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優雅的食欲（十八）抓捕
【清早天還沒亮, 薄霧沉沉，青大校園內，部分極為勤勉的學子已經起身展開一天繁忙的學習生活。
這本身也是極為稀疏平常的一天。
直到其中一個學生揉着惺忪的睡眼倒垃圾時, 發現有兩根混雜着血水的手指, 從一個散開的黑色垃圾袋裏露了出來……
哦, 兩根手指。
——等等, 兩根手指……？
恍惚間, 那名學生這才意識到了那是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撕裂聲帶一般的慘叫……硬生生的從喉頭裏擠出。
騷動，逐漸在青大的校園裏蔓延。】
…………
“真缺德，不知道是誰幹的惡作劇。”
“就是……竟然會有人用醫學院浸泡了福爾馬林的屍體, 裝作是碎屍案一樣的塞在了垃圾袋裏，放在了好幾個垃圾桶內……”
“就連屍血也是從醫學院內實驗課的血包中抽出來的, 已經有人在其他垃圾箱裏翻出了被抽光血，印着編號的血袋了。”
在又一節公共大課思修課上課之前, 頭發有些亂糟糟, 身形單薄瘦弱的少年晃進了教室裏。
聽到周圍人的讨論聲, 他打了一個哈欠，像只貓似的趴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陽光就像是偏愛着他一般, 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層琥珀色的光邊。
看似困得要命，但杜林卻時刻留意着教室內的同學的讨論聲。
容貌精致的少年翻了一個身，将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看樣子, 自己的計劃非常順利。
…………
時間回溯到昨日。
杜林抓了抓頭發, 在腦海內說道：“人皮紙, 我上個副本是拿到了s級的評價吧, 應該有一些積分什麽的吧……”
人皮紙頓了頓：【你想做什麽？】
“說到這個，還要感謝郁文峥教授在美育課上的試探，給我帶來的靈感。”
杜林沉吟了一下。
“你能幫我從醫學院搞到血袋……和一具比較新鮮的大體老師的屍塊嗎？”
人皮紙：【……？】
它的心裏突然有了幾分不妙的感覺。
總覺得這個宿主又要開始搞事了……
于是, 在人皮紙的幫助之下，杜林成功拿到了大量的血袋和一具非常新鮮的，從正規渠道得來的屍體。
原著劇情裏，在郁文峥的【實驗組】計劃開展之後，沒過多久就出現了第一樁碎屍案。
那是個薄霧蒙蒙的清晨。
一個倒黴蛋扔垃圾的時候發現了屍體。
那具屍體，正是【實驗組】中的第一個被敲定的成員——數院研一的路學長。
從散落和丢失的屍塊之中可以推斷出，他被郁文峥挖了眼睛。
杜林：盲猜是因為他視力很好。
看着看着杜林面目認真的将那具大體老師的屍塊分離，裝進一個垃圾袋，人皮紙沉默了許久——
【宿主，你到底想做什麽？】
将最後一個垃圾袋打包，杜林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一片血色留下的痕跡，随意的拿了張紙擦了擦，将那團紙巾染紅。
杜林淡淡的勾唇笑了笑。
“不想做什麽，當然是為了打斷和阻止郁文峥的計劃。”
杜林補充說道：“順便踩個劇情點。”
人皮紙：“…………”
“你想啊，【實驗組】計劃的成功，最重要的保障一來是保密協議，二來是完全被打亂，被害者們之間毫無交集的人際關系，三來是互不影響，只是單純向上一批批次遞交的實驗數據……”
“這些都給了警方很大的幹擾。”
“所以在【實驗】正式開始之前，如果出現了疑似碎屍案的惡作劇……就能夠加強青大校方對學生動态的追蹤登記，和更為嚴格的管理。”
人皮紙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能夠想出這樣詭異的計劃，宿主果然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吧。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人皮紙又出聲問道，【不，宿主，你的計劃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被一次疑似碎屍案的案件驚動，就算只是一場惡作劇，警方也會進行調查。】
【如果查到了你的頭上，你該怎麽辦？】
杜林聽後，那張漂亮的臉上，揚起了一絲有些狡黠的微笑。
“這就需要靠你了……人皮紙。”
血水的顏色重得很，單純用紙張擦不太幹淨。
