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活動玩偶
三個小時整。
俟青打開了零食店的大門。
剩下的三人也跟着出來。
天已經完全亮了,溫暖的感覺在冰冷的腳底和指尖流淌,之前枯敗的樹枝現在又變得郁郁青青,看得俟青眉頭蹙起。
氣候一下子變得這麽溫和宜人,他反而有些不适。
何正敞開了外套。
“你過兩個小時還來這邊嗎?”
“不一定。”
“加油。”
俟青對他笑了下。
他們沒走一條路,俟青還要繼續探索那些自己沒去過的地方,或許還能有更大發現;何正、苗苗要和程新一起去找之前看到過的線索。
憑着記憶,俟青前往東邊的樹林。
他之前在導游圖和游樂園上空都見識過整個地圖的大致面貌,出入口只有一個,在南偏西位置,旋轉木馬偏向正南方向,而入口的左邊(也就是偏西邊的方向)有一大片湖泊,背靠高地勢,湖上可以劃船、沖浪等,他還沒去過,具體的不是很清楚。在地圖東邊,一大片樹林呈一個中空的“三角形”蔓延開來,其中一個尖角直指西邊,摩天輪就在這尖角不遠處,而順着“三角形”走十幾分鐘就到了俟青躲藏的零食店。
在此之前,俟青還從未正式進入過樹林。
這是第一次。
樹林裏很安靜,可能是因為季節,這裏沒有鳥叫,沒有蟬鳴,沒有昆蟲,也不見人影,只有品種不一的樹木時不時摩擦新長出來的葉片,安靜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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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青接着往裏面走。
大概過了幾分鐘,這種平靜終于被打破了。
多虧樹林的安靜,要不然他還無法察覺背後輕微的腳步聲,緊跟着他,他停它也停,他一走動,那種悉悉索索的感覺就跟上來了。
這種感覺持續了好幾分鐘。
一時間,什麽恐怖傳說都在俟青腦子裏過濾了一變,什麽跟在人背後伺機吹滅魂燈的鬼、走過墓地時突然被一只手搭在肩膀……
他就這麽一邊自己吓自己,一邊緩緩轉過身來,認真盯着草叢裏的一舉一動,同時緊張地接收周圍不尋常的動靜。
沒有,什麽都沒有。
——但是一定有什麽東西跟在後面。
試想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在不清楚對方實力之前,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選擇不和它正面剛。
所以俟青尋思着自己緊急上個樹……問題應該不大。他擡頭看看,正好旁邊這棵樹樹葉子不是很多,上面應該沒藏什麽東西,挺适合的。
還能順便看看下面那個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他圍着樹繞到一個玩偶看不見的角度,身高給了他很大優勢,他雙手握在一根比較粗的樹枝上,雙腳一蹬,手臂用力帶動身體往上,順利上樹。
十分鐘後,俟青從樹上跳下來。
剛才看見的東西簡直讓他找到了目前為止最大的收獲。
那是一個玩偶,一個黴爛的小稻草人,大概三十厘米高,身上的黑衣服破爛不堪,露出它胸前和背後的數字:“07”和“4”。
玩偶都是無害模樣,尤其是這樣一個陳舊到發黴的玩偶,估計誰都想不到它能有什麽危害,但這一次,這就是一個恐怖的玩笑——那個“聖誕老人”還暗示過他們找到屬于自己的玩偶是一種好事。
實際上,如果真有找到玩偶并且帶在身邊的玩家,估計那些人才是死得最快的。
俟青清楚地看見稻草人身上戴着一個嶄新的運動手環,毫無疑問是玩家的東西,而稻草人沒什麽審美,滑稽地将手環繞了幾圈,堆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腦袋即将要和身體分離的可憐模樣。
太具有迷惑性了。
如果不考慮其中的問題,也沒看到、聽到這玩意兒跟蹤自己,或許有人就被忽悠過去了。
但是,比較玩偶殺了人再把“戰利品”帶在身上,和有玩家善心大發把自己的手環給了一個破爛的玩偶,哪個更有可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前一種。
玩偶殺人,基本上是定論。
不過他還沒搞清那兩個數字和玩偶有什麽內在的聯系,要知道的話還得找更多的玩偶來看看。但要主動尋找玩偶其實還有很大的危險性。
未免還有後續的麻煩,他迅速離開現場。
在離他剛才待過的地方不遠的另一棵樹上,一個戴着白色面具的白色身影犬坐在那裏,借着樹枝将自己掩蓋得嚴嚴實實。單輪恐怖效果來說,他比這些玩偶高多了。
半晌,他從樹上爬下來。
“找到了。”
程新目前在離入口處最近的第一個小廣場的右下角,目光落在面前的牌子上,把上面的文字念出:“如果孩子的幻想是美好的,那成年人的幻想會變成怎樣的恐怖呢?孩子喜歡玩偶,那成年人呢?”
