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總算生了,喜大普奔
轉身去開門,沖着還仿佛呆呆站在那裏的慕初晴大喊道:“慕小姐!”
淨化!竟然如此之快的就出了淨化!
該死,這下讓她拿什麽去還那個養小鬼的家夥啊!
慕初晴呆呆立在原地,她仿佛還沒從自己方才的轉變裏回過神來,直到甘小姐急急扯下了她眼上的幕布,她這才有些不适的搖了搖頭:“欸?”看見了那漸漸散去的小鬼,她自己也是滞了一滞。
甘小姐沒好氣的看着已經沒法挽救的局面,揉了揉額頭,看了一眼面前給了她驚訝和驚喜的女人:“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反正事已至此,物歸原主是不可能的了,她也索性就暫且抛開了這件事,拿五指在慕初晴面前晃了一晃:“回神了……對了,你這麽快就學會了淨化之光……”
“淨化之光?”慕初晴微微蹙了蹙眉頭。
“剛才的光線。”甘小姐提醒她說道。
“原來叫做淨化之光呀。”慕初晴略有點兒訝異的微微張了張嘴,看着面前一派求知欲十分旺盛的甘小姐,她斟酌了一下,方才把自己技能演變的過程對甘小姐娓娓道來,“我不知道那種技能到底叫什麽,最開始的時候……”
最開始的時候,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越是緊張,就越是什麽都看不見。
或許是因為知道哪怕自己能看見,在這麽狹小的房間裏,能看見不代表她能躲開,能走位不代表她能克制得住對方,所以最開始的好幾次,她根本每次都是毫無承受之力的,被怨靈尖叫準确命中,然後全身痛苦到顫抖。
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她的身體開始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的變化。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麽躲開好多次的怨靈尖叫的,好在每一波技能之間還有一定的間隙,不至于源源不斷,所以她躲閃躲閃拖延,一直到最後一次,她在那一波怨靈尖叫的時刻,看見了那鬼魂最後的記憶。
他的不甘,被煉制的痛苦,最後依舊無法成全的遺憾。
那是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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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在那一瞬間,構造了他的将來。
她彌補了對方的遺憾,撫慰了對方的痛苦,盡管……在那一瞬間發生的無數事情,她到現在依舊是懵懵懂懂。
慕初晴說到最後,眼神越來越堅定清明,她的眼睛也越來越亮:如果這種能力可控,那麽想必再一次下地宮,她就能解決裏頭的問題了吧?
淨化……不管對方有多強大,不管怨靈有多不甘都能做到的這種淨化的感覺,是所有黑暗世界生物的克星。
哪怕是那個該死的降頭師,下一次只要對方敢來,她也應該能打得到他了?
甘小姐聽完她的闡述,唇角似是也微微一勾,然後她點了點頭:“雖然和真正的淨化之光不同,但也很厲害啊。”
“真正的淨化之光?”
“哦,比如和尚道士他們的那種什麽法術能力。”甘小姐微笑了一下,“一樣是淨化,你這個淨化完,還能知道誰是幕後主使,還能瞧見具體的影像,比起來,他們可就差得遠了。”
好像這麽說也有道理?慕初晴想了一下:的确,方才自己是能看見那個養小鬼的家夥的---和自己想象中陰森森的矮個子不同,那個養小鬼的,似乎是個年紀很輕的女孩子。
沒容她繼續想下去,甘小姐已經笑眯眯的說道:“恩,為了你好,我們收集一下數據……不不不,恩,是來鞏固一下你的能力吧。”
“欸?”慕初晴一愕,“怎麽鞏固?還要繼續淨化麽?你難道還有?”
不是說只借了一個麽?
甘小姐攤了攤手:“家養的是沒有了,不過野生的無主的……咱們去做個好事吧。”
“……”我能說不嘛?
