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1 “枝枝，他是誰呀？”
戴萱當然不能控制周宇凡敲開門以後, 是季西池還是誰來開門，不能控制裴青時什麽時候看到熱搜消息，也不能控制裴青時會不會注意力不集中将咖啡認成硫酸, 更不能控制裴青時要不要救西池……但是試探嘛, 當然越多越好, 越細越好不是嗎？
不是每一個安排都能派上用場，但只要一兩個有用就夠了。
裴青時不用去打聽也确信，那瓶咖啡，絕對是戴萱給周宇凡的。
一般情況下, 很少有人會在晚上喝咖啡。
而且對周宇凡來說, 今晚注定不眠, 他根本不需要靠咖啡來提神。
帶咖啡只是一個可能用得上的試探。
其實戴萱的試探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最明顯也是最有用的一項，就是不斷給裴青時各種可能會紅起來的機會。
書中原主最大的心願就是紅起來, 裴青時拒絕得越堅決，戴萱也就越确定, 她有問題。
因為, 戴萱自己, 也不是原來那個戴萱了。
裴青時現在不确定她是跟自己一樣穿書了，還是重生或者有別的機遇，但她可以确定，戴萱也知道書的內容，知道劇情發展。
怪她大意了，沒有多想想。
既然她能穿書, 為什麽別人不能？
既然有穿書，為什麽不能有重生？
既然有妖精，為什麽沒有神仙魔鬼？
說不定, 在戴萱之外，還有更特別的存在呢？
重生也好，穿書也罷，目前看來很難找到确鑿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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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如果反應不那麽大，戴萱應該還不能确定。
今天戴萱放出林思意的視頻，一開始可能真的是想把林思意趕走，讓她進節目組吧？
裴青時猜戴萱可能是想近距離觀察她，進一步确定她的身份。
可從她救季西池的舉動，戴萱已經能确定她的特別，不一定非要跟她近距離接觸了，所以她才讓林思意留下來？
畢竟，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人，還是很好用的。
裴青時腦子裏轉過很多念頭，耳邊“嗡嗡”地響，後背冷汗一層接着一層。
戴萱确定她知道劇情了？
那她知道她是妖精嗎？
戴萱到底什麽來歷？
她做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麽？她接下來會怎麽對付她？
她要不要離她遠點？
城府那麽深的一個人，還不知道她的根底，跟她鬥會很累吧？還不如躲起來呢。
反正她的本體在自動修複，她也不需要做別的事情，還有一百萬存款，換個地方應該也能過得很好吧？
可是，要怎麽跟季西池說呢？
他會跟她一起走嗎？
如果不走，戴萱會怎麽對付他？
如果戴萱是穿書可能還好點，如果是重生，戴萱肯定會很恨季西池吧？
從目前來看，她對沈年還是喜歡的，但季西池給他們造成太多阻礙了。
陶笠來找她的事情，是個意外，跟書中肯定沒有這段劇情。
但是這麽短的時間，戴萱已經設計了這樣一場大戲，除了心思缜密反應極快之外，也得益于她之前的準備。她手裏有很多很多視頻和別的證據，她不知道哪一天能用上，但她就是提前準備了。
裴青時覺得，現在的戴萱才像個瘋子。
她都是女主了，人生本來就是個挂，還如此費盡心機，是有什麽目的，還是單純為了玩弄人？
“小裴？”季西池喊裴青時好幾聲了，一直沒反應，連伸手在她眼前晃都看不見，活生生變成了睜眼瞎，臉色也難看得不行，他不免擔心，幹脆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下。
裴青時一個激靈，終于從漫天的問號中抽出一絲注意力：“你走嗎？”
“什麽？”季西池一愣，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裴青時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懊惱地拍拍自己腦袋：“沒什麽，我傻了。”
“是不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秦舜的腦洞總是突如其來，“小裴，你其實有異能吧？”
裴青時差點被他給吓死，今晚受到的驚吓太多，連反應都慢了半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在說什麽？”季西池皺了皺眉。
“我的意思是，小裴是不是能看到那些……”秦舜胡亂比劃了一番，擠眉弄眼地說，“就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那些，比如……”
“鬼嗎？”裴青時這時候沒什麽耐心，直接順着他問。
秦舜吓得一個哆嗦，往季西池身後直躲。
季西池嫌棄地推開他：“鬼是鏡頭拍不到的。”
“你怎麽知道？”秦舜更怕了，又往裴青時身後躲。