旁邊還畫上一個幼稚的笑臉。
這就基本證實了他們所有的推論都是有依據的,不是随口亂猜。但程新在這方面對自己的自信程度不如俟青,還要回來找一個證據。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确定,三人商量過後,決定往西邊去看看。在這條路上,她們居然遇到不少人。明明在東邊樹林那邊人都見不着幾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就敢出來打劫,西邊居然人數不少,而且大家各做各的,基本上可以說是互不幹擾,相處得也比較和諧。
這兩者之間的反差讓人不由得好奇。
苗苗上去,找個不那麽着急趕路的玩家問了問:“你好,請問為什麽這邊這麽多人啊?我們在東邊就沒看見這麽多人。”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對方下意識就回答:“當然是因為東邊有個超級變态的玩家,他從一開始就在狩獵其他玩家!敢這麽搞的肯定是奔着前三去的,而且很有實力,所以才主動淘汰其他玩家,減少前三的競争。”
苗苗懵懂地點頭,接着問:“那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嘛?”
“你不知道啊?嗨,我們之前那個小時,大家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又沒事做,所以有人跟我們說了,那個人戴一個白色的面具,我們只知道那個面具是他砸錢買的道具,但是具體有什麽功能不是很清楚……”
他給苗苗介紹了一頓,把那個未知的玩家誇得很厲害,苗苗維持着微笑聽他說話,心裏知道,這種非客觀的評價一般都帶着水分,大概知道一點就行,不必太認真。
但那個面具玩家肯定是個勁敵。
玩家巴拉巴拉一大堆,苗苗耐心聽完,回頭把一些內容挑着重點轉述給何正和程新。
何正道:“難怪。有那麽一個人在,東邊樹林的風氣肯定不會太好,人人自危。”他籲了口氣,想起還在那邊活動的俟青。
程新随口說:“戴着面具的人應該還是比較好認的,要有什麽事也不用太慌張。”
她說話時正在環視周圍,隐隐覺得這裏有什麽不對勁,但是乍一看又沒看出來,她又習慣性皺起眉。
“在看什麽呢?”苗苗問她。
“說不上來,但是感覺有哪兒不太正常。”
三個人站在一起,把這周圍掃視了一通,從帶着細微波紋的湖面,到湖邊歷經斑駁的黃銅色小亭,再到破碎坍塌的游樂設施。苗苗盯着那堆廢鐵,突然驚訝道:“你們看,這些鐵線什麽的生鏽也太快了吧!”
她眼神比較好,隔着一段距離也能看得很清晰,而程新比她差一點,只能看清楚個大概。但經過這一提醒,她有如醍醐灌頂:“對,正常情況下一枚鐵釘在潮濕環境下要生鏽都得好幾個小時,我們來的時候這些應該都是正常的,假設這個建築已經廢棄了三個小時,也不可能大面積的生鏽。”
何正帶着兩人往那堆廢鐵邊上走,他蹲下身,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鏽得厲害的地方捏了一下,那塊地方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形變,已經脆了。
他彈掉指尖粘上的一點紅鏽,道:“這太明顯了,至少過了十天半個月的感覺。”
程新:“也沒有其他的變量,那估計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何正邊離開這堆廢鐵繼續往前走,邊回頭搭話:“這就挺有意思了,對我們所在的現實世界來說,這裏發生的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這個游戲世界又是兩個小時一白天、一個小時黑夜,合起來三個小時算一天,然後真實的時間居然比想象中的還要高幾十倍……太複雜了。”
苗苗:“搞這麽多時間設定有什麽意思嗎?”
何正回複:“說不定真正的規則就隐藏在時間裏面。”
程新:“總之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苗苗正挽着她的胳膊,程新說話期間,視線又被苗苗掃來掃去的頭發吸引,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俟青還沒察覺面具人和時間流速的問題,依舊在樹林裏探索。
越往裏走,就越覺得樹林陰森可怖。
視線所及之處全是張牙舞爪、奇形怪狀的樹枝和灌木,有的樹樹圍已經超過了一個成年男人的環抱,幹枯的樹皮,底下連接着大片滑膩的青苔,青苔一直延伸,樹林裏只留下一條不過一只腳那麽寬的路。
這裏的溫度不像游樂園正式開放的地方那麽高,陰風順着他裸露的手腕吹到袖子裏,順着脖子爬到背上,讓人不禁打起哆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