當天夜裏,幾個人去了殡儀館---不知道甘小姐是用了什麽手段,反正幾個人的古怪行為,得到了館長的特別允許。
一夜下來,甘小姐的眼睛越來越亮,那種看什麽稀有生物的眼光看的慕初晴幾乎覺得背上發寒,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不過同時,借由此地的衆多野生“生物”,她也鞏固了自己的能力,并且,慕初晴确定了,這種淨化的威力,在一次一次的練習當中,在慢慢的上漲。
可是她也開始發愁起來:她是能看明白它們的前世今生波折離奇啦,但是哪怕是再快的淨化,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如果用網游的說法來說的話,那麽就是她作為一個淨化牧師,還需要有個皮粗肉厚的家夥在前頭頂一會,這樣她才好發揮自己的能力。
畢竟作為一個一碰就死的小脆皮,她這個小身板,要是被近了身……那還是一個該死的悲劇啊。
“這有什麽問題。”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把自己的這種想法嘟囔出了口,甘小姐一怔立時笑了起來,“你也不想想,你的介紹人是誰?”
“……”自己還真的忘了,皮糙肉厚的龍族,可不是為她在前頭構造防線的好幫手嘛。
一應問題,這麽想起來,還真的不是太麻煩的問題啊。
慕初晴想到這裏就開始懊惱了一下:若是上一次自己和王恂去那幢小樓的時候自己已經能夠看清前因後果,那麽……王恂也不必離開。
一念及此,她的心裏就隐隐的疼痛了起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漸漸浮現出了曙光的天色,喃喃說道:“天已将曙……”過去的每一次,都是你救了我。那麽這一次,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救你吧。王恂,撐住,等我……
甘小姐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笑了笑,拍了拍手:“好啦,今晚之後,我也就功德圓滿了。”
“欸?”
“也該是和你道別的時候啦。對了,賬單我會寄給你的介紹人的。”甘小姐微微眯眼笑道。
“……”希望王爹收到賬單不會哭吧。
”放心啦。出了她臉上的潛臺詞,甘小姐笑嘻嘻的說道,”龍族有的是錢”或許是讀,不敲一筆……”于是不久之後收到對賬單的某龍王,就狠狠吐了一口血:物品損耗費?這是什麽玩意兒?
135、探幽(1)
在慕初晴離開這個“研究院”之前,甘小姐又給她複查了一系列的數據。
然而在高精度的科學儀器底下,甘小姐卻很是詫異的發現,她眼睛的組成部分---神經睫狀肌晶體等等,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也就是說,從外到內,看上去都依舊是正常人的眼睛。
百思不得其解,刨開了儀器,另外一些“家養”的小生物---諸如蠱蟲之類,卻對慕初晴的臉避而遠之,于是甘小姐最終只好将這種威懾力歸類為生物本能的趨利避害,比科學儀器更加管用。
慕初晴自己倒是覺得,她對異能的運用更加純熟了起來。
言語很難描述她的成長和進步,但真正到了實戰上,她絕對不再是之前的手無縛雞之力了。
于是心急着再要去探地宮的她終于開口向甘小姐請辭。
甘小姐很無奈:“我當初答應接收你,一方面是像你這樣的例子很難尋,都說傳承早就斷了,我也是一時好奇,這才一半看在龍族介紹人的面子上,一半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研究癖,才接收了你的。”她撅了嘴,“調養上頭的花銷倒是其次,你就在我眼皮底下眼看着就有了進益,我卻弄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實在叫人……心癢難搔啊。”
慕初晴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
甘小姐也不過就是這麽抱怨兩句罷了,瞧着慕初晴不接她的話,她心裏就大概有了數。
她最後低低嘆了一口氣:“罷了,看起來傳承之秘,果然不是這麽簡單的啊。”
慕初晴瞧着她有些頹喪的樣子,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冷不丁的對甘小姐笑道:“對了,有一件事,我說出來或許對你的研究會有幫助,”頓一頓,“不過,我也只知道這麽多了。還有,說完我就真的該離開了。”
“咦?好。”甘小姐有些好奇的對着她睜大了一雙眼睛。
慕初晴就把當日在“死陰之地”遇到目連魂魄的事情對甘小姐一說,末了嘆道:“其實我也不明白所謂的傳承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按照目連的說法,他并沒有真正跟我的生身之母結合,也就是說,我的血脈裏,其實并沒有流着他身上的血。假如按照科學的說法,真正攜帶了基因的是DNA,那麽我和他的DNA,應該是并不相同的。”她略略一頓,微微嘆了一口氣,“但實際上……那天看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有種本能的親近,我們的五官,也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反而是我和我的生母或者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無論五官也好,能力也好,竟像是毫無血緣一般了。這是不是說明……雖然借了胎,但實際上,傳承一切的東西并不在我的血液之中,相反的,可能是……某些更深層的東西呢?”想到這裏,她自己都打了個寒戰,“比如說,靈魂本身?”
