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86章

第八十七章

高座上的人衣着雍容華貴，濃重的脂粉遮去了她原本的容顏，甚至讓她看起來那麽遙不可及。她望着遠處那片蔚藍色的天空，眼中一片平靜。

她已經快要得到一切了，等王爺背下謀反的罪名，那時不再會有任何人争奪她兒子的皇位，她可以穩坐在高位上，但她并沒有一絲喜悅，為了得到這一切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甚至已經停不下來了，她必須要一直走下去，而以後陪伴她的将會是終生孤獨。

太後看着大殿門口的身影，走上前去，微笑着說“小軒你來了。”

“臣拜見太後娘娘。”楊軒俯身跪在地上，他看着姐姐面容上冰冷的笑容，心中有一絲寒意，他感覺姐姐越來越可怕了，似乎已經融入了這高牆之中。或許早在父親将姐姐送入宮中的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

“小軒快起來。”太後伸手扶起了楊軒，細細的看着他的眉眼，當年她進宮的時候楊軒年紀還輕，現在他已經長大了，長得越來越俊秀了，不知迷倒了多少京中女子。而太後也很為他擔心，楊軒的性子太樸實，恐怕會壞了大事，但無奈又是她親生弟弟，她也不能将他關入牢房中吧。

“不知太後娘娘召見微臣是有何事？”楊軒向後退了一步，本是親生姐姐多日未見應該很是激動，但姐姐行事卻越來讓他感覺心寒，連那一絲親情也單薄了許多。而如今面對姐姐也只是尊敬了。

“倘若我沒有事情就不能見你嗎，小軒你已經很久都沒有來見姐姐了，難道對姐姐就沒有一絲想念之情嗎？”太後看着楊軒冷漠的容顏有些心寒，她可是日日挂着自己的親弟弟，為什麽楊軒就不能明白呢。

“姐姐您要明白，您現在是當朝太後，您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大局不能随心所欲。”楊軒的眼中有些苦澀，進了宮的女人又怎能随意召見家人，就為了一句想念而将他召來實在是有失禮數，就算姐姐是當朝太後也不可以，但他懷疑姐姐不可能僅僅是想念那麽簡單。

“我過去不可以，我甚至小心翼翼不敢做錯一步，因為我怕會有其他妃子抓住我的把柄，我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了，甚至也會連累家族。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是當朝太後，已經沒有人管制着我了，難道我連見我的親弟弟一面都不可以嗎。”太後的神情有些激動，過去她為了家族放棄了心中的摯愛，進宮終日面對着其他妃子的刁難，後來先皇終于離世了，她貴為太後日日要為自己的兒子操勞，生怕有人會奪了他的皇位，但為什麽他們就都不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呢。

“可是姐姐您做到這個位置上，您犧牲了多少無辜的人，您覺得快樂嗎？”楊軒嘆了口氣，看着那麽多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恐怕得到了一切也會日日活在愧疚之中，而沒有一絲快樂。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倘若不是為了家族，我怎麽會進宮争奪這一切，倘若不是為了皇兒能穩坐皇位，我又如何會犧牲這一切。”太後閉上了眼睛，她已經做了太多太多，甚至都無法停手了。

“即使是寵信奸臣，殺盡忠良看着他們殘害百姓嗎？”楊軒擡頭質問着太後，他一直愧疚于姐姐為家族犧牲的一切，而不敢忤逆姐姐，但現在他看着到處是疾苦的百姓實在無法容忍了。

“這僅僅是一時之措，等我鏟除了王爺的勢力，我自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太後對楊軒許諾到，但是世上怎會沒有奸臣，她不過是讓世道平衡罷了。

“到那時只怕是您也無能為力了，王爺品行仁厚勤政愛民，這些年一直是他在替皇上平衡着朝廷，您為何要如此。”楊軒終于說出了他不該說的話，他是一直很欣賞王爺，甚至不願看着姐姐如此，但他沒有什麽實權也只能聽從太後的命令。

“難道你不知道王爺一直想要篡皇上的位嗎？”太後大聲的說，她看着楊軒，她已經有些不相信他了。

“可這其中又怎會沒有你的錯，奸臣當道百姓處于苦難之中，就算沒有王爺也會有其他人來竄皇位。”楊軒冷冰冰地看着太後，他已經不知道那些奸臣在姐姐眼皮下做了多少好事，而姐姐看似忍辱為了皇上，但其實也舍不得她太後的高位吧。

“你可是我的親弟弟，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太後用力扇了楊軒一巴掌，她弟弟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在聽她的話了，幸好她沒又把希望放在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身上。

“我說的是實話，倘若你動了王爺必會激起民憤，而皇上年紀尚幼，你又是一介女子如何穩得住朝堂。”楊軒看着氣憤的姐姐，她恐怕是被權力迷住了雙眼，現在并不是成熟的時機，她這樣做只會讓王爺更加憤怒，推進了她的失敗。楊軒剛開始就沒有看好姐姐，因為姐姐久在深宮中，那雙眼睛早就不單純了，或許姐姐騙得過年幼的皇上，但騙不過她自己的心。

