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漁魂(六)
在車上穿好衣服,成淩天趕緊就開車往村兒裏回。
剛開到村口,就見有不少人都在往村部那邊走。雖然成總很想直接開車過去看熱鬧,可是那樣就顯得有點兒過,也讓村兒裏人尴尬,好像他這個外人就是來看他們笑話一樣。于是還是選擇先回了小院兒,而且還用熱水沖了個淋浴才出來。
容時從行李裏拿出一個帽子非要給成淩天扣上。“你帶上,剛洗完頭吹冷風會感冒。”
這帽子是成淩天臨出發之前給容時買來禦寒的。出于惡趣味,顏色是嫩嫩的天藍色和黑色的條紋。容時那小胳膊小腿兒帶上還能有青春少年樣,他帶上簡直就是恐怖了。于是成總一臉嚴肅。“小時,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這也是一種鍛煉。是對我自己意志力的考驗。沒事兒,我不會感冒的。”說完還把帽子扣容時頭上了。
相處這麽就,成淩天的一些脾氣容時還是摸得清的。一看這表情就是真沒啥商量餘地了。“那我也不帶。”然後把腦子拽了下來。
看着容時弄亂了頭發,成淩天上手給捋了捋。“我真沒事兒,別發脾氣。”
容時臉瞬間就紅了。“我哪兒發脾氣了。你咋能瞎說。”
成淩天笑呵呵的:“好,那就沒發脾氣。不過你帶這帽子是挺好看的。”
胡一元在一邊兒實在是沒忍住自己的求知欲:“成大師你這樣是調戲主人嗎?”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就是這麽的臭不要臉,就比如現在的成淩天:“是啊。調戲自己媳婦兒天經地義知道嗎?這是學門,學着點!”
容時兩輩子也沒被這樣逗過啊。平時在房間裏這麽說他都害臊,何況還是在外面。雖然身邊的确沒有第四個人,可是感覺不一樣啊。“你怎麽還瞎說呢!不是說了不能教一元這些嗎?!”
胡一元非常的沒有一個契妖的自覺:“可是我覺得成大師說得對。這些做人的只是我應該多學。這樣以後才能避免很多麻煩。”
成淩天哈哈大笑,伸胳膊摟住容時:“你看到沒?小狐貍都比你放得開。”
你逗的又不是他他當然放得開!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腹诽是毫無價值的:“我又沒說要放得開。你們倆是要去看熱鬧還是在消遣我啊?不看就回去得了。”
啧!還是這樣的媳婦兒好啊。以後要是再來點兒小脾氣讓自己哄一哄就更美了!于是俗稱“賤皮子”心态的成總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好好好。我不再逗了咱們趕緊去看熱鬧。”
三個人走到村部的時候,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了。而且人群中心的村部裏面,簡直就跟唱大戲一樣的,大人吵孩子哭的,男女老少一起上陣的感覺,真是聽着就覺得戰況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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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都有蹲在房頂上看人鬧的人,容時不得不佩服人們的八卦之心。不過他雖然讨厭争吵,可是這種事也是好奇的。當然圍觀群衆每一個都是盡職盡責的講述者。還有那歷來就喜歡裝什麽都懂的大明白,沒多一會兒,前面的情況就都弄清楚了。
這一次就連成淩天都驚了。這鄭禿子兩口子真是真奇葩,可是那些沾了他倆身的,也都不是什麽好餅。
元小菊懷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誰的。而且他跟鄭禿子結婚六年,之前懷的孩子都流了。所以冷不丁聽到有孩子,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點兒竊喜。當然了,她想到的是孩子生出來就能拿到撫養費,等孩子長大了還能賺錢給自己養老。她就唯獨沒想到她還得養活孩子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加上他跟鄭禿子這種奇葩的關系,從來不避諱彼此搞別人,所以鄭禿子怒罵了一陣之後,元小菊又臭罵了他一頓,倆人就說悄悄話把事情的下一步都妄想好了。
說是妄想那就必然是不切實際的。其實屋子裏還有村長兩口子和幾位村裏的長輩呢。他們說是悄悄話,可村部總共也沒多大面積,那還不是他們說什麽大家會兒就能聽明白什麽了。就他倆這話,差點兒把屋子裏的人都氣死。尤其是那幾位長輩,當時拍桌子就離開了。走之前還有以為九十二歲的老祖指着村長:“你小子把這對不要臉的轟走!咱們鄰水村不能有這種敗壞人倫的東西!”
村長他也想碾人啊,可是這又不是舊社會,村長地保族長什麽的有那麽大的權利。人家的地人家的房子他有啥資格攆人。可是老祖還是得哄。讓媳婦兒也跟着去把人送回家之後,房間裏就剩下他們仨了。村長皺着眉問:“你們倆到底是什麽意思?着點兒破事兒你們不嫌丢人,我們還嫌丢人呢!”
鄭禿子拉過坐椅子就坐媳婦兒邊上了。“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媳婦兒不能白給人家懷孩子。所以我們得要錢。不過這孩子是誰的我們不知道,那就誰睡過誰出錢。誰也不吃虧誰也不占便宜。”
村長都快氣吐血:“放屁!有他媽你這樣當老爺們兒的嗎?你媳婦兒懷了別人孩子,你不生氣還就知道要錢?”
