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困在陣中的他也不過是肉體凡胎,這狠狠用力的一下,當即就痛的鑽心。
“嘶,你這女人鬧什麽?”王恕惱火的擡起頭來,眼中還殘留着幾分不可置信:這女人什麽時候膽子這麽大了?有些事兒他還能容忍,至于被她拿了鞭子狠抽,這種事情他要怎麽忍?
但還不待他作何反應,陳蓓已經是揮舞着鞭子沒頭沒腦的往他身上狠抽,每一下都在空氣裏爆出一聲脆響,帶起了陰冷的風聲:“鬧什麽?我可沒在鬧。我可不是想死你了麽?我讓你再嘴賤……”
監視器面前,看着她一鞭子一鞭子毫不收力的往睚眦身上抽的薛總嘴角抽了抽---看不出來,這架勢比她還狠啊。
她旋即冷哼一聲抱着肚子準備離開,懶洋洋吩咐了一句:“要是抽的半死,再把她拉開就好。至于別的麽,随便她發洩吧。”
能在龍族內部找到盟友不容易,何況,薛總這些日子也的确是看着睚眦就來氣,這會兒看他被打的血淋淋,心裏也忍不住湧起了同仇敵忾的愉快。
所以她樂見其成,她也沒打算去阻止陳蓓這時候“發洩”式的虐打。
只要不出人命,她都是不會去幹涉的。
相反的,陳蓓打的越兇,她和龍族之間的仇恨積的越多越無法化解,薛總反而能對她越放心。
若非瞧見了他們這些日子彼此之間像是有深仇大恨的舉動,以及非常清楚,像睚眦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輕易饒恕這樣對待自己的女人,若不是清楚知道這點,薛總倒是反而無法放任陳蓓和王恕獨處了。
***
陳蓓一直打到自己氣喘籲籲這才停下來---王恕的背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他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的發爛,但卻一聲□都不肯出口。
她把手上沾滿血跡的鞭子往陰暗處一丢,看也不看那也不知是痛的還是傷的,蜷縮成一團的男人一眼,轉身就往外頭走。
忽然,陰暗裏卻傳來了睚眦依舊帶着一點硬邦邦的倨傲味道的聲音:“這就完了?不得不說,你的手勁還真是個娘們。”
陳蓓豁然轉頭,眸光如冷電一般的在他臉上一掃而過---盡管冷汗涔涔,但他臉上的笑容,卻一如既往的,帶着一種邪邪的,壞壞的味道。
有一些人,就是到死都不會改變的。從始至終都是這個樣子。讓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又偏偏,無法真的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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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蓓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她轉身就走,毫無留戀:“我以後會每天來看你的。”
***
陳蓓當然說到做到。
第二天繼續又來抽了他一頓,第三天繼續---這麽差不多一周之後,陳蓓連續打斷了兩條鞭子。
說實話,聽到底下人這麽來報告,就連薛總都覺得她有些太狠了。
她自己對王舜愛恨交織,傷痛延綿百年,但薛總從來敢确定,若是現在站在陳蓓那個位置的是自己,落到自己手上的是王舜,她能不能打的這麽狠,這麽兇。
她沒有這個把握。但這不妨礙,她漸漸對陳蓓的這件事放松了警惕。
不單單是她,就連其他監視的人也覺得這出“s/m”的戲肉不太好看了:揮鞭子的女人很漂亮,但奈何那個每日被反複抽打的,肉體恢複能力太強,再加上太過自控,連□都不肯多發出兩聲,沒了聲音的伴奏,光光是反複揮皮鞭的畫面,完全沒有虐待的快.感嘛。
受害者不肯哭不能鬧不肯□,哪有什麽味道!那機械那麻木,看得人簡直昏昏欲睡,毫無快.感嘛。
等到一周過去,這一天,再循例完成了今日的“鞭打任務”之後,陳蓓在離去之前,悄悄的在這個男人耳邊說了一句話:“明天取血之前,我會弄壞這裏的陣法。”
王恕一震,卻依舊低着頭沒看她,只怕自己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震驚。
她恨他,這一周以來,他已經知道的再清楚不過。
但她會救他?這事兒他就是做夢都沒想到過!那個一心一意恨不得置他于死地才罷休的女人,會救他?
