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魏衍翹着腿坐在沙發上。
昨晚上他腳痛得厲害，學校醫務室建議他去醫院拍片子，陸上元聯系不上，媽媽出差臨省，魏衍不想麻煩徐佳佳，卻也沒有其他可以麻煩的人。
從頭到尾，都是徐佳佳陪着他。
魏衍垂眸，腦海裏徐佳佳的一言一行不斷閃現。
“哥，你發什麽呆呢？”陸上元将溫水遞給他，“渴了吧？快，潤潤喉嚨！”
魏衍看他一眼，覺得陸上元難得有了一次眼色，接過水杯潤潤嗓子。
說實在的，他确實渴得厲害，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飲水量，畢竟他腳不方便，萬一到時候想去廁所，總不能讓徐佳佳扶着他吧？
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魏衍才覺得自己舒坦了一點。
陸上元嘻嘻笑，指指魏衍搭在桌子上的腳，八卦道：“快給我說說，你昨晚到底幹什麽去了？”
魏衍面色不變，斜他一眼：“我還沒問你昨天幹什麽去了呢？給你打電話怎麽沒接？”
陸上元剛要回答，突然繃住嘴，頓了頓，才道；“手機突然壞了！不過我看到你給我打電話，可是立即去你房間找你了！敲了好長時間的門，你不在！”
兩個人心裏都有事，都害怕對方再問下去，各自換了話題，對昨晚的意外閉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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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莉幾乎一夜未睡。
一想到昨天姚黃說的那些話，她心就跳得厲害，輾轉未眠，天快亮的時候才打了會盹。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她瞬間驚醒，昨晚夢到的姚黃帶着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揭發她的景象瞬間浮現在腦海裏，她下意識握緊被子，張開嘴好幾次，才聽到自己的顫抖的聲音：“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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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主管？你醒了嗎？我有一個快遞在你這裏，能不能麻煩你開門讓我取一下？那是我給學生買的獎品，今天上午得蓋章發下去。”
不是姚黃啊，方莉大大喘了口氣，這才感覺自己身體又熱了起來。
“這就來。”她穿上外套褲子起身開門。
送走門外拿快遞的老師，方莉重新回到宿舍，表情呆滞地坐在床上發呆。
她後悔了。
她不該因為一時之氣而讓妹妹拿着兒童皮球砸姚黃，更不該在姚黃成功躲開、惱怒時狠狠推了她一把，聽到她驚懼的尖叫，她滿足了，想到她不定傷着手或腳，沒辦法參加運動會，辜負了石主任的期望，她開心了……
可是，誰能想到姚黃竟然好好的呢？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萬一，萬一她把這件事捅出去，自己會不會工作不保？
“姚黃你也去吃飯啊？”
“是啊，昨天去的晚，紅棗豆漿都沒了，今天可不能再晚了。”
聽到門外的談話聲，方莉輕輕走過去，透過窗戶的小縫，眯着眼看過去。
姚黃随手把門關上，和宋岚說說笑笑地走了。
方莉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主意。
現在是六點十分，紅棗豆漿只有南邊的2號餐廳才有，姚黃沒有外帶的習慣，一來一回加上吃飯的時間……
方莉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門口，看着門把手，垂眸壓了下去。
只要沒有那個耳釘，姚黃就不能向別人證明是她。
姚黃的房間結構與她的相似，外間是工作的地方，人來人往，她也不可能把東西放到外邊，如此，就只有裏間了。
嗯？她竟然忘記鎖門了？真是天賜良機！
不過，她還沒那麽蠢，攝像頭可錄着呢，方莉咳嗽一聲，喊了姚黃兩聲，又假模假樣道：“咦？人不在嗎？”才推門門。
她快速掃過室內，一眼就看到了挂着鑰匙的抽屜，莫名，她感覺自己的耳釘就在那裏。
果然，拉開抽屜，一個灰色絲絨盒子靜靜躺在那裏。
方莉眼睛閃着光，手慢慢伸向盒子，如果沒了它……
“你在姚黃房間做什麽？”
聲音猝不及防從門口傳來，方莉一怔，下意識扭頭，看到了兩個人。
徐佳佳和……魏衍。
“你該不會是想偷……”徐佳佳瞪大眼睛。
方莉注意到，在聽到那個字眼的時候，魏衍看着她的目光陡然變了，她立即高聲反駁：“我沒有！我沒有偷東西！你們誰也別想冤枉我！我是無辜的！”
徐佳佳被方莉猙獰的面孔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直到一雙手按住她的肩頭，才停下身子。
方莉看着魏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萬念俱灰，一直藏在身後的手一松，灰色絲絨盒子滾到了地板上，一顆圓潤的珍珠掉了出來。
三個人六只眼齊齊看向珍珠。
方莉一怔，不是她的耳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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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接到電話，很快就趕了回來。
方莉面對被喊過來的石主任，颠倒黑白，污蔑姚黃偷了她的耳釘，還說她想借機把之前摔倒的事按在自己頭上。
