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3章

第3章

窗扇半開，輕柔的微風吹拂在肌膚上有一絲沁人心脾的涼爽，思晴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向窗外，他看着遠處淡藍色的天空，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憂傷。

他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了，不知道現在爹親的身體怎樣了，小霆有沒有長高一點，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調皮常惹爹爹生氣。思晴心中的思念之情愈加濃烈，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時常回家探望家人，也只能偶爾站在高處望向家的方向緩解一下心中的感情。

思晴不想向皇上提出回家的請求，只要皇上一天沒有廢除他的身份，他就還是伴讀必須時時刻刻陪在皇上身邊，而不能因為皇上對他的喜愛就肆意放他回家探親。思晴微微嘆了口氣，他還記得當初離家時爹親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沒想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他依舊無法向皇上提出離開那兩個字，看着身邊的小孩一點點長大手握重任，他又怎能舍得離開呢。但思晴伴讀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他無論如何都必須離開。太上皇和鄭公子經過重重磨難才走到一起，而他沒有鄭公子絕代風華的容貌和才智，只有心中對皇上的疼愛和不舍，就算能一時站在他身側又能怎樣，在群臣的逼迫下他們終不會相伴一生。

或許思晴願意為了那個守在自己身邊的小孩犧牲一切，可皇上哪，他不知道他說出那番話是年輕氣盛一時口快還是真的是心中所想。思晴根本看不透舒弘的心思，在他眼中皇上還是那個一直吵着要等不到的東西的小孩，費勁千辛萬苦終于得到了卻到了要抛棄的時候了。

思晴緩緩轉身離開窗邊，家的方向望得再久也是徒勞終而不能回去。他想等待皇上真正厭倦了自己，放他回家，但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在宮中已經留了十餘年了，爹親的年紀已經大了，他真的想在他們身邊盡盡孝。

“思晴，你是想家了嗎？”舒弘看見思晴眼中那一抹散不去的憂傷，每當思晴如此他都是在思念親人，可是在他年紀尚幼時，思晴還會和他談幾句家人的事情，近幾年思晴将一切都憋在心中，面對他時竟然什麽都不說了。舒弘感覺思晴與他越來越疏離了，可他卻無法走近思晴。

“皇上，您不是應該在禦書房看折子嗎，怎麽到這裏來了。”思晴看向舒弘站在門邊的身影不悅的皺了皺眉，皇上下了早朝後就算不是看折子也是在與大臣議事根本不會這樣閑暇，思晴早就看透舒弘的性子頑劣根本靜不下心，他本以為他長大後會好一些，沒想到現在依舊如此，這讓他怎樣放心離開。

“我總看折子看得頭有些暈，所以想出來走走。”舒弘不敢擡頭看思晴的眼神，他就是心中有些不放心，想過來看看他。那日思晴提出想要去齊王府刺探的消息，舒弘的心中就有些不安了，他真的擔心思晴會離開，不過皇宮守衛森嚴沒有他的命令思晴也根本離不開。

“現在頭還痛不痛，要不要我派人喚太醫來看看。”思晴眼中有些擔憂，或許皇上昨夜又是熬得太晚了。他下意識的走近舒弘，擡手便撫上了舒弘的面頰，他的手有些抖緩緩放下了，面前的人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他身邊的小男孩了，他也不能那麽随意了。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就好了。”舒弘笑着搖搖頭，他不過是怕思晴責備随意瞎編的，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思晴，你多久沒有回家了？”舒弘擔心思晴真的喚太醫過來連忙岔開了話題，他以前看着思晴望向遠方的神情總感覺很茫然，等到後來父皇帶着爹爹離開了，他才感受到思念之情，不過國事甚為繁忙也由不得他想太多，幸好思晴一直守在他身邊，否則他真的擔心自己會支撐不下去。

“一年多吧。”思晴都有些記不清了，或許等到他回家時小霆就該怪他食言了。

“竟然這麽久了，思晴你一定很想念親人吧。”舒弘總希望思晴時時刻刻都陪在自己身邊，竟然忘記了他許久都沒有回過家了，舒弘心中有一絲淡淡的自責。

“今天折子并不是很多，我陪你一起回家看看吧。”舒弘看着思晴有些憂傷的雙眼，奏折什麽時候都能看，但能讓思晴開心的機會卻不多，思晴很久都沒有笑過了，他希望思晴見到親人後能高興一些。

