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未蔔先知(十三) 時以錦趁這機會躲到……
時以錦剛回到府中, 時浩就聞風而來。
時浩眼巴巴地湊了上來:“姐,宋大人他怎麽樣,沒有大礙吧?”
時以錦想着剛才鬧出來的烏龍, 沒有施舍給時浩一個眼神,徑直讓小秋推她進小院。
時浩見時以錦面色沉郁, 似有不快之色,他趕緊追了上去:“宋大人真傷得很重嗎?大夫怎麽說, 有沒有說多久才能好?”
聽了時浩的話,時以錦也知道時浩看來剛才是沒見過宋陌竹本人, 剛才的表現也不像是作假。
她這才回答道:“無礙,不過是手臂上劃傷了。”
“那可太好了, ”時浩松了一大口氣, “我剛才看到那一盆血水, 還有楊大人那說話的語氣, 我真的以為宋大人受了重傷,才急匆匆跑回來的。”
時以錦在內心對時浩生的那點氣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時以錦多少對這個烏龍事件有點耿耿于懷。沒過幾日, 她就能跑能跳, 便美曰其名地假稱去送堂弟上學,實則找到了借口回司刑處。
雖然時以錦心心念念着想要“摸魚”,但念在陳豐之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還是兢兢業業地承擔着司刑處女官的職責。
等到時以錦回到司刑處, 她才知道宋陌竹早就将陳豐之和那青衣人放了回去,并且派了人去跟蹤他們的蹤跡。
據跟蹤人說,這兩人似乎出了司刑處就找了一家客棧入住, 至今吃住都在那家客棧裏。
時以錦卻覺得越是在客棧這種這種門庭若市的地方,這兩人越有可能傳遞消息,更有可能因為服裝的關系将兩人跟丢了。
但她也希望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賊人還未抓到, 關于賊人的線索只存在民宅中,幾人只能再一次去民宅探訪。
時以錦在和宋陌竹去查探民宅的路上,時以錦問道:“你胳膊上的傷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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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竹言簡意赅地回答道:“小傷,好了。”
時以錦跟着宋陌竹他們一起來到了民宅,這座名宅就坐落在小巷的一側,坐北朝南,陽光充足,小院裏一顆柿子樹的枝丫也未曾修剪,早已伸到了鄰家的院子。
乍一看,整座民宅,也才兩間房間,可謂是只一眼,就盡收眼底。
宋陌竹推開其中一間屋子的門,對時以錦說道:“當日那賊人就是從這間屋子裏竄出來的。”
時以錦進了門,四下張望,發現這房間空空蕩蕩,除了桌子和長凳,就只有一張榻,連個櫃子都沒有,更不要說藏身之處了。
她卻不死心,四處看了看,甚至敲了敲牆,她認為若是能在這種地方只靠幹糧維持日常,這忍耐力絕非常人能比。
但她敲了牆,卻發現并沒有常見的有特別空洞的回聲,各個地方都是實心。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的動作,覺得時以錦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就見時以錦大跨步地走向了那張床榻。
時以錦從聽到宋陌竹的描述,她就覺得奇怪,若是這人真的在這個堪比密室的房間待了很長的時間,白天也總歸能看見人影晃動的痕跡,但他們卻一無所覺。
她敲了敲床榻,卻發現床榻也是實心木板做成的,中間也不存在接縫或者是暗格之類的機關。
床榻下的空洞的地方,則是做成了實心的木板,也無法窺見床榻下面的狀況,除非将這床榻移開。
時以錦正琢磨要不要将楊晝和畫眉從另一個房間叫過來,幾個人可以一起将面前的榻搬開。
她坐在榻上,正要起身,卻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響動。
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床榻下,時以錦吓得一下子蹦了起來。
她的大幅動作也驚動了宋陌竹,宋陌竹看向她。
時以錦趁這機會躲到了宋陌竹身後,一臉緊張地拉着宋陌竹的袖子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麽響動?”
宋陌竹凝神細聽,發現似乎有些瑣碎的聲音從床榻邊傳來。
他剛要往前走兩步,去探查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他的袖子被時以錦緊緊地抓住。
時以錦見宋陌竹回頭看她,這才放開了拉着他的衣袖,指了指外面,并做了個口形:“我去外面等你。”
宋陌竹點點頭,時以錦剛要往外走,床榻背後就竄出來一個小小的灰色的身影“嗖”地竄了出來,一溜煙地奔向門外。
出了門還發出了“吱”地一聲。
時以錦看清了那老鼠的身影,所有的尖叫全都卡在了喉嚨裏。她強迫自己冷靜了會兒,內心安慰自己反正老鼠都跑出去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有些煞白的臉色:“你還好嗎?”