徐佳佳和魏衍作為目擊證人，沒走，此時看到方莉倒打一耙，徐佳佳忍不住喊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推了姚黃，知道姚黃有證據，來毀滅證據的！”
方莉挑眉看過去，在對上魏衍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反正她也沒機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工作。
“你說是就是？我不過是和姚黃有事要談，我喊她她不應，我以為她還睡着，推門看看而已，你說我偷東西？那你搜啊！看我身上有什麽姚黃的東西？”方莉冷哼一聲。
徐佳佳被她的強詞奪理震驚了：“你、你……”
“樓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和姚黃關系好？”看着徐佳佳細白修長的手指，方莉突然十分生氣，她們憑什麽都過得那麽好？
她想到小時候，她只能趴在木板上在寒風中雙手通紅地寫作業，跟她同齡的女孩卻能坐在轎車裏去學跳舞學畫畫。
她們輕而易舉得到的，确是她從不敢奢求的。
記憶交叉，徐佳佳就好像當年嘲笑她沒有白紗裙的那個人，方莉伸手，表情兇狠，似乎她自己伸手打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可以跳舞的腿。
姚黃攔住她的手：“你想做什麽？”
方莉瞬間清醒，将手背到身後：“沒什麽。”
姚黃又看了她一眼，示意徐佳佳別過來，她自己能行，徐佳佳還想說什麽，魏衍攔住了她。
“我之前在操場摔倒跟你有關系沒有？”姚黃問。
方莉梗着脖子道：“沒有。”
“那你去我屋裏幹嘛？”姚黃不緊不慢道，“按你之前的話，你是想看看我把你的耳釘藏在哪了？不過你既然認定是我偷的，幹嘛不直接報警？罪證在那，我想逃也逃不了，不是嗎？”
方莉硬着頭皮胡言亂語：“我是好心，不想看你年輕輕誤入歧途，給你一個機會改過自新。”
石主任看看方莉，再看看姚黃：“姚黃你什麽時候又摔倒了？”
方莉一愣，姚黃沒把那天的事說給石主任聽？
姚黃也不再隐瞞，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石主任，還把自己摔壞的眼鏡拿給他看。
“我這雙眼鏡是年初新配的，3000多，達到了立案金額，我要報警，調操場監控，找到人賠償我的損失。”姚黃看了方莉一眼，“還有今天方莉入室盜竊的事。”
方莉不怕，她是進了姚黃的屋子，可又怎麽樣？只要她咬緊牙齒不承認就行了，至于那顆珍珠，她可以說自己見了覺得好看，想看看，看看又不犯法，對吧？至于操場……
“你該不會以為，沒燈，監控就拍不到了吧？”姚黃看着方莉得意的面孔，笑了。
方莉的表情僵在臉上：“你什麽意思？”
姚黃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方莉這個愚蠢的問題。
石主任嘆一聲：“誰告訴你監控在黑暗中拍不到東西的？再說，就算當時拍的不清，可操場那麽大，攝像頭不止那一個，多調出來幾個，還怕查不出誰有問題嗎？”
姚黃看着方莉僵硬的身體，拿出手機……
方莉按住姚黃要報警的手，白着臉承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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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莉走得悄無聲息。
徐佳佳說太便宜她了，姚黃看了魏衍一眼，拍拍她：“可以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露出最醜陋不堪的一面，可以了。
石鵬飛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消息，愣是拖着傷腿過來瞧熱鬧了，不過看着方莉的樣子，咂咂嘴也沒笑出來。
石主任搖搖頭：“她也是不容易，家裏父母身體也不好，弟弟不着調，就指望着她拿錢回去了。”
當初她來面試，石主任覺得她不合适，條件在所有面試者裏并不是最好的，可看着跟自家姑娘一般大的方莉在自己面前抹淚，實在是……
“領導，我早告訴過你了，方莉那家夥是個不省心的，你不知道，她壓根不是來好好工作，就是來釣男人的！看那些條件好的男老師，眼睛裏都有鈎子！”石鵬飛伸出食指中指放在眼睛旁邊比劃，“咻咻咻~”
“你就老實點吧？就算拆了石膏也要注意知道不？”看着自己不讓人省心的閨女，石主任頭都大了，本來過年開開心心的，20多歲的丫頭了，非得跟七八歲的小孩子一起打冰溜，腳沒站穩，啪叽一聲摔到地上！
“我都快好了！”石鵬飛躲開父親的手，嘟囔道，“再過幾天就可以回來上班了！”
姚黃端着托盤出來，聽到石鵬飛的話，腳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招呼大家：“來吃水果。”
下班回來、剛好趕上下半場的陸上元還在可惜自己沒幫上忙，讓姚黃對自己刮目，看到托盤裏的雪梨，瞬間眼睛一亮，速度不快又不慢地拿起一個握在手裏。
徐佳佳遲了一步，手拐了個彎，拿了個蘋果。
魏衍見狀，用手裏的水果和給陸上元換，陸上元握緊雪梨，壓低聲問：“你幹什麽？”
魏衍皺眉：“你拿着也不吃。”還不如讓佳佳吃。
陸上元：“誰說我不吃？”
魏衍看着他，意思是……你吃啊？
陸上元：“……”
陸上元不情不願咬了一口，本來他還想留着放在自己床頭櫃上呢，懷着吃一口少一口的心，陸上元小口小口吃着，盡量感受到每一滴汁水。
“鵬飛你什麽時候回來上班？”姚黃笑道，“我好提前打離職報告。”
陸上元一怔：“？？？”
徐佳佳放下蘋果，眨眨眼：“你要辭職？”
姚黃擡眸，不經意掃過表情微凝的陸上元，心裏一聲嘆息，颔首微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