裴青時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逗趣，反正猛男在線害怕也是件挺搞笑的事情，一笑緊繃的情緒就緩和了許多。
“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了。”裴青時也沒在季西池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緒，她需要安靜下來好好想想。
“走吧。”季西池直接将電腦合上，“我送你回去。”
同一個院子，就幾步路，還要人送？
秦舜疑惑地摸摸腦袋，平時也沒讓人送過啊？
要送也該送他這個怕鬼的吧？
但裴青時和季西池顯然都沒覺得不對，裴青時沒有拒絕，季西池就一直跟在她身後。
到了裴青時卧室門口，兩人都停下來。
裴青時深呼吸一口氣，說：“謝謝季哥，你回去吧。”
季西池頓了頓，忽然伸手摟住裴青時的肩膀，朝懷裏帶了下。
裴青時微微一愣，直覺應該推開他，但身體突然不聽話，不僅沒推開，還将重量都放到了季西池身上。
他明明是個偏涼體質的人，但這時候竟讓裴青時覺得格外溫暖。
或許是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身上的氣息都變得熟悉起來，能無形中帶給人極大的安全感。
裴青時突然發現，有個懷抱可以依靠的感覺真的好好。好像躲在這裏，就可以什麽都不想，天塌下來都有人頂着。
這種感覺對裴青時來說是陌生新奇的，但仔細想想，真好好适合她這種鹹魚啊。
難怪那麽多人喜歡談戀愛，原來有個懷抱就可以卸下全身重量了。
可惜這個懷抱，終究不是她的。
等等，可惜？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說過的話永遠作數，我一直在。”季西池拍拍裴青時的後背，溫聲低語，“任何時候需要，肩膀都可以給你依靠，不用說原因，告訴我怎麽做就行。”
他頓了頓，還補充道：“對你終生免費。”
裴青時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擡頭笑道：“我也沒那麽窮，其實可以給點錢，但最多也就五十。”
“五十可是至尊VIP待遇。”季西池想起上回開過的玩笑，笑道。
“那我可認真記着了。”裴青時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後将人推開，“我想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季西池沒有勉強：“晚安。”
裴青時推開門，又轉頭對季西池道：“你也看見戴萱出現在監控裏了吧？”
季西池點點頭：“她……”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裴青時打斷他。
“你說。”季西池溫柔地應道。
裴青時說：“等我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我們談談。但在這之前，你別去動戴萱，好嗎？”
這話沒頭沒腦的，其實有點奇怪，但季西池略一猶豫便答應了：“好。”
他确定裴青時的因為戴萱出現在監控才情緒失控的。
小裴平時嘻嘻哈哈，又鹹魚又大條，但情緒控制得很好。這是第一次，季西池清楚看到她不安。
再想到之前裴青時跑出來抱住他的樣子，那一瞬間他來不及多想，但之後再回想，明顯感覺得到她在保護他。
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她卻像是他會遇到天大的危險一樣。
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戴萱偏偏笑得毛骨悚然。
季西池隐隐約約能摸到一點脈絡，但他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真相。
他不清楚小裴在不安什麽，但他不允許小裴受到傷害，所以原本決定今晚就要去調查戴萱。
現在裴青時這樣說，顯然是在保護他。
季西池稍一猶豫就答應了。
不能讓裴青時擔心，她看起來已經很累了。
裴青時确實很累，她本來說回去一個人靜下來仔細想想，結果洗漱完沾着床就睡着了。
然後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境幾乎全是曾經生活的點點滴滴。
說來奇怪，她明明睡前很不安，結果夢境倒是特別祥和，溫暖的太陽，元氣滿滿的大森林，開滿小花的小路……夢裏連風都是甜的。
她還夢到了小妖精。
小妖精傻乎乎地站在窗前喊：“枝枝，起來看日出了……”
不過，這次裴青時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所以沒有打他，而是伸出腦袋問：“小妖，你有過害怕的時候嗎？”
“沒有。”小妖挺了挺胸，被裴青時一看，又小聲說，“好吧，其實也有害怕的時候，但只是偶爾。”
“什麽時候？”裴青時好奇地問。
小妖說：“夢到你不開心的時候。”
裴青時愣了下，又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感動啊？”
“不用。”小妖笑嘻嘻地說，“你開心就行了。”