那白皙細嫩的指尖，有一小撮指甲蓋的縫隙被血染髒了……就像是憑空生出了朵豔麗的花。
“我的确不能被警方查出來，也沒有辦法憑空躲過青大的監控錄像，只能靠你想辦法把這些裝着大體老師的屍袋，送到垃圾箱內。”
對着桌上那一個個包裝好的袋子，少年揚了揚那細巧的下巴。
杜林語氣幽幽的說道：“畢竟你也不希望我過早被郁文峥抓到把柄，然後吃掉吧。”
人皮紙：【…………行。】
就當為深淵之主義務打工。
它其實也很好奇，杜林接下來這個副本會怎麽走下去。
這個人……的确有着一股古怪的魅力。
…………
計劃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進行。
散落在屍袋中的手指最早造成了騷動後，驚動了警方前來調查。
在經過初步鑒定之後，警方發現這些散亂的屍塊的源頭……是來自于醫學院一具已經登記了的屍體的。
這只是一起惡作劇。
但詭異的是，調動了所有校園內的監控設備……都沒有辦法查出這一起惡劣的惡作劇的源頭。
血袋……屍塊……
做這一切的人，就仿佛在暗示着什麽未來。
…………
“真麻煩啊……”
杜林從昨日裏的思緒裏微微回過了神，耳畔邊傳來的是肖曉沐又纏又黏，漫不經心的抱怨聲。
沒錯，在這一節思修課的公共大課之上，主角受肖曉沐又像只牛皮糖似的，貼在了杜林的身邊，緊挨着少年的身姿坐下。
并且……還有主角攻衛肅明。
他仍然坐在杜林的身後，沉默不言。
自那日之後，在面對杜林時，衛肅明始終都沒怎麽說話，只是抿着唇線，用那清冷肅穆的眉眼……盯着杜林那像是白得發光一般的耳垂。
如同一塊只懂得默默守護的望夫石。
靠在杜林的身邊，肖曉沐低聲嘟哝。
“原來的話，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由進出校園。”
“但自從這起惡作劇發生了之後，由于沒有查到惡作劇的人……所有的人但凡進出校園，都需要嚴格的打卡和登記。”
“離門禁的時間稍微近一點，也需要在宿管處那裏重新登記。”
肖曉沐回頭看了一眼趴在他旁邊閉眼休息的杜林。
少年的小半張臉都陷在臂彎裏，柔軟的臉頰趴出了一道淺淺的印子，紅唇微翹，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肖曉沐忍不住又伸出手指，繞着他那卷卷的發絲。
手指尖都是軟軟的觸感。
這個人怎麽總是那麽可愛啊……只是看一眼就感覺心癢癢的，像是要化掉似的。
一只手支着腦袋，雙眸目不斜視的盯着杜林，肖曉沐輕聲道，“究竟是誰做的惡作劇呢……？”
“話說回來，這個人的膽子大的很，把那麽多大體老師的屍塊裝在一個個的袋子裏，既有藝術的美感，又沒什麽作惡的心思……好矛盾，就像是刻意想提醒什麽。”
杜林：的确是在刻意提醒。
被這麽百般打擾了的少年……這才裝作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小杜林知道嗎？最近的那起碎屍案的惡作劇，在青大的校園論壇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呢。”
肖曉沐看到杜林醒了，側頭笑盈盈的說道。
就像是刻意為了吓唬身旁的奶狗一跳，看看他害怕受驚的軟乎樣子，主角受那張俊美的臉上，故意擠眉弄眼地做了一個表情。
杜林：“…………”
嗯，沒錯，正是我做的，你不用特意吓我。
“看，看到了……”
然而面上，杜林代入着原主的人設，輕輕地垂着眼睫，露出了一副怕極了的樣子。
“怎麽會有那麽兇殘的人，竟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惡作劇。”
肖曉沐擡頭看了一眼旁邊那張怯生生的小臉。
紅潤的唇瓣輕咬着，眼圈微紅，像只受驚了，落了雨後只會顫抖着毛發的兔子，虛弱得很。
他的心頭就像是被顆石子兒砸中了湖面……泛起了點點的漣漪。
有些心動。
于是肖曉沐又湊近他……披散着的柔順長發垂落在杜林的耳畔邊，刺的人臉都有些癢癢的。
肖曉沐故意壓低聲音，面露委屈着說道。
“好遺憾呢……學校戒嚴戒的那麽厲害，都不能把小杜林追到手後，偷偷摸摸到校園外面和杜林小同學開房了呢……”
杜林：…………
他聽到身後一直板着張冷漠臉，強行努力着不看自己的主角攻，又差點捏碎了手中的筆。
不……這種詭異的修羅場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大家能都別漲好感度和黑化值行嗎。
“我，我去趟廁所。”
