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佟青竹的口氣有些玩笑，卻讓人覺得認真。慕雪此時只想灰溜溜的跑掉，這是什麽事啊？她低着頭，餘光卻往葉少恭身上瞟，倒是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可葉少恭根本沒看她一眼。他自然覺察到一旁的女子看着他，他卻更不想多瞧她。真是小看她了，佟泰放着國色天香的杜二小姐不要，竟然要她這種蹩腳貨，真是瞎眼了。
佟泰聽了這話，有些尴尬，再一看那女子的反應，心中便隐約知道了她的意思。那小小的人兒，讓他有些憐惜，他并不想就此放棄。
“慕雪，聘禮照足了規矩，可和心意？”
慕雪心中咯噔一聲，猛地一擡頭，便看到佟泰目光閃閃的看着她。這個樣子的佟泰，真是陌生。平日裏哪怕偶爾說笑，那也只是稱呼她為三小姐。
她餘光瞟了瞟葉少恭，卻也沒有任何動靜。她有些難受，所有人仿佛都不認識了，個個都那麽陌生。
她深吸了一口氣，便站了起來，“佟大哥，我這些話原本想單獨跟你說，可如今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聘禮我會找人退回，我不會接受一個一直以來認作未來姐夫的人向我提親。至于這件事，我也希望不要太多人知道，希望佟小姐也當成誤會一場。”
佟泰眼神慢慢暗了下來，果然會是這樣。
佟青竹卻突然冷笑一聲，“杜小姐果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哥哥，你不顧往日跟我哥哥的情分也就罷了，還當着王爺還有我府上這麽多人拒婚。我佟府能是這般受人侮辱的？”
慕雪聽了這話哪裏會示弱，臉上毫無懼色的說道：“你佟府受不得侮辱，我杜府便是讓他這般玩弄的？佟泰，你與姐姐的事都是公開的秘密了，你竟然不顧她的感受，做出這種事，到頭來連面對她的勇氣都沒有。你這個懦夫，根本配不上我姐姐。”
這些話字字如同針紮一般刺中佟泰的心，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他心中一直珍愛着的姑娘，到頭來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誰是誰，他覺得自己應該娶的是慕雪，卻又難以面對慕蘭。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心中所想是誰。
“這事難道要怪我哥哥嗎？是誰不顧姐妹之情要跟姐姐争一個男人的？你別說你從前沒做過？只是沒得手罷了。你笄禮都未過，哥哥都不嫌棄。到如今上門提親，你便要裝清高？莫說這事由不得你拒絕，就是要拒婚那也是你父母說了算，由得你跑到我府上大吵大鬧？……”
慕雪看着這個平日裏斯文的佟大小姐，此時倒是句句針對，一時間愣住了根本不知如何反駁。
“青竹，不要再說了。”佟泰打斷了佟青竹的話，便轉向慕雪，“你說得對。明日我會親自去杜府跟你爹說明一切。你出來得太久，太傅會擔心的，我送你回去。”
葉少恭一直默不作聲，大概卻聽了個明白，心中不知為何，堵得發慌，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聽佟泰說要送她，心中一股氣便湧上心頭。
“不必了。若是我家人看到你送我回去，不知會作何想法。我只有一個态度，我不想與你有何瓜葛。”話總算說出口，她心中卻也松不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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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瞟了一眼那正坐着的男人，不由得心頭微涼。人家對你根本漠不關心，還有什麽好看的。她一說完便不顧一屋子人的反應，逃也似的跑出了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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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跟随了她的心情，她一跑出佟府，天上便開始飄雪。她身上還是在府裏常穿的一身，雪花緩緩的落在身上，倒也不覺得多冷。雲都城依舊人來人往，但仿佛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這個地方是哪裏？她不由得問了問自己。她搖了搖頭，這裏到底不是屬于自己的。有人關心的時候，她把這裏當家。到如今，總覺得有一種衆叛親離的感覺。
大路的盡頭便是杜府，但那裏卻也不是她的家。家在哪裏？她從小便渴望着，卻始終沒有真正得到過。
路旁的酒樓店小二不停的在招攬着生意，他有着很好的職業技能，遠遠便認出了這個女子。
“這位小姐，今日我們齊北樓四十年慶，頭一百位客人可以多送一道招牌菜酒水任喝，不如進來瞧瞧。”他彎着腰有些谄媚道。
