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每天都是修羅場

第37章 入v萬更

鶴丸坐在那兒, 仰着頭看着千葉螢。不知道為什麽，千葉螢從他的眼神裏面看出來一絲慎重的味道。她為着這一點慎重, 下意識地将已經拉開了的紙門又給重新合上了：“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鶴丸眨了眨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今天既然你在，我就想把這件事情和你說了。”千葉螢在鶴丸的對面坐了下來，她直覺鶴丸說的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情, 便先擡手制止了他：“你先告訴我，你想要告訴我的事情，是關于誰的？”

鶴丸挑挑眉：“安倍晴明。”千葉螢聽了，沉吟了半晌, 忽而展顏一笑：“那就算了, 不用說了。”鶴丸愣住了，他看着千葉螢，像是不認識她了一樣。千葉螢不緊不慢地拿過桌子上面的茶壺, 給鶴丸倒了杯茶推了過去, 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沒事的，我大概能夠猜出來一些吧, 只是這種事情, 心裏面有數就行了, 明面上說出來反而不好。”

“再說了，我還是相信安倍晴明的人品的, ”千葉螢笑了笑, “有些事情不用了解的那麽透徹, 這也算是我的做人之道吧。”

鶴丸眼神奇異地看着對面氣定神閑的千葉螢，笑的很是爽朗：“哎呀，看來倒是我小心眼兒了。”“不不不，”千葉螢煞有介事地搖頭，“鶴丸你能夠想着要告訴我，我真的很高興。”

“但願吧。”鶴丸嘟哝了一句，便站起了身來，“行了，既然這件事情你不想聽，那就當我沒有說過吧，主人忘了也好。”說着，鶴丸拉開了門打算出去。臨了走的時候，白衣勝雪的太刀男士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不過主人，有的時候還是不要太過于相信別人比較好。”

千葉螢注視着鶴丸離去的背影，心裏面門兒清——刀劍男士們對于安倍晴明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敵意。青江是這樣，鶴丸也是這樣。這兩把刀的脾氣都不差，居然對晴明也有意無意地流露出了不好的态度。

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和他們好好地談一談？千葉螢若有所思，覺得這件事情可以等自己回到了身體裏面之後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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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這麽說的嗎？”晴明看着蜜蟲，臉上并沒有平日裏一貫都有的笑容。蜜蟲則興高采烈的，根本沒有注意到晴明的不對勁：“是呀是呀！我聽到螢大人說，很信任晴明大人呢！”

晴明微微側過頭，看着窗外的天色，突然莞爾一笑：“好，我知道了，多謝你蜜蟲。不過下回不要做這種偷聽的事情了，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得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嘛，就是正好路過聽了那麽一耳朵，”蜜蟲笑嘻嘻地為自己辯解，“晴明大人，螢大人是真的很信任你呢！”

晴明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聲音不高，不知道是說給蜜蟲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是啊，她是真的很信任我。”這份信任頗為沉重，晴明一時間竟然被壓得不知道該怎麽樣去面對千葉螢。每次在她的面前都掩飾的很好，但是也只有自己明白，心裏面的那一點慌亂。

哎呀呀，還真是叫人頭疼。晴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又眉開眼笑了起來。蜜蟲好奇地偷偷看了兩眼笑的開懷的安倍晴明，覺得今天的晴明大人可能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接下來的日子就又重新恢複了平靜。千葉螢的肉身依舊每天躺在那兒被力量修複，而伺候自己肉身的活兒也被千葉螢從姑獲鳥的手中接了過來，每天親力親為。姑獲鳥一開始還試圖和她搶上一搶，結果被千葉螢一句話就給阻止了——“你每天這麽忙的話，短刀就沒人照顧了。”

天生保姆命的姑獲鳥就這麽十分沒有立場的動搖了，加上藤四郎家那一堆小短刀的起哄，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千葉螢可算是松了口氣——盡管姑獲鳥是個女妖怪，但是在她面前赤身裸體的還是覺得怪怪的。

“哎，這什麽時候才能夠修複好啊？”千葉螢愁眉苦臉地給自己擦身子，“晴明給的這個身體雖然也很好使，但是總有一種風大了就能夠把我給吹飛了的錯覺……”

不能怪她！誰讓這玩意兒是紙做的！千葉螢一個人在房間裏面嘟嘟囔囔的：“而且也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感覺我都快要成仙啦！”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辟谷了吧？還是說比辟谷更慘一點？

