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到艾凡表情的變化,雲希就知道他聽懂了自己的話。
經過剛剛那一通折騰,他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艾凡的腿上,還絲毫沒意識到不對勁,一門心思等着艾凡的反應。
他想艾凡能聽懂他說話後,應該會問他問題,或者跟他說幾句話,他必須得回答得滴水不漏。
跟艾凡對視了一會,他突然被單手抱起來放在了床上,還蓋上了被子。
雲希一下沒反應過來。
就這?
他推開被子想坐起來,就看到艾凡給了他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
“還有力氣?那跟我說一下今天出門做什麽了。”
雲希立刻躺了回去,要是話題是這個的話,他還是乖乖地躺着算了。
本來只是裝睡,他在被窩裏閉了一會眼,不知不覺就真的睡了過去,連艾凡什麽時候在旁邊躺下也沒有察覺。
因為睡得太早,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醒了過來。
感覺到自己似乎沒有躺在床上,而是懸空在半空中,他瞬間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
“醒了?”
艾凡彎腰正準備把他放進浴缸,見他醒了,又直起腰來。
雲希低頭看了一眼,他的雙腿已經在睡夢中變回了尾巴,褲子又不見了蹤影,衣服還在身上。
“我要出去了,你想待在浴缸裏還是去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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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希轉過頭,發現艾凡已經換上了一身軍服,眉眼鋒利,抱着他的力度卻輕柔。
看到艾凡還戴着他昨天幫他戴上的翻譯器,他鼓起勇氣。
“我想出去。”
小人魚軟糯的發音通過翻譯器在腦子裏轉換成具體的意思,艾凡還沒适應這樣直接地跟小人魚溝通,頓了許久。
等反應過來小人魚剛剛說了什麽,他的臉色立刻冷下來。
“不行。”
想到自己昨天跟南茜約好了早點過去,雲希撇了撇嘴,開始耍賴。
“我要出去!”
艾凡突然覺得以前聽不懂小人魚的話是件好事。
聽不懂小人魚說話的時候,小人魚不管說了什麽,配上那張可愛的臉,都不會讓他聯想到不好的方面。
現在能聽懂小人魚說話,反而每一句話都讓他血壓直升。
艾凡準備直接把他放浴缸裏,再叫個士兵在房間門口守着。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小人魚就有所察覺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尾巴也纏在他腰上。
“不讓我出去就不下來。”
艾凡太陽穴跳了兩下,一只手扶着小人魚怕他掉下來,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最終在小人魚頭上揉了揉。
“你想去哪?”
雲希小聲:“琴卉街。”
又是這個地方。
艾凡皺眉想了一會,還是決定讓小人魚再出去玩一天。
也許是因為那天看到了那樣繁華的景象,小人魚就不願再困在一方小小的池子裏,他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一直關着小人魚。
不過,讓小人魚獨自跑到那種地方,他還是放心不下。
“我派兩個士兵帶你去。”
雲希眼珠轉了轉,乖乖地應了聲“好”。
反正那條街上人那麽多,找個機會把他們甩開就行了。
“現在可以下來了嗎?”
雲希發現自己還緊緊地纏在艾凡身上,把他的軍服都弄皺了一塊,趕緊松開手。
他被放進裝了溫水的浴缸裏,表面幹燥的尾巴碰到水後舒爽地甩了甩,濺了一些在艾凡的軍服上。
雲希趕緊伸手按住自己的尾巴,心虛地看了一眼艾凡,看到他面色如常地轉身出去了。
等再次進來時,艾凡身上換了一身新的軍服,手裏拿着一支化形劑。
把化形劑給他之前,艾凡又強調了一遍:“要乖乖地跟着士兵,知道嗎?”
