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這湊熱鬧呢?”
“對呀。”
葉茀茀沒跟他見外,蔡昵也就徑直在桌邊坐下了:“你怎麽沒有帶點吃的過來?”
“我今天是來吃別人的東西的。”
現在可是下班時間。
“原本我今天還想去吃一盤蒜蓉落蘇,不過葉小掌櫃啊,你這取名水平可得跟人家好好學學。”
他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牆上印着的菜單,茶果的名字個個風雅,葉茀茀扁了扁嘴:“人家那是老名字,我這可是新菜。”
其實也不是不能改,茄子在這兒叫落蘇,也叫昆侖紫瓜,她可以瞎改個名叫月落姑蘇或者昆侖碎玉什麽的,但是沒必要,蒜蓉茄子長得沒有那麽好看,叫這麽花裏胡哨的名字看了實物會讓人失望到忽略它的內在美的。
“還是好好給它想想名字,我想給你多介紹幾個客人過來都開不了這個口,我朋友都吃金齑玉鲙仙人脔,我上來跟他推薦讓他吃蒜蓉落蘇,這可太過分了啊這。”
葉茀茀扶額,這确實也是個問題。
但是,怎麽才能讓一盤面目模糊的蒜蓉茄子配得上一個金玉仙人的名字?要知道連這條街上最不風雅的胡餅都是得用模子打上好幾個印花的。
茄子本身已經沒得救了,她得換一套比較古樸稚拙的餐具,再改一改鋪子的裝修。
這麽一算又是一大筆錢,她又不會自己設計,只能去找別人買那種一看就很貴又很有古樸稚拙的感覺的餐具,葉茀茀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感覺可能不會是自己能夠承受的價格。
等等。
葉茀茀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己推來推去的木盤。
把做好的茄子放到這樣的木盤上,盤子裏再擺個木碗放一碗顏色清新的蔥花,看上去就能風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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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木盤是哪裏做的?”
康短工看了一眼木盤:“這木盤我侄兒就能做。”
“真的嗎?這可是李掌櫃從雲江清心齋訂做的,你侄兒也能做?”
蔡昵滿臉的不相信,康短工梗着脖子接着說:“我說了能做就是能做,不就一個木塊嗎?”
這木塊可不普通,無論是暗紅的顏色還是光滑的弧度,都很難得一見,價格不便宜,蔡昵沒想到衣着樸素的康短工居然這麽有錢,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葉茀茀清楚康短工家裏到底什麽情況,給他們打了個岔,聊起了別的事情,沒有讓他們接着談木塊的事,反正她已經知道這套餐具是哪來的了。
明天還要繼續營業,葉茀茀讓葉橘送了康短工回桑榆村,她和游俠客留在了雲州城,回去的路上滿街胡餅香,葉茀茀只揉了揉肚皮,她得存錢了。
要訂雲江的貨還是得找牙人,田牙人這次沒給她介紹牙人,只給她比劃了一個數,建議她就在雲州城裏訂一套。
是一個跟地價差不多的數,葉茀茀算了算以後自己的食肆還需要改進的裝修,還需要增添的人手,以及還需要擴建的地盤,一天十兩銀子突然就變得很不夠看了。
還有什麽地方會有雲江那邊那麽厲害的木匠呢?
葉茀茀想不出來。
康短工跟着葉橘去了桑榆村。
下了牛車,康短工就看到了一個農家小院,福伯給他們打開了大門,看清裏面家徒四壁的場景,康短工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之前看這家人的孩子那副舉止像是個有錢的,感情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這破屋子還好意思請短工。
葉橘不通衍國話,福伯不認識康短工,見到葉橘進來了就想關門,康短工這才急急慌慌地說明了自己的身份,福伯點了點頭,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
葉昀早上進書房的時候才聽福伯說家裏多了一個人。
他覺得這樣随便用人可能會出岔子,既不是家生子,他們手裏也沒有新來的人的賣身契,這樣的仆從用起來怕是早晚會出問題,但是畢竟是葉茀茀頭一次學着出去雇人回來,葉昀也沒多說什麽。
春喜已經在書房裏等他了,她這麽勤奮,不需要兩個月,只要二十天就能去道觀碰碰運氣了。
春喜學完新東西天就亮了,葉昀去吃飯,春喜叼了塊炊餅,一邊默背《道德經》一邊織布。
《道德經》很重要,是必須學的東西,織布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不太重要,但這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遇到麻煩解決不了的時候,春喜都會去織布,平時為了賺錢她也會去織布,這是她的一技之長,也是她從前的立身之本。
春喜織着布看着書就是一整天。
福伯做了飯,葉昀和葉秦都按時坐到了餐桌上,春喜最近忙,福伯就準備好了和康短工一起吃飯。
但是康短工還沒起床。
福伯自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出門買了柴火,回來一看,康短工還是沒有起床,他給康短工留了一份飯,去廚房洗了碗,準備做午飯。
康短工是在他做午飯的時候醒的。
噴香的油味和肉味混合在一起頗為勾人,她一起床就找到了廚房的方向,福伯沒有看她,做好了菜就端上了桌,康短工坐到了桌邊,他才看了她一眼。
她這才想起了自己短工的身份,跟着福伯去了廚房打雜,福伯把另一份飯菜放到了另一個桌子上,招呼康短工跟他一起坐到了桌邊。
福伯這一桌和葉昀那一桌菜樣式都是一樣的,只是平時福伯和春喜的飯量小,今天春喜沒來,換了康短工過來,就有些不夠吃了。
康短工吃了飯又去睡覺,福伯又是自己幹活,到了晚上,他們這一桌就只有素菜了。
“沒有肉?”
