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81章

第八十二章

天色漸漸暗了，微風略有一絲寒意，遠處依稀燃起幾盞燭火。

忠清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坐在自己身側熟睡的容晨，他輕輕從床上坐起準備離開房間，不想驚動了容晨。

“阿清，你醒了。”容晨伸手攬住了想要下床的忠清，他看了看天色，未想一覺竟睡了這麽久。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容晨看着忠清冷漠的容顏溫柔的說，他想盡力待忠清好，就像他當年日日夜夜照顧他一般。

“勞樓主記挂，草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忠清推開容晨的懷抱，起身走下床。現在王爺已經答應救出小齊了，那他就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倘若不是為了孩子忠清一刻也不想留在暗樓中，每當看見容晨的容顏時，他都會記起那刺骨的疼痛，永遠也無法忘懷。或許離開這裏他還能欺騙自己遺忘，就當是曾經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阿清你睡了這麽久一定餓了吧，你在房間再休息一會，我去廚房為你做一些菜。”容晨拉住了忠清去提靴子的手，盡力隐去眼中的傷意，他曾經傷阿清那麽深，無論阿清待他怎樣他都能接受。但他希望阿清能被他感動留下來。

“樓主處理事務甚是辛苦，草民怎能勞煩您親自去做飯。您不用麻煩了，草民并不餓。”忠清用力搶過容晨手中的靴子俯身穿上，他微微側身不想面對那雙飽含柔情的眼睛，曾經他也是被那雙眼睛打動了，萌生了一些不該去想的奢望，甚至知道不可能有任何結果也不願回頭。

“阿清沒事的，我願意為你做飯，甚至讓我做一切都可以。”容晨将為阿清的付出當做了一種享受，曾經他也是連享受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有了機會，阿清卻不想再看見他了。

“我記得你當初為了我喜歡的一道菜甚至天不亮就跑到集市上去，未想那種菜竟如此貴，你想要為我買些肉補身子所以有些舍不得，就想自己去山崖邊上采，不想腳下一滑摔下了山坡，石子劃破了你的皮膚，你怕我在家中等的太心急了，不顧傷勢的跑回家。然而我看見桌上的那道菜卻嫌棄太鹹了而未動幾口，甚至沒有看見你蒼白的臉色，只是一味的責怪你。阿清，對不起。”容晨的眼角有些濕潤了，當年他太年少了，不知道什麽是最珍貴的東西，連珍惜都不懂得，只是一味的接受着阿清的付出。到最後還将他對自己的愛視為屈辱，為什麽，容晨不肯原諒他對阿清做的一切，其實早在他派殺手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只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他以為自己會忘記阿清，但他做不到，他放不下曾經的溫暖。

“你不要再說了，當年是我年少沖動做的錯事，我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了，請樓主忘了吧。”忠清看着容晨眼中的淚光毫無動容，他已經後悔了，他知道那個少年身份不簡單為什麽要救下他，倘若沒有那次的初見，或許他們都會平靜的生活下去。

“阿清，都是我的錯，我錯在不該逃避自己的心，不該那樣傷害你。”容晨在傷害忠清的同時，也傷害了他自己的心，倘若沒有看見忠清，他恐怕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但現在他看見了忠清的身影也卻是彼此之間更深的傷害。忠清無法原諒他，而他亦無法看着失而複得的人離開。

“你沒有錯，我們就不該相遇。”忠清掙脫開容晨的手，轉身離開了，他們本就是個錯誤，已經結束了為什麽還要開始。

“阿清你去哪裏？”容晨擋在了忠清身前，他才剛剛遇見忠清，他想要将他留在身邊，他不能讓他離開。

“去我該去的地方，樓主過去的阿清已經死了，我們之間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忠清只想盡快的離開，他對他已經沒有一絲留念了，唯一剩下的恐怕也只有恨了。

“阿清，留下來好嗎，你怎樣待我都可以，我只求你留下來，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容晨握住忠清的袖子，阿清舍不得看着他傷心，倘若是當初或許阿清早就應了他，但現在可能就不會了。愛只有那麽一次，失去後就再難得到了。

“樓主，你當初派殺手追殺我，不就是想扯斷我們的關系，不讓任何人知道你曾經被羞辱過，現在十年過去了，你為什麽還要如此。”忠清看着容晨哀求的眼神，心中早已沒有了任何感覺，他甚至猜不透容晨的心思。當年他看見那把冰冷的劍時，心就已經冷了，原來容晨未曾對他動過一絲情，他還曾天真的以為容晨對他有一點留念，即使離開了也會時常來看看孩子，沒想到卻是趕盡殺絕的痛。

