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奈妥協
“不知世子想要小女如何做？”雲冷歌氣的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道，左右殺了自己算了，反正死過一次，沒什麽好怕的。
看着雲冷歌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模樣，慕容烨玩味的摸了摸下巴，眼中冰冷盡皆斂去，唇畔重新挂上了迷惑人的淺笑，笑吟吟的說道，“答應本世子一件事我就不再計較，之前冒犯我的事一筆勾銷如何？”
“小女人微言輕，不知能幫世子什麽？”
“現在陪本世子去一個地方。”慕容烨站直了身子，不疾不徐的優雅走到面色陰晴不定的雲冷歌身旁說道。
“現在？”雲冷歌心中一緊，試探道，“可是這宴會？萬一有人找小女如何是好？不如請世子換個時間？”
皇宮地形複雜，九曲十八彎，自己又不熟悉路，冒失亂闖，總覺得非常沒有危險。
“你覺得你有選擇的餘地嗎？本世子不是在跟你商量。”慕容烨眼中依舊含笑，卻透露出幾許冰冷。
雲冷歌像吃了黃連般口中泛苦，方才林舒寒拉自己時吩咐丫鬟不得跟随，後來她自己又跑了，以致自己現在孤立無援別無選擇。
“好，不知世子要小女跟世子去哪裏。”雲冷歌唇邊泛出苦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只有任由慕容烨宰割的份。
慕容烨沒出聲，只是目光沉沉，看着她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雲冷歌疑惑，偏頭向慕容烨看去。
慕容烨與她那汪如清泉般的水眸對視，眼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忽略心中那絲細小的悸動，移開視線，口氣不自覺的就微微緩和了下來，“很簡單，跟本世子走就是了。”
話畢，雲冷歌只聞到一抹悠遠的素雅青草香，還未來及思量，腰間一緊，眼前一花，整個人就騰空飛了起來。
“原來古代輕功速度如此快。”雲冷歌偏頭興奮的打量着周圍呼嘯而過的景色，耳邊風聲如濤，重重樹木花草好似快速移動的幻影般朦朦胧胧。
“世子，男女授受不親不清，請放開小女。”見識過輕功的神奇，雲冷歌訝然驚覺自己的腰被慕容烨摟住了，一時大怒，就算自己答應了跟走，他也不應該以如此暧昧的姿勢來占便宜。
慕容烨本用一只修長有力的胳膊攬住雲冷歌，兩人之間還是稍微保持了距離，見雲冷歌先是目露興奮的四周觀望了一會，心中還覺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在常年呆在府內的閨閣小姐，大驚小怪。
可一瞬間她就清醒過來，美目冒着怒火，使勁掙紮想要逃離自己的挾制。
“哦？話說的如此流利，看來本世子的輕功退步許多。”慕容烨看着小臉微紅的雲冷歌，也不知她是氣的還是羞的，莫名的心情好了起來，對着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雲冷歌不但不發怒，還勾唇粲然一笑，驀然內力提高，本就飛的極快的速度更是疾如閃電，連上升的高度也提高了不少。
剎時正咬牙的雲冷歌身子一個不穩，小腦袋就撞到了慕容烨堅硬的胸膛上，心底不悅，正待出口斥責，驀然感受着身上的衣袍獵獵，呼哧作響，吓的屏空了腦中所想，柔軟的身子往旁邊一縮，直覺的向慕容烨的懷中靠去，纖細的胳膊更是摟住了慕容烨的腰。
感受到懷中馨香的人兒，軟玉溫香，柔軟無骨般的綿綿靠在他懷中，慕容烨心情大好，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順手緊了緊摟住雲冷歌的胳膊，讓她靠自己更近一些。