假如攜帶了傳承的是所謂的靈魂這樣難以度量的東西,那麽甘小姐的研究毫無進展,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畢竟,儀器只能探究,而無法探究靈魂。
生死之事,才是真正的神之領域。
甘小姐聽完她這一番分析最終是呆了,想了半天這才哼哼咬了咬嘴唇,略有些不甘的說道:“你要是早說這些該多好……”
于是她終于放棄了繼續探究下去的這個念頭。
慕初晴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跟兜兜好好的玩了一陣子。
幫她看孩子的陳蓓很是羨慕的表示:“你家包子真是太萌了,最近這段時間沒少幫我教訓王恕……”
“欸?”慕初晴回過神來笑了笑,笑容裏卻有一點淡淡的感傷,“他以前在肚子裏也沒少折磨他爸爸,這大概就是習慣?”
兜兜摟住了她的脖子就不肯放手,貼上來在媽媽臉上啃了半天弄的她又癢又是口水了這才肯放她稍稍離開,慕初晴被他鬧的沒辦法,哄了他半天才總算讓他安靜了下來,一旁邊陳蓓卻知道自己的話恐怕是又勾起了她的回憶,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換了話題:“你現在眼睛的狀況……”
“蓓蓓,說到這個,”慕初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怕還是要麻煩王恕了,我必須得,再探一次地宮。”
兩個人一番交談,終于把時間定了下來,陳蓓表示她會回家去拉壯丁,肯定能保證第二天的再探不出岔子,末了小心翼翼的勸道:“慕慕,你也別太操之過急,其實說真的,王恂他失蹤都這麽久了,要是真的要出事,也不差這麽一天兩天的,你看你是不是……休息兩天再去做這種高危活動?”
慕初晴抿了抿唇,嘆了一口氣:“我等不及……”她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總覺得,若是将地宮裏的那東西放任不管,到後頭只會越來越難。越來越難處理,越來越棘手。所以,反正是要冒險再探的,遲做不如早做,”說到最後她提了提精神,看向陳蓓微微一笑,“你該不會是擔心王恕跟我一起進去會出事吧?你跟他現在……”怎麽樣了?
一提到王恕,陳蓓立時炸毛:“呸,那個混蛋早死早好。”
兩個人笑鬧了幾句,陳蓓瞧着她精神還不錯,終于放心,告辭離去。
第二天傍晚,王恕準時到了她家樓下來找她,兩個人再一次去了發掘現場。
一下地宮,慕初晴就立時敏銳的感覺到,裏頭的氣氛有些變了。
王恕走在她前面開路,慕初晴跟在他身後---黑暗裏,她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走着。
有些時候,閉上眼睛比睜開眼睛能看的更加清楚。
她能嗅到空氣裏那種腐臭的,不流通的味道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廣布整個地宮,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一種血的腥臭。
還有那種,連空氣裏都仿佛無所不在的壓力。
王恕走在前頭,以龍族本身對危險的敏銳感,他的确像是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但真要他描述,他卻又好像說不出來。
他只是覺得,比上一次來,這個地方更詭異了一些。
就好像是……整個地宮活過來了一般?
他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這些詭異的想法,什麽活過來了---這怎麽可能?
盡管四周圍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但兩個人依舊是平安的一路通過了甬道,最終在石門口站定下來。
這道門依舊關的嚴嚴實實,王恕過去又試了一次試圖将門撬開---無果。
慕初晴看着他用力的試了幾次,想起上一次自己透過門看到的另外一面的情景,打了個寒戰之餘,定了定神,走到了王恕身後,心神略有不安,但聲音聽上去卻是平靜的:“我來試一試吧。”
“你?”王恕訝異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當中的意思很明顯:我都打不開,你想打的開?
