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算得過苦瓜臉（補完）
☆、算得過苦瓜臉（補完）
“林林，你過來這邊幫我一下。”
孟德伸出手，把大捆的光纖線圈在手臂上，準備遞給林林。他一邊檢查着數據設定，一邊擡着手。過了好半天，手臂上的重量都沒有減輕。
孟德覺得有些奇怪，擡起頭向一邊的林林望過去。
林林正蹲在設備架前發呆，手指在光纖線上來回摩擦着，臉被披散的頭發遮了一大半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孟德卻是很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壓抑的氣氛。
他盯着林林皺了皺眉頭：“嘿，林林，林林！”
聲音提高了些，林林終于猛的反應了過來，側過身去望向孟德。
“怎，怎麽了孟德叔？”
孟德把光纖線放到一邊，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腦袋：“你怎麽了今天？無精打采的一上午。”
林林笑起來，搖搖頭：“昨晚沒睡好，睡覺前看了部鬼片。”
孟德意味深長的一笑，不再多問的走開了。
只是接下來的一上午，孟德都沒有再給林林布置什麽任務。而林林也就什麽都沒說的在地上蹲了一上午，很罕見的沒有主動去給陳姐幫忙。
很難受。
雖然從未失眠過的我，這次依舊沒有失眠，但是一晚上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這些夢的結尾都是，安酩那個美好但是卻頭也不回的背影。
林林靠着設備架，滿眼滿眼都是安酩這樣那樣的身影。安酩笑着眼睛，安酩伸出手摸自己的頭發，安酩說話時低低的聲音，安酩……
明明是這樣無可替代的存在，卻在昨天一下子變成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到的人。明明還想當做朋友一直一直留在他身邊的。明明還想等到他分手了把握機會告白的。
Advertisement
明明說了在一起很開心的。
明明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林林微微眯起眼睛，高高的房頂上，亮得發白的燈光直直的照着眼睛，讓眼睛有些漲漲的痛感。
一整個上午就在林林失魂落魄中過去了。
發現了林林異常的孟德要組員都不要去打擾她，“肯定是失戀了”，孟德偷看了她幾次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所以到了中午，當陳姐叫林林一起吃飯的時候，林林在他們意料之中的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無害的說：“我早上吃的有點多，到現在還沒有消化，中午就不吃了。”
陳姐露出了些許擔心的神情，想走上前去拉林林，但是被孟德一把拽住了。陳姐回過頭望了望孟德，孟德一臉“你真是不解風情”的搖搖頭，沖林林露出了一個大大笑容：“那我們就走了啊，給你帶杯酸奶回來吧。”
林林剛想說不用，孟德已經拉着衆人跑遠了。
林林眯着眼睛看着他們的背影，一臉無奈的笑了笑，在這裏遇到好人了啊。
檢測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林林把手放在工作服的口袋裏，面無表情的望着對面設備架上的芯片板。它們錯落有致的閃着點點的信號燈，一點一點，一閃一閃。
林林的視野模糊起來，她靠着身後的設備架滑坐到地上。特殊材質的地板不是很冰，坐上去只是涼涼的。林林伸出手貼在地上，觸感也是涼涼的一片。
很舒服呢。
很舒服呢……
她慢慢眯起眼睛，有些刻意不去思索的東西又溢了出來，越來越多，讓她開始覺得有點窒息。
安酩……
“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低沉好聽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林林擡起頭迷惘的望過去。眼臉上還沾着點點水珠。
郝海涼手裏掂着飯卡，一臉疑惑的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女孩，跟她目光對上的一瞬間，他的眼神閃了閃。很悲傷，這女孩現在很悲傷。
原本昨天就一天沒有見到林林的人，所以今天一上班，郝海涼就無意識的在檢測5組附近晃蕩了兩三次。沒有一次看到她。
沒有一次看到那個，已經開始有些習以為常的忙碌身影。
早上晨會的時候也不在，問了孟德，說可能是遲到了。
很反常，要不然就是之前的勤奮都是裝出來的。想到這裏，郝海涼才突然發現自己對于這個小小的實習生的關注有些過多了，于是他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無論是作為檢測部主任的工作，還是作為商業間諜的工作。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郝海涼終于放松下來，準備到食堂去偶遇林林，沒想到才走兩步，就在空無一人的設備架邊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林林。
林林的側臉被批散下來的頭發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遠遠看着的整個畫面，帶着些不協調的落寞感。
郝海涼在原地頓了頓，直直的走了過去。
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林林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擡手胡亂的擦了擦眼睑上的濕潤，望着郝海涼露出了一個恭敬的笑容。