他就是猜過自己能活蹦亂跳的走出去的一萬零一種方式,也沒想到,會是因為她!
然而王恕轉瞬之間就明白了過來:她之所以會這麽做,只是因為他手中的籌碼而已。
如果不是他手裏握着她至親之人的性命,怕是在抓到他的第一天,她就會将屠龍之刃插入他的心髒,毫不猶豫的取走他的性命。
但為什麽,如今看到了她痛苦的妥協,也知道了他即将獲得自由,他的心裏,卻并不為自己即将脫離囹圄而覺得愉快呢?反而,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的揪着,一陣一陣的覺得心疼。
不過王恕素來就是個粗神經的漢子,這些複雜的思緒只在他腦子裏轉了一秒鐘,他便有些玩味的勾起了唇角:“好。”
陳蓓回眸看了他最後一眼,“砰”的關上了牢門。
***
實際上,會選擇第二天作為行動的日子,并不是随便選的。
盡管陳蓓很想再把王恕給扣在這裏一段日子,再讓他好好“享受”一下她曾經的痛苦,但根據她所知道的消息,薛總已經決定了,會在三日之後,取他的龍心。
如果再拖延,就回天乏術了。
眼瞅着薛總他們已經對她放松了警惕,陳蓓跟王恂他們那邊商量的七七八八,最後終于決定了,第二天就裏應外合動手,把王恕給救出來。
薛總他們關押王恕的地下牢,就在當時她的辦公室盡頭的密道深處,而萬世保險的整個布局,都有着壓制龍族的能力。
能量的核心點,就在關押王恕的地下牢裏,而其他地方只有輕微的能量洩露,成年龍族大概只能感受到細微的生機被抽取的感覺,卻不會太明顯,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慕初晴和王恂他們一起踏入萬世保險。王恂他們毫無所覺,根本沒有任何損害,只發現樓中的植物格外的生機蓬勃,但就是她,差一點流産的原因。
這個消息,當然也是陳蓓那邊傳過來的。
就在王恂和她最後确認了一次如何動手,如何裏應外合之後,慕初晴急急忙忙的把電話搶了過來:“蓓蓓?”
“嗯?慕慕?怎麽了?”陳蓓似乎有些疑惑這邊怎麽忽然換了人。
慕初晴長長嘆了一口氣:“注意安全。人救不救的出來是其次的。你千萬不要出事。你知道的,這麽多年來,我就你這麽一個閨蜜。你要是出了事,我一定會很難過很傷心的。”
陳蓓的聲音好像也被她說的哽咽了一下,再回答的時候,已經帶上了隐隐的低啞:“好。慕慕你也多保重。”
**
這一夜,很多人睡不着了。
當然,這其中包括慕初晴在內。
她大着肚子在床上輾轉反側---悲劇的是輾轉反側還格外艱難,王恂在黑暗裏也能看見自家老婆在床上挪來挪去的樣子,原本以為她只是一時心情不平靜,過一會自然能睡着的王恂,很無奈的伸手過去,把她摟到自己懷裏:“很晚了,還不睡在折騰什麽?”
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他笑道:“難道是擔心我?明天會有些另外的人配合我一起,別太擔心,乖。”
“誰擔心你……”慕初晴微微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你皮粗肉厚的,又是個大男人,要是這麽點事兒都搞不定,那你也太沒用了吧。我是擔心蓓蓓……”
她只是個人類啊。沒龍族那麽強大的肉體,甚至異能也不是強化自身肉體的,催眠術這種異能,她略知一二。
若是對方的精神本身無比強大,催眠術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這種異能能不能在群體aoe當中保護住她自己,慕初晴對此十分存疑。
她一說起蓓蓓,王恂的臉立時就皺了起來,低聲嘟囔了一句:“哼,又是她。”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陳蓓對他老婆,比別人都好多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無數的隔着窗戶,在偷窺的時候見過她們溫馨愉快的居家生活。
兩個人對視一笑做飯的樣子。
一個人抱着一本書對坐研究課題的樣子。
像是“老夫老妻”一樣和諧融洽相處的樣子。甚至還有在美國校園裏,不管人家可能把他們當蕾絲,牽着手一起在學校裏走來走去膩膩呼呼的樣子---一想起這些,王恂就越發覺得,自己真可悲,怎麽連這些記憶,都能容忍!