慕初晴搖頭笑了一笑:她當然不是不自量力的想去撬門,而是她想再看一看。
對上她平靜的眼眸,王恕讓開了道。
慕初晴走過去将手貼在了門縫上,整個額頭慢慢的碰到了冰冷而堅硬的石門,仿佛是敬拜一般的,慢慢的将自己的整張臉黏在了冰冷的石頭上。
從王恕的角度看去,整個動作僵硬而詭異。
沒幾秒鐘,她仿佛是抽筋一般的顫抖起來,王恕急急要去離開她時,卻發覺她已經回過了神來,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臉色一片蒼白:“二哥……”
“你看見了什麽?”
慕初晴打了個寒戰:“裏頭的那個東西,想要開門,想要破除這裏的詛咒……我們得拿東西回來給他。”
“拿東西回來給它?什麽意思?”王恕一震,卻不是很明白。
慕初晴咬住了嘴唇:“當初神女他們為了将它永鎮于此,在他死後,将他的胸膛刨開,心肝脾肺四樣東西分別割下,将那四樣零件各自放置在了這墓穴的四處。”她方才貼在門上看的一清二楚,裏頭那個人形生物的腦袋已經回歸了它的身體,只是中間有一道可怖的裂縫,但那胸膛裏,卻是一片空無。
那“人”躺在棺中,以站姿死死的壓住了大門,但手卻不甘心的分別指向他的腹部,分明就是索取它內部的零件。
方才她看見的“前因”更清晰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雞零狗碎的片段,她看見他死後是如何被人放置在這裏,看見它如何用了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了自己的腦袋,但卻因為失去了身體的另外一些部分,卻始終出不去,也湊不齊魂魄。
那一塊龍血玉,的确是為了鎮壓它的,但在那塊玉的底下,那個神龛裏放着的就是它的心髒。
另外還有肝脾肺,只知道是在地宮裏,卻還不清楚到底是在什麽位置。
王恂聽完她說的話沉默了片刻,最後卻顯得有些憤怒了起來---因為說到底,在這墓裏頭被鎮壓着的,是他的祖宗之一啊:“你準備放他出來?”
“我并沒有別的選擇,不是麽?”慕初晴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承認了。
她只是想要王恂回來。她所做的一切,哪怕在其他人眼裏看來近乎于喪心病狂也好,根本不理智也罷,她現在只是……想要集中所有的力量,用盡所有的線索,只為了能讓這個男人回來。
那塊本來用于鎮壓這惡靈的玉,如今在阿贊堆手裏。而這塊玉裏的血沁,是用這條惡龍的心髒給沁色的,這塊玉本身,是為了鎮壓這惡龍而放置的,有這麽多的線索,難道還不值得搏一搏?
哪怕它真的要作惡也好,哪怕它一出來就要逞兇也罷,這是她現在僅有的線索了。她不可能就這麽輕輕放過。
王恕怔怔看了她一眼,最終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在原本放置龍血玉的那個位置底下,抛開層層的土地,慕初晴和王恕最後挖到了一個小壇子。
歷經歲月滄桑,那壇子本身都已經長出了黴斑,但她打開那看上去已經極弱極薄的壇子一看,卻差點嘔出來:那裏頭的一顆心髒,在她打開蓋子的瞬間竟像是還在勃勃跳動一般,盡管整顆心都已經沒了血液或者血色,但卻隐約能感覺到血管的蠕動,哪怕是看上去幾近,卻讓人感覺它還是活着的,只是那一股味道,惡心的讓人幾乎不敢靠近。
她幹嘔了一聲,将那個小攤子遞給了身邊的王恕。
王恕伸頭看了一眼也是一怔,半響這才感嘆了一句:“我族不愧是生命力最強的。”
“是啊是啊,不愧是小強……”慕初晴聽着他話語裏淡淡的驕傲,默默在心裏嘀咕了這麽一句。
盡管忍不住覺得這根本沒什麽好驕傲的,但慕初晴也依舊是心中一緊:這麽小強的生命力,連心髒過了這麽久都沒徹底腐爛,那那具屍體……
兩個人慢慢的一寸一寸搜尋着沉寂的地宮。
