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16章

第16章

“再走幾步很快就到了。”林烨走了一段時間後，他望向身側的靜安，他看着他在陽光下愈加白皙秀美的面容，臉上有一絲微微發紅，他連忙低下頭看着腳下的道路。

“好。”靜安點點頭，跟随着林烨走進了一個小巷子中。

林烨走到一間窄小的房間前緩緩停住了，他看着破舊的房門有一絲羞愧之色，他擔心靜安家境富貴恐怕會嫌棄房屋破小。

“靜安，家中有些窄小破舊，希望你不要嫌棄。”林烨伸手推開了搖搖晃晃的房門。靜安家教甚好，恐怕就算嫌棄也不會多說一言吧。

“我怎麽會嫌棄呢。”靜安笑着搖搖頭，但他看着面前的房間卻是遲了一驚，他想不到林烨的家會窮成這樣，連牆上的縫隙都沒有能力去補，讓他去藥堂抓藥确實難為他了。靜安自以為在父皇的治理下，百姓擺脫了徭役的束縛，雖說不上富裕，但起碼能養活自己了，可想不到像林烨這般的人還是不在少數。

靜安走進房間中，看着眼前的一片光景，心中更是涼了幾分，他真不知道林烨每天是怎麽生活的，或許他更猜不到廚房中還剩下幾粒米。

“烨兒，你回來了。”婦人聽見林烨的聲音睜開雙眼掙紮着坐起來。林烨連忙走上前單手撫在婦人身後。

靜安遠遠看見林烨娘親蒼白中泛黃的臉色，微微發青的眼齡，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她的病恐怕是脫了很長時間，就算想治好也很難了，倘若長期服藥，或許會在熬一段時間。

“烨兒這位是？”婦人看着靜安華貴的衣着問道，她家甚為窮苦，她不記得還有誰願意随兒子一起回家過。

“大娘，我是林烨的朋友。”靜安走上前一步，站在林烨身邊，微笑的看着床上的婦人。

“娘親，靜安懂些醫術，他随我一起回家是為了給您看看病。”林烨握住娘親被子下枯瘦的雙手，希望靜安能讓娘親的病情好一些吧。

“我的病看了也沒用，讓你的朋友回去吧。”婦人的神情有些激動，她用力掙脫開林烨的手緊緊縮在被子下面。她這個病弱的身子死了就算了，她也不想一直拖累着兒子。

“娘親，靜安跟随我一起回家走了很遠，您就讓他看看好嗎？”林烨哀求的看着娘親，他也在不忍心再讓娘親這樣痛下去了，現在靜安是他唯一的一絲希望，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大娘，林烨真的很擔心您，您就讓我看看好嗎？”靜安看着林烨臉上擔憂的神情，也不忍心出聲勸道。

“好吧，”婦人看着林烨眼中的執着無奈的點了點頭，她一直躲着不看病，兒子也不會放下心安心看書的，“靜安家中沒有茶水，你先将就一些，林烨你去廚房給靜安燒些開水。”婦人看着眼前的貴公子眉眼溫和，倒也真的将他當做了林烨的朋友，倘若不是與他關系甚好，恐怕也不會随他一起回家的。

“大娘，林烨已經走了，現在可以了嗎？”靜安起身關上了房門，大娘應該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她一直不告訴林烨應該就是他怕擔心。

靜安等到大娘點點頭後，伸手探上了她的脈搏，靜安的眼中有一絲凝重“大娘，您是不是經常咳嗽，而且痰中帶有血絲。”

“靜安，大娘知道你的好意，你不用再費心了，我這是肺痨，治也治不好。”夫人收回了手，她一直不讓林烨知道，就是怕孩子放棄讀書去幹苦力為她治病，更何況她的病根本治不好，就算吃再多的藥也是徒勞，她擔心這樣會耽誤了孩子一生，她只希望自己能盡快的離開，但沒想到會拖了這麽多年。

“大娘，林烨一直擔心您的病情，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為您治好病，我雖沒有把握為您完全治好，但可以減輕一些您的痛苦。”靜安看到大娘眼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希望，倘若病人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心，恐怕會離開的更快。但林烨很愛他的娘親，他想不到他唯一的親人離開後，他會怎樣。

“不用了，我已經老了，林烨也長大了，我能活幾年就是幾年吧。”婦人嘆了口氣，或許她少活幾年，林烨還能輕松一些。為她治病需要太多銀兩了，她希望省下那些銀子為林烨科考時用。

“您是林烨唯一的親人，您活着才是他最大的希望，您不用擔心藥材的問題，我自有辦法解決。”靜安不用想也知道婦人神色暗淡的原因，治療肺痨的藥材可是一筆大價錢，但靜安身為王爺，想要什麽樣的藥材又得不到呢。

