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望
“憑什麽!”寧舒窈“嗖”地一下便站了起來:“他柳成儒自小便出入青樓,祖母這是想把自己嫡親的孫女往火坑裏送嗎?”
許姝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如今該如何同寧舒窈說這事了。
寧舒窈是她的閨女,心尖尖上的肉。在她眼裏,這京兆少有人配得上自己閨女。
若是老太太執意要将寧舒窈嫁給柳家那小子,她便将女兒送回許家,随随便便找一戶知根知底的人家嫁了也比去柳府這個火坑好。
而上房,老太太處。
老太太拍着柳成儒的手背:“成儒啊,莫要心急。姑婆婆知道你的好,把自己嫡親的孫女嫁給你,放心。”
“只是老大老二如今大了,娶了媳婦成了家後翅膀硬了,我這個老太婆的話沒人聽喽。”
忠順侯坐在下邊,手裏端着茶盞一言不發。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有些氣急:“你便說說話啊,你說,成儒哪裏不好,哪裏配不上寧舒窈這個小丫頭了?”
忠順侯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問着柳成儒:“成儒啊,如今你家裏有幾個通房丫頭,幾房妾室?”
柳成儒向來是怕這個當了侯爺的大舅舅的,說話有些磕磕絆絆的,也不敢在他面前作假:“不多,不過十幾個而已。”
忠順侯一聽,頓時扶額,自家的親娘怕是想把自己親孫女推入火坑。
老太太一聽也有些愣神了,她是知曉柳成儒貪色的,只是這般,着實是她沒想到的。
“妾室什麽的,都是玩意兒。成儒日後娶親了想必也會收斂的。”她這般安慰自己,便也這般同忠順侯說着。
忠順侯有些無奈,索性兩手一攤,不管這事了:“母親,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畢竟是舒窈一輩子的大事,若是她不願,你也不願叫他們二人成為怨偶吧?”
老太太卻擺了擺手:“舒窈小,不知世,看個話本子便極易被外邊那些窮酸男人勾了去。婚姻大事,還是得大人做主才是。”
正巧外邊有人來報,說太子尋忠順侯一聚,老太太這才放了人走。
忠順侯踏出上房,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娘這次是鐵了心了,可若是将舒窈嫁給這種人,便是我這個做伯父也不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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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舒窈這裝病也裝了快一旬了,老太太那邊來來回回打發了好幾撥人想來看看究竟,就連侍女倒在外邊的藥渣都被人翻來覆去地搗拾過。
她嘆了口氣,朝寧如殷說道:“這病怕是不能再裝下去了,否則老太太起了心思自家來一趟,便糟了。”
寧舒窈這話音剛落,采綠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老太太瞧着像是要來咱拂月閣了。”
寧舒窈瞪圓了眼,拍了拍自己嘴巴:“不會吧...”她急忙起身,去梳妝鏡面前往臉上嘴唇上撲了一層粉,把頭發弄散後一下鑽進被窩裏。
“阿姐,救我。”她挑開了床幔,眼巴巴地看着寧如殷。
寧如殷無法,起身彈了下她腦門,又見自己的手上也沾了些粉,皺了皺鼻子:“髒死了。”便拍了拍手,将手上蘸着的粉抖下。
又略帶憐愛的看了她一眼:“好了好了,我幫你。”
她想了想,又提醒她道:“不過你自己得藏好來,莫要叫祖母發現破綻了才是。”
寧舒窈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定不會叫她發現端倪的!”
她話音剛落,老夫人便拄着拐杖進來了。
寧如殷急忙走上前去扶着她,卻見老太太身旁已經站着了一人,而此人便是柳如煙。
她極為親昵的挽着老太太,就連平素深得老太太喜歡的寧妍都沒有這般待遇。
寧如殷見狀便收回手來,規規矩矩朝着老太太行了個禮:“祖母。”
老太太今日氣色有些不好,整個身子的力都分在拐杖和柳如煙身上了。
老人家身上總是有些獨特的味道,像舊衣裳,也像塵埃的氣味。可柳如煙靠得這般近,面上卻一點都沒表露出什麽。
頓時。寧如殷心裏拉響了警鐘——這個柳家表妹,可比柳成儒難對付多了。
“嗯,我來瞧瞧舒窈,舒窈怎樣了?”老太太微微朝她颔了首,便往床邊走。
等到老太太伸手,想拉開床幔時,寧如殷卻制止住了:“祖母,舒窈還在病中,您可莫要過了病氣去。”
老太太手上動作一頓,有些遲疑,裏邊又傳來一陣陣的咳嗽聲:“祖,祖母。孫女無法起身拜見祖母,請祖母恕罪。”
老太太聽到這咳嗽聲,霎時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放入袖子裏:“不只是普通風寒,怎麽病成這樣了?若是郎中不行,便拿了我的腰牌去宮中請禦醫去。”
寧舒窈在床幔裏邊頓時心裏一緊。急忙拒絕道:“不過是小小風寒,怎麽要勞駕禦醫來看呢。祖母放心,孫女過幾日便會好一些的。”
"那就好,過幾天府裏設宴,你可得到場。"老太太今日過來便是為了說這個的,既然話已經說了,便想回自己屋裏,畢竟她年事已高,出來走這麽一大段路總是有些吃不消的。
“啊?”寧舒窈有些懵,她以為老太太這回來是找她興師問罪的,沒想到竟只說些這個。
老太太誤解她意思,以為寧舒窈不願參加:“怎麽?如今和祖母生分了,祖母的壽宴你也不願參加了?”