鼻尖蕩漾着雲冷歌發絲傳來的誘人幽香，慕容烨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随即勾唇一笑，自己心思何時這麽容易起波瀾了，又不是毛頭小子了，怎的對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子起了這種心思？
雲冷歌被慕容烨緊緊抱入懷中，心底又急又氣，素白的小手抵在慕容烨的胸膛上，動了動身子，奈何此人的手臂如鐵鉗般讓她根本掙脫不開，心中的氣憤沖破了原來有些怕意的感覺，擡頭瞪向慕容烨，怒道，“世子能否稍微放開小女一些？”話雖如此說，但眸子餘光看見自己已身處十米高空之上，手不敢放松，仍是抱着慕容烨的腰不敢放開半點，免得被喜怒無常的慕容烨一時惱恨從空中丢下她，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慕容烨的輕功如此了得，飛的這麽快，萬萬是不能叫他松開自己的，可她也不想讓人白白占了便宜。
“噗嗤。”一聲悶哼的笑意從頭頂傳來，顯然是雲冷歌的話語惹的慕容烨低笑不已，修長的身體微微顫動，十分好心情的解釋道，“馬上就到了，雲小姐不必急。”
慕容烨的笑意與雲冷歌憤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雲冷歌心頭湧上怒意，卻有無計可施，忍着心中不斷滋生的怒火，壓抑着想要一拳打上慕容烨那張那比女子還要美的臉上的沖動，努力調勻口中急促的呼吸。
一時間，除了風聲，衣袂飄動的響聲，兩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響動。
“到了。”耳邊響起慕容烨懶洋洋的聲音，轉換的景物一停。
慕容烨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松開雲冷歌纖細得宜的腰肢。
感受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雲冷歌閉着眼睛輕搖了搖頭，甩去頭中輕微的暈眩，提起精神有些眼花的打量着所在之地。
這是一座美輪美奂的宮殿，不大但是裝潢的很精致，回廊亭臺無一不做工精細，此時自己正站在一處小花園中，可四周卻并無人聲，寂靜的連園中落花撲簌，鳥兒叽喳都聽的一清二楚。
“世子，不知需要小女作何？”思索無果，雲冷歌蹙眉，問向一旁不語的慕容烨。
自己出來的時辰已然不短，若是不早些趕去與林舒寒彙合，屆時畢竟種種麻煩必定接踵而至。
見雲冷歌如幽深如深潭的眸子依然平靜，面上亦是恢複了成平常不驚的模樣，慕容烨深眸凝視着她，帶着一絲打量和探究之意仿若想要看清她心底最深處。
雲冷歌自然感覺到慕容烨帶着考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眸底劃過一絲不悅，她很讨厭別人這種目光，和貪婪的老夫人和寡情的雲伯毅如出一轍，似在心中衡量自己到底還有多少剩餘價值，值得他們能壓榨到幾時。
可惡的慕容烨，自己跟他素昧平生，今日乃是初次互相碰面，他竟也這樣看着自己，真真是小人。
雲冷歌沉默的細細環顧了周圍，整理着心緒，慕容烨輕功甚高，到達這座宮殿卻也飛了一盞茶時間，那這裏應該是皇宮內比較偏僻的地段了，莫非是冷宮之類的場所？可這裏的建築無一不透着貴重華美，與破敗濕冷根本搭不上邊，這裏到底是哪裏。
“這是栖樂宮，專門用來招待王公貴侯歇息的宮殿，平日裏除了有人打掃，這裏一般都是靜無人煙的。”猜到雲冷歌的疑惑，慕容烨難得好心的解釋，溫言說道。
“今日世子在栖樂宮休息？”雲冷歌勾唇一笑，反問道，語氣甚是肯定。
聞言，慕容烨深眸一沉，一抹精明的光線射向雲冷歌。
見慕容烨緊盯着自己，雲冷歌眼底泛出極淡的淺笑，嘴角的弧度也翹的高了些，晶瑩剔透的明眸熠熠生輝，瑩潤玉白的小臉光彩照人，絕色容顏閃着自信的光芒。
自己果然猜對了。
“雲冷歌，下次別再這麽笑了，本世子很不喜歡。”
雲冷歌被慕容烨壓制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找回了點自信，有些自鳴得意的正在思考，突然便聽見慕容烨陰沉的說話聲。
