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君家如玉
第二十二章 君家如玉
第二日一早,國主派下的物資便送到了,衆人也終于可以長舒一口氣,指揮着大家有序領取物資。
不少災民領到物資,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啓程回返自己的家鄉了,當然,臨行前還不忘謝過安涼等人。
看着災民們自發離去,牧傾雪笑了笑,“這次可真是欠了如玉一個大人情。”
“将軍,你與如玉姐認識多久了啊?”文曲一聽如玉這名字,顯然來了興趣。
“嗯……有些年頭了,我與她是幼年相識,那時候也不過才屁大點大。”
“将軍,有你這麽說自己的嗎!”文曲直翻白眼。
安涼也是莞爾一笑。
“安涼,我看你臉色不好,昨晚沒睡好嗎?”文曲一扭頭,看到安涼一臉疲态。
“她昨晚又在外面守了一夜,臉色好才怪了。”牧傾雪在旁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
“啊?”文曲一驚,“你是鐵打的嗎!”有些嗔怪。
“我昨日下午睡過了,晚上便不怎麽困了,而且我睡覺不安穩,有時夜裏會說胡話,吵得很。”
“咦,将軍,你怎麽知道她沒有在帳內休息?”文曲撇撇嘴,突然眼珠一轉。
“你當我跟你一樣?睡覺像只死豬一般!”
“我!”
“好了,你就別拿她打趣了,稍微收拾一下,我去城中與何敬亭交代些善後之事,我們便啓程去君山拜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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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君山乃是君家別苑,君家之人,世代經商,生意遍布天下。
君山方圓百裏,曾經也是植被環繞,風景秀麗,無數山民賴以生存的家園。
後被君家老家主一眼看中,便買了下來,建造了行宮別苑,贈與愛女如玉。
君家如玉自小身子羸弱,極懼嚴寒,往年身體好些的時候,倒也還好,可自從誕下初心之後,身子越發虛弱,如今更是一入秋,便要到君山避寒,到次年春後才能出山。
“牧将軍!”
牧傾雪三人正在一處竹林前打轉,就聽不遠處一聲高呼。
“你是?”待那女子走到近前,牧傾雪皺眉看了看,見她一身單薄的月色長裙,帶着塊銀色面甲,遮了半邊眉眼。
牧傾雪記性差,一眼沒認出來,可這安涼卻是認出來了。
“将軍忘了我了?我是君家管事君憶殇,前不久我們才在您的府中見過的!”
“哦……”牧傾雪點了點頭。
君憶殇見她還是沒什麽反應,忙笑着上前拉着她的馬兒扶她下馬,“就是您跟天侑小姐踢了君家擂臺那次。”
“哦!我想起來了!”牧傾雪一拍腦門,暗道自己這記性未免也太差了些!
“回來我與家主說了此事,家主這才知道您已經班師回朝了。”
“如玉身子可還好?”
“近些年來差了些,山外寒冬不好熬,才入秋不久便來山中避寒了。”
牧傾雪聞言眉頭一蹙。
……
有君憶殇在前帶路,沒一會便來到山腹中。
從外看去,這君山與普通山脈無異,可原來這腹地卻是大有文章。
“嚯!”牧傾雪一聲驚嘆,放眼望去,漫天都是氤氲的霧氣,伸手在空中探了探,只覺得這空氣隐有一絲暖意。
“這山中大大小小的泉眼不計其數,老家主特意命人開造溫泉,所以即便是寒冬,山中卻依然溫暖如春。你們看到的這些霧氣,都是溫泉的熱汽。”
“瓊樓玉宇也不過如此吧……”文曲癡道一聲,看着眼前那座若隐若現的行宮,又往前走了兩步。
“那就是我家主人平日歇息的涼亭了。”君憶殇擡手指了指被大小溫泉圍在正中的樓宇,這牧傾雪便驚得合不住嘴了……
她口中的涼亭,竟是比起自家将軍府也是只大不小。
“涼……涼亭?”文曲愣愣的又問了一句。
“是啊,對了,你們可覺得身子暖了些?”
聽君憶殇一說,三人點點頭。
“你們腳下踏的是萬年暖玉,會散發溫熱,只這巴掌大的一小塊,便能買下那座渝州城。”
君憶殇随口介紹着,三人突然默契的停下步子低頭打量。
眼前水霧彌漫,并未仔細觀察,不想,這腳下的道路竟是用一塊塊價值連城的溫玉堆砌而成的玉階!
文曲俯下身子摸了摸,又是一臉驚異。
“怎麽樣?摸上去可舒服?小姐平日裏最愛光着腳在這玉階上跑來跑去了。”
三人一愣,扭頭一瞧,這才發現身後侍立在旁的兩名白衣女子,正跪伏在地上用手擦拭着幾人剛才走過的玉階。
牧傾雪一挑眉,“這如玉可真是會享受!”
當下也不再左顧右盼了,徑自往前走去。
眼看着到了殿前,文曲特意低頭看了看殿前的臺階,确定不是那什麽萬年暖玉,忙一腳踩了上去,拍着胸口長舒一口氣。
“呼……這玉階我可真是無福消受,走了這麽幾步便是滿身大汗了!”
