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

第27章 ☆、NO.27【完結篇】

秦軒等在和程頤說好的地方，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他看着海面上偶爾飛躍到半空中又再次落入海裏的海豚，還有天空中自由翺翔的海鳥，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沖動。如果能夠像海鳥一樣在天空中自由翺翔，如果可以像海豚一樣在大海裏無拘無束，那麽是不是所有的煩惱都會遠離自己？

他突然想起程頤很喜歡大海，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大海的波瀾壯闊，變幻莫測，充滿了神秘色彩，所以被程頤所喜歡，因為一直以來程頤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不畏懼任何艱難險阻的冒險者。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一直以來都想錯了，程頤喜歡的大海，并不是因為它的強大兇險，或許是因為大海永遠自由，沒有人可以左右它的方向。

但其實，所有人都猜錯了，程頤喜歡大海，因為那是他第一次遇見秦瀚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喜歡的地方。

程頤緩緩沿着公路朝着海邊走去，他知道秦軒就在海邊等着他，他将帶他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他的心在說着不舍，可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停留，不能回頭，他只能繼續往前，哪怕前路滿布荊棘，是個無底的深淵，他也不能回頭。

他走的不快，腳步不大也不小，保持着勻速。可是路就那麽長，總有走完的時候。

海風濕鹹的味道似有若無地飄來，他知道，目的地就在前面。

程頤突然停住了腳步，想要回頭看一眼身後走過的路，卻握緊拳頭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頭。他不斷地深呼吸，然後睜開眼睛，擡起頭看着前面隐約可見的大海，告訴自己，他沒有做錯！這才是正确的道路，不能後悔，不能退縮！

秦瀚，再見！再也不見！

他在心底最後說道。卻不知從此一語成箴。

擡起腳正準備繼續邁步向前，突然一只手橫過來捂着他的嘴巴，來不及掙紮，突然間眼前一片模糊。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卻抵不過越來越沉重的雙眼，下一秒徹底陷入了黑暗。

秦軒一直等在原地，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秦瀚找到他，抓着他的肩膀質問他程頤的下落，等到自己被秦瀚一拳揍飛出去，嘴角滲出血跡，可是依舊沒有等來程頤，那個說好要和自己一起離開的人。

為什麽沒有來？不是說好讓他帶他離開的嗎？為什麽沒有赴約？為什麽？

秦軒甚至沒有理會秦瀚的毆打，抱着頭蜷縮在地上，滿腦子都是為什麽？為什麽程頤沒有來？

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沒有人知道程頤去了哪裏？

秦軒自嘲地笑了起來，原來你還是不相信我？沒有來赴約，是因為不相信我嗎？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帶你離開？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所以你選擇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嗎？

程頤，你真殘忍！連最後的機會都不願意留給我。

可是程頤，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上了你啊……

你為什麽連讓我說出喜歡的機會都不給？

秦瀚瘋了，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找到程頤。他因為情緒失控将秦軒打成重傷，最後被送進醫院，可是他還是沒有得到程頤的下落。

秦軒沒有騙他，他也不知道程頤在哪裏？

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來尋找程頤，可是仍舊一無所獲。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發現，這段日子好不容易變得有點溫度的秦瀚，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殘暴，整個人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山，動不動就發怒，身邊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然而他毫不在意，他仍舊每天瘋了一般地尋找程頤的下落，程頤可能會去的每一個地方，他都親自去找過，可是沒有，沒有程頤的身影。

秦軒出院後，也和秦瀚一樣，不顧一切地尋找着程頤，可是一樣沒有收獲。

所有人都在找一個叫做程頤的男人，可是他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程頤依舊沒有出現，也沒有關于他的任何消息，這個人又仿佛三年前那樣，突然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秦瀚總是一個人抱着程頤的照片坐在卧室的地上，喝的爛醉，嘴裏喊着程頤的名字。那枚在荷蘭時，秦瀚送給程頤的戒指，程頤離開時沒有帶走，現在卻挂在了秦瀚的脖子上。他左手緊緊地捏着脖子上的戒指，雙眼泛紅，哪怕受傷流血也從沒有喊過一聲的男人，在這深夜無人的時候卻抱着失蹤的愛人的照片哭的像個迷路的孩子。

為什麽？

為什麽不等我？

不是說了等我嗎？只要再等幾天，我已經和葉靜離婚了，我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的婚禮請柬，你為什麽不再多等我幾天？

為什麽？！

憤怒地扔了手中的酒瓶，秦瀚渾身上下布滿戾氣，卻依舊難掩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到窒息的哀傷。

程頤，你說我不懂愛，我現在已經懂了。我不會再勉強你，不會再關着你，我也不會再做讓你傷心的事情。你看，我已經為了你把婚離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我們立馬結婚！

……

世界上最無力的事情，莫過于悔恨。也許只有生命重頭再來一次，才有可能彌補那些無法挽回的錯過。

可是生命，只有一次的機會。

……

依稀間，他好像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藍色。

他感覺到海豚圍繞在他的身邊，肌膚上傳來濕滑的觸感。

有水流穿過他的發絲、流過他的眼角……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環抱在大海的懷抱裏。

這感覺虛幻的好像在做夢，可是卻又那麽的真實。真實到海水滑過指縫的感覺都那麽清晰。嘴巴裏滿是海水苦澀的鹹味。

他動了動手腳，卻發現雙手被捆綁在一起，動彈不得。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雙腳也被綁住了，腳下還墜着一塊巨大的石頭。他感到自己身體正在不斷地下沉。

原來自己真的在大海的懷抱裏。他笑。

窒息感越來越明顯，好不容易清醒片刻的大腦再次變得混沌起來。

耳邊好像傳來海豚的叫聲，仿佛在歡歌。

他好像看到了十八歲的自己，因為那個人不經意回眸的一笑，整個世界變成一片耀眼的藍色，就好像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想，這大概就是他一生劫難的開始吧。

——如果有一萬種死法，我選擇死在大海的懷抱裏，讓海魚啃食我的身體，讓海水沖散我的魂靈。讓我化為海風，輕撫你。讓我霸占你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正文虐完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