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縷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嫩綠的枝葉上，露珠晶瑩欲滴。鳥兒靜立在枝頭，向湛藍的天空張望着。

楚寧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側身望着躺在床上的人，他看着澤亦慘白的臉色，眼中的擔憂又重了幾分。倘若不是為了他在奔波，澤亦就不會被人暗殺受傷了。楚寧心中有些自責，他清楚澤亦現在的處境已經十分危險了，太後也已經開始盯上他了，可能這次僅僅是試探澤亦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知道下次她又會做什麽，但楚寧絕不會再讓澤亦陷入危險之中了。

楚寧握緊了拳頭，他必須要盡快掌握朝廷勢力，否則他只能被太後左右，陷入被動之中。昨夜他已經深切的感受到了失去的傷痛，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所以他必須成功，無論是付出怎樣的代價。

但太後已經掌握了楚寧的弱點，他就不會再像往常那樣肆無忌憚的不去考慮任何，或許現在最好的權宜之策就是将澤亦送到一個偏遠之地，從此永不相見。但澤亦已經陪伴了他五年，他再也做不到一個人獨孤的留在房間中看着他離開了，他寧願把他當做自己生命中的弱點，只要他能看的見他的身影就好，或許愛的越深就越無法自拔了。

在陽光的照射下，楚寧手上的白玉扳指散發着淡淡的光澤，但卻沒有一絲溫暖。有多少人抛棄一切甚至殺害至親就是為了得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們自以為得到了權力就可以擁有一切，但他何曾知道站在站在衆人頭上是怎樣的孤獨，坐在冰冷的龍椅上他會快樂嗎。楚寧終于明白了父皇對那個畫中人的深深地愛意，只可惜愛的越深，傷得越重，終是陰陽兩隔。

楚寧走到床邊，伸手握住了澤亦消瘦的手腕，父皇你得不到的，我一定會得到的。他會讓澤亦留下來，站在他的身側和他一起守護着天下。

“澤亦，你醒了。”楚寧看着床上的人緩緩張開了雙眼，下意識的放開了手，即使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世俗的禁忌還是像一座山壓在他的心中，無法表露。

“王爺。”澤亦察覺到王爺的一絲異樣，他假裝不經意想用起身行禮來掩蓋。

“澤亦，你身上有傷就不用行禮了。”楚寧擔心澤亦傷口裂開，連忙扶住了他的身體。楚寧的眼中有一絲憂傷，澤亦的疏離讓他感到寒心，澤亦善于心計他不會看不出自己待他和那些食客不一樣，但他依舊是如往日一般恭恭敬敬的行禮。

“王爺您不用擔心，澤亦身上的傷本就沒有那麽重，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有幾天就能痊愈了。”澤亦微微的笑了笑，輕輕地将身體從楚寧懷中抽出。他不是無情之人，他看得出王爺眼中那份不經意的感情，但他無法回應王爺。就算他想留在王爺身側，但王爺經受得住世俗的考驗嗎。自古帝王身側之人多薄命，澤亦不是怕死，他是怕羁絆了王爺前進的步伐，他寧願永遠裝作不在意。

“澤亦你雖然傷得不重但也需要休養一段時日，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的事情，餘下的事我會派人去做。”楚寧看着澤亦白色的衾衣下隐隐的暗紅，仍有些不放心。

“澤亦傷的本就不那麽重，您無需在另派人接替澤亦的事情，王府中不養閑人，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事情，澤亦不想再麻煩其他人。”澤亦搖搖頭，他擔心王爺過于偏袒他會引起其他食客的不滿，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太後已經打算除去王爺，王府的內鬥會給敵人以可乘之機，稍有不慎王爺多年的心血便毀于一旦了。

“澤亦你不用再推脫了，這段時間安心養傷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我自會考慮周到，不用你煩心。”楚寧微微皺眉，對澤亦的推脫略有些不耐煩，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在意澤亦了，他想極力的照顧澤亦的周全，為什麽他還要一而再的拒絕。倘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已是榮幸之極的事情。

“是。”澤亦無奈的答應了，王爺在有些事情上也是很固執的，他怕他過多勸誡反而會适得其反。

“王爺，澤亦和其他食客都一樣離開家鄉一起為您效勞，您不用過多在意澤亦，否則會引起他人的非議，那樣對王府十分不利。”澤亦的言辭懇切，他知道王爺已經不耐煩了，但有些話他必須說，他不能看着王爺的心血因他而毀掉。

“澤亦難道你覺得你和他們都一樣嗎？”楚寧看着澤亦淡然的面容，心漸漸的冷了，開始他不斷的欺騙自己，關心澤亦只是為了讓他留下來，但五年來的相伴，他已經感受過了身側的溫暖，再也無法面對孤獨的冰冷，他不想在欺騙自己了，楚寧願意用心去面對，但澤亦卻依舊感受不到任何。

“或許是澤亦無能僅僅是動動口罷了，而他們卻付出了很多，甚至天天在刀口上舔血，這樣就能得到您的青睐，被他們妒忌也屬是正常，還請王爺不要責怪他們。”澤亦心中隐隐明白王爺想得到的答案，但是他給不了。或許王爺僅僅是欣賞他的才華，時間久了那份喜愛遲早會變淡的，而他一旦陷入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澤亦寧願無視，斷了心中的那份期望。王爺擁有至高的權利後可以擁有很多，他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但澤亦不可能，他今生只能擁有一次。

