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始上班之後，靈犀才知道卓栎說的沒錯，自己根本什麽都不需要會。
經理助理這個位置非常微妙，有時候它代表着你非常受重用，有時候它代表着你不過是個打雜的，而另一些之後，你會發現，你根本就是個擺設。
經理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穿着打扮非常時尚，染着一頭酒紅色卷發，走路高高昂着頭，看她的時候從來不用正眼。
辦公室一共有三名助理，除了靈犀這個半路空降的之外，最受她重用的就是年輕帥氣的朱曉陽，基本上重要的事情都是由他在做。另一個李薇是個剛別業的大學生，辦公室裏端茶倒水掃地打雜印文件這種事被她一手包辦。整個辦公室忙忙碌碌，只有靈犀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無所事事。見人家忙得厲害，她想要搭把手都被拒絕了。
不過除此之外，他們對她都很熱情，這些熱情背後，大約都是好奇她所謂的大靠山是何許人也。
對此靈犀暗自苦笑，不過她并沒有打算在這家公司待多久，無所事事也就無所事事了。
私心來講，靈犀一點都不想介入卓栎的事情。但不得不說，從相識以來，她自己從未為卓栎做過什麽。
也許她愛他，也許她曾有近兩年時間做他的小白鼠，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反而是卓栎，盡管不喜歡她，但的确為她做了不少事。幫她還清高利貸，幫她支付大學費用，幫她解決黑/社/會糾纏，私下警告高/利/貸不準借貸給她的媽媽。
反正就要結束了，這就當是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靈犀不知道為什麽卓栎覺得自己适合幫他監視林菀，不過她想，當卓栎發現自己根本勝任不了這個工作的時候，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離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這天李薇抱着一大摞文件回來，她桌子上已經擺放不下，靈犀見她為難，就她放在自己桌子上，反正她的桌子也空着沒用。
誰知第二天一早，她剛剛來到辦公室，就看見經理正在呵斥李薇。
“那麽重要的資料，你居然沒有送上去，你幹什麽吃的！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了就滾！”
李薇眼圈發紅，低着頭一言不發。靈犀不知發生何事，站在一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這時候經理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公司是你家菜市場嗎？看看幾點了，才上班幾天，你已經是第幾次遲到了？”
靈犀看了看表，八點四十一，公司九點上班，這段時間她并沒有遲到過啊！
但是想到經理正在氣頭上，靈犀知道自己只是被火焰潦倒，于是說了聲下次不會了，就乖乖在一旁站着。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她一直在訓斥李薇，李薇剛開始只是哭着道歉，後來也被罵的氣性上來了，反駁道：“我真的已經全部拿過去的，昨天那麽多資料，我分着搬了兩次，肯定不會丢的。”
經理根本不聽她的話，讓她看怎麽辦，李薇掉着眼淚，開始在辦公室翻來覆去的找。靈犀這時候才猜到事情跟昨天的那些資料有關，于是小聲問她：“是不是放在我桌子上那些資料？出了什麽問題？”
因為經理對她的防備，靈犀是上班除了發呆，是什麽事情也不用做的，所以工作上的事她現在還是一無所知。李薇聽她問，委屈道：“就是那些資料，我昨天下班之前送去了信息部，但是今天早上他們反映資料不全，根本錄入不了。
“不會是忘在哪裏了吧。”靈犀翻了翻自己桌子上，的确都被拿走了，習慣性系打開抽屜——裏面可不是擺了厚厚一沓。
“在這裏？”李薇也看到了，立刻将資料拿出來，翻了翻，的确是少掉的那一部分。
靈犀心想這下總算好了，“趕緊拿過去吧。”
誰知她剛才說了一句，李薇就氣憤道：“現在拿過去還有什麽用！我被經理罵了一頓，信息部要等到下周的周三才重新錄，你以為那些人那麽好說話？你是故意的吧，為什麽把我的資料藏起來！”
靈犀一愣，這倒打一耙的速度也太快了。“李薇，我為什麽要藏你的資料？第一我的抽屜就沒有鎖過，第二昨天你往這邊放的時候放不下，你是看着我放進抽屜的，我藏東西會這麽藏？”
“不好意思……”李薇還想發氣，但不知道想到什麽硬是轉換了口氣，僵硬地說了一句。
但這天之後，靈犀陷害同事的名聲不胫而走，有一次她去茶水間倒水，都聽見他們在小聲議論自己。
一個女生說：“我覺得這樣也是正常的吧，她在辦公室全完被架空被孤立，不甘心是肯定的，朱曉陽她動不了，先從李薇下手也是人之常情啊！”
“啧啧，長的還一臉清純的樣子，但這樣也太過分了吧，不過話說回來，李薇生氣又能怎麽樣？人家有後臺，就算被陷害了，啞巴虧也只能自己吃。”
“哼，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接着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就是那種長相清純的女人才讨大佬們的歡心呢，不然的話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被空降了過來，沒有幾下子，能傍得上公司高層？”
“哎！聽說上面有心把經理給換掉，你們說是不是也是因為那個大佬的小寶貝兒想坐那個位子了？”
“難怪這段時間經理脾氣那麽暴躁，是因為有危機感了吧，還以為她更年期提前到了呢……”
靈犀見她們越聊越high，忍不住也來了興致。
