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娘是越抽越來勁兒,眼都抽紅了,眼裏看着陳二喜,只當抽的是他主子,這個解恨啊,抽了得有十好幾巴掌,忽聽見文帝說了聲:“住手。”
三娘還裝沒聽見,又抽了兩巴掌,給文帝一把捏住了手腕,三娘才松開陳二喜,一掙掙開文帝的手,甩了甩自己手腕子,解恨是解恨了,可自己這手也疼啊,記得上中學的時候,物理老師說過一個原理,大意就是人家打你一巴掌,也相當于你打人家一巴掌,換句話說,他抽陳二喜的臉,就相當于陳二喜用臉抽自己的手,自己也沒占多少便宜,可這心裏頭爽啊,只要心裏爽,管他呢。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奴才,死變态護的可真瓷實,三娘瞥了他一眼,一叉腰道:“怎麽着,我打了你的奴才,心疼了?”
那樣兒要多悍有多悍,文帝忽然覺着或許三娘根本沒把自己當皇上看,在三娘眼裏,自己就是一個平常的漢子,所以才這般大膽,兩人之間就像百姓家的小兩口,這麽想着文帝的目光越加溫軟起來。
文帝自己一腦補,即使剛才起了疑心,這會兒也沒了,即使有也不是針對三娘,而是朱晏,剛三娘是沒瞧清楚,文帝卻看得真真兒,皇叔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一推一擋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這說明什麽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就算皇叔再掩飾,那偶爾投在三娘身上的目光,也不得不令文帝懷疑。
要知道,文帝可不是旁人,說是叔侄,比朱晏還大上三歲呢,又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朱晏的一舉一動,哪怕一個眼神,文帝都能瞧出不一樣來。
剛才之所以順着陳二喜來皇叔這兒,也是存着試試兩人的意思,試的結果令文帝很是惱火,不管三娘怎麽撇清,皇叔對三娘絕對不尋常,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惦記着,就算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皇叔,文帝也不爽之極。
他異常讨厭三娘跟皇叔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小暧昧,剛開始還不大瞧得出,在一起待的時候越長,這種小暧昧越不容忽視,試問哪個漢子能忍的下這些,能怨他惱嗎。
可三娘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文帝也明白,陳二喜心裏那點兒小九九,不就是怕三娘進宮得寵之後給他小鞋兒穿嗎,所以變着法兒的使壞,可三娘要是一點兒錯兒沒有,他就不信陳二喜能使的出壞來,雖疑了三娘,到底沒打沒罰,倒容她鬧了一場。
這會兒還沒良心的這般問自己,便陳二喜再得寵,也不過一個奴才罷了,有什麽值得心疼的,倒是她,光顧着打人,難道自己就不疼。
想着,文帝在心裏嘆了口氣,一伸手把她的小手拽過來攤在掌心,就着燈仔細瞧了瞧,本來白嫩的小手這會兒通紅通紅的,都腫了,摸着滾燙,可見使了大力氣。
文帝眉頭都皺了起來,頭沒擡的吩咐了一聲:“二喜去把王升給朕叫這兒來。”
您想啊,三娘的手都打成這樣了,陳二喜就更可想而知了,剛三娘松開他的時候,陳二喜一個踉跄就栽在地上,都感覺不到疼了,都木了,估摸這會兒就算割下一塊肉,他都不覺知,兩邊臉腫的跟豬頭差不離,頭暈乎乎,眼前直冒金星,坐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邊兒上伺候着的,別管是王府裏的丫頭小厮,還是宮裏跟過來的小太監都傻了,王府的大管家心裏暗道,真解氣啊!陳二喜這閹狗,仗着自己得寵,耀武揚威,別說外頭的大臣,有時候連自己王爺都不瞧在眼裏,又貪又壞,嘴裏說的都是拜年話兒,肚子裏卻都是壞水,今兒讓武三娘抽了一頓,簡直是大快人心,自己都恨不能上去揣他幾腳。
當然,也就想想,這閹狗陰着呢,得罪了他甭想好,想到此,又不禁替武三娘擔心,雖說是個禍害,可要是讓陳二喜給害了,也怪可惜的。
這麽想着,忽聽見皇上吩咐,見陳二喜沒反應過來,左右也沒人上去扶,大管家索性自己上去,一把扶起陳二喜道:“喜公公,皇上吩咐讓您去叫太醫院的王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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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喜給他連拖帶拽的弄起來,站直了,眼前還有些暈呢,定了定神兒,忙應道:“奴才這就是去叫人。”