“為我賣命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澤亦你只能有一個。”楚寧不想再失去後才知道自己曾擁有過，已經五年了，倘若他再不珍惜的話，身側的人遲早會變為影子。他想留住澤亦，但身份的尊卑讓他無法說出心中的話，他只能靜靜的等待澤亦的回應。

“我只不過比他們多了一些才華罷了，但像我這樣的人在朝堂中也有的是，王爺您今後會遇到更多比澤亦更有智謀的人為您效力，而我只是九牛中的一毛，不值一提。”澤亦苦澀的笑了笑，或許他很欣喜自己在王爺眼中的與衆不同，但多年後等王爺厭倦了，恐怕會連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來。畢竟自古帝王多無情，王爺的身邊絕不會缺少有才而又年輕之人，他絕不允許自己動真的感情。

“澤亦難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喜新厭舊之人嗎。”楚寧的心愈加的冷了，他自以為付出了真情沒想到澤亦原來是這樣看他的，他和那些薄情之人絕不一樣，只要他動了真情，他願意付出一切，就像母妃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奢華的宮殿中冰冷的等待一樣。

“是澤亦誤解王爺了，請王爺責罰。”澤亦低下頭，喜新厭舊是帝王的必然，人一旦擁有了一切，就不會像當初那般了。他看得多了，心中就自然不會再有原來的了。就算是他答應王爺，但王爺踏上帝王之位遲早是會娶妻生子的，他的存在也是尴尬，倒不如現在就斷了一切念想。

“澤亦我不怪你，只是我不會像他們那麽絕情，至少我不會傷害心中在意之人。”楚寧看着澤亦消瘦的面容卻說不出責備之話，到底是動了情，就會有些不忍。但無論怎樣，即使澤亦想離開，他都不會像父皇那樣絕情，殺了心愛之人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他可以慢慢等待，直到澤亦回心轉意。

在面對心愛之人誰都不會下狠手，但失去理智後就不好說了，或許現在楚寧還控制得住自己，但當他看着澤亦離開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可能即使打斷他的腿也要将他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吧。

“王爺澤亦只是希望您可以在意一下其他為王府效力的食客，他們即使沒有太多智謀，但也一直默默付出，倘若您一直忽視他們，豈不會讓他們感到心寒。”澤亦看見楚寧臉上并無怒意，心中緩緩松了一口氣，他剛才的那句話足可以讓王爺處罰他了。即使已經五年了，他仍猜不透王爺的心思。澤亦從未擔憂過自己的安危，他只是想盡力幫助王爺，王爺愛民如子，倘若登上王位也應該是一個仁義的好皇上，百姓也會少些苦難。澤亦不斷地用這些理由來掩蓋自己留在王爺身邊，五年的感情豈是一朝一夕能割舍得下，等王爺登上皇位，他必然會自請離去，因為他無法看着王爺一點點的厭倦自己。早就知道不會有結局又何苦繼續下去。

“澤亦細心考慮的周到，這些日子是我忽略了。”楚寧看着澤亦的雙眼依舊如以往般淡然，似不夾雜任何感情。或許這僅僅是他自作多情罷了，但他不相信澤亦沒有一絲感情，這條路他已經踏入了就再也無法放棄了。

“王爺日理萬機，夜夜燃燭處理國家大事确實辛勞，忽略一些瑣碎的小事也很正常。您仁德愛民的品行不會讓他們放棄對您的追随。”澤亦不敢對上王爺的眼睛，口中不由得說出了他最厭惡的奉承之話，即使王爺品德高尚，但人總會變的，他只有那麽一個妹妹了，他不想再因為心中那份渺茫的期望而落了一個滅族的下場。帝王的愛總是那麽可怕，不知道他何時會有愛轉恨。

楚寧的眼神有些暗淡，他沒想到澤亦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澤亦已經變了，漸漸和泥潭混為一體了，倘若不是他執意将澤亦帶入京城，他或許還是那個站在村邊雙眼單純的人吧。那一眼便讓楚寧将澤亦永遠記在了心底，再也無法抹去了。

“王爺政事要緊，您不用為澤亦耗費太多心思。”澤亦在看見了楚寧眼底的感情後就在也無法像當初那般釋然了，他擔心自己會藏不住心中的那份奢望，奢望終究是不現實的遲早會歸于沉寂。

“好，你好好休息吧。”楚寧起身離開了，既然澤亦不想讓他留在這裏，他自然不會留下，他還做不到像母妃那樣一廂情願的付出，這條路本就充滿艱險，沒有心愛的人支撐，他也走不了多遠。

“澤亦你留在我身邊就僅僅是為了天下嗎？”楚寧望着湛藍的天空，雙眼有些空洞，他想得到天下只是想不失去而已，但擁有了權力真的可以擁有一切嗎，楚寧不知道，這條路一旦踏上就無法退回了。

“為了天下。”澤亦輕聲說，他已經無法在欺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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