這裏內部極其昏暗,光線不良,但慕初晴卻能看的一清二楚,再加上她之前已經瞧見了“前因”,所以有的放矢,尋找并不是太艱難,唯一頭疼的,不過是日子久遠,地宮內部結構有所變化,有些本來埋葬的位置有了變動需要多挖幾鏟子土罷了。
最先找到的是心髒,然後他們在雕刻着花型門簪的門旁,撬開磚石,在牆壁內部挖到了放置着肝髒的瓷罋。
接着,在地宮原本的泉眼,現在已經幹涸了的位置找到了脾髒。
至于最後剩下的肺部,則費了一番功夫,兩個人尋遍了墓室,只知道是被深埋了---結果最後是在長長的墓道土裏,往下挖了半天才挖到的。
王恕皺眉:“埋在這種地方……”絕壁是恨之入骨的人才會幹出來的事兒。
要把五髒六腑分開掩埋可以理解,是為了哪怕這墓穴裏的孽龍有朝一日有了異動,也不得真正複活,但這擺放的位置,卻恰恰說明了這摻雜期間的并不只是公仇,更多的怕是私怨。
而王恕和慕初晴看着手裏那些灰撲撲的,卻依然在不科學的微微跳動顯示着自己生命力的東西,面面相觑之餘,心裏都不由的有些感慨。這樣的生命力,卻在地宮中埋葬千年,這樣的鮮活帶來的卻是千年苦痛孤寂,那孽龍該有多深沉的怨恨?會不會毫無理據的就遷怒他人?他們将它放出來之後……事情,真的會像他們希望的那樣發展麽?
但慕初晴沒有猶豫,她看了一眼王恕手中的壇子,只抿唇揮一揮手:“回棺床的位置去吧。它也該是時候……”真正醒來了吧?
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部分越靠越近,這一次,慕初晴他們手中捧着那孽龍的肺腑髒器,當距離棺床的位置越來越近的時候,慕初晴能感覺到自己手裏的部分微微滑膩的跳動起來,仿佛是“噗通噗通”因為激動而瘋狂跳動的心髒一般,幾乎讓她捧握不住。
王恕用力往上撬開墓穴門,他顯然是頗用了一番力氣,但沒兩下,那原本死活都打不開的墓門就輕輕巧巧的往上移開---千鈞之重,待得真正洞開的時候,卻幾近于悄聲無息。
王恕有些詫異的回頭過來看向慕初晴:“沒之前那麽重了……”
想起之前詭異的鬼壓門,再看向那黑洞洞的卻顯然再無一物的門口,慕初晴心裏雖然閃過一絲猶豫,但她旋即安了安砰砰亂跳着的一顆心,定了定神,身形一閃就準備先行入內。
王恕卻比她動作更快,走在了她先頭,回頭微微沖她點了點頭:“弟妹,還是我先走一步吧。”
“……”喂喂喂,二叔你會不會說話吶?什麽叫做先走一步……
先前的恐懼被王恕的一句話沖淡到了九霄雲外,慕初晴的嘴角抽了一抽,這會兒卻沒跟突然有了紳士風度的王恕計較,兩個人一前一後,隔開兩三步遠進了墓室。
撲鼻而來的是略帶腥臭的腐爛的不通風的味道,墓室之中四下裏空空,并無一件随葬品,只正中直直擺着一具棺材,蓋子緊緊阖着,叫人看不清其中狀況。
也不知是哪裏吹來一陣微風,只倏忽一下,王恕手中原本持着的火把便滅了,室內重歸一片沉寂和靜默。
“裝神弄鬼……”慕初晴夜中可視,真到了這時候反而不怕了,有些不滿的恨聲高呼了一句,疾步捏着那些爛唧唧的內髒就往棺材那邊走去。
“喂喂喂,弟妹……”好在這室內的兩個人都能在黑暗中視物,王恕瞧着原本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弟妹已經走到了棺材旁邊,急急忙忙阻攔了一句,猝不及防之下,卻已經來不及阻攔。
只瞧着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已經凝神站在了棺材旁邊,手直直放在了蓋子上,黑暗之中,她臉上卻微微綻開了一絲帶着怒意的笑容:“二叔,來開棺吧。”
“……好……”瞧着她毫無懼色,王恕在心裏“啧”了一聲,感慨了一下‘現在女人的膽子都這麽大’了,他自然不願意輸給一個人類小女子,便也大步跨前,手在冰冷的棺蓋上稍稍一停,使盡全力就要開棺蓋。