在那四年當中,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她的那四年大學生活,所有的記憶,都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咦,為什麽寫抽二哥我覺的這麽愉快?
惡趣味發作的征兆麽……
☆、92兒子(4)
那個女人,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但就是對他老婆,特別溫柔特別溫和,哼,他得是瞎了眼才會看不出來,她的別有用心。更何況,她對他的敵意,也毫不掩藏。這種……應該就是情敵之間的特別感應了吧?
只可惜有些紙,他不想幫那個誰捅破,所以王恂心裏雖然越想越酸,但表面上卻只好盡量不動聲色的,故意裝的很誠懇的說了一句:“慕慕,別擔心了,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讓她有事的。”倒是一本正經,但可惜呢,那個不情不願的勁兒,那個“我是給你面子”的語意,滿的都快從話裏溢出來了。
“唔。”慕初晴當然聽出了他話裏的酸味:這麽大個人了,不對,這麽大一只貔貅,居然還吃她好友的醋?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末了想了想,卻又不好打擊他,只好對他順毛捋:“我不擔心你,是因為我相信你的能力啊。但是蓓蓓是個女孩子,她和你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的能力……
王恂腦子裏反複轉着這一句話,他“蹭”的猛力點頭:“慕慕,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嗯,放心,明天,誰都不會有事的,我們都會平安回來的。”
慕初晴無聲低笑,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終于漸漸進入了夢鄉。
說來也奇怪,被他這麽一鬧,她竟然真的,很快就睡熟了呢。
***
慕初晴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
盡管她的眼睛上蒙着眼罩,但她醒來的時候,似乎外頭已經是一片透亮了。
半夢半醒之間,耳邊飄來了這樣的對話:“你現在讓我怎麽對她交代?”
“你需要什麽交代?連自家老婆都管不好的,還算是男人麽?”不屑的,輕蔑又高傲的聲音。
“你……”
慕初晴漸漸清醒過來,睫毛顫抖---那個好像被氣得半死的,似乎是王恂?
而另外一個聲音,她從未聽過,一時倒想不出來是誰。
但那兩個顯然是在吵架的人根本沒注意到她這邊,只聽得兩個人在相互指責。
王恂憤憤的聲音:“我就不該去救你!活該你被抓着自生自滅!”
“誰要你救?誰要你多管閑事?我要離開,我自然有的是辦法,本來就是我自己樂意在那邊的,現在好了,都是你多管閑事的錯!”
慕初晴被耳邊的嗡嗡嗡給鬧的心煩意亂,她抓着被子坐起身來,有些茫然的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喊了一聲:“王恂?”
不太确定的聲音。
馬上,那邊的吵架停了。
身邊多了一個身體的重量,也傳來人體的溫度,似乎是王恂坐在了床墊上,摟住了她。
慕初晴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道---直往她鼻子裏鑽,那股血腥味,怎麽也不散。濃重的,讓她心驚肉跳,又十分不安。
她伸手往王恂的腰部摟過去,聲音裏還帶着一點剛睡醒的迷蒙:“唔,出什麽事了?”
男人擡起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長長嘆了一口氣。
“嗯?”她鼻息沉沉的催促着。
“我……”王恂似乎是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或者要怎麽開口,他頓了很久,這才慢慢說道,“我慢慢說,你別着急,深呼吸一下。”
慕初晴不由自主的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慕慕,對不起。”王恂說,“陳蓓她……”
後頭的幾個字,像是從雲端裏飄過來一樣,讓慕初晴只覺得五雷轟頂,完完全全的不敢置信:“陳蓓她,死了。”
“什麽?”她把自己的指尖掐的發白,從王恂的角度看去,她幾乎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的出血了,他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但這件事,是瞞不住她的。
所以他輕輕揉着她的肩膀,慢慢的再重複了一遍:“對不起,陳蓓死了。”
慕初晴一口氣接不上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進去卻半天呼不出來,臉色憋的發青,直把王恂吓的臉色慘白,直拍她的背,半天慕初晴忽然一把抓下了自己的眼罩,驟然重見天日,她沒管王恂的震驚和擔憂,只抓住了他的肩膀,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你別跟我開玩笑,你別騙我,我……我不能受驚吓,別吓我……”
王恂沉痛的搖了搖頭。
他的神色嚴肅,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慕初晴正要再說什麽,旁邊忽然傳來一把男人吊兒郎當的嗓子:“喂喂喂,小弟,陳蓓死不死,那是我的事兒。你老婆這麽激動幹什麽?”