鄭禿子點頭:“诶我還真就不生氣。誰的孩子不是孩子呢。負起承擔的責任就行對不?而且實話跟你說,我鄭禿子頭兩年就查出不能生了,可我也不能阻止我媳婦兒想當媽的權利是不?再說了,我不能生了睡別人媳婦兒才沒後顧之憂。不像他們,睡我媳婦兒還留種了。”
村長把罵娘的話放在了肚子裏,但實在是沒二忍住,操起桌子上的紙巾盒就朝鄭禿子砸了過去:“你們兩口子可真他媽不要臉!這埋汰事兒你們自己去解決!我這兒管不了!要打官司告狀你們随意!滾!”
可是鄭禿子兩口子哪兒能這麽輕易離開。元小菊也是那奇葩中的戰鬥葩,看着村長,笑呵呵的:“村長,我現在可是孕婦,你要是打傷我了讓我流産,這可是要賠錢的。”
這個世界上最不好惹的其實不是殺手而是滾刀肉臭無賴。鄭禿子兩口子就是這種撕不爛扯不碎的活體人渣。村長臉不止氣青了,手都已經哆嗦了。可是倆人不走,他還離不開,他太知道元小菊這種女人到底有多能沾邊兒賴了,真要是自己一起身,她假裝被自己撞到,這屋子裏可沒別人,窗外那些村民再圍觀也看不準屋裏的情況,所以還權衡了一下,還是得順着這兩個賤人把事情先解決一下。哪怕只是初步的。
村長的解決方法只能是按照鄭禿子兩口子的話來,在村部把那些男人都喊過來,然後商量一家掏多少錢。村長本來還想自己趁機會出去就得了,沒想到這兩口子還不讓。他一個後悔讓媳婦兒送幾位長輩回去,不然自己何至于這麽被動。于是喊人這件事兒是鄭禿子自己去院子裏幹的。而且他的方式簡單直接。就直接吼了那幾個跟元小菊不清楚的男人名字,然後告訴大家夥兒,自己媳婦兒有孩子了,不知道是誰的種,讓那個王八羔子趕緊過來。
這事兒必須有得是人願意跑腿啊。尤其是有倆就在看熱鬧的人群裏,直接就被大家起哄給弄進了村部。除了一個老光棍兒沒家家沒口之外,再刨去只有一個女兒的許老幹。其他被點名的四個人那可都是拉家帶口自的。關鍵村兒裏這些人有不少都是親戚套親戚,被點名的本家人覺得丢人現眼,親家人覺得自家人被欺負了,于是這場面越來越遠。而成淩天他們仨過來的時候,那幾家人都已經在村部的院子裏打起羅圈架了。其中戰鬥力最強的,就是劉大奎他媽母老虎。
母老虎當然不可能叫母老虎。他姓胡,叫胡棗花,因為實在是太彪悍了,潑婦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所有人都只記得她叫母老虎了,至于本名還真沒多少人記得住。
此時,胡棗花正在院子裏對着元小菊破口大罵。只不過她在外面罵,元小菊在裏面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村長頭大如鬥:“都這樣了,你們幾個說說怎麽解決吧。這別說商量事兒給你們錢了,那幾個老爺們兒就是想進屋都得被那群老娘們兒撓死。依我看這事兒就先……”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洪建國的老婆和二兒媳婦帶着何蓉的親嫂子從外面進來了。見面,何蓉的嫂子就朝母老虎撲了過去。“老不死的!你們老劉家缺了大德了!我妹妹幹幹淨淨的大姑娘十幾歲就跟了你家那個有娘生沒爹教的王八犢子!這些年給你家生兒育女伺候你們家人跟伺候祖宗似的!你們倒好,居然把我妹子往死路上逼啊!你們老劉家今天要是不給我妹子一個說法,我就跟你拼命啦!”
何蓉的嫂子當然不會是因為對何蓉好才過來。她就巴不得這個小姑子永遠不回娘家,好少占自家便宜。可是這樣貪財小心兒的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為了錢真能拼。要知道能為了錢不要親情的人,那為了錢也絕對能幹得出不要臉的事兒。于是洪濤媳婦兒聽洪濤說了這個情況,立刻就跟婆婆商量了一個法子。拿要賠償為由頭,去慫恿何蓉的嫂子出頭。畢竟他們洪家跟何蓉不沾一點兒親,也沒資格沒立場說什麽。
這一招是真好使。何蓉的嫂子錢大芬一聽能跟老劉家要一半家産呢,而且是劉大奎婚內出軌,劉家那飯館兒都應該賠給何蓉。錢大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沖了上來。而且說到戰鬥力,她畢竟年輕力壯,竟然跟身經百戰的母老虎不相上下。看得其他幾家剛剛還要死要活的女人們都直了。
容時在外面聽得一身雞皮疙瘩:“這不是就都抖落開了?以後何蓉和孩子怎麽辦?”
成淩天把人帶到遠一些的地方,小聲說:“紙包不住火。這種事兒別說自己抖落出來,就是根本沒這事兒,人們也能腦補出更多來。這法子不是頂好的,但卻使他們這些人選擇的解決方式。咱們勸阻不了也無權過問。”
容時嘆了口氣:“就是覺得孩子很可憐。以後得在什麽樣的陰影下長大了。”
成淩天也跟着嘆氣:“大人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可不就沒有為自己的兒女打算過。不過他們要那樣安排自己的人生,是誰都沒辦法改變的事。不喜歡這些咱們就不看了。回去吧,先去超市買羊肉,晚上咱們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