡迷，林烨的見解獨到，到有一些是他根本都沒有想過的。

時間過了許久，靜安聽見身後的開門聲，猛地站了起來，不想蹲的時間有些久了，他略有一點頭暈。

“讓你久等了。”林烨端着一盤嫩綠的青菜走了過來，因為房間中沒有桌子，他也只有将菜盤放在了窗邊。

“林烨你寫的很好啊。”靜安見林烨雙眼緊盯着他手中的書卷，淡淡的笑了笑，他雖不該未經林烨同意便翻看他的書卷，但他實在舍不得放下。

“那裏，我就是随便寫寫，靜安你可不要笑話我呀。”林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自幼家貧幾乎沒有上過學堂，這些書都是他自學的，連那些批注都是他心中所想，而靜安家世富貴自然上過大學堂，又怎會看的入眼呢。

“我沒有笑話你，你在書上做出的批注可都是我沒想過的，”靜安贊賞的看着林烨，他看林烨面相斯文想必是個讀書人，但沒想到他如此有才華，“你不參加科舉也實在是可惜了，不知你有沒有想過呢。”靜安問完就後悔了，倘若林烨不想參加科舉，他有何必做哪些批準呢。

“我确實想過。”林烨腼腆的點了點頭，他見靜安将他視為朋友，他也不在乎他會嘲笑自己了，以往那些人聽到他想參加科舉都如同聽見了笑話一般，不是對他冷嘲熱諷，就是對他怒斥一番，林烨早已習慣了。

“太好了，我也想參加科舉，不如我們一同吧，倘若我遇到不會的地方也可以向你讨教一番。”靜安笑着說，他考不考科舉不在重點，重要的是他這樣時常和林烨相處，拉進他們之間的關系後再幫助林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靜安比我學識淵博，根本說不上讨教，我們互相幫助吧。”林烨聽見靜安願與他一同參加科舉，心中自是高興得很，眉間的愁容也一掃而進了。

“林烨你笑得真好看。”靜安見林烨面帶笑容，眉宇異常柔和，不禁湊近了一些。

林烨見靜安盯着他的面容，臉上有一絲微微發紅，連忙側過身去，“趕緊吃菜吧，倘若涼了就不好吃了。”

靜安看見林烨臉紅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但他卻不敢再逗林烨了，生怕将他惹惱了。靜安接過林烨手中的筷子，夾向盤中的菜，賣相誘人味道也應該不錯吧。靜安将菜葉放入口中，異常清脆可口。

“真好吃。”比禦廚要好了很多，靜安贊嘆的說，宮中的廚子刻意的在乎鮮美，卻忽略了菜本身的味道，他幾乎沒有吃過這樣純正的青菜，自然是贊不絕口。

“那就多吃一些吧。”林烨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着，只要靜安喜歡就好，這樣看來他還能時常的請靜安來家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