寧舒窈又裝模做樣的咳嗽了兩聲才說道:“孫女自是不敢。”
老太太哼了一聲:“那便行,如煙,扶我回去吧。”
柳如煙回道:“是。”可到了門外,她叫了小侍先扶穩了老太太:“姑婆婆,如煙是在擔憂表妹的病情,不如今日便讓我進去看看吧?”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颔了首:“你便進去吧,小心些莫過了病氣才好。”
柳如煙提了笑意,眸子似水,說出來的話也極為熨帖:“姑婆婆體貼如煙,如煙自會照顧好自己,好好侍奉您的。”
只是她剛轉頭去,眼底便布滿了探究,這寧舒窈到底是裝病還是真病了?
裏屋寧舒窈和寧如殷一直聽着外邊的動靜,見柳如煙再次踏進屋子裏,二人便又裝模作樣了起來。
寧如殷小心翼翼地把寧舒窈扶了起來,遞一碗溫水放在她嘴邊:“小心點慢慢喝,別嗆着了。”
寧舒窈咳嗽了幾聲,喝了口水後便擡頭看了柳如煙,嗓音都有些虛:“表妹怎麽了?可是還有事同我說?”
柳如煙看着寧舒窈雪白的面色和唇色,沒發覺哪裏有不對勁之處,便先按捺下心裏的疑惑,走上前去将自己懷中的東西遞給寧如殷。
“如殷表姐,這是我親手給舒窈表姐做的。養肺止咳,呵護脾胃。極适合舒窈表姐如今的病,雖然不能根治,緩解不舒服卻也極好的。”
寧如殷先扶着寧舒窈慢慢躺了下去,這才接過柳如煙遞過來的東西,朝着她颔了首:“表妹有心了。”
柳如煙也彎了彎眼:“那今日我便不打攪兩位表姐了,舒窈表姐這病得好些休息才是。”
說罷,她便轉身往外走,只是柳如煙皺着眉頭想了想,方才蠶絲被上那片白,是什麽東西沾上的。
只是想了一路,直到送了老太太回到上房後還沒想出來。
還是等過幾日宴會時,侍女給她上妝時,柳如煙看着那盒撲面的□□才反應過來,寧舒窈這是在裝病。
只是這時,她知曉了卻又沒法子,只能看着寧舒窈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出現在席面上。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拂月閣。
寧舒窈見這一個兩個的終于走了,這才把被子一掀,趿了鞋便往下邊走。
“設宴?前幾年都未曾設宴,今年怎麽...”她叫采綠打了盆清水,把自己臉上的粉一一抹去,露出了粉嫩的臉蛋。
“莫不是祖母想...”
寧如殷順着她的話說下去:“祖母怕是想将柳家人介紹給京兆人。”
她好心情的調侃着寧舒窈:“看來你嫁給柳成儒,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
寧舒窈跺了跺腳,嬌嗔道:“阿姐!莫要欺負我了。”
“對了,那事辦的怎麽樣?”
寧如殷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自然是準備好了,不過得等幾天,等鬧得人盡皆知更好。”
“畢竟,他們姓柳,總是丢了顏面,也與我們寧家毫無幹系。”
寧舒窈重重的點了頭:“對,就是這個理。”
她冷哼了一聲:“想娶我寧舒窈,可沒這麽容易。”
寧如殷搖了搖頭,寵溺的看着自家妹妹,只是想到前幾日,去東宮的侍衛回來禀告時,說太子殿下極為震怒。
她看了面前天真可人的寧舒窈,心下忽然産生了一個令人咂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