臉蛋脹得通紅，就像是被人捏着毛發的小羊羔崽子，杜林裝作受不了主角受肖曉沐的聊騷，匆匆忙忙舉手向教師示意出門。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坐在兩人的後頭，原本一個字都沒有和肖曉沐說的衛肅明，神情冷冽的開口。
“他不喜歡開房這種話題，你以後別講了。”
就如同是那個少年最為的特殊存在……刻意的護着他似的。
肖曉沐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意思？”
“他和你不同。”
衛肅明淡淡的說道。
“他骨子裏又純真又倔強，很多不舒服的事情都不敢直接說，連拒絕都不知道，只會蒼白着一張小臉，寧願被人誤會、被人指責、被人貼近……習慣了受傷害，習慣了隐忍。”
就像當初自己誤會他去夜店會所賣一樣……
就像當初誤會，認為他随便糟蹋自己的天賦，僅僅因為英語說不好這樣別扭的借口……就可以放棄出國參加競賽。
面對這樣一盆又一盆髒水式的誤會，少年卻只會輕輕的咬着嘴唇，神色委屈，将那唇咬得殷紅，用眼巴巴，無助而又水汪汪的眼瞳看着自己——
殊不知這副樣子，反而只會引起他人更重的施虐欲，想要捏着那張精致的臉，讓他在自己的懷裏哭得更兇些。
明明不是刻意，也會無意識的勾人。
就像是招惹了面前這個人一樣。
衛肅明厭惡的看了一眼肖曉沐。
他知道這個人，風評極為糟糕，招蜂浪蝶的一把好手，在青大的校園樹洞裏，總是和自己因為外貌提在一起……
就這種不幹淨的人……還想接觸那個他心心念念，放在心頭的人？
自己可是比他好的太多。
盡管之前誤會了杜林，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但衛肅明自認自己幹淨的很。
身心都是杜林的。
“別再騷擾他，像個惡心的變态狂。”
聽到對方糟糕的評價，肖曉沐臉上的神情變了。
他懶洋洋的神情立刻扯下了幾分，和在杜林面前的溫軟撒嬌極為不同。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正人君子的家夥……心中是怎麽想的？”
肖曉沐冷笑了一聲。
“我惡心我變态，我想和他開房，但我起碼清清正正的跟他說了，我喜歡他。”
“你呢？”
“如果有機會能夠把他按在懷裏，讓他不能動，像只貓似的小臉通紅，迷蒙地對你露出喉結……你一定比我更迫不及待吧。”
“你——”
衛肅明臉色極為難看。
他握着筆的指尖抖了抖。
但他清楚，他沒有辦法繼續反駁。
因為對方……說對了。
…………
【叮——檢測——檢測——】
【主角攻物理天才衛肅明好感度：60%——黑化值：40%——】
【主角受藝術天才肖曉沐好感度：55%——黑化值：50%——】
衛生間內，正要準備上廁所的杜林：…………
人皮紙面無表情：【順帶補充一句，他們對對方的好感度分別已經跌到了-30和-40的程度，差不多就是敵對的仇人吧，宿主，你有什麽感想嗎？】
杜林：“…………”
他木着一張豔麗的小臉，“為了不再增加他們的好感度，我都已經嘗試尿遁了好嗎……”
“我怎麽知道，他們竟然能夠在我不在場的情況下，無中生好感。”
“該不會是在意淫我吧。”
人皮紙：“…………”
嗯，倒是還真的被你說對了呢。
【沒關系，你的感情線的評分真的徹底完了蛋了。】人皮紙嘻嘻笑道。
杜林抓了抓頭發，淡淡嘆了一口，“沒事，我不在意，反正只要打倒大boss郁文峥就好了——”
三下五除二，少年上完了廁所，摁了摁按鈕，有些發起了呆來。
空蕩蕩的廁所內安靜的很，倒是個很适合人思考的環境……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廁所內沒什麽人，也得虧杜林生了一副可憐無辜的好相貌，很容易得到老師的憐愛，尿遁成功。
本身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一切的計劃都非常順利。
但杜林的心頭……不由得緊了緊。
太靜了。
像是被一種無形壓抑的氛圍籠罩着——
緊接着……透過衛生間隔間底下的縫隙，
他看到了一雙纖塵不染的皮鞋，停留在外頭，耐心的等着他。
仿佛是特地等了許久……來抓一頭不乖的獵物。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章之後發現八千營養液還沒滿……面面陷入了沉思，嗷，那就當做福利加更好了～
小劇場
郁文峥:【意味深長地扯領帶】廁所是個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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