慕雪瞧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來搭理她，真是好。她點了點頭，便道：“那你且帶路，我只有一位。”
“好嘞。”店小二記得這個姑娘是個貴客，自然把她引到了平日裏留給貴賓的位置上，“姑娘要吃些什麽？”
她想了想，“你是說點了菜後，便可以送一道招牌菜還有酒水？我記得你們這裏米飯是不要銀子的，那便給我上一個白面饅頭吧。至于你們送的招牌菜，那便要脆皮乳鴿，再給我來一壺竹葉青。”
那店小二臉色立馬就變了，“姑娘你只點一個饅頭？”
“有何問題？你們不是說了前一百位客人，點了菜便要送這些，難道還不作數？”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店小二猶豫了片刻便往樓下走去，“什麽人啊，還以為是個貴客，沒想到竟是個窮鬼，只點一個饅頭便想白吃白喝。”
“你在嘀咕些何事？”
他剛一走到樓下，便聽到這話，連忙垂下頭來，“老板，今日來得好早。”
眼前的男人年過半百卻也顯得精神奕奕。雖面帶微笑，卻也帶着一絲威嚴。他心中真是悔，沒想到剛抱怨了幾句便被老板聽去的。
“沒事，就是樓上有位客人硬要我給她個好位置，卻只點了個饅頭，便要我們白送的酒菜。”他說着也依舊是一臉谄媚。
那男人只看了她一眼，“既然老夫定了這規矩，無論客人點了何菜，自然都會送。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老夫不想再聽到有夥計抱怨客人的不是，你可明白？”
那店小二吓得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小的明白。”
那男人看着店小二慌忙的跑進廚房，便一臉微笑，還從未有人在這酒樓裏只點一個饅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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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看着那給她上菜的店小二一臉怨憤的樣子，總算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倒不是故意只點一個饅頭來氣他的，只是她根本沒帶銀子，身上只有幾個銅錢，只夠買一個饅頭。
平日裏心心念念的脆皮乳鴿，因為節省銀子，沒吃過幾回，如今總算可以一個人獨享一只乳鴿了。可此時此刻，吃在嘴裏，卻味同嚼蠟。上一次吃，還是跟大哥一起來的。可如今，杜慕宏也對她冷淡了許多。
這酒是上好的竹葉青，她只喝了一口，便覺得其辣無比，果然如別人所說，真是烈酒。
“小二，再來一壺。”
那店小二一晚上忙忙碌碌，已經送走許多客人，天色已經不早了，那個只點了一個饅頭的客人居然還沒走。
他走過去，有些不客氣的說道：“姑娘，我看你喝得已經有些多了，在我們店裏醉了，可沒人送你回去，你還是回家去吧。”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啊。本姑娘就是要喝酒。”她臉色發紅，眼神有些迷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指着那店小二說道：“快，去去去，給本姑娘拿酒來。”
她說完，哐當一聲，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有客人鬧事？”那老板聽到了吵鬧聲，便走了上來。
店小二一臉無奈的指了指那桌上的女子，“老板，那姑娘喝多了，該如何是好？”
那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走了過去。女子趴在桌上，微微動了幾下，頭發有些淩亂的四下散開。微紅的臉上有着姣好的面容，男人凝視了一番，伸手想拍一拍她。
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回頭便認出了來人，男人微微一笑，“九王爺今日來的晚了，我這酒樓都快打烊了。”
“不也還未打烊？本王餓了，趕緊上菜，照舊。”葉少恭正欲坐下，便看到桌上趴着的女子，在一堆酒壺菜盤子裏，那一小坨，不是她還是誰？
“區老板，這是怎麽回事？”他原本以為她自己回去了，還打算吃些東西便去拆她的房頂，誰知竟然在這裏。
男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也不知，剛聽小二說，來了一個只點一個饅頭的客人，吃吃喝喝了一晚上，最後醉倒了。正打算問一下她家在何處，好送她回去。“
葉少恭臉色有些難看，一手便推開那男人，冷冷的說道：“不必了，本王識得她。”
他說完，便扔下一錠銀子，粗暴的把那女人往身上一抱，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那男人，一臉陰沉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真糾結，不想說啥了，我自己都寫得糾結。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