“不用了。”思晴連忙出聲拒絕，他爹親不過是個四品大臣怎麽能讓皇上親自去探望呢，而皇上陪一個伴讀一起回家又算什麽，思晴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爹親在早朝時被人議論。或許話是皇上無心說出，但他必須要避嫌了。

“為什麽，你都這麽久沒有回家了，難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嗎？”舒弘雖不想讓思晴感激自己，但也想看到他欣喜的笑容，沒想到卻等來了他誠惶誠恐的面容，他雖是皇上但在思晴面前他沒有一天端過皇上的架子，他甚至還是像兒時一般對思晴撒嬌，為什麽他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遠到思晴面對他時竟然如那些大臣一般了。

“回家不過就是見上一面罷了，我知道他們生活的很好就足夠了。”思晴假裝不在意的說，倘若是皇上陪他一起回家他寧願不回去。回家時同樣要面對離別和不舍，也不知何時能再見一面，思晴有些不敢面對爹爹了。

“思晴倘若你心中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不要一直憋在心中，那樣我什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開心起來。”舒弘走近思晴，他不知道他選擇不回家到底是他的真心還是敷衍他才這樣說的。似乎伴随着他一點點年長，思晴就越來越不開心了，那時他還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便詢問思晴，他說只要他認真的聽太傅的話他就可以開心一些，舒弘真的相信了，可是思晴卻愈加憂傷。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般懵懂了，但卻依舊猜不透舒弘的心。

“皇上您每天要做的事是處理奏折關心民生民情，而不是在乎我開不開心。”思晴嘆了口氣，那個小孩果然沒變還是像當初一樣那麽在意他。可是他的一切憂傷皆來源于皇宮，舒弘又如何看得透。

“我現在已經很開心了。”思晴努力的笑了笑，就算皇上知道他不開心又怎樣，他會放他離開嗎，皇上身在高位永遠也不會明白思晴的自卑。

“你騙我，你一直都不開心，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到底怎樣做才能讓我們回到從前那般。”舒弘看得出思晴的笑容很勉強，他心中有一絲微微的憤怒，他們曾經那麽親密無間，為什麽現在思晴面對他時還需要僞裝。他希望思晴像當初一般，他甚至願意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皇上您沒有錯，是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過幾天就好了。”思晴有些逃避舒弘的眼神，在他無意之中，那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也開始在意他的心思了。

思晴也想回到當初那般細心的愛護身邊的孩子，但根本不可能了，舒弘已經長大了，他是君王，他需要守護這片疆土，他身邊還會有溫柔美麗的妻子陪他共度一生。而思晴只是一個伴讀，他什麽都給不了舒弘，在舒弘長大後就不在需要他了。他希望自己在舒弘心中漸漸淡去直到消失。

“過幾天也根本好不了，思晴你不要在掩飾了，你這樣憂傷已經很久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開心一些。”舒弘看着思晴的雙眼，他們以後還要生活在一起，他不希望思晴一直這樣，可是他同樣找不到思晴傷痛的根源，難道是他陪伴思晴的時間少了嗎，可是思晴一點都不喜歡他陪着他。

“皇上，林大人有事進谏。”劉公公輕輕敲了敲房門。

“讓他再等一會。”舒弘冷冷的說，林大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間來，那就讓他等着去吧。

思晴看着舒弘的眼神便知他的倔性子又上來了，倘若他不說出原因舒弘恐怕是不會離開的，但他同樣無法說出自己的心思，堅持耗下去恐怕又會耽誤了國家大事。

“皇上，或許林大人有要緊的事情，您先回禦書房吧，晚一點的時候我到禦書房去找您。”思晴柔聲說，現在也只能這樣脫辭了。

“好，晚上一定記得過來。”舒弘看着思晴溫柔的眼神有些受用，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逼得太緊了反而會适得其反，舒弘也不想對思晴一直用逼迫的手段。或許只要他待思晴好一些，他會主動說出自己的心意。

思晴看着舒弘離開的身影重重的靠在了門邊，晚上又讓他怎樣解釋，難道要他說擔心自己年紀大了，皇上的心不能一直放在他身上嗎，這讓他如何啓齒。他只希望皇上忙于一天的政事能忘記了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