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是貓》(上)
淡淺的瞳孔中有着難掩的悲恸,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忙別過頭去, 笑了笑:“好了, 煽情也煽夠了, 我可不是來惹你哭的。”
初秋揉了揉眼角,輕聲說:“不管怎麽說,小淺姐姐, 我和她……都得謝謝你。”
淡淺勾起唇搖搖頭, 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喃喃道:“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姐姐現在應該已經辦完了事情。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請咱們出去下館子。”
“你知道她去做什麽事了?她告訴你了?”初秋撇撇嘴,“她都沒有告訴我。”
“她也沒有告訴我,但是不難猜。”淡淺扭頭,朝遠處正在貓爬架上打哈欠的雞腿招招手,“咱們晚上去吃海底撈怎麽樣?十點之後去,我有大學生折扣。”
“好啊。”
淡淺已經把想說的都說完了, 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也只能徒增傷感。既然她想結束這場對話,初秋當然依她換了話題。
正好也很久沒吃火鍋了, 她很想念那裏的豬肚烏雞鍋。
初秋拿起手機,撥通了淡錦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才“嘟”了一聲, 就被迅速地接起,快到初秋都沒反應過來,聽筒裏就傳來了一聲溫柔的“喂?”
“你……你那邊結束了麽?”
雞腿屁颠颠地跑過來, 用毛茸茸的額頭去蹭初秋的大腿。
“差不多了。”淡錦的聲音頓了頓,變輕了一點,“你是不是想見我?我馬上就回去。”
“不用那麽急,”雖然淡錦的語氣平淡到聽不出什麽寵溺,但初秋還是忍不住咧起嘴笑,“我就是問問,你今晚有時間麽?可不可以帶我和小淺姐姐去吃火鍋啊?”
“可以。”
那邊傳來一陣窸窣之聲,好像拿手機的人已經在走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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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聲音繼續傳來:“我一會兒會路過地鐵口,你要不要吃那裏的板栗餅?”
不知道為什麽,“板栗餅”這三個字從淡錦口中吐出,就像一貫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破天荒地說道起柴米油鹽一樣。
“要吃,”初秋眼珠轉了轉,“旁邊那個甜品店的蛋撻也稱一斤吧,還有巧克力脆皮泡芙,要五個。我記得是不是還有個鴨脖店,要十塊錢的豆腐皮和海帶結,再要……”
她忽然頓住,眼睛連眨幾下,“我……我不該和你說這麽多話的,我好像還在生你的氣。”
“……哦。”那邊的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哦?
哦?!
初秋本來并沒有生氣,這下确實生氣了。
淡錦又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先挂了。”
初秋都要氣笑了:“你挂,那你挂。”
“嗯。”
那人應了一聲,一秒過後,手機裏傳來電話被挂斷的提示音。
她居然真的挂了?!!
初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機,目瞪口呆。
淡淺嘆了口氣:“你體諒體諒她吧,她一把年紀,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或許,她只是想千方百計地順從你罷了。”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于是就變成了一個傻子?”初秋哭笑不得,照這麽說,她連生氣都沒理由生了,畢竟淡錦那祖宗再犯傻,不也都是因為喜歡她。
“你都說她是傻子了,還和傻子較什麽勁呢。”淡淺聳聳肩。
初秋無話可說。
過了快一個小時,淡錦和江嫣然都回來了,連同初秋和淡淺,剛好四個人一起去吃海底撈。四人約好一個小時後出發,江嫣然和淡淺都先回卧室換衣服化妝了。
淡錦留在初秋的房間,将手裏拎着的大包小包的板栗餅和甜點鴨脖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跪坐在桌邊,細心地一盒一盒地從塑料袋裏拿出來擺在初秋跟前。
因為是在暖氣充足的室內,淡錦只穿着一件襯衫,襯衫袖子挽起幾折,露出小臂上已經青紫的牙印。
初秋盯着那裏,心裏忽然生出一個想法,她想握起淡錦纖細的手臂,輕輕地親一親被自己咬青的地方,然後愧疚地道歉,說:對不起,很痛吧?
