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認出來了
行至城裏一處客棧,車夫勒住馬停穩,車裏下來兩位衣着華貴,氣質非凡的男子。
一個年紀約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對旁邊站着的青年道:“昱兒,先回房間休息一番,晚間的時候随我出去逛逛。”
秦昱垂首應道:“是,父王。”
等梁王回了房間,秦昱才回房休息。
此次巡查本應由康王來此,朝上的時候不知哪位大臣提了一嘴,說康王與郴州知府有姻親關系,康王的一位側妃是鄭知府的妹妹,理應避嫌。所以這趟巡查考核就由梁王接手,秦昱是梁王世子,梁王想着多帶他出來見見世面,開闊眼界,便将秦昱帶來了郴州地界,二人先從郴州下屬的各個縣城開始考察。
倆人明面上只帶了一位車夫,暗地裏實則有無數的影衛守着,一有風吹草動立馬格殺勿論。
晚間的時候,雪停了,秦昱站在客棧門口看着街上人來人往,梁王從樓上走下,父子倆未坐馬車,散步在武陵縣的繁華街道上。
走至衙門口時,梁王沒進去,而是拐到了對面的來謝居。
倆人坐下之後,秦昱掃視一周,店鋪還算幹淨,布局簡樸雅致,來招待他們的是一個瓜子臉小女孩,笑着給他們介紹菜品。天氣冷,便點了介紹的暖鍋,說吃完身上就暖和了。
梁王笑笑,并不相信。在京城什麽新鮮東西他沒見過,這種離京都遙遠的偏僻縣城也只是取個奪人眼球的名字罷了。
菜品上桌,梁王看過去,一個大銅鍋上面高出一截,底下燒着炭火,鍋裏湯汁油量紅潤,裏面的菜品肉和菜咕嚕嚕煮着,散發出勾人的香味。
“父王,這不就是鍋子嗎?”秦昱小聲道。
梁王颔首,是了,在京城地冬日裏很流行吃鍋子,裏面的東西随主人的心意烹煮,或素或葷,皆是美味。只是,梁王皺着眉看鍋裏沸騰的湯汁,京城裏的湯多是乳白的豬骨湯,這個湯料怎麽是紅色的?
拿起手邊的筷子,梁王夾了鍋中一塊肉,吹一吹放入嘴裏。登時,一股辛辣直沖腦海,梁王咀嚼了幾下便将肉咽下,喝茶中和嘴裏的火辣。
秦昱也沒有準備,被辣的差點流鼻涕,咕咚喝了一大杯茶才放下杯子。
牛飲過後嘗出了滋味,這茶竟然是桃子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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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這趟沒白來。
倆人吃了七七八八,還點了幾盤糕點帶走,結賬的時候直接扔了一個銀錠子在桌上,便出門離去。
阿樂從後院過來的時候雲秀趕忙過去,将手裏的銀錠子獻寶似的舉起來給她看,“掌櫃的沒瞧見,剛才有一桌客人可大方了,給了這麽多錢呢。”
阿樂笑笑,“好,那咱們一會吃暖鍋,慶祝慶祝。”
·
翌日梁王帶着世子未透漏風聲便去往武陵縣衙門,趙涵江帶着手下衆人忙在門口迎接。
梁王看着站在那裏如玉樹蘭芝的趙涵江,欣賞的點點頭。在京城裏就聽說過小小的武陵縣知縣參與破獲人口拐賣的案子,還身體力行地幫助百姓建設被雨水沖垮的家園,不僅如此,武陵縣的耕地面積也在他的帶領下大大擴展,城裏鮮少有事情發生,百姓安居樂業。
本以為會是一位書生氣息濃重的老學究,沒想到他這般年輕英氣,俊朗非凡。
此次巡查涉及即将到任期官員的考核,故梁王将秦昱攔在門外,自己和趙涵江進了書房。
秦昱在衙門裏逛了逛,覺得無趣,便想起昨日好吃的鍋子,奔着來謝居去了。
進了門,招待他的不是昨日那位小姑娘,而是一位圓臉杏眼的嬌俏女子,秦昱看了看,覺得這姑娘長的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放棄了思考,秦昱坐在桌前專心的吃鍋子,快吃完的時候,梁王帶着趙涵江來了。
“你倒是會享福,”梁王笑着說秦昱。
趙涵江跟在梁王身後,眼睛卻忍不住往阿樂那瞟。梁王有所察覺,便也朝着櫃臺看去,這一看,他不禁呆住。
李子詹?
怎麽還這般年輕?
