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89章

第九十章

夕陽落下，微風略有一絲涼意，府中本就沒有幾個下人，現在更是一片寂靜。

馮澈神情專注地擦拭着桌子，将桌上的書卷整齊的碼好。他其實早就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了，只是他不知自己該怎樣開口，他怕自己一旦拿起就再難放下了。

“馮澈，你不用做這些事情，這樣的事自有下人去做，跟我去卧房吧，我讓人做了一些你愛吃的糕點。”江岚拉住了馮澈的手，如今馮澈冷漠了許多，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接近他了，也只能用他喜歡的事情來提起他的注意了。

“我中午已經吃過飯了，現在并不餓。”馮澈抽回了自己的手，側身并未看江岚一眼。

“我知道你不餓，我只是想讓你嘗一嘗他們做的糕點與你做的有什麽不同。你幹了一天的活也有些累了吧，我們去休息一會。”江岚的眼神有些失落，不過他并未灰心，他說過他要盡全力挽回馮澈的心，無論馮澈怎樣待他他都會如以往一般溫柔。

“我還不累，我的身體也沒有那麽金貴。”馮澈伸手去拿桌邊的抹布，卻被江岚搶走了。

“這些事情不用你來做，倘若你做了那你讓那些下人們做什麽。”江岚緊緊握住手中的抹布生怕馮澈再搶走了，他這樣勤快那些下人都該離開了。

“那你想讓我幹什麽，難道每天就在府中白吃白喝的坐着嗎？”馮澈不想那樣，就如同他欠着江岚的恩情一般，現在他們已經兩清了。

“我求你留下，就是希望你能在府中好好住着，每天閑來無事養養花看看書便可以，倘若要你繼續幹粗活，我還憑什麽讓你留下來。”江岚提高了聲音，他已經錯了，很多年來看着馮澈幹粗活而無動于衷，還在他的府中享樂，他現在已經悔悟了，他希望馮澈每天什麽都不要幹，就靠他的俸祿來養活他就可以了。江岚原本想的是馮澈能在閑暇之時為他做一些糕點，但現在馮澈不見的願意，還是以後再說吧。

“江岚我就是一個村夫，你說的那些高檔的事情我也做不來，書卷上的字我甚至不認識幾個。”馮澈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就是一個鄉下人，除了能幹幹粗活還能做什麽。

“對不起，”江岚僅僅是想馮澈能好好的歇一歇，沒想到他又戳到馮澈的痛處了，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倘若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叫你識字。”江岚期待的看着馮澈，那樣他就可以多了一些與馮澈獨處的時間了。

“算了，我學習那些也沒有用，還耽誤時間。”馮澈的笑容中有些憂傷，他真的不想學，學了那些知道的多了也就變心了，倘若江岚沒有識字，更不會想去參加科舉，他會一直陪着他在鄉下種地。現在的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更無法回頭了，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沒事不耽誤時間，只要你喜歡就好。”江岚甚至願意每天都陪着馮澈，只可惜他從馮澈眼中除了看到淡漠就再無其他了。

馮澈默默的從江岚手中抽走了抹布向門外走去，只有在關注幹活的那一刻，他會忘記一切甚至忘記他在鄉下受的苦。

“馮澈，為什麽你一定要這樣，難道你就這麽不願面對我嗎。”江岚伸手拉住了馮澈的衣袖，是啊，他太自信了，自信到身邊人離開都沒有察覺，依舊是那麽高傲的等待着他回來，但是那個人被傷的痛了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不是，我只是想依靠我的能力養活自己，我不想白吃白住吧。”馮澈在府中能做的也只有粗活了，這樣他的心裏還能平衡一些，因為他不想在欠下江岚的人情了。

“馮澈，你怎麽能這樣想呢，這都是我欠你的，當年是我在你家白吃白住了那麽多年，還要你為我湊足進京趕考的銀兩。”江岚眼中一陣傷痛，他很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利用馮澈，為什麽不在考中狀元的那一刻就将馮澈接近府中，而是任由他住着鄉下的茅草屋。這都是他的錯，他甚至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馮澈的愛，倘若馮澈不願再愛了，那麽他願意用整顆心去愛他。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不再欠我什麽了。”馮澈大聲的說，他甚至覺得當年的自己很傻，他既然知道就不會再回來了，為什麽還要送他離開，更不該進京去找他。江岚志在高遠根本就不會看上他這個鄉下人的。

“馮澈，我不會再提及過去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讓你吃任何苦了。”江岚看見馮澈痛苦的眼神用力将他擁入懷中，“過去的都忘了吧，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好嗎？”江岚也不想管馮澈是否原諒他了，至少馮澈還留在他身邊，他就可以好好對待他。

