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邊剛做好了歇下手,四爺就跟聞着味兒似的回來了。
蕭歆笑道:“爺這是在我身邊插了眼線不成,算準了才回來這是。”說是這樣說,撚了一個柿子形狀的面果送到了四爺嘴邊。
四爺低眼觑,“這東西太膩了。”顯然把面果真的當成是柿子了。
蕭歆抿嘴笑道:“爺就賞個臉呗,要是不合您的口味,我認罰。”
四爺這才勉強咬了一小口,頓時就挑眉了,還接過柿子面果上下左右的打量,驚奇道:“這是面做的!”為确認,又再吃了一口。
這可真是新鮮了,“府裏幾時來了這樣了不得的廚子,賞。”
再往案上桌上看去,什麽橘子形狀的,荔枝形狀的各色水果樣式的面點擺了許多,重點是惟妙惟俏的讓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來,果皮上的一點褶皺,色澤以及紋理,完全可以起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就是宮裏的大廚也不一定有這個水準。
“那就謝爺賞了。”蕭歆福了福身,順便解釋了這些面果是跟廚娘一起研究的,沒想到很成功。
而如果真要論起來,就這随便一個面果都是她上一世花費了大把時間反複練習才做的出來的。絕不是随便研究一下就可以做到的。
“前頭進宮的時候聽嬷嬷說額娘最近胃口不好,這便想着做些什麽送進宮去給換換口味。興許看着新鮮勁兒能受用一二也未可知。”蕭歆解釋着說,“而且十四弟正好在府上,順便也讓他帶點回去。”省得老在外頭說親哥對他不好。
四爺正撚起一粒荔枝面果來看,還沒放進口裏,聽說十四在,不免就先皺眉了,“他來做什麽。”滿口的嫌棄。
在四爺不爽十四的時候,蕭歆排揎他一二也就算了,沒有真挑撥人家兄弟不睦的道理。這便把十四正在演武場教弘晖射箭的事說了,還勸慰道:“十四弟就是還小,心性不成熟,等過兩年也就好了,爺好好引導他才是,你只一個勁兒的往外推,他不跟你離心才怪。”
四爺卻沒了胃口,撚手裏的直接就往蕭歆嘴裏送,“都已經是成家的人了還小什麽小,爺就不信他真的什麽都不懂,就是裝傻也要有個度,哪天被老八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說四哥,你看不上我說我就是了,憑什麽這樣說八哥。”十四爺的聲音再度神出鬼沒的傳來,沒吓着四爺,倒是把蕭歆給吓了一跳。
“瞧見沒有。”四爺指着十四對蕭歆說,“就這麽個玩意兒,你還指望爺怎麽對他好,開口閉口八哥八哥,你怎麽不幹脆認他做你親哥就是了。”
蕭歆只想扶額,這兄弟倆是八字不合吧,這就不能碰在一起了。
這種情況,她也不能撂挑子啊。這便趕忙着安撫四爺,數落十四道:“不是四嫂說你,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四哥的脾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合着你是專門上門氣你四哥來的?要真是這樣,四嫂也說句不好聽的,往後你還是少來吧,大家都落得清淨。”
十四爺頓時就傻眼了,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四哥四嫂兩口子真是越來越讨厭了。
還是嫂子呢,兄弟不合,她不是更應該居中勸和,沒這麽不給小叔臉的。
見十四難堪,四爺的目的也達到了。才要開口,又被蕭歆搶了,“四嫂說話是不中聽,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理。旁的不說,你有多久沒進宮去看望娘娘了,你知道她最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十四爺徹底被問住了,他還真不記得多久沒去宮裏看過額娘了。
自從娶了福晉,他就理所當然的覺得那都是女人的事了,殊不知當娘的很多時候比起看到兒媳,更希望多看到兒子幾回。
心裏雖然泛起了愧疚感,可十四爺到底是個嘴上功夫了得,且沒怎麽被人拿問住過的,就是四哥說話那樣刻薄的人不也常被氣的要死。
只是跟女人鬥嘴,還是自家嫂子,多少有點失禮,這便摸了摸鼻子,态度十分友好,“嫂子教訓的是,趕明兒我一定進宮看望額娘去。”
四爺這才從鼻子裏哼了聲,“來找爺什麽事。”他才不信老十四沒事會上門,只要他上門準沒好事。
得咧,能好好說話就成了。
蕭歆也不在一旁杵着了,打發人給娘娘送面果去,自己也帶上一盒看弘晖去了。
而十四爺也是聽了蕭歆的話,第二天一早果真就進宮去給德妃請安了。