他用盡全力,全因先前石門沉重,他便以為這棺蓋也緊閉難開,孰料這一用力,反而出了個大醜---差點兒用力過猛,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蓋子竟像是輕若鴻毛,只輕輕一掀,就仿佛裏頭也有人在用力一般,裏外合力,幾乎沒費絲毫力氣,就已然悄聲無息的滑開了。
只撫摸着棺蓋的慕初晴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的手指四下裏游移,竟像是在棺蓋上摸到了什麽痕跡,那痕跡是刻在石縫之中的,天長日久加之塵灰覆蓋,已然磨損去了原本的形狀,只是粗糙的觸感,卻不同于原本的石料。
這會兒卻已然來不及,眼瞅着那蓋子一開,室內陡然大亮---卻是那棺中四角放着四顆明珠,瞬間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墓室。
在那夜明珠的光耀之中,已經碎成了渣滓但依舊依稀能看出緞面的塵埃之內,安安靜靜卧着一條像是蛇一樣的生物。
言情幹澀的咽了咽口水,或王恕面上神色震驚,他這才慢慢說道”……是……是龍……”:”……是真龍!"
136、探幽(2)
說是真龍,但在那夜明珠的光耀裏看去,卻只像是一條長蛇---比蛇略粗的身體,比蛇略短的軀殼,若非頭上生角,隐約可見鋒銳五爪,但若果只看那蒙塵身軀,卻像是長蛇多過象龍了。
慕初晴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聲音也輕了下來---她終究是做人的日子多過做異能者,稀奇古怪之事,這些日子雖有涉獵,但終究并不能等閑視之,這會兒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聲音,唯恐驚了那趴卧着,但明顯仍有氣息的生物:“什麽是真龍?”
王恕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而嘶啞:“非雜交血脈。”
“……”哦,所以你們都是雜/種就對了?雜交品種?
慕初晴的神色也古怪了一瞬,心裏倒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日見到的懶洋洋的龐大白老虎卧在男子身邊的樣子,但幾乎是須臾之間,她便意識到了古怪:她當日所見,明明不是一條長蛇,而是一個瞳色鮮紅,滿面戾色的男子!
為何待得他們小心翼翼的開了棺,見到的卻和她之前所見的截然不同?
如夢如幻,似幻還真。
慕初晴腦袋裏剛轉過了這個念頭,她手中原本只是勃勃跳動着的那些滑膩物品,竟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脫離了她的五指---她急急攥緊手時,卻已然來不及了。
五指之下的蠕動極為劇烈,須臾之間就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攥握不住,她兩人竟是眼睜睜看着那五髒一跳一彈的在空中蹦跶了兩下,旋即像是磁石被吸引一般,慢慢沉入了棺木之中,“哧溜”一下就沒入了棺木最深處的,夜明珠也照不見的黑暗---那蛇軀底下。
待得那長蛇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慢慢轉過來,慕初晴和王恕這才瞧見,那布滿了塵螨的腹部上頭,竟是有一道極長極大的口子,猙獰的張着嘴,只是如今卻跟孩兒小口一般的微微漲縮,只将那些仿佛腐爛了一般的五髒六腑吸入其中之後,那口子這才緩緩合攏,最後只剩下了一道像是開刀之後留下的那種創口。
而本是雙目緊閉,安靜趴伏的蛇軀緩緩變幻,在兩人驚疑不定的眼中,慢慢化作一副人體---完全□,毫無遮掩。
王恕看的瞠目結舌,剛回過神來,立刻将慕初晴擋在身後---小九雖然不在,但是弟妹看別的裸男,小九要是知道了非得暴走不可!
作為他的好哥哥,這時候維護一下弟妹的貞潔還是需要的嘛!