千葉螢胡思亂想着，低頭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臉，一時間都有點下不去手——這種感覺真的太古怪了，明明自己坐在這兒，但是肉身卻躺在床上，就和靈魂出竅了似的。

算了算了。千葉螢将手裏面的棉布往旁邊一放，正打算把自己的衣服給穿好，紙門外面就突然響起了長谷部的聲音：“主人！出事了！”

千葉螢一愣，随即飛快地替自己的肉體将衣襟給整理好，然後沖到門邊一把拉開了紙門，正對上了長谷部焦急的臉。千葉螢趕緊穩住他：“怎麽了？慢慢說，先把氣喘勻了。”

長谷部一臉受了驚吓的表情，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害的千葉螢也提心吊膽的——怎麽了這是？茨木童子發現被騙了打上門來了？還是說別的什麽大妖怪沒事兒來找麻煩了？

好不容易長谷部才平息了劇烈的喘息，他咽了口口水，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門口暈倒了個小孩兒！剛剛姑獲鳥把他給帶回來了！”

千葉螢：“……就這？”你就為了這個事情，火急火燎地來敲我的房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長谷部你這也太浪費我的感情了吧。

不過這些吐槽千葉螢沒有說出來，她只是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長谷部的肩膀：“人在哪兒啊？還不帶我去？”“噢噢噢！”長谷部反應了過來，趕緊帶着千葉螢過去了。

當千葉螢趕到的時候，姑獲鳥的房裏房外已經擠滿了人，千葉螢甚至看到了好幾天不見的煙煙羅。煙煙羅心情很好地對着千葉螢打了個招呼：“喲，好久不見了。”

“哇你什麽時候來的啊？”千葉螢撥開人群走了過去，“不聲不響的。”煙煙羅輕哼了一聲：“今天剛到，這不是正好，發現門口倒了個小孩子，就把他給撿回來了。”

千葉螢順着煙煙羅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姑獲鳥的床褥上面正躺着一個小男孩兒，一頭墨藍色的頭發，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現在閉着眼睛睡得正熟。千葉螢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小男孩兒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起來有些皺褶，倒也不是破破爛爛的樣子，應該家庭環境還不錯吧？

“可能是在山上迷路了的孩子，”姑獲鳥察覺到了千葉螢眼神裏面的打量，善解人意地開口道，“讓我來照顧他吧。”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千葉螢便點頭答應了，只是到底還是囑咐了姑獲鳥一句：“小心一點，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姑獲鳥頂着一張妖豔的美人臉，十分賢妻良母地答應了下來。

……哎，她如果是個男人，肯定想把姑獲鳥娶回來。千葉螢甩了甩腦袋，繼續去看躺在那兒的小男孩：“你們也都小心一點啊，別什麽老實話都往外說。”“主人放心，”亂笑嘻嘻地扒着千葉螢的胳膊，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我們會注意的。”

“哎，就知道亂最乖啦！”千葉螢也十分給面子地捏了捏亂的面頰，“好啦，都出去吧，留姑獲鳥在這兒就行了，人還暈着呢，空氣要流通才行。”

千葉螢這麽一說，衆人便也都出去了。千葉螢是最後一個，出了門之後，千葉螢便看到煙煙羅站在門旁邊，看樣子應該是在等她。

“怎麽了？”千葉螢對煙煙羅的戒備也沒有那麽的重了，“有什麽事情等着告訴我？”煙煙羅吐了口煙霧，笑着道：“如果我告訴你，我給你拉了點人來，你願不願意？”

千葉螢一愣：“什麽？”“我這回去茨木那邊，路上面順便遇到了個人，”煙煙羅抓了抓後腦勺，難得地表現出了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來，“我看她現在好像很無聊，就自作主張把她給帶過來了。”

千葉螢皺了皺眉頭，然後嘆了口氣：“沒有什麽危險吧？”“放心好了，”煙煙羅松了口氣，“她和我不一樣，脾氣最好不過了。”

屁！她目前為止見過的脾氣最好的妖怪就是姑獲鳥了！千葉螢選擇性忽視了姑獲鳥打架的時候那個強大的戰鬥力，煙煙羅看看千葉螢：“那我把她喊出來了？”