“你這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忙些什麽,問你媳婦兒也都說不知道。要我說,趁着年輕還多讀點書才是,別整天毛毛躁躁的,還跟個孩子似的。”德妃平時不大說這麽多話,就是碰上這麽個讓人不省心的才會唠叨。
十四爺心裏撇嘴,這一個個的果然都拿他當孩子看。他也不生氣,還坐到德妃身邊,替她捶起了肩,“您就別老操心兒子了,有四哥替您管着呢,兒子還飛不起來。”
德妃就拿手指點了點十四,“就知道拿好聽話來哄額娘。你可別為了給額娘體面在外面跟別人争強好勝,只要你們穩穩當當的,額娘就什麽也不求了。”
“這您大可放心了,兒子就是個光頭阿哥,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會做出格的事讓額娘丢臉的。”
德妃聽了就很滿意。正好夏嬷嬷端了剛蒸好的點心上來,德妃就介紹道:“快嘗嘗,這是你四嫂親手做的面果,看着跟果子一模一樣的,誰能想到是面做的,味道還一點不比宮裏的差。”
十四爺就納罕了,這玩意兒昨天從四哥府上走的時候他也是帶了一些回去的。當時還以為是什麽稀罕的,結果一看就是幾個破果子,當他沒吃過怎麽着。
所以嘗都沒嘗一下就賞給奴才了。
這會兒再一嘗,發現額娘還真沒有虛誇四嫂,比起一般的點心可好吃太多了,又做的這麽有新意,難怪額娘賞臉。
再想起自己的福晉對額娘好像沒這麽上心過,回去不免就數落了完顏氏。
十四福晉心裏嗤笑,面上恭敬,“不是妾身要頂撞爺,您自己是怎麽對娘娘的。有些事情娘娘不同我說,我還真無從得知。”這些所謂的不舒服還不都是口頭上的,真要是身體抱恙,太醫一看,誰還能不知道。這麽說不過是想兒子罷了,虧他還好意思拿回來說。她都替他臊得慌。
十四爺自知理虧,可哄額娘是天經地義,哄福晉他還真不會,“不知道就多向四嫂學學,看看人家是怎麽做的,這還用爺教你不成。”
十四福晉順意道:“成吧爺,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照辦就是了。”遂打着十四爺的名號給宮裏的娘娘送了好些東西去,讨不讨人歡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賢良祠的開建,京城裏終于是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據說城外有些窮苦人家沒禁受住這半夜裏突如其來的大雪,竟是把人給凍死了幾個。
四爺回來的時候臉色就不怎麽好了。又見奴才進進出出的,蕭歆也是一副很忙的樣子,不免問了句,“這是要做什麽?”
蕭歆這才看到四爺,“爺回來了。”轉頭又去跟林嬷嬷說了句什麽,才回來對四爺道:“聽說昨兒夜裏有不少人家遭了災,我尋思着過不多久就要過年了,索性讓嬷嬷把府裏奴才的襖子棉被都換新的,這替換下來的也不浪費,晾曬幹淨了趕緊送到城外去,雖說不是精貴的,但也不是什麽髒的臭的,多少還是能抵禦點寒冷的。最主要的是不打眼。”這種事,做的太過了就有邀買人心的嫌隙,倒不是她不願意花錢給災民買新的用。
四爺是再沒想到蕭歆是在為受災的百姓。想到太子處理這件事的态度,他就心寒,“再支五千兩去買些米面糧食等過冬物什,先送到莊子上,再悄悄往外派。”能不惹眼盡量不惹眼。
蕭歆看了看四爺,大概明白這事估計又是太子在處理了。這便什麽也不說,只應允了。
四爺卻補充道:“這錢從爺的賬上出。”
蕭歆卻笑道:“都是一個家的,什麽你的我的,爺分那麽清楚是怎麽個意思。”說罷竟然還拿手肘觸了觸四爺的腰。
四爺啧了聲,扣着蕭歆的手,一本正經道:“自然是知道你持家不易。”說完還在蕭歆耳邊嘀咕了句什麽。
惹得蕭歆耳根都紅了起來,合着跟一本正經的人就不能好好逗趣了這是。
可惜四爺已經帶着腦補畫面出門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天剛好擦黑,因為冬天日頭短,時間卻不算晚。
難得的是,他回正院的時候,福晉并不在,也不見做好的飯菜等着。這還是這些日子以來頭一遭發生的事情。
只是随口一問屋裏的嬷嬷才知道,才剛側院來人,把蕭歆給叫走了。
四爺心頭一跳,第一直覺就是孩子的事。
果不其然,嬷嬷就說是大格格屋裏的小丫頭來找的福晉。
女兒可是四爺的心頭肉,只聽說大格格,四爺也不去細問究竟什麽事,一頭紮進風裏就往側院趕。
蕭歆也是服了李氏,孩子病了不好好的延醫問藥,找什麽勞什子道士弄些鬼畫符來給孩子燒灰沖水喝。不說沒有科學依據,那符紙上用鉛畫的鬼東西給孩子吃下去本身就是不好的。
說她還不樂意,還跟自己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