“郝經理中午好。”
郝海涼看着林林，一動不動的站在她俯視着她。
見郝海涼不說話，林林愣了愣，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她硬着頭皮一直望着郝海涼笑，心想着，之前的誤會好像明明都已經解開了吧，難道我又做了什麽事惹到他了？難道是昨天請假的事？怎麽辦怎麽辦……
林林的目光帶着小小的害怕，猶猶豫豫的望上了郝海涼的眼睛。只一瞬，她突然變得有些發愣。就像圓潤平靜的臺風眼，明明四周波濤洶湧，只有這裏卻平靜得像一汪深深地湖水。沒有一絲的波紋。
這就是郝海涼的眼睛。有種快要把人吸進去的平靜感。由于太平靜，顯得太深邃，不見底，卻讓人想探底。
林林有些失神的望着，郝海涼微微皺了眉，嘴巴輕輕動了動：“你準備一直坐着？”
“诶？”突然意識到自己坐着，上司卻站着，這樣失禮的格局，林林很尴尬的猛地站了起來。
啊……眼發黑。
林林微微晃了晃，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一邊倒去。郝海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并且很适宜的只是手臂而已。沒有出現偶像劇裏扶住腰或是公主抱的橋段。
林林倒是沒有想這麽多，只覺得尴尬得要死，兩頰緋紅的連連道歉。
郝海涼松開她的手臂，看着她眼底還沒有完全退去的感傷色彩，有些不能自己的在意起來。
“你不去吃飯？”
“是啊，我早上吃的有點多，所以就……”
郝海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把飯卡放進了口袋裏。
“跟我來。”
“诶？”林林僵在原地。
“跟我去我辦公室。”
郝海涼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林林站了站，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畢竟郝經理的辦公室她實在是不想再去了，像受了什麽詛咒一樣，一進去就挨罵。
到了辦公室門口，林林依舊站在門口踟蹰。
郝海涼在一邊沖奶茶，側過身看她一眼，努了努嘴。
“進來啊，把門帶上。現在還早，大家都還在吃飯。”
找不到郝海涼話中的重點，又不明白郝海涼叫自己來的意義，林林猶豫了一下，踏進了辦公室，帶上門。
在沙發上坐下，郝海涼把手中的奶茶遞給她。
“狀态不佳？”
林林正默默地喝着奶茶，郝海涼突然一問，她差點沒把奶茶噴出來。
還是灑了一點在桌上，林林一臉驚恐的看着他。
郝海涼卻沒有在意，随手從桌邊抽了紙巾擦幹淨，接着一臉真誠的看着林林，示意她說話。
林林嘴角抽了抽，心有餘悸的把奶茶放回到了茶幾上。
“晚上看動漫看晚了點。”她還是像跟其他人一樣搪塞道。
“悲劇的動漫？”
“诶？”
“動漫的內容是讓人看了以後低迷很久的那種？那我勸你還是不要看，影響情緒，影響生活。”
郝海涼的聲音淡淡的，卻帶毋庸置疑的關心意味。
林林的身體僵硬起來，下意識的咬起了嘴唇。他發現了，他發現了我的悲傷，而且說出來了，還試圖幫我緩解。她的堅強一下子就軟下來，禮貌的表情也漸漸坍塌，更濃的悲傷溢了出來，包圍了她的全身。
“不是的……”林林的聲音意外的有些啞，郝海涼定定的望着她。
“郝經理，我跟你說的話，你願意聽嗎？”不知道為什麽，林林突然很想對面前的這個看不出真實情緒的人傾訴。
郝海涼愣了一下，眼神溫柔起來，眉毛彎了一些，聲音也生動了一些：“願意啊。”
開始陸陸續續有員工回到檢測組。
林林坐在郝海涼對面，慢慢松開了拉住郝海涼衣服的手。他筆挺的西裝被林林捏出了深深地褶皺。
遞給林林兩張餐巾紙，她啞啞的說了聲“謝謝”，慢慢的擦去臉上的眼淚。
之前的半個小時裏，郝海涼一直都一言不發的聽着林林有些沒有邏輯的講述。
時間不長，郝海涼卻實在是聽了一個長長地故事。
林林毫無保留的從跟安酩的相識，講到昨天被他說了不再聯系。比起他們之間的故事，林林講自己的感受似乎更多，瑣碎卻抽象，以至于郝海涼到最後都不知道那個叫安酩的男孩，到底喜不喜歡林林。
但是他卻知道，林林很喜歡很喜歡安酩。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那種喜歡。
所以她現在受的傷一定也很深刻很深刻。不由得生出的心疼感讓郝海涼不忍心打斷她，所以當林林捏上他的西裝淚流滿面時，郝海涼也沒有阻止。他甚至還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腦袋，輕輕拍着，像哥哥一樣。
“郝經理，謝謝你。”
情緒終于穩定下來，林林紅紅的眼圈也開始慢慢恢複。
郝海涼搖搖頭，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很有真實感。
林林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麽。
“郝經理，你不吃午飯嗎？”
“早上蛋糕吃多了，不餓。”
“這樣哦。”
林林繼續跟郝海涼聊了兩句，就告辭了轉身準備走出辦公室。
在門口定了定，她走回過頭看了看郝海涼：“郝經理，這是秘密哦。”
郝海涼點點頭。看着她認真的神情，突然想捉弄她一下。
“既然我們都有秘密了，你就不要那麽生疏的叫我郝經理了吧。換個什麽別的稱呼？”
林林有些意外，張着嘴盯着郝海涼看了半天。
“那……那就涼……涼大哥？”
郝海涼抽了抽嘴角。
林林額上飚出一粒汗。
“涼……良家大哥？”
郝海涼臉上冒出了黑線。
“算了，還是叫郝經理吧。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