剛剛拼好了身體,那容顏俊美的男人微微伸展了一下四肢,從慕初晴被遮擋住的視線看去,只能看見他帶着一道可怖傷疤的脖子,和臉上俊美絕倫,但帶着一種戾氣的五官。
直到那男人終于睜開了眼睛,慕初晴這才怔了一下。
“……重……重瞳?”她喃喃低語。
那男人的眼眸呈現出一種鮮血一般的殷紅色,而每只眼睛裏,赫然有兩顆眼珠,重重疊疊,讓人一看之下,便覺心驚膽戰。
仿佛是聽到了她的低語,男人一眼瞟過來,王恕便覺得自己脊背上冷汗直冒,仿佛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一般,幾乎連半根手指都動不了,那雙眼眸,仿佛是看透了他最深的隐秘,讓他不由自主的就覺得驚惶,竟是完全生不起戰鬥的勇氣。
“啊……”陌生男子低低的嘆息裏帶着低啞的粗糙,“繼承了我血脈的後人麽,可惜,可惜……”
這話他是看着慕初晴的臉說的。慕初晴很清楚,他的這話,就是對她所言。
慕初晴盡管感覺到了王恕完全一動不動像是僵硬了的石頭一般的詭異,但她卻感覺不到那種可怖的威壓,所以她這時候略一沉思,開口說道:“前輩是可惜什麽?”喊你前輩總該給點面子吧?
可惜那男人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從棺中站起,仿佛是完全不介意自己的渾身□,一步跨到王恕跟前,越過他僵硬到無法動彈的身軀,那如同鐵石一般的五指,一把捏住了慕初晴的脖頸,聲音裏幾乎是瞬間多了惡意:“可惜你是個人。而我……最讨厭的就是人類。”
幾乎是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脖頸被死死捏住,而在他手下,自己掙紮的力量就像是小雞,那一雙血色的瞳眸,只讓人覺得懼怕,慕初晴的呼吸漸漸艱難,偏偏在這時候,她卻冷笑了兩聲:“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麽?”
男人偏了偏頭,思索片刻,這才“哼”了一聲,放開了原本緊捏着的五指。
污濁的空氣重新湧入了她的胸腔,慕初晴跪倒在地上咳嗽了兩聲,緩過氣來,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子:“這已經不是你們擁有一切的那個時代了。現在,人類才是這個星球上的主宰。人類,才遍布大地,富有四海。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男人的眼眸裏瞬間湧上了殺意,他跨前一步像是又要動手,先前被震懾的半點無法動彈的王恕這時候卻緩過了勁來,急急擋在了他們之間:“前輩……”
王恕一邊試圖阻止男人的動作,一邊回頭暗示了慕初晴一眼,要她不要再說了。
他們之所以清楚知道這個男人的暴戾卻依舊開棺進門的原因,是為了要解除血玉的詛咒去找小九的,而不是來激怒這個人的。
要解除詛咒,他們是有求于這個男子的,得罪他……顯然不是什麽好選擇。
所以王恕不明白,為什麽慕初晴明明瞧見了這個男人的暴怒,卻依舊要用這樣的态度說話。
他的這一眼,飽含了“快停”的意味。
男人怒氣滿滿的“哼”了一聲,眼光挑剔的瞅了一眼王恕:“小輩,讓開。”
那是飽含了鄙夷,從上往下而看的眼光。
王恕這漫長的一生裏,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眼光俯視。他心裏當然是不舒服的,但是對方作為純血種,還是現在幾乎不存在的純血種前輩,要這麽看他……他也沒辦法。
他背後,慕初晴卻已經冷冷出言挑釁,半點不顧他心底油然升起的驚懼和擔憂:“看不清時代也不明白事理的東西,怪不得會被封在這裏上千年。”
“……”那男人像是已經咬碎了牙齒,手上紫光湛然---顯然幾乎是忍不住就要動手了,“你說什麽!”
“我說你看不清時代,有錯麽?”慕初晴毫無畏懼的一仰頭。
她并不是蠢。也并不是不惜命。
只是在看見棺中那個男子的眼神的時候,或者更早,在看見他曾經的經歷,曾經的想法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這并不是一個你順着他,就可以得到他青睐的男人。
相反的,他連看着跟自己有一半血緣相同的王恕的時候,都沒有太多的親近,那麽顯然,親情牌,順從牌,是絕對打不通的。
既然如此,她就只好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