啥？已經進來了？千葉螢還沒有回過神來，煙煙羅已經對着庭院裏面喊了一聲：“行了，別躲了，出來吧。”只見庭院裏面的一叢灌木晃了一晃，緊接着，一個白發少女慢慢地走了出來。可以看得出來她有些羞澀，腳步略微有些遲疑。

煙煙羅笑眯眯地沖着那姑娘招了招手：“害羞什麽，過來過來。”千葉螢面色古怪地看着那少女手中拿着的長弓以及背後背着的箭囊，她問煙煙羅：“這……武力值看起來挺可以的啊。”

“你好，我叫白狼，承蒙照顧。”白狼對着千葉螢點了點頭。千葉螢也沒有擺架子，只是溫和地囑咐白狼：“你就和煙煙羅她們一起住在隔壁的陰陽寮裏面，正好你們是朋友，互相之間也熟悉。”

白狼似乎被千葉螢的大方給感染了，情緒松弛了一些，她也笑道：“我不會給您添亂的。”千葉螢嗯了一聲，便打算轉身走掉。煙煙羅趕緊喊住了她：“哎哎哎！你上哪兒去？”

千葉螢一臉茫然：“回我自己的房間啊。”“回什麽房間，”煙煙羅恨不得翻白眼，“白狼和你還沒簽契約呢，你想上哪兒啊？”

“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簽契約啊，”千葉螢說的有些含糊，“再說了，人家白狼願意嗎？”說着，千葉螢便看向了白狼，等待着這個有些羞澀但是很英氣的少女拒絕她。

白狼猶豫了一下，然後便點了點頭：“好的。”千葉螢：“……你考慮清楚啊，你要是當了我的式神，很有可能就沒有自由了哦。”現在的妖怪都這麽随便的嗎？這麽短的接觸時間就願意給人當式神？

“沒問題的，”白狼居然還笑的很燦爛，“我來人間行走，總要找一個能夠幫我的人類。”千葉螢聽這話倒是新鮮，她認真地打量了白狼一下，突然問道：“你……人如其名？”白狼微怔，随即反應過來千葉螢在問什麽，便點了點頭。

千葉螢摸着自己的下巴，她想了想問道：“你是剛剛下山沒有多長時間是吧？”“是的。”白狼應了一聲，千葉螢拍了下手：“那幹嘛要給我當式神？等晚上的時候，我給你介紹一位大陰陽師，說不定你更願意跟着他。”

“行了吧，你就別想着把白狼推給安倍晴明了，”煙煙羅一眼就看出來千葉螢在打什麽主意，“你這兒過得自由又沒有什麽拘束，哪怕是和你簽了契約，和沒簽也沒有什麽大區別。白狼又不是傻子，幹嘛要去安倍晴明那兒累死累活的？”

白狼聞言，抿嘴笑了笑，并沒有反駁煙煙羅的話。千葉螢十分不服氣，剛準備和煙煙羅好好地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就聽見面前姑獲鳥的房間裏面傳來了一聲尖叫聲。聽聲音并不是姑獲鳥，而是剛剛那個撿回來的小男孩。

千葉螢和煙煙羅對望了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沖到了門前。千葉螢一把打開了紙門，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裏面的情況，就聽到了姑獲鳥的一聲焦急的喊聲：“主人！小心！”

緊接着，千葉螢只覺得下半身好像猛地被什麽大力給拉扯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只看到了一片空白——她的下半身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地給扯斷了！風直接從下面穿堂而過，吹的麽有一點阻礙。

千葉螢呆滞地用手扶着門，上半身飄在半空當中，面前就是那個剛剛攻擊了她的小男孩兒，此時此刻，那個孩子也一臉懵逼地看着她，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半天，千葉螢突然猙獰地一笑：“看什麽看！再看我就把你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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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安倍晴明被緊急從自己的家裏面召喚到了本丸。此時此刻的本丸會客大廳裏面已經坐滿了刀劍以及式神，那個小男孩被所有的人圍在中間，饒是向來熊，現在也忍不住背後冷汗涔涔的。

這是什麽地方啊？他只是亂跑了一下，怎麽就好像跑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裏面了？小男孩兒小心翼翼地眼神亂飄，不小心又和坐在上首的千葉螢對上了。千葉螢呲了呲牙，而那小男孩兒打了個冷戰，重新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安倍晴明已經查看過了千葉螢的情況，他忍着笑說道：“沒問題的，你的靈魂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這具身體可能暫時沒有用了，下半身沒有辦法複原。”