“世上又不是沒有女子當政，我憑什麽就穩不住。”太後自信的看着那寶座，她已經許諾了他們，那些大臣必會推崇她。

“恐怕姐姐心中也有些不安吧。”楊軒輕笑了一聲，她許諾的有哪一個不是奸臣，這樣的承諾可靠嗎。到時還不是被別人推翻下來，或許那時就不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了。

“你，”太後似被說中了心思，心中更加憤怒，她知道她不能永遠靠那些人，想要除去他們恐怕很難，但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

“小軒，你現在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就向着她說話而不聽從姐姐了。”太後轉而避開了這個話題，說出了她今天召見楊軒的目的，既然他不願聽她的話，那就別怪她威脅他了。

“你竟然敢派人監視我。”楊軒看着姐姐眼中有一絲怒意，她已經變了，她甚至會為了王權而不惜犧牲一切代價，哪怕是她的親弟弟也不放過。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那不過是個鄉下丫鬟，你娶不了她的，她也只能做妾。”太後感嘆弟弟的眼光果然不錯，看上了一個絕世美人，但她沒想到她竟然是那個人的親妹妹。

“我娶誰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嗎。”楊軒冷冷的哼了一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澤雲的安危，他怕姐姐會傷及她的性命。倘若這樣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因為是他将澤雲帶入了危難之中，他必須要保護她。

“我的好弟弟我可是為了你好，我也不希望你天天對着一個你不愛的人共度一生。”太後走近楊軒，那個女人沒有身份根本配不上她的弟弟，而她現在為了讓楊軒聽話必須要這樣做。

“那姐姐想要我怎樣。”楊軒面無表情的看着太後，即使在看不慣姐姐也會聽從她的命令，因為他知道是姐姐放棄了心愛的人進宮，讓楊家過上了好生活，讓他擁有了現在的一切，但是現在太後這樣做只會讓他的心更寒。

“小軒，你不要怨我，我也是為了楊家為了皇上好。”太後伸手拍了拍楊軒的肩膀，臉色漸漸緩了下來，“什麽時候帶她進宮讓我見見，然後選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成親。”

“不必了，我不願讓她踏入這深宮之中。”楊軒冷言拒絕了，但從今日起他心中唯一殘留的一絲感恩之情也斷了。他會好好守護澤雲，以後也只為了保護澤雲。

“既然嫁給了你，怎麽能不踏入這深宮之中。”太後臉上有一絲冷笑，恐怕在她遇見了楊軒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變了，她的弟弟保護不了她的，因為他沒有那個能力。有時你越是想好好保護心愛的人就越無法保護，甚至只能看着她一點點在自己面前消失。

“我沒有讓她嫁給我，我只是想盡力保護她，等到事情都過去之後，我會讓她離開的。”楊軒眼中有一絲掙紮，或許曾經他還想将澤雲留在身邊，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她性情單純不能留在這陰暗的京城中，而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更是保護不了她。

“難道你能看着她離開嗎？”太後看着楊軒暗淡的神色有些失望，她這個弟弟性情太懦弱，不管她怎樣扶持都成不了大器。“是自己的女人就要去争奪，不要管付出多少代價亦或是結果如何。”

遠處窗外的柳枝微微搖曳，淡淡的微風拂過一絲清涼之意，小基握着手中的書卷，神情有些微微發愣。

“皇上。”許祁輕輕喚了一句，等會太傅進來看見皇上在這裏發呆肯定是會責罰的。

“嗯。”小基緩緩回過神來，看着桌上的書卷，一陣皺眉，他本以為多了一個同齡的孩子可以多了一個玩伴，沒想到竟然是來督促他學習的。

“皇上，您要寫的字還沒有寫完呢，太傅快來了，您要快一些。”許祁眼中有一絲憂慮，他也沒想到天子竟會如此貪玩，甚至連師傅布置下來的任務都能推及推。

“我知道。”小基狠狠瞪了許祁一眼，他沒有忘呢。

“皇上。”許祁微微嘆了口氣，到底要他說多少遍他才能記得呢，沒想到當了這麽多年天子卻記不住一個最重要的字。

“朕朕，行了吧。”小基無奈的看着許祁，他怎麽覺得他比母後還要啰嗦呢。

小基看着許祁悠閑的神情，心中一陣憤恨，他不是伴讀嗎，怎麽師傅可以不給他留作業呢。“許祁，我，不朕命令你把這些字寫完。”

“皇上，這怎麽可以呢，我與您的字又不像，師傅知道後是必然要懲罰的。”許祁看着皇上看向自己的眼神一陣心慌，沒想到真的沒好事，這等罪過他可不敢擔當。

“我記得你上一次不是寫的很好嗎，師傅也沒有看出來，怎麽這一次就不可以了。”小基微微挑眉，倘若早知道許祁如此心軟，他早就讓他替他寫了，還何須他費力發愁。

“那是因為我擔心您會受罰，可是現在。”許祁心中一陣後悔，早知道幫了一次會有第二次，他就不幫他了。

“難道我這次就不會受罰嗎，沒有什麽可是的，快點給朕寫。”小基硬将筆塞給許祁，然後悠然的站在窗邊看風景，流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

許祁嘆了一口氣，趴在桌面上埋頭苦幹，他必須要快一點否則在師傅來之前真的寫不完了。

小基看向窗外的神情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但他看見許祁投向自己的目光轉而換成了一副悠然的神情。“看什麽看，快點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