許久江岚沒有聽見回應，他就當做是馮澈答應他了，他将馮澈手中的抹布扔出窗外，拉着馮澈的手走向了卧房。

“我還沒有擦完呢。”江岚的力道很大，馮澈也只能跟着他走了。

江岚看着馮澈依依不舍的看着書房嘆了口氣，那件東西就對你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可以不顧他之前對他的傷害回到他的身邊。江岚看着馮澈的雙眼，倘若你想要那麽我願意給你，只是我希望你能留下來陪着我。

馮澈放開了江岚的手徑直走向了面前的桌子，幾碟糕點做的到甚是精致，只可惜沒人會花心思去欣賞它。

“你不就是想要我品嘗嗎。”馮澈随意拿起了一塊糕點，不想卻被江岚伸手搶走了。

“怎樣，喜歡嗎？”江岚将糕點喂到了馮澈嘴邊，溫柔地看着他。

“比我做的好吃。”馮澈側身不敢去看江岚的眼神，他怕他會動搖了。江岚知道他的喜好，他稍稍給他一點甜頭便會重新博得他的歡心，等到看膩了自會随手抛下。馮澈害怕再一次的失去，他真的不敢再相信了。

“這是你最喜歡的鳳梨酥，要不要再吃一塊。”江岚又拿了一塊，他知道馮澈會喜歡的，而且他同樣不會拒絕他的。

“江岚你已經厭倦我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馮澈向後退了一步倘若不能永遠握在手中，他寧願不接受。

江岚苦笑了一下，他何曾厭倦過他，只不過是他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罷了。“曾經有個人，他從小就被爹娘遺棄了，靠着乞讨生存了下來，他根本不懂得愛，他甚至以為全世界都是冷漠的，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另一個人，他對他很好，甚至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待他那麽好了，但是那時他并不在意，他以為自己身後的人會永遠陪着他，所以他肆意妄為的傷害他，直到有一天他悔悟了，當他轉身時身後的人已經不在了，他知道世上不會再有人用心去愛他了。”江岚眼中有一絲淚痕，就算是馮澈不愛他了，他也依然不會放棄他的，畢竟他曾經那麽愛他，給了他溫暖，讓他在孤獨中活了下去。

“你那麽有才華又怎麽會沒有人愛你呢。”馮澈心中有一絲酸楚，他靜靜地守在江岚身邊沒有動。

“是啊，有你在，怎麽會沒有人愛我呢。”江岚任眼角的那抹濕潤劃過，他現在握的住馮澈的手卻握不住他的心了。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馮澈看着江岚迷茫的眼睛，心中有一絲異樣，他逃離似的想要離開。

“馮澈，今晚留下來陪我。”江岚看着馮澈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抓住他了。

“我已經将客房收拾好了。”馮澈停在了門邊，不知為何，他已經無法說出回絕的話了。

“其實你不用那麽擔心你家少爺的安慰，王爺的勢力強大又德高望重，就算沒有那道聖旨，他依然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江岚還是選擇放棄了，他已經盡力了，但依靠他自己的實力他依舊無法進入馮澈心中半分，他只要馮澈能留下來，即使用心計。

“你早就知道了。”馮澈看着江岚眼中有一絲怒意，江岚身居官場又怎會猜不透他的心思呢，只是他還裝作不在意的看着他在他眼下做這些事情。“那你為什麽不說出來，難道你願意看着我像一個小醜一般被你騙嗎？”

“因為我想要讓你留下，只有你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才會留在我身邊。”江岚走到馮澈身邊擡了擡手卻終不敢握上去，因為他已經被甩開太多次了，“倘若你想知道你要的東西在那裏，那你就晚上留下來陪我，像我們當初在鄉下一般。”房間變得舒适了，但心也越來越冷了。

“你身為五品官員，想要什麽人陪你都可以，為什麽一定要抓住我不放呢。”暖床的任何人都可以，但馮澈畢竟深愛過江岚，倘若沒有了心他不願用身體來交換。

“因為你是我最愛的人。”江岚身邊的位置只會留給馮澈一個人，無論他是去是留。

“最愛的人，你愛過我嗎。”馮澈轉身看着江岚，手緊緊握住門邊，倘若愛過又怎會如此傷害他。或許江岚僅僅需要一人真心愛他的人吧，但他已經累了，不想再愛了。

“馮澈，你想不想救你家少爺。”江岚背對着馮澈，緩緩閉上了眼睛，這是他唯一能依靠的東西了，倘若依舊不能将馮澈挽留住，那麽他也只能看着他離開了。失去的東西真的不會再來了，可沒有失去時又怎會明白那。

馮澈走向江岚伸手擁住了他。江岚露出了一絲悲涼的笑容，他賭對了但他卻賭不到馮澈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