她回過神來,臉頰發燙。她清楚地知道這只是想想而已,她不會将這種沒大沒小沒羞沒臊的事付諸實踐。
“少吃一點,不然一會兒火鍋吃不下。”淡錦輕聲道。
“啊?……啊。”初秋愣愣地點點頭,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板栗餅要拿在手裏吃,去洗個手吧?”淡錦體貼地問。
“……嗯。”
初秋覺得自己除了點頭,什麽也不知道了。淡錦離她好近,就坐在她的右邊,古雅的香氣,溫熱的吐息,一切的細節都在告訴自己,這個曾經遙遠如神明的人此刻就真真切切地待在自己身邊,覆手可得。
她偷偷地看着那輪廓完美的側臉,心愈發跳得猛烈。
淡錦跟着她一起進了廁所。她骨折的左手還吊在脖子上,淡錦很自然地捉過她的右手,打開水龍頭,先将自己的手放在水龍頭下面調試水溫。水流涔涔地淌過那只修長清瘦的手,流進瓷白的洗手池,似乎也流進了初秋的心底。
說這人傻吧,可她好像又無比聰明,聰明到知曉怎麽用舉手投足間的不經意的細節撩撥自己的心。
“怎麽了?”淡錦注意到初秋在走神。
初秋忙搖頭:“沒、沒什麽。”
“如果是身體不舒服,及時告訴我。”淡錦拉過初秋的手,在水龍頭下面細細地沖着,聲音轉低,“……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沒接你的電話,或許你也不至于……”
初秋低了低頭,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輕輕地搖頭:“我不怪你。”
淡錦頓了頓,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還是什麽都沒說,嘴一閉陷入了沉默。她擠了一點洗手液,兩只手小心地捏住初秋的右手,輕柔地為她打出白色的泡泡。蓬松的泡泡與淡錦細膩的皮膚混在一起,帶給初秋意料之外的觸感,騷得她心裏癢癢的。
沖掉泡泡,淡錦又拿了條毛巾幫她擦手,她擦得很仔細,每一根手指都用柔軟的毛巾裹住蹭了蹭,就連掌紋裏藏匿起來的細小水漬,也被一點一點擦幹淨了。
她真的好溫柔。
十年如一日的溫柔。
洗好了之後,淡錦就放開了初秋的手,保持着合度而禮貌的距離。初秋知道,淡錦本來就是個克制的人,就連拉個手也要克制的人,所以即使有點失落,但還是沒有再提任何要求。
回到桌邊,初秋吃了一些板栗餅和蛋撻。淡錦回房去拿大衣和墨鏡帽子。
還沒吃多久,就到了約定的時間。江嫣然已經把車開到了樓下,幾個人穿好大衣,陸續下了樓。
走到車旁邊,淡淺搶先一步坐在了副駕,留淡錦和初秋兩個人坐在後排。
初秋看着淡淺深藏功與名的背影,默默感慨道,這人為了撮合她倆可真是嘔心瀝血啊。
可即使她與淡錦在同一排,淡錦還是離她遠遠地坐着,礙于江嫣然在,初秋也不好意思主動去靠近她。
她們住在郊區,去往海底撈的路有點長。淡淺提議打個鬥地主消磨時間,除了江嫣然在開車玩不了,她們正好三個人。于是淡淺用微信小程序的鬥地主建了個房間,把淡錦和初秋拉了進去。
“我先聲明,我絕對不搶地主。”淡淺轉過來狡黠一笑,“你倆坐在一起,都能看見對方的牌,我做地主太吃虧了。”
“都可以。”淡錦對此持無所謂态度。
一輪牌發下來,淡錦看過手裏的牌後,小聲問身邊的小孩:“你要搶地主嗎?”
初秋思考了一下,“要搶。”
于是初秋做了這一輪的地主。她先出了一對4,淡淺接着出了一對7。
出牌指示指到淡錦時。
“王炸!!”
系統歡樂又騷氣的提示音激動地喊。
她,居然,直接,扔了,王炸。
淡淺僵硬地笑。
她就沒見過這麽辣雞的放水。
初秋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這……王炸下得是不是有點早……”
淡淺道:“姐,你這農民是想翻身做地主老婆啊?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農民同胞的感受?”
淡淺的話太露骨,簡直就等于戳着淡錦的脊梁骨說她和初秋的不正當關系了。淡錦卻只是若無其事地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這就是我打牌的路數。”
好吧。
淡淺無言以對。
她們繼續打下去。
可越玩,淡淺越發現,她這姐姐的“路數”真可以用“詭異”二字形容。
別人出牌都是從小到大出,她卻是從大到小出。一開局就扔炸彈,扔完開始下對2,有順子不出硬要拆成單張,連三帶二這種牌都要拆成一張一張出,每一局到最後,她手裏都會剩一堆雜七雜八的單張小牌。
淡淺發現了,不論是淡錦做地主,還是初秋做地主,她這好姐姐都是這頓騷操作,沒別的,就是一門心思想輸。
淡淺皮笑肉不笑。
“不玩了。”
淡淺手機一關,閉上眼睡覺。
雖然是她撮合的,但是這狗糧她表示拒絕。
“你還想玩嗎?”淡錦輕聲問初秋。
初秋玩得非常開心,使勁點頭。
“那我們匹配別的路人玩。”
“好啊!”
前排睡覺的淡淺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哪個倒黴路人會遇上這二位祖宗,真是前輩子缺德,這輩子如此命苦。
作者有話要說: 淡錦的花式寵
哎喲這麽又悶騷又溫柔的人誰能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