千葉螢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我能夠換一個身體嗎？”“我很可惜，應該是不能的。”晴明遺憾地搖了搖頭，“你的靈魂不能夠經歷這種過于頻繁的轉移，估計只能夠等到你的身體恢複了，之前這段時間……要辛苦螢一直保持着這幅模樣了。”

随着晴明的話音落下，整個大廳裏面響起了抑制不住的撲哧撲哧的笑聲。千葉螢扭過頭，危險地掃了一眼那些不怕死的家夥，笑聲這才收斂了一點。

再轉過來的時候，千葉螢又恢複了之前那副小可憐的模樣：“真的假的啊！晴明你不要驢我啊！我難道這段時間就一定要保持這種阿飄的模樣嗎？”

晴明也快忍不住笑了：“是的。”千葉螢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吐了出來——行吧，你說什麽就什麽吧，反正她現在就那砧板上面的小魚兒似的，怎麽都沒有辦法。

她認命地轉了過來，看着自己的那些下屬們，自暴自棄地說道：“笑吧笑吧！知道你們憋不住！”随着千葉螢的話，頓時整個會客廳裏面爆發出了一陣慘絕人寰的笑聲，青江甚至還火上澆油：“主人，你現在看起來倒是和我之前斬殺的那只女鬼差不多了。”

千葉螢低頭看看自己消失不見的下半身，自己都覺得很像真實恐怖故事。她氣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小心我半夜跑到你房間外面！我吓死你我！”

說完了并沒有什麽威脅力的恐吓後，千葉螢終于将注意力又給放回到了坐在最中間的那個小男孩兒的身上。她盯着那個孩子，心裏面閃過了一絲疑慮——這小鬼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氣？怎麽就能夠直接把她的下半身給撕成兩半啊？

那小男孩兒也發現了千葉螢在打量他，他眨巴眨巴眼睛，讨好地笑了笑，然後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認錯的态度倒還挺誠懇的，千葉螢心裏面的火氣去了三分，說話也就稍微溫和了一點：“你叫什麽名字？從哪兒來的？為什麽會暈倒在我家的門口？”

小男孩兒眼睛一亮，張嘴就想說什麽，卻在臨了說出口的時候又好似想到了什麽事情，嘴巴裏面吐出來的話就拐了個彎兒：“我叫……夜鬥，是因為和家裏面吵架才跑出來的。”

“夜鬥？”千葉螢納悶，“這是你的名字還是你的姓氏？你要告訴我你姓什麽呀。小男孩兒沒事兒別和家裏面的人鬧別扭，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把你送回去就好了。”

夜鬥眼睛都沒眨一下，面不改色地開始說瞎話：“其實我家裏面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我現在是跟着我的姑父住，他對我特別的差，老是讓我去幹活，而且還不給我飯吃，不信你看！”夜鬥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直截了當地一把将自己的袖子給撸了起來，露出了傷疤累累的手臂：“都是他虐待我留下的痕跡！”

千葉螢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也忍不住驚了一下——剛剛還覺得這個小鬼說的不是真話，但是現在看這個傷疤，就算不是真話，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了吧……

夜鬥仗着自己小，仰着頭眼神水汪汪地看着千葉螢，從千葉螢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小孩兒看起來是真的挺可憐。少女千葉螢猝不及防地被戳中了一下，再加上一邊的姑獲鳥也十分的不忍心：“主人，能留下他嗎？我會好好地照顧他的。”

千葉螢猶豫了一下，夜鬥見縫插針，他站了起來跑到了千葉螢的面前，笑容燦爛地看着她：“姐姐！我保證我能夠乖乖地聽話的！對不起啦姐姐，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身體給撕掉的，我以後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情了……”

“好了好了好了，”千葉螢不堪其擾，趕緊制止了他，“你可以暫時先住下來，不過等我們給你找到了好人家的時候，我就會把你給送走。”

夜鬥眼珠子一轉，爽快地答應了：“好的姐姐！沒問題姐姐！”千葉螢哼了一聲：“行了，和我說好聽的話有什麽用啊？去謝謝姑……姑去。”

千葉螢把姑獲鳥的名字在嘴巴裏面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姑獲鳥并不在意，只是笑着看着夜鬥，柔聲道：“來，我帶你去吃飯。”夜鬥立馬就乖乖地跟了上去，出門的時候還回過頭來對着千葉螢笑了笑。

