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被他這麽一說,林千千這才有所察覺,兩人此時距離極近,姿勢更是近乎暧昧。
“衣服髒就髒了,哪有命重要,反正抱都抱了,這裏也沒有別人,我不介意,殿下你也別在意。”她急忙調整回來,一邊佯裝不在意道。
“咳咳……”趙景熠在她的話中一哽,忍不住又咳了起來,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林千千害怕他又再次吐血,于是便說道:“殿下你堅持住,我瞧見山上有燈火的光亮,應該有人住,我這便帶你去。”
她擡頭看了下前邊的路,心裏迫切萬分,只是這夜黑風高,道路崎岖不平,趙景熠又受着傷,不知道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
不過很快,林千千轉而是在擔心自己,她力氣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帶上山?
算了,不管結果怎麽樣,她都要先試一試。
暫時先抛開這些問題,等将趙景熠一路扶、拽、拖上山,林千千算是用盡了自己畢生的力氣。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她用最後的力氣敲了敲門,然後筋疲力盡地倒在了大門口。
這是一所寺廟,約莫過了片刻,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從裏面睡眼惺忪走出來一個人。
“誰呀?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借着門口的燭光,開門看到地上倒着的兩個人時,小和尚有些許意外。
“阿彌陀佛,你……你們是何人?”
林千千喘了幾口氣,礙于趙景熠的身份,以及他們目前的處境,她想了想還是不要輕易洩露為好。
“小師傅,救命!我和我哥哥來京城尋親,本是今日全家團圓的日子,結果路遇強盜,哥哥為了救我,受了傷,我們一路逃至此,又從山下見到這裏有燭光,便帶着哥哥到了這裏,求小師傅救救我們。”
小和尚一聽大為所動,且不說新年之際兄妹倆就遇到此等劫難,而且這山下到這裏的路就極為難走,他看了兩人一眼,急忙将人扶起身,又轉頭叫來廟裏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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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你稍等下,我去禀告廣元師叔,他會醫術,稍後讓他看看。”
“謝謝小師傅,有勞了。”
将人扶下躺好,小和尚轉身去找人,林千千看了趙景熠一眼,現在視線明亮,她才看清趙景熠傷到的是肩膀處,周圍的血已将衣服染得發黑,身上還有幾處衣服被割破。
應該是為了保護她才這樣的,不然以趙景熠的身手,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幫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林千千看着他緊皺的眉頭,心情也跟着揪了起來,她伸手探了探趙景熠額頭的溫度,觸手似冷水般冰涼,她轉而又摸了摸趙景熠的手,發現他整個人都冰冷得可怕。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之前那個小和尚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
“師叔,你快幫忙看看。”
林千千急忙讓開位置。
那個被喚做師叔的方丈伸手把了把脈,又看了看趙景熠的傷勢,眉頭瞬間緊緊一皺。
看見他神情如此複雜,林千千在一旁心底也更加七上八下。
“大師,我哥哥的傷怎麽樣?”
“阿彌陀佛,施主,你兄長是中毒之症,此毒不會立馬要人性命,但卻折磨人至極,中毒者渾身如墜冰窖,內心承受着萬蟻噬心之苦,最終吐三次血,便會肝腸寸斷而死,你兄長吐過幾次血了?”
“兩……兩次。”
林千千大驚失色,看着趙景熠那煞白的臉色,想必他此刻極為難受,怎麽說他也救過自己,不能就這麽看着他死了。
于是林千千急忙懇求道:“大師,求您救救他,我哥哥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他不能死!我求您救救他!”
“施主勿急,貧僧自當盡力,好在你兄長及時封住了自己穴道,讓毒素蔓延得慢些,貧僧之前雲游時,有遇到過此種毒,因此把握勝算大些。”
說着,他命人拿來銀針,又将一瓶藥化水給趙景熠服下。
聽到廣元這一番話,林千千內心有了些安慰,她在一旁靜靜呆着,不敢出聲打擾。
看着他将趙景熠的衣襟解開,肩上那道劍傷頓時血淋淋地赫然展現在眼前,傷口又長又深,林千千看得觸目驚心。
将傷口清理一番,上好藥,近乎放了一大碗黑血,廣元才松了口氣,從床邊站起身。
“阿彌陀佛,施主,你兄長看來也是有福之人,這次命是保住了,不過還有些殘留的毒素在他體內,需要輔以藥石,慢慢清除。”
得知沒有了性命之憂,林千千內心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保住命就行,其他的慢慢休養就好。
“多謝大師,我們可能還要在此多叨擾幾日,待我和哥哥家人尋來時,必好好重謝!”