福伯不說話,只安靜地吃菜。
康短工這才想起今天一天福伯都沒有說過話,最多也就只是對她笑笑,他年紀很老,臉上皺紋很多,現在天色又黑,看上去皺巴巴的還怪瘆人的。
這一家人又窮又怪,康短工不想伺候了,只覺得中午那一頓飯還不錯。
葉茀茀再看到葉橘的時候,康短工就辭去了這份短工,順便給她介紹了自己的兒子當學徒。
食肆裏正好缺人,游俠客最近在店裏學會了幾個食肆常用的衍國話,給她當了幾天點菜博士,還幫她跑堂洗碗,葉茀茀就感覺輕松了很多,要是能再有幾個學徒,她感覺自己離躺着數錢已經不遠了。
另外就是打包業務也得好好發展發展。
來這裏吃飯的大多是男人和年輕姑娘,婦人想吃這裏的菜基本上都是叫人打包,所以來這裏吃飯的人大多數都會順便打包一份帶回家給夫人或是母親嘗嘗,有時候會有人沒帶餐盒,麻布裝豬皮凍和松餅是可以的,裝蒜蓉落蘇就兜不住那麽多醬汁了。
葉茀茀采購了一批木制餐盒,樣式很簡潔,花的銀子也只有一兩,拿餐盒打包不用付打包費,但是要付五十文押金。
很多客人這兩天連着過來打包,都沒退押金,每次拿舊餐盒過來換個洗好的餐盒裝上,葉茀茀感覺自己這押金大概率是要不回來了,扣得跟賣會員似的,VIP客戶暢享額外打包服務。
除了康短工這裏以外,葉茀茀還在門口貼了一張招收學徒的告示,她字寫得不錯,這麽一張紙貼在外面也不顯得突兀,上面用大字标注了日期,正月十七開始面試。
算算時間,明天就是上燈勝會了。
葉茀茀提前打了烊,開始準備明天要去販賣的小吃。
她的六個小竈搬不過去,雲州也已經沒有落蘇賣了,這一批落蘇還是趙縣尉給她留的,這次去參加上燈勝會只能賣一些攜帶方便的小吃,紅糖松餅賣相太差,除了豬皮凍以外,她還得再做點新的小吃。
葉茀茀掏出了半袋子土豆。
上燈勝會和上元節差不多是撞在一塊的,上元嘛,幹脆就做點圓的。
葉茀茀把土豆煮熟剝皮,加入鹽搗成了泥,搓成了土豆丸子,土豆丸子不怎麽好看。
她出門買了一袋冷掉的炊餅,回來把炊餅切塊搗細,廚房裏就多出來了一大碗饅頭糠。
接下來,葉茀茀給土豆丸子裹上了雞蛋液糊上了饅頭糠,放進了油釜裏炸至,不行,不能炸,葉茀茀蹲下看了看竈火,拿了個陶盆,把土豆丸子裝在陶盆裏,放進了竈裏烘烤。
這下葉茀茀有了一盆毛蓬的白發土豆丸子,她腦子裏想到了雪絨球三個字,就這麽給這道菜定好了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葉昀這個人我是定的就是一個漢唐時期的古代男人形象,簪花傅粉文武不分,那個時期男人是很漂亮很喜歡打扮自己的,然後學問上通常要學習完整的六藝,當時的士人就是所謂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寫出來,以為外貌上化妝用語上斯文的話就很容易覺得這個人是個身體很弱的人,再然後一說有鍛煉有肌肉的話也比較容易聯想到那種蛋白質爆炸肌肉,這樣一中和簡直仿佛金剛芭比,寫的的時候我腦子裏有葉昀的樣子我沒這麽想,我想的就是閱兵的時候兵哥哥那種體型嘛,不是壯男,看起來還有點瘦,由于平時讀書時間比習武時間長,膚色比較偏白,五官清秀,簪花不會違和,大概這樣子,我重看前文的時候發現真的很容易往這邊聯想,可能後面慢慢我越寫越好的話會回頭過來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