慕初晴驟然轉頭,那一雙本來含滿眼淚的眼眸,其中仿佛是驟然劃過一道金線,但當男人一驚想要去捕捉之時,卻再不見這點金光,只在她眼中看到了憤恨,然後慕初晴伸手就是一個枕頭砸過來:“你給我滾出去!”
男人吃了一驚:這年頭小姑娘都這麽潑辣?兇成這樣,也只有他們家老九吃的消呦。
他聳了聳肩膀,瞧着王恂已經在那邊殺雞抹脖子的給他打手勢讓他出去---知道這老九這會兒,是要了美人不要兄弟,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六親不認了,他也只好攤攤手,比了個ok的手勢:“好好好,弟妹你別激動,我這就出去。”
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主卧裏頭,慕初晴狠狠抹了一把自己快要無法控制的熱淚,抓住了王恂的領子,嘶聲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王恂舉手投降:“慕慕你別激動,我這就告訴你。”
***
實際上,今天的前半任務,進行的很是順利。
有陳蓓在他們內部做策應,又把資料透出來了一大半,王恂他們又向異能協會總部那邊請調了人,這一舉攻進萬世老巢,一直到地下十八層,都還算順暢。
甚至于,或許是因為陳蓓她給了各種薄弱點便于攻破的關系,他們路上都沒遇到太多的阻攔,相反的,一路就順順當當的攻到了地下牢外頭。
但就是在地下牢門口---一到此地,卻是燈火通明,王恂便立覺有異了。
一夥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到了門口,忽然聽見薛總的笑聲:“有朋自遠方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呢,各位出來吧。”
知道自己已經露了行藏,王恂索性大大方方的帶着人站了出來。
不出意外的,面前是萬世保險的那位薛總。
她身前被她用刀抵着擡起臉來的,是滿身鮮血,滿面污穢的陳蓓,以及無數的魑魅魍魉。
陳蓓似乎已經是奄奄一息,被她擡着臉卻腿腳不穩,而那無數面目猙獰的鬼魅,此時合成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在暗處只露出一點輪廓。
薛總笑得格外得意:“你們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好教你死也死個明白,今天,就是請君入甕!要養活我肚子裏的孩子,一條龍怎麽足夠,王恂,你既然來了,也就在這裏留下來吧!”
“孩子?”王恂當時怔愣了一下,看向薛總此時還很平坦的小腹。
“沒錯,”薛總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吟吟的,“我有了你大哥的孩子。怎麽樣,你現在是要大逆不道,對你的嫂子動手麽?”
王恂當時只覺得胸口一陣惡心:這個女人自稱是自己的嫂子?他雖說絲毫都不歧視人類,但他可沒法接受這麽個來路不明,身世也灰暗迷蒙的女人做自己的嫂子。
但如今尤可慮者,不過是她手中的人質陳蓓和王恕而已---投鼠忌器,他顧忌的,可不是她是不是個孕婦這種事情。真的需要的話,王恂是一點不會忌憚打一個懷孕的女人的。
不過,就在他眯起眼睛猶豫的期間,薛總手下的那些異能者,已經把前後路都給封死了。
薛總對他笑了笑,指了指她身後陰暗的地下牢房:“貔貅大人既然來了,就不要想着這麽簡單就出去了,我也不想和你動手,不如,你給我們彼此都省點力氣,自己進去,跟你二哥作伴怎麽樣?”