在衆人驚詫尴尬的目光中，靈犀走到他們面前，用一種詠嘆調般的悠長聲調慢慢道：“其實傍大款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難，只不過呢，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小技巧是需要學習的，我想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要是有人……有興趣學學的話，我一定會不吝指教的！”
“哈，哈，不好意思，組長在叫我了……”
“不好意思，呃……我水打完了，五工作，工作……”
聚衆聊天的人接二連三離開，靈犀對着鏡子端詳了好一會，發現自己果然長了一張綠茶臉。遺傳真偉大，她爸爸的基因給了她磨滅不了的印記，不過話說回來，說起綠茶臉，卓栎的媽才是個中翹楚，但卓栎卻生的一本正經，真是不公平。
她以為這天的玩笑大家會一笑而過，但現實是，靈犀發現自己的人緣突然好起來了，尤其在長相不差的女孩子們對她尤其友愛……
當然，麻煩也随機而至。
本來早就将她冷處理起來的經理，突然間‘重用’起她來。靈犀是她的助理，她有權利要求靈犀為她服務。于是靈犀不過一個上午就跑遍了整個東城區，原因只是經理大人午飯想吃南街某條巷子某家店裏面的雜醬面。
“反正她就快被調走了，還有什麽搞顧慮的？”所以不管靈犀身後有什麽後臺，她再也不用顧忌。
靈犀被她指使了三天之後，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早就滾成人精的同事們，也慢慢覺悟了，那就是——靈犀根本就沒有後臺，她傍上高層的傳言，很可能是假的！
不然的話，她被這樣指使欺負，怎麽沒有見有人給經理警告，沒有人給她穿小鞋，連招呼都沒有人打過。
随着時間越久，這一點似乎越加被證實了，同時們看待靈犀的目光，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經理似乎也沒有打聽出來她的後臺是誰，也開始相信她根本就沒有什麽來頭，于是不再像先前那麽防備，但對她卻更加鄙視。
公司開會，整個銷售部成員都去了大禮堂，靈犀被經理叫到面前，扔了一把鑰匙然後道：“你先去我家，先去買菜，記得去超市買無農藥的，我接完女兒回來的時候希望飯已經做好了。”
靈犀沒有接鑰匙，“不好意思經理，我不會做飯，怕浪費你的東西。”
經理瞪眼：“不會做飯那就把屋子給我打掃幹淨。”
周圍的同事都假裝沒有看見，靈犀心裏不樂意，“這樣不太好吧，經理家裏肯定有貴重東西，我一個陌生人……”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是不想幹了，還是準備讓你的靠山來收拾我呀？”
靈犀：“……”
最後終于還是接過了鑰匙，踏着音響中傳出的高亢音樂走出了禮堂。
“哎，蔣靈犀，我送你下去。”
靈犀前面走，有人也跟了出來，靈犀一看，居然是梁輝。
梁輝戴着厚厚的眼鏡，白白胖胖的腦袋經常一腦門子的汗，靈犀跟他不熟，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句。
他卻跟她很熟一樣跟在她身後叨叨地說道：“你不要理她，經理就要被調走了，這段時間看誰都不順眼，專門拿你出氣呢，等她走了就好了。”
靈犀皺眉，她現在已近學到一點，工作中，最好不要亂說話。
她進了電梯，梁輝也跟了進來，電梯裏面只有他們兩人，梁輝一進來就緊貼着站在靈犀身邊，說：“經理那個女人，就是個母老虎母夜叉，更年紀到了的女人腦子都有問題。她啊，就是看不管你們這樣的，靈犀你這麽漂亮，她是嫉妒你……靈犀，你可真白……”
“你要做什麽？”
靈犀在他摸上她的手之前，後退一大步，站在電梯門口處冷冷地看着他。
梁輝見她躲避，也不氣餒，再接再厲又要靠上來：“靈犀，我喜歡你，真的，你一到公司我就喜歡上你了，公司裏那些人都說你閑話，就是我沒有，我相信你是無辜的，是純潔的……”
“抱歉，這根我沒有關系。”靈犀按了鍵，準備出去，梁輝見她要提前下電梯，立刻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大聲道：“你跟我在一起吧靈犀，我是真的喜歡你，那些有錢人根本你不會看上你的，他們只不過是玩弄你罷了，難道你真的跟那些下/賤/女人一樣喜歡當妓/女為了錢陪男人睡覺……”
男人喋喋不休，眼看電梯就要打開了，着急地一手拉着靈犀一手拍關門鍵。
靈犀一腳踹到他腿上，喝道：“再不放手我報警了！”
“你敢踢我！”梁輝被她反抗的舉動惹怒了，一巴掌就要拍過來：“你這個賤人，你以你是什麽東西！”
“呀！”正在此時，電梯門打開了，門口的人看見裏面的情形，都訝異地看着他們。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又在跟我吵架了。”梁輝說着，就要伸手抱靈犀。靈犀惡心個半死，一巴掌扇在他的鹹豬手上，“誰是你女朋友，我跟你根本就不熟梁先生，小心我告你诽謗！：”
“靈犀，不要再吵了……”有人在，梁輝居然一個人進入她的男朋友的角色。居然撅着嘴想要親她。靈犀氣的肺都要炸了，正在此時一個男人推開了梁輝擋在她面前：“這回先生，既然人家已經說了跟你不熟，再糾纏的話，就只好請保安上來了。”
男人的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不但身材高大壯實，而且面孔也非常英俊，棱角分明眉目飛揚，絕對是讓大多數男人嫉妒憤恨的人生贏家。梁輝被他推了一個趔傑，盡管生氣卻絲毫不敢發作。他長得胖，一米七的身高也被襯托的不到一米六。在男人的氣勢威逼之下，他終于不敢繼續糾纏了，只恨恨地等了靈犀一眼然後退到店裏最裏面。
靈犀不想再跟他共處一室，出了電梯準備等下一趟。
“謝謝你。”等出來之後，靈犀向男人道謝。
那人笑笑：“不用謝，那種人以後離遠一點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