說着轉身往外走,大概那暈乎勁兒還沒過去,走道兒都離了歪斜的,跟個醉漢似的,大管家忍不住暗笑,卻瞄了眼三娘跟皇上那邊兒,不禁暗暗稱奇,這武三娘雖是禍害,也真是個福星,剛爺替她擋了那一下,兩人那點兒事兒也算露了大半,瞅皇上那意思是惱了,可轉眼兒的功夫,就翻過來了。
這會兒皇上把她摟在懷裏,軟聲兒細語的道:“一個奴才罷了,你想罰他,或打板子,或讓下頭的人掌嘴,哪用得着你自己動手,打疼了手,誰能替你挨着不成……”
那個心疼,呵護,不舍的勁兒,大管家瞅了一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一回頭,卻瞧見自家爺立在圍屏邊兒上,那目光,那神情……
大管家忍不住嘆了口氣,爺的想頭這輩子都沒指望了,不過依自己看,真攤上武三娘這麽一位,沒指望說不準是好事兒呢。
朱晏垂下目光,便他極力壓制,也只面上罷了,心裏頭此時紛亂如麻,千頭萬緒,哪裏尋的出頭。
腦子裏想着這些,呆愣楞立在哪兒,半天沒動勁兒,忽覺臉上有些涼,擡頭瞧了瞧,不知何時,落了雪,細雪無聲夾着寒意,落在臉上傳到心裏,仿似連心都凍上了。
三娘也有些楞,她剛是豁出去,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琢磨着,別管以後咋樣,先報了仇再說,就是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這個墊背的就是陳二喜。
三娘是沒瞧清楚,可一想哪還有不明白的,王府裏能伺候席面的丫頭,那都是身經百戰的,打翻湯碗這樣的低級錯誤,根本不可能發生,而且,從那熱湯潑向自己的方向來看,那丫頭是腳下絆了一下,而陳二喜剛就立在旁邊兒,只要一伸腳就齊活了。
那丫頭就算明知道有人絆自己,可一瞧是陳二喜,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是罰是打都得挨着,這招兒又陰又損,三娘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正自己倒黴,陳二喜也甭想好。
卻沒想到自己豁出去把陳二喜抽了一頓之後,文帝的火氣倒沒了,拉着自己的手,這溫柔勁兒,有那麽一瞬,三娘都懷疑,是不是他給什麽人奪舍了,要不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文帝給她揉了一會兒手,一擡頭見三娘愣愣的瞧着自己,小嘴微張,眼睛發直,那模樣兒大異于剛,卻有些憨,真挺招人稀罕的。
伸手點了點她的唇:“這麽瞧着我做什麽,不認識了啊!”
是有點不認識了,三娘眨眨眼,心說,這厮不是受了刺激,從變态直接跨到了神經病吧,這一會兒喜,一會兒怒的,簡直就是個精神病患者,莫非他也恨陳二喜,不然,怎麽自己抽了他的奴才一頓,他倒高興了。
其實,不是文帝高興了,文帝是想開了,自己這麽糾結三娘跟皇叔的事兒做什麽,便皇叔心慕三娘,三娘早就是自己的了,從人到心都是他的,況且,等過幾天三娘進了宮,這輩子跟皇叔都見不了幾面兒,就算吃味也不該是自己。
想到此,文帝忽然有一種勝利者的快感,他的目光越過三娘對朱晏道:“時候不早,又落了雪,也該回去了。”
朱晏忙躬身:“送皇上。”
文帝攬着三娘站起來走了出去,出了大門,三娘剛想上車,卻聽文帝道:“不若朕與三娘散步回去。”
三娘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厮真病的不輕,大冷天兒,不趕緊回去,散什麽步,三娘有點兒不樂意,卻給文帝抓住了手,只能跟着他。
這麽一會兒,地上就落了薄薄一層雪,三娘腳下一滑,一個踉跄直接栽到文帝懷裏,文帝笑了一聲,攬住她的腰揉了兩下,在她耳邊道:“三娘沒吃幾盞酒,怎就醉了,許不是醉,想讓朕抱着不成?”
那聲兒要多風騷有多風騷,若擱別的女人,大概會臉紅不好意思,可武三娘根本就不知道臉紅不好意思為何物,文帝既然這麽說,三娘索性往他懷裏一靠,那意思是抱就抱。
文帝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彎腰把三娘抱在懷裏,大步往前走去,不大會兒,兩人便進了旁邊兒的宅子。
朱晏望着那邊兒,在府門口不知立了多久,肩膀上都落了一層雪粒子,也動一下,福慶都疑心爺成了門口的石頭獅子,小聲道:“爺,夜深了,外頭冷呢,回頭着了寒氣就不好了。”
朱晏卻只當沒聽見一般,半日方悠悠嘆了一聲道:“福慶,你可有心上女子嗎?”
福慶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奴才不知道什麽心上不心上的,就是瞧着老王頭家的春香好,模樣兒生的好看,性子也爽利。”說着偷瞄了朱晏一眼,期期艾艾的道:“若是,若是能讨這麽個媳婦兒,奴才這輩子都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兒卡文了,死活寫不出,就先更三千吧,剩下的明兒補上,親們包涵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