地下牢房頂上畫着克制龍族的法陣,而內部污穢的氣息,更是讓他心頭不安。
王恂四下裏打量着---和他一起來的那幾個異能者前後看了看,便對他小聲說道:“貔貅大人,這地方,好進不好出啊。”
薛總他們當時這個萬世保險的大樓就造的特別有講究。
地下十八層,又只有一部電梯可以進入,更加需要特別密碼和身份卡才能乘坐,這個保密措施,基本已經算得上是毫無錯漏了。
只要堵上了電梯口,在這深深地底,他們就是插翅難飛。
似乎落入了這個陷阱之中,加上有兩名人質在手,他們現在,真的也要陷在這裏了麽?
☆、93兒子(5)
然而就在王恂他們忌憚于人質,有些束手無策的此刻,原本在薛總手下,被血糊住了臉孔的陳蓓,忽然以背對着薛總被挾持着的姿态,一腳往後踹出。
她絲毫不顧及架在自己頸上的刀刃,也絲毫沒顧忌自己的脖子瞬間飙血,這一腳蹬的又重又狠,直把薛總整個人踹的飛離了地面,幾乎是以一種空中飛人的方式,直直撞在了地牢的牆上---那邊,原本看似被死死綁住的睚眦也脫了繩索,往後一伸手攫住了薛總的脖子,只轉瞬之間,強弱易位,攻守異勢。
但睚眦一抓住薛總,立時足不停步的沖到了陳蓓面前,他幾乎是徒勞的想要用手去堵那邊像是血泉一樣往外飙濺開的鮮血,那血染得他的眼眸都是一片通紅。
薛總瞪着陳蓓的眼裏卻全是憤恨:“你騙我們?你騙我們?你這個小賤人……”
她還在睚眦手裏反複掙紮着蹬動着腿---但此時,王恂卻看見,在她的裙擺底下,有一線豔色的紅痕。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旋即想起了陳蓓那一踹---是有意或者無意?
不論如何,他似乎都樂見其成。
所以他沒有去提醒睚眦,他手裏的那個女人幾乎要被他掐的這麽生生咽氣,而睚眦這時候根本管不上他手中這個原本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女子,他只是渾然忘我的,手足無措的蹲在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
他的十指在反複伸縮,像是要伸手卻又不敢,陳蓓偏頭看着他的樣子,她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幾分惡毒的,猙獰的笑意,嘴唇輕輕蠕動,聲音微乎其微:“睚眦,該還你的我拿命還給你。你我恩怨就此了結。”
“不,”王恕聲音裏的嘶吼帶上了十分的憤怒,“你別想!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立刻要你爸媽下去陪你!”
“随你。”陳蓓臉上的笑容很得意卻也很冷,“反正,我什麽都看不見啦。”
***
王恂說到這裏,慕初晴已經是泣不成聲。
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裏頭不停的滾落下來,痛意和苦澀,填塞滿了她的胸臆。
她聽得出來,陳蓓本來是不必死的。
她也是不該死的。但她之所以走到這一步,拿自殘來換他們的脫困,就是因為她被逼到了不得不死,甚至是無法活下去的地步。
她是想着,自己為了他們的脫困而付出了這條命,這些高貴的龍族們,就不會追究她的家人了吧?
慕初晴甚至開始責怪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麽聖母的對陳蓓說,“救你的家人更重要”。
陳蓓她顯然是自己,自己和睚眦之間的恩怨,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結清了,再加上她不想面對他的折磨折辱,這才選擇了這樣一條絕路。
慕初晴只覺得心髒被揪着揪着,她拿手去捶王恂,末了恨恨一抹眼淚,反手就推了他一把,指着主卧室的大門:“你也給我滾出去,是誰答應我把她好好帶回來的,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你這個幫兇!”
她的确遷怒了她知道,但是現在,她看着王恂,想着自己和他之前的卿卿我我,再想一想這些龍族對陳蓓的逼迫,她就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自己這個好閨蜜。
所以她無法面對王恂。
“我……”王恂百口莫辯,瞧着她現在激動又憤怒的樣子,原本準備好的臺詞都說不出來了,只好死乞白賴的苦笑了兩聲,“慕慕,你別太激動,對你的身體不好,真的。”頓了頓,苦着臉說道,“你就是讨厭我,也要顧着點兒孩子對不對?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慕初晴瞪着他的樣子再沒有之前的柔情蜜意:“你出去!出去!”