“施主嚴重了,我佛慈悲,貧僧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而已,你帶兄長一路上山不易,如今夜已深了,你先休息,你兄長明日便會醒來,無須擔心。”
“謝謝大師。”
再次謝過一番,林千千将人送至屋門外,經過這一晚驚心動魄,她哪能睡得着,就是想睡也不敢睡。
将周圍東西收拾好,又在床邊坐了許久,林千千須臾伸頭探了探趙景熠的溫度,這回體溫開始有了熱度,總算是慢慢變暖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林千千早早用過早膳,便跟着昨晚的小和尚一起去了山上采藥。
現如今大白天,加上有日光照曬,視野因此更開闊些,從這裏往下望去,依稀能看到山下以及城內的景色。
林千千閑暇時在山上巡視了一番,觀察了四周的環境,這座山名為安福山,寺廟名為安福寺,佛寺不大,但因年份久遠,且據說這裏求佛很靈,因此來這進香的香客倒不少,林千千也偷偷祈了個願,希望蕭然能盡快找來這裏。
趙景熠醒來時,已是近中午時分,睜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他動了動,正準備坐起身,卻不小心牽連到了身上的傷口。
廣元方丈正要替他來換藥,進門見到對方醒了,他連忙出聲制止。
“施主,切勿随意亂動,以免拉扯傷口。”
趙景熠聞聲側頭望去。
“大師,是你救了我?”
“阿彌陀佛,與其說是貧僧,不如說是令妹,她連夜帶你從山下至此,今日一早又替你去采藥,索性不枉費大家一番苦心,你如願醒來。”
“令妹?”
趙景熠聽得有些迷糊,周圍掃視了一眼,沒看到林千千的身影,他仔細琢磨了一下方丈口中的令妹,須臾才反應過來令妹指的是誰。
大概是林千千顧慮他的身份,并未透露出來,也不知道當時她是如何跟衆人說的,他也不便多言,以免說辭不一,惹來猜疑。
“還是多謝大師相救,他日定當重謝!”
“殿……”
兩人正交談着,此時屋外林千千将藥煎好端了進來。
林千千過來時見門開着,以為是趙景熠醒了,走進一看,瞧見廣元方丈也在,她嘴角僵了僵,急忙将話打住。
“阿彌陀佛,既然施主已醒,那貧僧也就放心了,這裏有瓶藥,需每日塗抹于患處,對傷口愈合有很大幫助,女施主,你來幫令兄換藥吧。”
将瓶子放置桌上,廣元囑咐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林千千将藥都拿至床前,将趙景熠扶起身,她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臉色,随後将剛煎好的藥遞上。
“今日氣色也正常了,哥,先喝藥吧,我剛煎好的。”
趙景熠擡眸回視一眼,片刻,他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林千千倒是被這一幕驚呆了,這不帶一絲猶豫,不拖泥帶水,整個過程五秒都沒到就将碗還給了她,真是幹脆。
那黑漆漆的一大碗,她熬藥的時候,光是聞着氣味就知道有多苦,可趙景熠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就這麽痛快給喝下去了,她突然又想起了昨晚,身受重傷的他即使那般難受也沒吭聲,獨自默默承受着,也真叫人嘆服!
藥已喝完,林千千轉頭看了眼廣元大師留下塗抹傷口的藥,正猶豫着是幫趙景熠敷上,還是讓他自己動手時,手上的藥瓶突然被人拿走,趙景熠開始在一旁寬衣解帶。
“你你你你做什麽?”
這回換作趙景熠不解。
“換藥。”
“那你好歹也提前吱一聲,怎麽能旁若無人就脫衣服呢。”
林千千急忙捂住眼睛起身,正要轉身走人先避一避,她被人從身後喊住。
“等等。”趙景熠手中動作頓了頓,擡眸望向林千千問道,“你去哪?”
“回避下。”
“我一個人無法包紮,需要你幫忙。”
林千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反駁,她停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她的背影,趙景熠兀自笑了笑,眸光中蘊藏着一絲調侃。
他一邊上藥,一邊繼續道:“昨日我還以為妹妹早就看過了,難道沒有?沒關系,哥哥我不介意,妹妹你也不要在意。”
他将她的話,變相地還了回去。
“我……”
“來幫下。”
林千千被哽得啞口無言,正說不出話時又被趙景熠叫去搭把手,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這麽調侃,林千千臉上頓時一熱,她猶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轉身過去替他包紮。
看着她因窘迫而泛紅的臉,趙景熠心神莫名一陣愉悅,他勾了勾嘴角,偷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