“我每天都很開心啊。”裴青時頓了頓，“但我現在遇到一個難題。”
“什麽難題？”小妖熱情地說，“你說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裴青時說：“我現在在一個書中世界，我以為我是唯一知道劇情的人，但是今天我才發現，還有其他人也知道劇情。”
小妖有點緊張：“那個人是除妖師嗎？他知道你是靈芝精？但你們靈芝一族，生來就在救人，除妖師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她應該不是除妖師吧。”裴青時搖搖頭，如果戴萱真的是除妖師，她不會沒有感覺，如果她真的是除妖師，也不用費心去搞那些心機，“她就只是知道劇情發展的普通人而已。”
“那有什麽關系？”小妖不明白，“這樣看來，他跟你最多就是擁有相同信息，而你還是靈芝精，肯定比他厲害，你在擔心什麽？”
“是啊。”裴青時有點迷茫，“我也覺得很奇怪，我明明遇到過比這危險很多很多的情況，卻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不安過，難道這就是普通人類的情緒嗎？會更容易害怕。”
她門口的樹上有個藤條搭的秋千，小妖精趴在上面晃呀晃，半晌嘀咕道：“才不是呢。”
“不是什麽？”裴青時不解。
“不是因為普通人的情緒更敏感，不是因為普通人更容易害怕……你以前不害怕不在乎，是因為你沒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任何後果都能承擔。現在是不是有了擔心的人？是不是有了不能接受的壞結果？”小妖精有些嫉妒地問，“枝枝，他是誰呀？”
真的是這樣嗎？
裴青時一愣，還想說什麽，卻醒了過來。
陽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透進來，顯示着今天又是個大好晴天。
裴青時赤腳下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卻看到季西池在院子裏打轉。
他好像從來不怕熱，這天氣裴青時都穿短袖短褲了，他卻還穿着長衫長褲。
不過他這樣穿真的很好看，将身體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好像很冷感禁欲，偏偏比那些哪兒哪兒都露着的還顯得誘惑，就……讓人很想扒開他衣服看看裏面到底藏了什麽。
聽到聲音，季西池轉頭看過來，露出一個笑容：“醒了？早上好。”
他頭發更長了，但他也沒去剪掉，簡單用皮筋在頭頂紮了個小揪，很有藝術家氣質。
“早。”裴青時懶懶地趴在窗臺上，“你竟然敢在院子裏溜達，不怕季小白了？”
季小白就是胡嬸送的那只大白鵝。
那天因為裴青時故意使壞，沒及時還回去，時間一久也就不好再還，怕胡嬸覺得他們嫌棄，便幹脆養了下來。
明知道季西池怕鵝，裴青時還故意說它是季西池幹兒子，給它取名季小白。
“你看它還在嗎？”季西池笑道。
裴青時仔細一看，發現季小白果然不在它的小窩了。
“你不會把你兒子鯊了吧？”裴青時故作震驚，“虎毒還不食子呢，季西池，你怎麽這麽壞？”
“我在你心裏就沒一點好是吧？”季西池哭笑不得，“秦舜帶它出去玩了。”
裴青時捧臉：“唉，秦舜好可憐。”
“看來你睡一覺起來情緒已經恢複了，不用我操心了。”季西池作勢轉身要走，“算了，我回去了。”
“不是，你等等。”裴青時好奇地喊住他，“你準備怎麽操心我的情緒？”
季西池又回頭，指着他剛才站的地方：“我看你的搖搖椅似乎坐膩了，本來想說在這裏給你搭個秋千，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秋千？
她原來的家門口也有秋千。
“老板，我錯了。”裴青時跑出去，“你給我搭秋千吧！季哥！”
季西池還想再逗逗她，一低頭發現她沒穿鞋子就出來了，皺眉道：“你就不怕紮着腳？”
“忘記了。”裴青時縮了縮腳指頭，“沒事，紮着也不怕。”
就算她現在能力大減，紮一下腳這種事，在她這裏也不能叫傷。
她的腳趾又白又嫩，縮那一下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壞事，莫名可愛。
季西池嘆了口氣，将自己的拖鞋放到她面前：“給你搭秋千，回去穿上鞋子。”
裴青時低頭看着鞋子，又看看他光着的腳。
明明就幾步路，讓她在這裏站着，他再去那一雙鞋也不是多大的事，何必自己踩地上呢？這院子的地面是泥土的，雖然每天都有打掃，但坑坑窪窪，踩着也不舒服。
“嫌棄我啊？”季西池看她不動，開玩笑道。
“對啊。”裴青時穿上他的拖鞋，低着頭說，“季西池，你真的好讨厭。”
季西池哭笑不得：“那我是不是還該跟你說聲抱歉。”
“本來就該啊。”裴青時穿着大了幾個號的拖鞋噠噠噠往屋裏跑去。
要不是他這麽好，她又何必擔心他？
戴萱再怎麽厲害，裴青時相信自己自保肯定沒問題，退一萬步講，她就算在這個世界死了也不會真的死，還能去別的世界，根本無所謂。
可是，季西池不行啊。
所以，她才會不安。
他都讓她不安了，還不讨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