那個笑容迎着燦爛的陽光，看起來倒是真的有幾分童趣。千葉螢的眉眼也忍不住舒展了一下，随即又皺了起來——這個小鬼，到底是什麽來歷？

随着夜鬥的離去，會客大廳裏面的刀劍男士們也開始毫無顧忌地開千葉螢的玩笑，日本號抱着自己的本體槍坐在一邊，笑的見牙不見眼：“這下主人可麻煩啦，沒有了下半身，每天要飄來飄去了。”

“怎麽你們還沒有讨論完我的下半身嗎！”千葉螢惱火地吼了一句，吼完了才後知後覺好像有哪裏不對，那群該死的男人們只是愣了幾秒，接着幾個巫妖王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千葉螢被他們笑的惱羞成怒：“再笑的人明天就去馬當番！”她一聲令下，所有的刀劍男士趕緊争先恐後地往門外跑，生怕被千葉螢抓到了，明天真的被趕過去做馬當番。一瞬間，整個大廳裏面就空無一人了。

“一個兩個的就知道看我的笑話，”千葉螢滿臉怨念，“晴明，你剛剛從那個小孩子的身上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

剛剛千葉螢就看到了，晴明在看着那個小男孩兒的時候，那個眼神可不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愛的小孩子的樣子。她留下那個男孩子，一半确實是因為他看起來挺可憐的，另一半就是因為晴明的反應了。

晴明聽到千葉螢的問話，倒是有些驚訝于這姑娘的敏銳。他莞爾道：“沒什麽，只是覺得那個孩子身上，好像有一點不一樣的力量存在。但是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快就又消失了。”

千葉螢想不出什麽頭緒來，她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問坐在一邊看起來氣定神閑的玉藻前：“舅舅，你有什麽想法嗎？”玉藻前被千葉螢這一聲舅舅叫的眉開眼笑，心情十分之好，只是注定他也要讓千葉螢失望了：“還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那個小孩子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一衆式神一時間全都沒有說話，就在千葉螢苦思冥想的時候，從角落裏傳來了一個略微有些泛啞的聲音：“那個……我說不定知道一點。”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去，只見白狼坐在煙煙羅的身邊，因為衆人的目光，一張俏臉上浮現出了兩抹紅暈，不過她還是堅持着說完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我曾經在山上的時候接觸過山神大人，那個時候，山神大人身上的氣息，和這個小孩子就有點相似。”

山神？千葉螢和安倍晴明交換了一個眼神，忍不住嘟囔道：“總不能夠是山神的影分身吧？那白狼，你覺得他會有什麽危險嗎？”

白狼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千葉螢嘆了口氣：“也是，誰也沒有辦法去預知未來嘛。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啦。”白狼手忙腳亂地表示不用謝，千葉螢沖她笑了笑：“好了，辛苦你們了，走走走，我們去吃飯，今天晚上是燭臺切掌勺哦。”

吃飯的時候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和飲食結構十分單調的平安京相比，燭臺切的手藝簡直就是米其林三星的級別，幾個妖怪吃的高興的不得了，連白狼都吃了好幾碗飯。而安倍晴明則吃相優雅，但是速度是一點兒都不慢。

千葉螢……千葉螢就只能坐在一邊手托着下巴，就這麽用眼神發射死光看着他們。偏偏坐在她對面的是三日月，老頭刀一點兒都不受影響，怡然自得地享受自己的晚飯并吃了個精光。

而他們吃完了之後，喝多了的日本號則開始聯合次郎，撺掇千葉螢飄在空中跳個什麽“飛天”，千葉螢差點沒把他們兩個給打上天去，當即就決定了明天馬當番的人選。日本號和次郎又是一陣哀嚎，次郎根本不管自己的身高，直接就撲過來摟住了千葉螢的脖子，拉長了聲音和她撒嬌，千葉螢覺得自己身上仿佛背了一只巨型哈士奇，忍不住扯着嗓子叫道：“太重啦！太郎太郎！快把你弟弟拉開！”

一直到千葉螢離開了吃飯的房間，裏面的歡聲笑語還是沒有停下來。千葉螢關上了門松了口氣，聽着裏面那些人的動靜，忍不住也勾了勾嘴角。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突兀地，旁邊有人說了一句話。千葉螢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從明面兒上來看，我是他們的主人，但是在我心裏面，我覺得我和他們是戰友，更是朋友，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她看着來人，眼神是前所未有過的認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玉藻前微微笑着，月色下的他看起來仿佛一個行走的大紅包：“我應該能明白吧。”

