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聚餐
事實上,沈媽媽對于他要搬到羊頭山住的事情并沒有太大反應,至少沒有他想象中那麽激動。
被揪着耳朵吼到快要耳鳴的沈遠求饒地雙手合十,嘴巴念叨個不停,“肯定回!必須回!你不讓我回我也得回……”
“翅膀還沒硬呢,就要跟老娘分家!”沈媽媽冷笑着手指收緊。
“輕點輕點!分什麽啊,你讓我分我也不分!”沈遠義正言辭地表明立場。
“不是分家就是要偷懶!腿還沒好利索呢就要跑?你娘每天累死累活的,就你一個閑人,你倒好,這就想偷溜,啊?”
“我哪閑着了?”這話說的就不太合理了,沈遠抱着沈媽媽的手,忍着耳朵快掉的疼痛,憤怒地一手直指沈大慶,“我瘸着腿還跑上跑下呢,明明是大哥最閑!他天天縮在房裏,一呆就是一天——”
“他剛當爹,你呢?!”
“……”
那邊上演着全武行,沈老爹被兩母子鬧的頭暈,早早就回了房間休息。沈大嫂抱着孩子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小家夥剛滿月不久,偶爾才被抱着下樓來,現在乍一見這麽熱鬧的場面,驚奇又困惑地盯着沈媽媽他們的方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人。
沈大嫂開頭還上前去勸上兩句,後來就被沈大慶拉到了一旁,這麽聽了一大會都快要睡着了,托着下巴逗逗兒子,再指着沈媽媽他們讓孩子認認人,倒也樂呵。
等到時針快走到了頂端,沈家兩母子死循環一樣的争辯還沒有得出結論來,客廳裏早早就沒了人影,兩人都累得夠嗆,默默對視一會後就各自找了個地坐下休息。
沈遠咕咚咕咚灌了兩大杯水,終于認輸了,“這樣吧,我收拾幾件衣服先放過去,也不常住,隔一天就回家住,早晨還和以前一樣跟大哥輪着去送飯,這總行了吧?”
“問我幹嗎?我管得着你嗎?”沈媽媽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頓了頓又接道,“我說你該不會是因為桃花糕的事情要跑吧?讓你幹點活怎麽就這麽難?”
又來了……
沈遠心累的不行,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桃花糕的事本來就是我的事,我真沒想偷懶,你能別這麽想你兒子嗎?再說了,我這次要去山上住,多少也跟這事有點關系,你還沒見到張叔呢吧?實話說了吧,我昨個還往山上種了點桃樹……”
“你個敗家子!幹什麽都鋪張招眼,讓你做點桃花糕,你就去種桃樹?那我讓你去洗臉,你是不是就得跑到太平洋去?”沈媽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種混小子到底像誰?怎麽能這麽招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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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別吵了嗎?”沈遠指指挂在牆上的鐘表,無力道,“都快12點了,明天你得做飯,我還得送飯上山,還得做糕點,先讓我睡吧,過兩天我閑下來了,您再可着勁地罵吧。”
沈媽媽看了看時間,也沒了繼續的力氣,起身就走,順道還給了沈遠腦袋一下。
第二天沈媽媽沒有再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即使沈遠扛着一大包行李從她面前走過,她也只是掃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扭頭了,住進宅子的事情就這麽不清不楚地被定了下來,順利的程度超出沈遠的想象。
也許是因為張老爹父子都在山上住着也沒出什麽事,也許是因為新出生的孩子已經耗盡了沈媽媽的全部心力……總之,沈遠正式搬進了羊頭山。
宅子什麽都不多,房間最多。張老爹他們住進了西院,沈遠自覺就搬進了東園,從東園後門出去就是花房,正合他的意。宅子最讓沈遠滿意的是,無論你住進哪個房間,三面抱園的長廊設計都能夠讓你從房間正對花園和池塘,而且避免了面西的困擾,沈遠随意選了一間最寬敞的房間就住了進去。
當然了,房間還是一望無餘的空蕩,沈遠把行李原封不動地擱置在地,就急匆匆地跑去了縣城。
雖說只有一個單身漢孤零零住,但是床之類的家具還是要有的,這麽好的房子值得好好對待。沈遠挑選了床、桌椅和衣櫃之外,還頗有閑情逸致地買了張長案和躺椅,全都挑選的實木,放在這種頗有歷史的房間中,倒是合适的很。
沈二浩一早就從沈大慶那裏知道了沈遠腰搬家的事情,沈遠這邊剛跟着家具店的送貨車回到羊頭山,那邊廂沈二浩就拉着一車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山腳下。
接到沈二浩電話的時候,家具店的工人剛剛下山,沈遠還在拆茶杯盒子。一聽到沈二浩的聲音,沈遠就想撂電話了,果不其然,這個厚臉皮的家夥什麽喬遷賀禮都沒帶,只帶了幾個饑腸辘辘的吃貨。
其中就有周毅。
沈遠下到山下,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極其讓人不順眼的家夥。這是自然的,在一群留着口水臉上寫滿了饑餓的人中,這個耷拉着一張臉好似別人欠了他五百萬一樣的家夥自然是非常醒目的。
不愛來別來啊,誰請你了?沈遠不高興地拿眼掃了他一眼,就扭頭使勁瞪着沈二浩,不客氣道:“把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沈二浩趕緊把食盒往懷裏緊了緊,哥倆好地上前搭住沈遠的肩膀,推搡着他往前走,“咱嫂子知道我來找你,這不,還給做了老多好吃的呢,走走,咱哥倆好好喝兩杯。”
“我媳婦那是給我和老幺做的,你倒是不客氣。”沈大慶提着箱啤酒,不滿地嘟囔。媳婦特意做了好吃的,要讓他和老幺好好喝喝休息一天的,這個二浩子怎麽每次都能掐點掐得這麽巧?他不過是早晨順嘴抱怨了句老媽和老幺昨晚又吵到半夜,這小子到底怎麽知道他們今個要出來喝酒的?