王恂一走,慕初晴頹然跪倒在床上,眼淚,轉瞬之間無聲無息的浸透了枕巾。
***
王恂到了客廳和他哥大眼瞪小眼。
一片寂靜。
沒一會,還是睚眦吊兒郎當的開了口:“哎呦,咱們家乖小九也被趕出來了?真長臉!”
媽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好事兒!要不勞資會被老婆給趕出房間麽!
不是你幹出來的一堆破事兒,勞資需要這麽盡心盡力去救你還導致了家庭糾紛嘛!
說實話,對王恂來說,老婆傷心,他也難過啊。
只這吊兒郎當油腔滑調做事還不靠譜的厮是他哥哥,他能怎麽辦?大義滅親把他哥滅了?
姑且不論打不打的過,這……他也實在是下不了手嘛。
“哎呦,小九你還瞪我,”睚眦倒抽了一口涼氣,“人家人類有句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瞧着你家這個,就是打的少了!娘們嘛,鬧騰起來打一頓不就好了!瞧你這慫樣兒!”
王恂這下真的惱了,提起他哥領子:“你倒是打打看,那是你懷孕的弟妹!”
胡說八道也有個限度,怎麽就看你是被人家女人吊着打,到我這來倒是會打嘴炮呢!
兩人正互相鬥嘴鬥的歡呢,忽然聽着主卧室的門“咣當”一聲開了,慕初晴黑着臉走出來。
她臉色雖然還是十分難看,但是卻已經抹去了淚痕,顯然,短短時間裏,已經從極度的悲傷之中冷靜了下來。
慕初晴冷冷看了一眼睚眦---她神色肅然,這一眼瞪得油腔滑調不正經的男人都覺得頭皮發麻,弟妹你好有威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給我說明白!”
睚眦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吧好吧。”
實際上,事情要從今天他被取血的時候開始說起。
就在當時,薛總他們一起過來取了他的心頭血之後,陳蓓忽然對薛總笑嘻嘻的說道:“對了,我有個消息告訴你,我跟貔貅他們聯系好了,他們今兒個,就會大舉過來救他。”
薛總的神色一緊,眼光在王恕身上一呙,王恕這時候已經憤怒的開始大吼大叫了:“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出賣我們……”
薛總瞧着他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本來不太信的,反而信了三分,架起了二郎腿坐了下來:“陳小姐,細細道來吧。”
陳蓓就把她和慕初晴當時的校友關系說了,又說了慕初晴現在肚子裏懷着龍子的事情,這麽一講,薛總立時“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陳蓓,眼眸裏多了幾分似笑非笑:“但我聽這位睚眦先生的意思,你好像還是他的舊情人?都說女人對自己的男人多半戀戀不忘,我實在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真的,有這麽恨他呢。”
陳蓓就笑了一笑,從薛總腰間拔出那把取血的小刀,反手一刀就插入睚眦胸口,眼看他一聲慘嚎,臉上反而多了幾分笑:“薛總,你還覺得,我們像是舊情人麽?”
薛總這會兒才點了點頭:“那不知陳小姐,和我說這個,是意欲如何?”
“一會,我會發信號引王恂他們進來。之後,只要薛總挾持着我,再加上這家夥,”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王恕,“那麽自然就無有不順了。”
薛總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陳蓓笑了笑,和薛總輕輕擊掌:“恭喜薛總,你很快,就能收集到兩位龍子了哦。”
***
王恕說到這裏才嘆了一口氣:“但實際上,陳蓓插入我胸口的那把刀,卻已經換了一把---那是一把魔術刀,看似血飚的到處都是,但實際上并沒有完全插入我的肉裏。相反的,薛總他們一出牢門,這時候沒人看着我了,我立刻就弄了這把刀起來,磨破了綁着我的繩索。”
“所以她是拿自己的性命換了的你的。”慕初晴冷笑了起來,唾棄的看了一眼王恕,“渣男!”
