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蒼綠的枝葉在寒風中堅強的挺立着，烏雲漸漸散開了，太陽露出了燦爛的一角，寒意漸漸減退了但仍無法消散。

楚寧站在院中遠遠地望着緊閉的門，卻未曾踏入一步，或許他昨夜可以說出自己心中的話，大聲的質問澤亦。但他沒有攔住他，楚寧就再也無法踏過心中的那道坎，錯過了就在也無法回頭。倘若他昨夜強硬攔住了澤亦，不知結果會如何，但絕不會像這樣又回到了□□。

楚寧不敢強迫澤亦，他怕連靜靜地相守都無法做到了。倘若他實在無法讓澤亦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他寧願就讓澤亦這幾年陪在自己身邊，他還可以看着心中的人。楚寧實在不想做到父皇那一步，失去了心愛的人就再也不可能了，可是讓他放手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楚寧向前邁了一步，前面仿佛禁忌一般他再也無法走近了。他想永遠留住身邊的人，可是在尊嚴和世俗的禁忌面前，他永遠無法做到。楚寧已經看透了自己當年的幼稚，當他想退回時，卻已經無法抽身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雖讓他擁有了一切但也是他的枷鎖，他看着心愛的人漸遠的身影而無能為力。

澤亦看向緊閉的窗扇，眼神愈加暗淡，他伸手推開了窗戶，一陣寒風襲來，涼意沁入他單薄的外衣。

楚寧看着漸漸打開的窗戶，心中竟然萌生了一絲退意，他苦笑了一下，到底還是在乎自己這個王爺所謂的尊嚴，但徒有尊貴的地位而失去了一切還有什麽意義。楚寧最希望擁有的已經不再是權力了，他只想心愛的人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可他身處險境，只有得到那個位置才能保全澤亦的性命。有時事情常常是不得已而為之。

恐怕坐在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最想要的就是有人能站在自己身側，但權力已經隔開了衆人。寡人，孤家寡人。

“澤亦。”楚寧走近門邊，他看着澤亦蒼白的面色，有些心痛，不禁伸手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澤亦見過王爺。”澤亦俯身行了一個禮，他微微低頭不敢注視楚寧的神情。澤亦想裝作不在意，但內心欺騙了他，自昨夜被楚寧看破心中的感情後，他就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了。

“澤亦你的傷勢還未好就不要坐在窗邊吹風了，還是在床上躺着休息吧。”楚寧看着澤亦恭敬的行禮，心中有些涼意，他們又回到了□□，想當初相見時一樣陌生。他用了五年的時間，才讓澤亦真正的信任自己，不想昨夜卻又将他們拉遠了。楚寧很後悔，或許他昨夜就應該将澤亦留下。

“多謝王爺關心，澤亦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澤亦感覺胸口有些悶，他衣袖掩唇輕咳了幾聲，或許他當初還可以流露出假意的微笑，但現在面對王爺，他卻無法掩飾自己了。

“澤亦，昨夜。”楚寧梗塞了，他擔心澤亦被他的掌風掃到，已經受了內傷。但過了昨夜他就再也無法抛棄身上所謂的盔甲，甚至連昨夜都無法觸及。他那樣的作為已經毀壞他身為王爺的尊嚴。倘若被其他食客看見也只有因失望而背離。

楚寧很欣賞澤亦，甚至渴望他能留下來，陪伴他度過漫長的人生，一起享受坐在高位上的欣喜，但他絕對做不到為澤亦付出一切。昨夜已經是楚寧的極限了，他再也做不到任何過分的事情了。

“王爺，昨夜您喝了很多酒，澤亦離開後一直擔心您在夜中是否受寒。”澤亦不知道王爺昨夜是不是真的醉了，但他心中明白王爺不是醉話，而是和他一樣真情流露。澤亦寧願相信王爺醉了，那樣他就可以假裝不在意的繼續留在王爺身側。

“澤亦，我沒有醉。”楚寧看着澤亦的眼睛認真的說，他不想再錯過了。他夜夜留在黑暗中，感受着孤獨的冰冷已經很多年了，他不寧願今後漫長的人生都留在痛苦中。尊貴的身份又有何用，不過是一副枷鎖罷了。楚寧想踏出，但骨子裏的尊嚴卻強行壓迫着他。

“我說的都是心中真實的話。”楚寧站在澤亦的面前，但他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難道他想錯了嗎，澤亦真的對他只有感激，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感情嗎。他不相信。