“大嫂手藝好,咱們也跟着沾沾光呗,大哥不是這麽小氣吧?”李亞軍也湊過來搭上沈大慶的脖子,笑嘻嘻揶揄他,“咋樣,做爹啥感覺?跟哥幾個說說呗,指不定還得跟您學習學習呢。”
說起這個,沈大慶立馬就精神了,興奮地開始說起自家兒子如何如何乖巧如何如何可愛巴拉巴拉沒完沒了。
沈遠和沈二浩在前頭聽了開頭就猜到了結尾,同情地扭頭看向一臉迷茫的李亞軍,暗暗同情這個不知不覺踩到線的白癡——做了家長的人惹不得啊,光是孩子如何喝奶這個簡單的事情,沈大慶都能有本事說上四個小時,這下可有他受的了。
李亞軍很快就跟不上沈大慶的思路了,石階路剛走一半,就求救地想拉沈二浩擋槍,二浩子多機靈啊,拽着沈遠火速就跑掉了,把三人遠遠甩在後頭。而被堵在最後的周毅就沒這麽幸運了,石階太窄,他想跑都沒地跑,被迫着加入了沈大慶的聽衆之列,等進了宅子,臉都菜了。
幾個人都一段時間沒來過山上了,一進宅子大門眼睛都要直了,正堂外四角都栽種着花草,月季和海棠已經抱了花骨朵,桂樹也抽了條,從正堂側面走過兩道木門,就被一池荷花圓盤葉晃了神。
正是正午時分陽光普照,荷花粉月季紅,立葉擺動花枝顫動,一池清水波光粼粼,搭配上古意盎然的長廊,恍惚間仿佛進入了另一番天地。
“你還種了荷花啊?我家妞妞就喜歡這個。”二浩子咋咋呼呼地開始東看西瞅,說着就要往荷花池那邊走,被沈遠拽着胳膊又拉回來。
“別去搗蛋,要看就在這看。”
“我也沒說要摘嘛。”二浩子有些心虛地在沈浩的瞪視下收回了腳丫子,啧,小氣吧啦的。
“別說,還挺是回事的,這時候開花,回頭就有藕吃了吧?你種的這種能結藕吧?”李亞軍對荷花倒是不太感興趣,直奔主題。
這個吃貨,沈遠搖着頭正要回答,一旁當人肉背景的周毅搶先一步,接道:“能結。”
“你咋知道?”李亞軍詫異地回頭,啥時候周毅對荷花這麽有研究了?一眼都能瞧出來,能耐啊。
周毅啧了一聲,斜眼瞅着嚣張地霸占了一池子的荷花荷葉,“我掐的蓮子,我還不知道?”
弄完這些蓮子,他手指都兩三天不能伸直了,別說什麽之後又是挖泥又是換水的跟伺候祖宗一樣了,要是這都不清楚,他得多蠢?
看到這一池子的花草,往日當奴隸辛勤勞作的苦日子就浮上心頭,周毅磨着後牙拿眼斜沈遠。幾天不見,今天湊近一瞧,不知怎麽的,總覺着小王八蛋白了也胖了,也許是站的太近,這麽瞧着連臉都仿佛大了一圈,看得周毅恨不得上手去擰上一把。個把月過去,他又黑又瘦,這個小王八蛋倒是滋潤得很嘛。
都覺着院中的景致漂亮,幾個大老爺們一商量,幹脆就決定搬着桌椅到長廊上去吃。沈遠自然是樂意的,房中剛打掃幹淨,他可不想再來一回了。
唯一的問題是沈遠買家具的時候可沒把聚餐算進去,實木敦厚的圓桌一看就不能搬出去,更別說椅子了,一把老爺椅,一把圓凳,幾個人一瞧都焉了,合着沈遠買東西的時候是照着單身漢的标準去的,這個摳啊。
沈遠被集體讨伐了一會後,只得厚着臉皮跑去找張叔,從他那邊借了張折疊桌和幾張馬紮,半道又想起還沒碗筷,又是跑去張叔那邊折騰了一陣,等打包的飯菜上了桌,沈二浩抱怨得嘴巴都要幹了。
沈遠被他們念叨得頭疼,回房間拿杯子的時候,順道就把早晨給自己做的幾個桃花糕裝了盤,想了想又把窗臺上剛灌好的一小瓶準備給自己當零嘴的蜂蜜拿出來了,權當給幾人甜頭涮涮嘴了。
誰想,這下可惹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