千葉螢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随你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你懂不懂。”說完了，千葉螢就打算飄回自己的房間去。玉藻前在後面叫住了她：“等等。”

千葉螢好奇地看着他，玉藻前從袖子裏面掏出了一個瓶子，對着千葉螢晃了晃：“如果不介意的話，陪着老人家來喝喝酒聊聊天怎麽樣？”

“我現在可不能喝酒，”千葉螢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要和我說什麽？”玉藻前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千葉螢跟着他去。

最後，千葉螢還是跟着玉藻前來到了隔壁的陰陽寮，她們兩個在安靜的回廊上面坐了下來，一擡頭正好能夠看到頭頂的月亮。今天的月亮看起來是格外的明亮而又飽滿，千葉螢忍不住喟嘆道：“這平安京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玉藻前已經開始自斟自飲了：“平安京是醉生夢死的地方，景色不過是一部分而已。”千葉螢聽到他這話，憋不出嗤笑了一聲：“醉生夢死？就那酒，淡的和水一樣，能醉死誰？”

“……”玉藻前一時半會兒居然想不到什麽話來反駁，他嘴角抽了抽，還是飲下了杯中的酒：“那你覺得平安京怎麽樣？”

千葉螢張口就來：“落後，貧窮，而且還有點髒。”她想了想，補充道：“貴族女人的妝容也很詭異，我反正欣賞不來把牙齒塗黑這一套。”

“……你還真的是與衆不同，”玉藻前沉默了片刻，發出了這樣的一聲感嘆，“我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

千葉螢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也許你現在看我覺得很新鮮，但是等到了幾千年之後，說不定你就能夠看到一大把像我這樣的女人了。”玉藻前想了想，又笑了：“說的也有道理，沒人能夠預測到未來能夠發生什麽事情。”

兩個人并排坐在回廊上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當中。就在千葉螢覺得已經過了好長時間，她都要開始打瞌睡了的時候，玉藻前終于又開口了：“晴明的母親是一只狐妖，這件事情你知道的吧？”

千葉螢點了點頭：“我知道一點，但是知道的不太多。我只曉得他的媽媽是叫葛葉對吧？”“沒錯，”玉藻前點頭，“葛葉是我的……算是我的妹妹吧。”

千葉螢看了他一眼：“你們當初是在山裏面認識的？”“那還能在什麽地方？”玉藻前笑了笑，“葛葉是個很厲害的女人，當初我認識她的時候，葛葉就已經有着很強大的力量了。”

想到自己在現代的時候看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說，千葉螢深以為然：“能夠生下那樣的兒子，媽媽肯定很厲害。”“只是有點傻，”玉藻前飛快地接話，“我其實不太明白，她為什麽要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那種地步。”

千葉螢側過臉來，看着玉藻前，想了想之後說道：“大概是因為，她愛他？”玉藻前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語道：“她愛他？愛？”

玉藻前又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垂下頭，無聲地笑了兩下：“總之，葛葉為了晴明的父親的，倒是夠狠。對別人也狠，對自己也狠。但是到了臨別的時候，葛葉還是必須要離開。”

千葉螢心裏面有個疑問越來越大，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我聽說，葛葉的離開，是因為晴明見到了她的真身？”玉藻前不屑地笑了笑：“真身？那小子小的時候應該就看過很多遍了，難不成那一次就能夠将葛葉給逼走嗎？”

“那是怎麽回事兒？”千葉螢好奇地追問道，此時的玉藻前已經有一點醉意了，但是說話還是很有條理的：“葛葉之所以消失，是因為被天上的天神給看中了，說是帶去高天原做什麽侍從了。”

千葉螢一愣，這才恍惚想起來，葛葉在傳說當中好像不是狐妖，而是狐仙來着。

妖和仙，不過一字之差，真實情況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玉藻前一雙潋滟的眸子就這麽看着千葉螢，眼神意味深長：“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千葉螢心髒跳了兩下，她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晴明的。”

“晴明？”玉藻前噗嗤又一聲笑了出來，眉宇間的那點愁緒到又消失的一幹二淨，“你就不用擔心那個家夥了，他心裏面什麽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