雲冷歌三個冰冷的字還猶如在耳，嫩白的手揉了揉隐隐疼痛的額頭，雲冷歌無奈的與慕容烨那雙不知何時變得危險的黑眸對視，想要找出他轉變的真正用意。
真是個祖宗，雲冷歌心中輕嘆，方才還和顏悅色的說話，一眨眼的功夫就換上了另外一副要吃人的面孔，可自己并沒開罪他啊，他兇狠的盯着自己是為何？
限制了自己的自由，還要禁锢她的笑容嗎，難道古代的貴族皆是不走尋常路的？腦子會時常犯傻？
“世子說的對，小女以後在您面前絕對不笑了。”想了想自己的處境，雲冷歌小臉笑意散去，抿着唇垂頭回道，弱勢的那一方是她，她可吃罪不起。
察覺到雲冷歌口是心非的眼神，慕容烨眼光微閃，泱泱的哼了一聲，轉身朝宮殿內走去。
不自在的摸了摸鼻頭，這人真是捉摸不透，雲冷歌擡腳跟上那道走得飛快的身影。
走過那條鋪着鵝卵石時的小徑，走進殿內，慕容烨朝着書房奔去，雲冷歌費盡全力也只得勉強瞧見那抹若隐若現的衣擺。
“為本世子磨墨。”
雲冷歌剛疾步走進書房，還不來及微微歇息，低沉的嗓音便已緩緩響起。
擡眸望去，慕容烨坐在書房中一張寬大木桌前擺放的椅子上，以往的漫不經心和随心所欲盡皆斂去，面色肅穆的不知在想些什麽，颀長的身體也坐的筆直端正，全然不像方才在宴會上的随意散漫。
這樣的慕容烨，像是一把被拔出了鞘的寶劍，寒光閃閃，鋒芒畢露，讓雲冷歌從心底裏發怵，隐隐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慕容烨。
那他在外人面前的表現，都是他刻意的僞裝了，可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他為什麽要讓自己知曉。
隐藏的秘事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卷進激進的漩渦亂流中，伴随着的将是永無寧日的争鬥。
“世子這是為何？”雲冷歌并未有任何動作，站立于書房門口，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靜靜的看着悠閑坐在椅上的慕容烨。
話沒挑開，自然還有轉圜的餘地，若是自己打開了天窗，恐怕也只得踏上一條不歸路了。
聽到雲冷歌模棱兩可的問話，慕容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玩味光芒，岔開話題說道，“不為何，只是想讓雲小姐為本世子磨墨，權當是化解了你剛才大不敬的罪。”
見慕容烨不想解釋為自己解釋他的所作所為，雲冷歌輕咬下唇，眯了眯眼，緩緩的走近書桌旁，聽話的為他磨墨。
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就當一回瞎子罷了，按照他的吩咐盡快做好他所要求的事，也好能早些回到宴會。
慕容烨如蘊星光，變換莫測，若有所思的看着雲冷歌專心磨墨的小手，書房內一時間無聲無息，只有墨與硯臺唏娑摩擦的聲響。
“世子，墨汁太多容易幹涸，若是世子覺得夠了可否帶小女離開？”雲冷歌持墨的手打着圈兒，目不斜視的盯着桌上墨硯，清淺的問道。
“說說看，你今日看到了什麽？又是怎麽想的，”慕容烨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雲冷歌現在懷疑慕容烨是不是閑得發慌沒事找自己玩呢，空口白牙的給自己捏了一個罪名把她帶到這個寂靜的地方就是給他磨墨，可他又好像沒有要寫字的念頭，只是一味的扯自己摸不着頭腦的一些問題。
見他問到自己今日所見之事，雲冷歌磨墨的手一頓，心中盤桓的疑惑久久不散，小心答道，“世子天人之姿，臣女在園內偶遇世子，行了禮便告退了。”
這話說的滑溜适中，既沒有說出自己跟着慕容烨來到栖樂宮，保全了名節，又道明跟他恰好偶遇，免得慕容烨給自己安一個睜眼說瞎話的罪名。
“不對，你與本世子在園內偶遇，很是相見恨晚，于是暢聊了一番。”慕容烨看着雲冷歌玲珑有致的身子一顫，黒眸閃過一絲什麽，卻消逝的太快，讓人來不及抓住。