“我!”王恕瞪起了眼睛,“女人,別以為你是小九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王恂立時瞪他一眼,湊到老婆面前表決心:“老婆你別怕,這死渣男,你要怎麽打他都随便,反正他皮粗肉厚,随便你怎麽烹制……”
“……”慕初晴冷笑着瞪了他一眼,“很好笑?”
這種時候誰還有講笑話的心情啊!
更何況還是這種冷笑話。
不過她旋即勾起了唇角,冰冷的掃了一眼這兩位龍子:“喂,你們誰來告訴我,要怎麽複活我的好閨蜜?”
對上兩個人震驚的表情,她愉快的笑了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們別忘了,我可是有這個技能在的哦。”
“卧槽!”王恂瞬間爆了一句粗口,他立馬急急忙忙的要撲上去---方才瞧着老婆悲痛欲絕,他怕她激動之下對孩子不利,所以不敢阻止她拉下眼罩,但這會兒看她的姿勢和說的話,他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情緒大喜大悲之下,她一定是看了什麽舊照片或者舊視頻之類的東西,看到了未來陳蓓還活着和她說說笑笑的樣子,所以她……她的異能又突破了?
王恕有些震驚的眼光在這兩夫妻之間掃來掃去,有些微妙的摸了摸下巴:“誰來給我解釋一下,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妹紙們看文愉快。
☆、94複活(1)
什麽情況?
忙于用眼神“相殺”的兩夫妻沒功夫給他解釋,倒是慕初晴聞聲格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滿滿裝着的都是不善和厭煩:她要怎麽才能說的出口,在她看見的那個未來裏,不單單是陳蓓好好的活着,這個男人,也在那副畫面裏?
她想要相信的只是那畫面當中的一部分未來,至于和這個男人相關的部分,她還是選擇性的忽略好了。
因為她怎麽想都想不通,這個男人他怎麽可能……還會被陳蓓接受?
王恂看着她的樣子就忍不住的頭疼起來,他走到她身邊想要重新把她眼睛上頭的罩子給蓋上,卻被慕初晴一把揮開,王恂簡直要給她跪了:“慕慕,不要這麽任性好不好,這是為了你好。”
“對,你為了我好才騙我說蓓蓓救不回來了,你為了我好才逼得我解了眼罩,你為了我才讓我蒙在鼓裏,”慕初晴略帶嘲諷的偏頭看着他一笑,“說我最重要都是騙我的吧?你為什麽要瞞着我,我用腳趾頭想一想就知道了,分明就是救活了蓓蓓要把她直接送給你二哥,所以才寧可讓我傷心,也不告訴我真相。好啊,王恂你做的真好!”
王恂垂了腦袋被她的一通毒舌攻擊的啞口無言:他就知道,某些事情只要涉及了某些人,就變成了她的逆鱗。
所以嘛,他才會這樣想要把陳蓓那個禍害送出去,送走的,這能怪他麽?誰能瞧着一個對自己老婆虎視眈眈,居心不良的家夥一直在老婆身邊晃蕩還什麽都不做的?
不過想也知道,這種理由說出來,除了火上澆油之外什麽好處都沒有,還不如不說。
嗫嚅片刻,他只好讪讪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慕慕,只是救活她的事情,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這不是怕事情不成你再傷心一次麽,慕慕……”瞧着她的眼神啡帆陯郯非但沒有因為他的解釋而緩和下來,相反的有越來越兇狠的趨勢,王恂只好舉手投降,“算了,算我錯了,慕慕,你原諒我吧,”又是做揖又是賠罪,半天慕初晴這才将信将疑的,滿面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口氣略略松了一些:“如果蓓蓓能好好活過來,什麽事都沒有,我才會暫時的不跟你計較。如果蓓蓓出了什麽事……”
她話還沒說完呢,旁邊聽兩夫妻吵架早就不耐煩的睚眦忽然來了一句:“我的女人,關你什麽事?”
這下就真的成了火上澆油了。
慕初晴陰着臉轉過來,沖着他上下打量了很久---那陰測測的眼神看的一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睚眦都覺得自己菊花一緊,慕初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