“我看你那汗是被吓出來的吧。”牧傾雪笑着調侃。
“将軍,看破不說破嘛!還好我昨日來拜訪的時候沒有進到山內來……這條路也确實太貴重了些,我可不想走第二遍了……”
“文曲将軍此言差矣,這暖玉還不算什麽,君山內的一草一木,行宮中的一飾一物,就連建造行宮所用的一磚一瓦,一土一釘,哦對了,還有這宮鈴裝飾,在世間,也是再難尋得的了。”
“呃……”
驀地殿門大開,十幾名白衣侍女魚躍而出,規整的立在殿門兩側。
牧傾雪也是見過些大場面的人,比文曲可自然多了,一看殿門開了,便走了進去,一路來到內殿。
君如玉剛由着侍女從榻上扶起,随意绾了绾耳旁的碎發,便迫不及待的向門口打量。
“如玉……”牧傾雪輕喚一聲,緩步上前,制止了她起身,細細審視許久。
面色發白,唇無血色,手心溫熱,可指尖卻是冰涼。
“如玉,你的身子……”
“我不妨事,自小體弱,習慣了。”君如玉拉着牧傾雪坐下來,仔細端詳。
“上次相見,你我還都是二十出頭的青澀模樣,不想這一別十數載,竟是都已為人母了。”
“是啊。”牧傾雪點點頭,感慨萬分。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守着這偌大的家業,一日不得清閑。”君如玉搖搖頭,看了眼才進到殿內的幾人。
“不過憶殇來了之後,我倒是閑了下來。”
“家主,難得聽你誇人啊。”君憶殇笑着接過一個手爐遞給君如玉,又拿了件大氅蓋在她腿上。
君如玉輕笑一聲,“你若不與心兒穿一條褲子,我日日都可誇你兩句。”
“我可委屈。”
奉上了熱茶與衆人。
“傾雪,我家心兒的如意郎君,你怎麽未曾帶來?”
“噗……”
“咳咳……”
就聽這牧傾雪和安涼同時一口茶水噴出,對視一眼,滿臉窘态。
“不是說好這事不再提了麽……”
“誰與你說好的?”君如玉蹙了蹙眉,“我此番可全然是看在侑兒的面上才借糧與你,你道你牧傾雪三個字真有那麽值錢?”
“我……”
“憶殇,點算一下今次借了多少糧食與牧将軍。”
“哎。”君憶殇說着,從腰間解下一個精巧的小算盤,撥弄了幾下。
“呃,如,如玉啊……這糧食又不是我吃的,你那些糧食可是救了不少人命呢,不比換做花不完的銀錢來的實在嗎!”
“我是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君如玉說着,拿起玉盞,淺酌了一口。
“家主,算下來了,七千餘人一餐的糧食,且算每人四兩,一共是兩千八百斤,二十三石又三分之一,家主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抹了這三分之一吧。”
君憶殇笑着将算盤遞到君如玉面前讓她檢驗。
見君如玉點了點頭,又将算盤遞到了牧傾雪面前。
“将軍您看看。”
“我……那個……如玉啊……”牧傾雪一見這君如玉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下更是叫苦不疊,忙向安涼遞眼色。
安涼也是無奈,想了想,起身開口。
“如玉姑娘。”
“安師傅不必多禮。”君如玉忙擡手讓她坐下。
“嗯,如玉姑娘,這件事,當日她們二人都毫不知情,以為那擂臺是供人切磋比試的,你也知傾雪素來是哪有架打便往哪沖,便慫恿天侑去打了擂。”
安涼頓了頓,正欲再說,就見屋內除了文曲外的三人,均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君如玉更是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杯盞。
“可是安涼說錯話了?”
“沒有,安師傅繼續。”君如玉又飲了口茶,遮了遮嘴角的笑意。
“哦,所謂不知者不罪,更何況事後我也已教訓過她們二人……”
“咳咳……咳……咳咳……”
“噗咳咳,将軍……這段……這段我怎麽沒聽你提過呢?”
別說文曲了,連君如玉也是一口茶水嗆得夠嗆,咳了半晌才緩過來。
“安涼!”牧傾雪俏臉通紅,手上一用力,不小心又将那玉盞捏了個零碎……
“我……”安涼面露尴尬,琢磨着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哎喲哎喲,牧将軍,您手中的玉盞可比那些糧食值錢多了!”
君憶殇一打岔,牧傾雪才發現手中已被捏碎的茶盞,将殘渣扔在案上。
“我就捏碎了又能怎樣!”
“好了好了,性子怎麽還是這般急躁。”君如玉忙出聲,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剝掉碎渣。
“不過想着逗你玩玩,我還真能與你細算這些不成?”
“你回來這麽久,連封書信都不曾寄來,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若非此番渝州鬧災,不知今生是否還有機會與你相見了。”
見君如玉說的傷感,牧傾雪難得一臉愧疚。
“如玉……”說着,牧傾雪側了側身子,将君如玉攬在懷裏,時隔多年,久違的擁抱。
看二人這就抱在了一起,文曲忙在一旁偷偷看了看安涼的臉色,見後者并無異樣,依舊自顧自的斟酌飲茶,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