時以錦點點頭,她已經冷靜了過來,說笑道:“這老鼠看來是看這房子空關着,來安家了,大概它也沒想到有人會來。”
宋陌竹見時以錦臉色的血色漸漸恢複了過來,這才往剛才老鼠跑出來的方向去查看。
時以錦則轉身出了門去找來了楊晝和畫眉。
宋陌竹從榻的側面和牆壁的縫隙沒有看到任何的跡象可以出入。
等到時以錦叫來了另外兩人,他們合力将榻搬開,一個半大不小的洞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起來似乎有兩個狗洞那麽大,可以通過一個個子不大的成年人。
楊晝看着這狗洞說道:“當日那賊人個子矮小若是從這裏進出,也是綽綽有餘。”
畫眉看着這床榻,也蹲下身子,看了另一側沒有遮擋的榻下的空間,她伸長着手用力向前一推,那側的木板應聲倒下。
看來他們确實破解了那人出現在這間屋子的方法,雖算不上有多高明,卻也勝在隐蔽。
時以錦也蹲下看着那狗洞,鑿出洞的地方還傾瀉出了亮光:“這個狗洞是通向哪裏?”
從方位上來看,似乎就是通向隔壁的民宅。
畫眉“咦”了一聲,她前兩日監視時記得隔壁住了對老夫婦,他們這才沒特別注意,她卻突然想起來,當時換班的時候,有人還說了句,兒子回家了,當時她也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可能也不是兒子,而是當日那賊人。
時以錦一聽,立刻拉上畫眉就往隔壁去,由她們兩個姑娘出面,或許對方的戒心才沒那麽重。
時以錦扣了扣隔壁的門,裏面就傳來了老婦的聲音:“誰啊?來了!”
一個看起來大概六旬左右的老婦先是開了條縫,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兩個姑娘,這才敞開了門:“這兩位姑娘有何事?”
時以錦看向庭院,庭院正中央有個巨大的石磨,那老先生現在正推着磨。
時以錦指了指隔壁的那件民宅:“我們姐妹兩人是來看隔壁那間房的,主人說是要出售了……”
時以錦故意沒有說下去,她正等着那老婦人的反應,那老婦人轉頭叫來了老伴:“你們等等,這事我也不了解,你們有事問他就好。”
那人似乎不願過來,直到那老婦人走過去扯了他一把,他才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臉色也看起來像是面前的人欠了他許多錢,不耐煩地問:“什麽事?”
“我就是要買隔壁的那個小宅子,但我聽說最近那間宅子出過事,不太吉利,想來找附近的人打聽打聽。”時以錦如此已經鍛煉了出來,這類的“謊話”更是信手拈來。
“姑娘,你這話可不能亂說,”這老頭一聽就急了,“這房子都空關了多久了,也就最近才有人偶爾去坐坐。正要出事,我們老兩口還怎麽住在這裏。”
“是嗎,”時以錦假裝剛剛知道這件事,“那這房主是個怎麽樣的人,我還沒見過房主,都是通過其他人幫忙辦的。”
“我怎麽知道?”那人揮了揮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快走吧。”
這老頭剛要關門,卻被畫眉伸手抵住了門,畫眉說了句“打擾了”就沖了進去。
就連那在房裏的老婦人也叫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怎麽亂闖別人家門!”
時以錦從懷裏掏出了司刑處的令牌在他們兩人面前晃了晃,兩人的面色這才變得十分難看。
那老婦人更是對着另一半直接怨怼道:“早說了不讓你收這錢。”
老頭面對着妻子的指責,更顯不耐。
畫眉從其中一間房間裏出來,對時以錦說道:“那洞就開在他們廚房裏。”
畫眉出來的時候,還将一小袋銀元寶扔在了他們面前,銀元寶在裏面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等到楊晝和宋陌竹從隔壁屋子過來,這兩人才一五一十地全部坦白了他們的行徑。
說是那年輕人找到他們,一開始要從他們這裏挖條地道到隔壁,他們死活不同意。
那人就給了他們不少銀元寶,他麽兩個平日裏生活也拮據,他們這才退了一步,勉為其難地讓那人在廚房開了個狗洞,通到隔壁的房間。
“她可有同你們說過,他平日裏是從哪裏過來的?”
老夫人搓着手讨饒道:“我們也是收錢辦事,各位官爺行行好,就不要再追究了。”
老頭則是橫着眼攔住老夫人:“你求他們做什麽,還看不出這幾個人就是要把我們捉到牢裏嚴刑拷打。還要把我們弄成人質,逼那年輕人現身。告訴你們都沒有用,他才不會管我們兩個老東西的死活。”
時以錦覺得這人對官府的成見頗深,似乎好言好語也不能交流。
宋陌竹卻耐着性子:“我們不會對你們做什麽,我們只需要知道那人的蹤跡,就不會再來找你們了。”
“我就記得他有次來身上腥味特別重,其他都不知道了,”那老先生說完,就像将他們轟出去,“錢要拿也都拿走。”
幾人得到了線索,也不再多做停留,轉身出了門。
那老頭立刻将門“砰”地一聲關上,發出了震天的響聲,就連門上的扣環也随着猛烈的撞擊還在搖晃着。
“這臭老頭,做了壞事還這麽嚣張。”畫眉對着合上的門,低聲罵了句。
時以錦卻在思考剛才所說的腥味,這腥味既有可能是受傷的血腥味,也有可能是沾染上的魚腥或者海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