“靜安你真是個好孩子，林烨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榮幸。”婦人慈祥的看着靜安，一般富家子弟都很讨厭貧窮之人，不知靜安看上了林烨那一點才願意真心與他做朋友的。

林烨推門而入，“靜安，喝杯熱水吧，小心一點，水有些燙。”林烨将水杯遞到了靜安手中，他特意拿了家中唯一一個沒有缺口的杯子。

“靜安，娘親的病情怎麽樣了，嚴不嚴重。”林烨看着床上的娘親，母親已經病很久了，他生怕靜安說出娘親的病是不治之症。爹爹在他幼時便離開了，是娘親含辛茹苦的将他撫養長大。他刻苦讀書的動力都是為了給娘親治病，倘若娘親的病治不好了，他會愧疚一生的。

靜安看見大娘對他試了試眼色，緩緩說道，“大娘這是多年積勞成疾，多喝幾貼藥，在床上休養休養就可以了。”本來大夫不應該欺騙病人的親人，但他也不忍心看着林烨眼中燃起的希望再次消失，也只能說善意的謊言了，至于大娘的病情他會盡全力延緩的。

“只要娘的病能治好，我就放心了，靜安謝謝你。”林烨的神色有些遲疑，他不相信娘親病得那麽重就只是積勞成疾這麽簡單，但靜安畢竟懂些醫術，聽見娘親的病能治好，他亦是很高興，林烨心中對靜安更是萬分感激了。

“朋友之間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還提什麽謝呀。”靜安心甘情願的幫助林烨，他到覺得林烨這樣說顯得生分了許多。

林烨點點頭，一個謝字根本無法和靜安對他的恩情相比，他一定會更加刻苦讀書的，将來有一天能報答靜安。

“靜安，那我從藥堂抓來的藥還能讓娘親吃嗎？”林烨看着桌邊的藥，那畢竟是價值十兩銀子，倘若扔了他真的很不舍，但他怕娘親吃了反而對病情不利。

“畢竟是買來的藥也不能随意浪費了，雖然喝了沒有什麽效果，但對大娘的身體也沒有什麽害處，你分兩天一日三次，将藥煎了後飯後喂大娘服下。”靜安沒有一絲遲疑，大娘喝這藥沒有什麽效果，不過他會盡快帶來一些有用的藥的。

“烨兒，你去買藥了，我不是不讓你為我買藥嗎？”婦人看着用銀子換來的藥材，眼中有一絲憤怒亦有一絲無耐，那些銀子是她辛辛苦苦攢下将來為兒子用的，怎麽能給她來買無用的藥材呢。

“娘我實在不忍心看着您日日咳嗽着，我希望您喝了藥後病能好一些。”林烨走到娘親身邊扶着她坐了起來，他的初衷很好，只是他沒想到自己買的竟然是無用的藥，還浪費了那麽多錢。

“烨兒，我的話你怎麽就不聽呢。”婦人心中無聲地哀傷着，她如今年老了，不能再為烨兒做什麽了，也只能看着自己拖累孩子了。

“大娘，您不要生氣了，林烨這樣做也都是為了您好，您不用想太多只管關注安心養病就好，餘下的事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靜安走到床邊安慰着大娘，現在只要大娘的心态好了，病痛自然也會減輕一些了。

“靜安謝謝你幫了林烨這麽多。”婦人眼中有一絲感激，靜安真是個好孩子，長得好性情也很好，倘若有那個女子能嫁給他，也是那個女子一生的福分啊。

“現在快到中午了，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在家中吃頓飯吧。”婦人将手伸向枕頭伸出顫顫巍巍的掏出了一團手帕，她将手帕打開，是幾塊碎銀子，她伸手遞給了一旁的林烨，“你去買些米，一會再炒幾個菜。”

“好。”林烨接下了，他現在能感謝靜安的方法也只有請他在家中吃頓飯了，只要他不嫌棄飯菜太簡陋就好。

“不用麻煩了。”靜安攔住了林烨的手，林烨現在家中的境況不好，他又怎敢讓他破費請自己吃飯呢，但他又怕自己的話會讓林烨誤會，“我家人還在家中等我呢。”靜安笑了笑，他家中确實有人在等他吃飯，不過他們都不會坐在他身邊也沒有一絲家人的感覺。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到想請林烨到他家中坐坐。

“那我就不留你吃飯了，你快回去吧，別讓家人久等了。”林烨臉上有一絲惋惜，他跟随着靜安一起走出的房門。“我送送你吧。”

“下次你一定要來我家，我的廚藝可是很好。”林烨自豪的說，他最擅長的就是炒青菜。這一次靜安沒有留下來，不過下一次他一定會将他拉住。林烨相信靜安還會再來他家的。

靜安點點頭，下次他來的時候就不再會是兩手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