見慕容烨面不紅氣不喘的說着根本就沒有的事，雲冷歌氣結，看來自己低估他了，他不但是個小人，還是個無賴。
若自己照他的那番話回答，只怕會成了那練武場人人可射的箭靶，滿城的女子估計恨不得抽了她的筋啃了她的肉，人人恨不得将自己得而誅之。
可慕容烨為何這麽在意自己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雲冷歌心中一動，只怕是慕容也調虎離山，想讓自己做僞證？
自己最不想就是卷進這前朝的鬥争中，可始終避免不了。
“嗯，那不如實話實說？雲小姐不必為難至此，也好，本世子向來誠實無欺，也不想滿口謊言的瞎編亂造，照實說會好些，雲小姐認為如何？”見雲冷歌秀眉淡攏，手中磨墨的力道加重了許多，唇角為難的緊抿，慕容烨面不改色，從容淺笑繼續說道。
一個普通的小姐不想竟也猜出了他的用意，看來她還不算太過無知，有點小聰明，讓這樣的人面對一些刁難的問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雲冷歌心頭一驚，着實氣惱不甘，他居然贊美自己誠實，若真是誠實的話，也不會說出相見恨晚園內暢聊的話了，而話中透出的威脅之意又讓她蹙緊了細眉。
也罷，左右今日确是跟慕容烨在一起，也不算說了假話，至于他怎麽想利用這點時間，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跟她沒有半文錢的幹系。
“小女與世子偶遇，不巧小女正好迷路，世子心善，沿途領着小女離開。”思至此，雲冷歌掂量了兩方危害的對比，兩者皆不可取，于是說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希望這位挑剔刻薄的慕容世子能滿意。
如果自己與慕容烨旁若無人的在花園聊天，傳出的風言風語會說她主動勾搭慕容烨，想成為慕容王府的世子妃，不但會招來所有慕容烨的愛慕者的不滿，忌恨，且自己本就風雨飄搖的名聲更是岌岌可危，但若是實話實說，首先開罪了慕容烨這一條罪名就會讓自己有口難辯，獲罪不說那自己在相府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局面也會立馬被打破，安身立命之所也會一夕傾覆。
更別提後面兩人的獨處書房了，如果旁人知道，雲冷歌想想就覺得寒毛直立。
既然慕容烨不想寫字，雲冷歌也懶得做些無用之功了，停下了磨墨的手，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慕容烨，清亮明澈的眸中帶着一絲懇求的意味。
放她一條活路吧，她都這麽低聲下氣的懇求了。
慕容烨眉梢微動，難得見雲冷歌如此謙卑謹慎的模樣，可見自己确實逼她的太緊了些，寡淡的臉上劃過一抹奇異的淺笑，既然目的已達到，也不想再難為她這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咪了。
慕容烨別有所指的緩緩說道，“雲小姐很是聰慧，不過千萬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免得前後矛盾失了這份天生的伶俐乖巧，本世子最是厭煩這種人，讓我總是忍不住想将她丢到河裏喂魚。”
雲冷歌眼神微微一凝，這是警告自己從一而終，說話不要前後不一，不然他必定不會放過自己，慕容烨權勢滔天，在京城都可以橫着走，想處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是輕而易舉。
雲冷歌當然不會幹這樣的傻事，恭謹的福身，輕聲道謝道，“小女明白，小女是個懶人，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不會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