“當年我太癡狂，那時你對我的愛，我又怎麽能認為是羞辱呢。”容晨眼中有一絲絕望，他很享受那樣的感受，甚至想夜夜夢到，但忠清卻很少出現在他的夢中了。

“樓主，您救犬子之恩草民感激不盡，您放手吧。”忠清挪動衣袖，卻被容晨緊緊拉住，他緩緩閉上了眼睛，現在即使留下也沒有了任何意義，他只想一個人待着靜靜地等待着死亡。

“阿清不要走，我求你。”容晨緩緩跪下，緊緊擁住忠清的雙腿，他知道一旦他放忠清離開了他們就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了，或許只要他在堅持一下，忠清就會被他感動留下來。

“你不要這樣，快起來，倘若被手下人看見你跪在這裏成何體統。”忠清拉了拉容晨的衣領，到底是曾經深深地愛過，即使被傷害依舊無法抹去心中的愛，他已經有些受不住容晨這樣了，但他又無法留下來日日面對着容晨的容顏。

“倘若可以我寧願不要這個身份，尊嚴有何用，只會讓我距心愛的人愈來愈遠。”容晨搖搖頭，那些名利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要心愛的人能留下來，倘若能讓忠清消除心中的怨恨，他寧願失去自己的性命。

“倘若你執意要離開，那我就一直跪在這裏。”容晨看着忠清的容顏有些動容，心中也堅定了幾分，無論如何他近日必須要讓忠清留下來。

忠清看着容晨眼中的堅定亦是很無奈，他不知道該怎樣勸阻容晨，他的心有些累了，也不想再開口了，倘若容晨願意跪就讓他跪吧，等他跪累了自然就會起來了。

“阿清，我知道你很喜歡孩子，當年我害你失去了兒子，現在我願意再賠給你一個孩子。”容晨握住了忠清的手，只要阿清肯留下來，他甚至不惜用孩子去留住他。當年阿清抱着孩子時是那麽欣喜，他的笑容依舊印在容晨的腦中，但他卻為了斷了自己的念想而命令殺手将孩子丢掉。他不知道阿清沒了孩子是怎樣活下來的，但幸好還有那個孩子陪着阿清。

“草民怎敢在羞辱樓主，孩子我有小齊就足夠了。”無論容晨是否真心，忠清都不願再想孩子的事情了，他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再像小齊那般親自待着了。還是沒有的好，他不知道容晨再有了孩子又會對孩子怎樣。

“阿清等孩子出宮後，我們可以一起撫養小齊，我會待小齊很好的如同親子一般。”容晨心中有些傷痛，不過倘若看見小齊，他會盡力待孩子好的，這樣也能彌補他當年放棄孩子的痛。

“阿清，留下來好嗎？”容晨握住阿清的手撫在他的面容上，他真的不能讓阿清離開，他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你先起來。”忠清溫柔的看着容晨俯身将他扶了起來，他是必須要離開的，但暗樓本就是殺手組織，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要離開談何容易，但看着容晨這樣哀求他，或許他并不想強迫他。

“阿清你答應留下了。”容晨看着忠清眼中的溫情，剎那間以為他又回到了當初。容晨有些欣喜的看着忠清。

“我去将賬冊送到王府中。”忠清溫和的放下了容晨的手，只要能離開暫時利用一下容晨對他的信任也不是不可。

“阿清，不要。”容晨的心再次落下了，倘若讓阿清離開了，他還會回來嗎，恐怕是再也不會了。

“等我辦完事我就會回來。”忠清握了握容晨的手轉身離開了，他不擔心容晨會派人追上來，倘若他真的想強迫他，剛才容晨就不會放下尊嚴的跪在他面前了。忠清心中不是沒有一絲動容，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倒不如兩兩相忘最好。

“不。”容晨看着忠清離開的身影絕望的靠在了門邊，他還是無法留下阿清。他知道自己可以派殺手追上去，但他不願那樣，他不想再次傷害阿清，他希望阿清能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或許是他做得不夠吧。

“樓主，這些天的事務可以由屬下為您代勞，您追上去吧，屬下不希望您後悔。”暗衛看着容晨悲傷的模樣心中亦有些不忍，而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容晨看着暗衛點點頭，眼中亦燃起一絲希望，但願他能追回阿清，他不在乎多少時間，以後他的心中也只有阿清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