“王爺，昨夜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澤亦不想再提起了。”澤亦的雙眼暗淡無色，或許常人都渴望得到帝王的寵愛，但他卻避之不及。王爺身在高位，他的喜愛又能有幾天，恐怕等他登上帝位後身邊會有無數個才華橫溢的人，他又是否能記得自己。澤亦不是擔心王爺的愛不專一，只是他們的感情是禁忌之戀，他不想王爺因為自己而悲傷千古的罵名。

“澤亦，留下來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楚寧盡力将心中的話說出了，他看着澤亦淡然的眼睛，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他。他那麽高傲一塵不染，本就不應該留在京城，但是楚寧用盡心機将澤亦留在自己身邊，就在也不允許他離開了。

“王爺，是您救澤亦于水火中，給了澤亦一個溫暖的家，澤亦願跟随在您身側助您一臂之力。現在您大事未成，澤亦怎能提出離開呢。”澤亦未想什麽随口便說出了時常言及的話，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已經敷衍自己了，但時間長了他瞞得過自己卻騙不過自己的心。澤亦搖了搖頭，倘若他執意留在這裏，就真的會讓王爺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了。

“澤亦，我不想聽到這些托詞，我想讓你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楚寧開始聽見澤亦的承諾時，心中很欣喜，但時間長久，他的心就漸漸冷了，話中空洞而無任何感情，他希望能聽見澤亦的真心，而不是随便敷衍。

“王爺，這就是澤亦的真心話，澤亦不是薄情之人，澤亦願意為了昔日的恩情留在王府中為您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澤亦将那份感激之情說的很重，他對王爺只有感激之情，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變質了。但他不得不這樣說，他不想給王爺任何希望，這份虛幻的感情還是斷的越早越好。至少不會羁絆王爺前進的步伐。

“澤亦，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為我而死，我只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身邊陪我走下去。”楚寧身邊已經有了很多為他賣命的死士，而澤亦與他們不一樣，他是他在乎的人。他只想要澤亦陪着他就可以，他不希望他為自己付出一切。但倘若澤亦又怎會如此貪生怕死的留在王爺的身側，一味的接收他的保護。

“王爺，澤亦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食客，能助您成大事已經是澤亦的榮幸了，怎還期望能留在您的身側。您今後會遇到更多有才華的人，還是遺忘了澤亦吧。”澤亦絕望的搖了搖頭，站在帝王的身側，他怎麽配，他只想在王爺成大事後回到鄉下，平靜的生活。一生能有一段回憶就足夠了，澤亦不想在祈求太多。

“澤亦你與他們不一樣，我怎麽會輕易忘了你。”楚寧神情有些激動，澤亦的身影已經印在了他心中，他怎麽可能會忘記他，他不是那種喜新厭舊之人。楚寧已經認定了共度一生之人，他就再也不會放手了。但楚寧還沒有考慮到他和澤亦今後要怎樣面對那些大臣異樣的眼光，他會為了心愛的人而接受天下人的責備嗎。想說愛很容易，但真的共度一生卻是那麽艱難。

澤亦許久沒有說話，他不忍心拒絕王爺，但他絕對不會跟随在王爺身邊，看着他被衆人指責。或許這就是一個美好的夢，但終有夢醒的那一天，他不想自己是被痛苦醒的。澤亦想親手斷開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感情。

“王爺，留在澤亦房間中不過是徒然浪費時間，您早晨上朝想必堆積了不少奏章，澤亦不希望您熬夜批改奏章，那樣對身體不好。”澤亦平靜的說，王爺留下的時間越久，他越發不舍，甚至對那份深藏的感情有了一絲隐隐的期待。

“澤亦難道你就這麽想讓我離開嗎。”奏章固然多，但他何時都能批。楚寧聽出了澤亦話語中讓他離開的意思，心中有一絲傷痛。他本以為能更進一步，沒想到卻越來越遠了，他甚至想倘若他昨夜不說那麽多，澤亦是否還會像當初一樣。

“那你好好休息吧。”楚寧等了許久卻未等到澤亦解釋的話語，他的心漸漸冷了，他緩慢的轉身，心中仍有一絲期待，澤亦或許會攔下他，但等到他關上門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楚寧不知道他愛上澤亦到底是對是錯，或許會像母妃一樣永遠一個人留在孤獨中。但他與母妃絕對不一樣，母妃僅僅是一個代替品，而澤亦心中可能對他真的有感情,他願意為了那一絲希望而等待下去。楚寧好不容易才等來了一絲溫暖，他不忍心再放棄了。

澤亦看着楚寧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一絲哀傷，但他必須這樣，倘若他攔下了王爺，他們或許會暫時在一起，但終究是悲涼的結局，倒不如早早斷了心中的念想，留下來的是彼此間最美好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