梁王不自禁向着櫃臺走,櫃臺裏的人穿着青色的袍子,臉蛋略圓,杏眼睜大望着他。
走近了,梁王發現這是一位姑娘,因着男裝才讓他恍惚認錯了人。
太像了,她長的太像妻弟李子詹了。
梁王忽地心裏一頓,有了一個猜測。
妻子李氏出身清流世家,胞弟李子詹年紀輕輕便成了狀元,娶了翰林院劉侍郎的幺女。倆人婚後琴瑟和鳴,很是恩愛,隔年便生下了一女。李子詹疼愛妻女,在女兒滿一周歲時帶着他們出京城游玩,不料天降大雨,一家子連馬車帶人沖進了湍急的河水裏不見蹤影。
事後妻子眼睛都快哭瞎了,他也跟着着急,派了無數人去搜索,可惜只找到了馬車,人一個都沒找到。
如今已經過去了快十五年,難道她是子詹的女兒?
梁王站在櫃臺外開口問道:“掌櫃的可是姓李?”
阿樂搖頭,否認道:“我姓趙。”
心裏存在的那一點希望破滅了,罷了,這麽多年都沒有音訊怕是兇多吉少了。
梁王心情不好,自然沒有胃口,叫上秦昱便回了客棧。
趙涵江出門恭送梁王父子之後,又回了來謝居。
“剛才那位貴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似認得我似的,”阿樂坐在趙涵江對面的椅子上,邊給趙涵江煮東西邊道。
确實,他也發現了梁王有點不對勁,莫非梁王認識阿樂的爹娘?
可梁王乃皇親國戚,認識的人也定是不凡,趙涵江蹙眉,這麽說阿樂的身世怕是不簡單。
趙涵江擡眸看着專心做事的阿樂,心裏忐忑。若她當真是家世顯赫,那下個月的婚事……
升起的熱氣微微遮住了阿樂的臉,讓她如置身雲霧之中,白皙如玉的皮膚,精致的眉眼,嫣紅的嘴唇,當真是仙子了。
“這是先焖熟的肉,切成薄片,等吃暖鍋的時候直接下到鍋裏與菜類同煮,快嘗嘗怎麽樣?”阿樂說着從雲霧之中探出夾着肉片的手,輕輕将肉片放到了他的碗裏。
趙涵江心裏一暖,仙子馬上就是他的妻了。
他也伸手了一筷子肉給她,“你別忙活了,一起吃吧。”
好似這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一桌吃飯,阿樂慢慢吃着,眼睛偷偷瞧過去。他比入冬之前白了,但也瘦了,許是暖鍋底下燒着的碳太熱,他額頭發了汗,順着棱角分明的側臉慢慢淌下來,滴進了衣襟。
掏出帕子,阿樂遞了過去,“大人,擦擦汗吧。”
趙涵江擡起頭接過,沒有擦汗,而是放在了袖子裏,轉而掏出自己的帕子擦汗。
“算是信物了。”
阿樂瞪大眼睛,哪有用帕子當信物的?何況他們已經定了親,下個月就要成婚,還要信物做什麽?
·
客棧裏,梁王腦子裏閃過妻子的臉,覺得那掌櫃的和妻子也有幾分相像。終究還是不放棄任何希望,梁王招來了暗衛,“去查查來謝居所有人的底細,任何信息都不要放過。”
夜深人靜的時候,梁王坐在房間主座上,手指輕扣桌面。
“這麽說,她是孤兒,還和趙知縣定了親?”梁王覺得不可思議道。
撇開她是否為妻弟的女兒,單從身份上講,趙知縣會娶一個無甚勢力的孤女,是他沒想到的,要知道,即便是富貴人家也會選擇和名門望族聯姻,何況是當官的呢?
揮揮手,底下跪着的人退下了。梁王獨坐在房間裏暗暗思量,單從調查的信息上看不出什麽,但是為何她長的與妻弟如此之像。
梁王走到書桌前,提筆揮墨,寫好了一封去往京城的信。
五日之後的清晨,來謝居剛打開大門,梁王帶着秦昱和一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上門。
一進門,跟在梁王身後的中年男子便朝着店裏望去,瞧見了阿樂之後,他竟不顧梁王,幾個箭步沖到了阿樂面前,由于太過激動臉色漲紅,眼睛大亮,他失聲道:“小小姐!”
阿樂被這人叫懵了,回過神來之後連忙否認,“這位客人,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小小姐,我是來謝居的掌櫃,我叫趙阿樂。”
“您長的和少爺一模一樣!就是李家的小小姐,李婉柔!”中年男子情緒激動地說道,“小小姐,您耳朵後面是不是有顆小痣?”
阿樂聞言一愣,自己還從沒留意過耳朵後面。
身後的雲秀見狀上前走幾步繞到了阿樂身後,撥開耳朵後的碎發,果然,發現了一顆淺色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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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看到這裏的小可愛,愛你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