雲希連忙點頭,終于把化形劑拿到了手。
等雙腿長出來後,他看到艾凡很快撇開了頭,快步走出浴室給他拿了一套衣服,目光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
昨天不是還準備給他洗澡嗎,怎麽今天又看都不敢看一眼。
雲希奇怪地看了艾凡一眼,從浴缸裏走出來,脫下身上濕透了的睡衣,又把身上的水擦幹。
因為艾凡一直背對着他站着,他便不緊不慢地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剛穿到一半就看到艾凡突然回過頭。
兩人同時愣住。
艾凡很快把頭轉了回去,他還以為小人魚已經穿好了衣服,想跟他說一聲自己先走了,沒想到會看到那一幕。
雲希尴尬了一會,又繼續把褲子穿上,等衣服在身上齊整穿好後,他只想着趕緊出門,那一點尴尬很快被他抛到了腦後。
衣擺被扯了扯,艾凡回頭,小人魚已經穿好了一身整齊幹淨的衣服,漂亮的眼睛裏水光潋滟,模樣乖巧可愛。
他伸出手,小人魚就立刻牽上他的手,跟着他走出房間。
兩個士兵早已在樓下等着,艾凡把士兵叫到一旁吩咐了幾句後,才把小人魚帶到他們面前。
等艾凡走後,兩個士兵僵硬地站在大廳裏,不敢輕易動彈。
艾凡交代他們帶這位人魚少年去琴卉街,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除了危險的事之外,其他事都要順着他。
兩個士兵之前都見過雲希,知道他就是那條銀色人魚,更是謹慎起來。
看到艾凡走遠了,雲希立刻精神奕奕地往外走。
兩個士兵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心裏奇怪怎麽人魚走路這麽利索,那雙腿仿佛本就該長在他身上似的。
幾人很快到了琴卉街,雲希在飛行器上一直在想等會怎樣甩開兩個士兵,以至于飛行器的樓梯還沒放下來,他就走到了艙門口。
兩個士兵瞬間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個沖上去攔在艙門前,一個趕緊把樓梯放了下來。
雲希腳步輕快地走下樓梯,正準備丢下兩個士兵離開,就看到他們已經動作迅速地跳下飛行器,一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煩人。
雲希快步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又在幾個人多的店裏逛了幾圈,繞了幾條路後滿頭大汗地停下來,發現兩個士兵仍然在他身後,臉上沒有一絲疲累。
士兵沒察覺到雲希想甩開他們的心思,還以為他喜歡熱鬧的地方,
看到他臉上的汗水,一個士兵還掏出一塊手帕,小心翼翼地遞到他面前。
“要擦擦汗嗎?”
雖然知道他們是為了完成任務,雲希還是沒忍住瞪了士兵一眼,惡聲惡氣地推開了他的手。
“不要。”
他忘記兩個士兵沒有戴翻譯器,他那句惡聲惡氣的話在士兵耳裏就像小貓伸爪子輕輕撓了一下,沒有絲毫殺傷力。
士兵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體力比他好太多,光靠繞路應該是沒希望甩掉他們。
雲希漫無目的地走進一家店,盯着貨架上的商品發呆。
他還跟南茜約了今天早點到店裏,再甩不掉士兵的話,他今天就要失約了。
餘光看到兩個士兵交頭接耳說了什麽,接着一個士兵就離開了,雲希心裏又燃起一點希望,踮起腳看那士兵去了哪裏。
離開的士兵手裏拿着他剛剛一直盯着看的商品,似乎是過去結賬,雲希趕緊拉住旁邊士兵的袖子。
士兵愣了一下,彎下腰來,眼裏寫滿了緊張:“怎,怎麽了?”
雲希随手拿起一個商品塞到士兵手裏,又指了指另外一個士兵離開的方向。
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離開。
沒想到士兵會如此慎重,雲希裝作生氣的樣子,作勢要把商品拿回來,一副現在不買他就不要了的樣子。
士兵面色為難,想起艾凡上将說凡事都要順着他,還是拿着商品轉身走了。
雲希等他走遠了,立刻從門口溜了出去,飛快地朝街尾走。
雖然對兩個士兵心有愧疚,但他想着到時候只要咬定說是自己走丢了,艾凡應該也不會怪在兩個士兵身上。
他腳步飛快,很快就到了花店。
南茜正澆着花,看到他出現在門口,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
“你來得正好,對面的瓊夫人剛剛讓我送一盆花到她店裏,你能幫我送過去嗎?”
因為剛剛的跑動,雲希白嫩的臉上一片潮紅,精致的五官更多了一層豔麗的美。
聽到南茜的話,他趕緊點了點頭,走上前接過她遞過來的花盆。
“對面往右數第三間就是瓊夫人的店。”
雲希順着南茜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家店離這裏并沒有多遠,他朝南茜笑了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抱着花盆走到街上,心裏默數着“一二三”,在第三間店門口停下來。
瓊夫人開的店是一家水族館,裏面賣各類觀賞魚,店鋪合并了隔壁的店,比普通店鋪要大上許多。
雲希放輕腳步走進店裏,發現店裏并沒有人。
他彎腰把花盆放在腳邊,準備在店裏等一會兒,等他放下花盆直起身,突然身體一僵。
有些不對勁。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玻璃缸裏面的魚都朝他的方向聚攏,不論大小,不論種類。
這是怎麽回事?
雲希往後退了一步,那些魚也立刻轉了方向,繼續朝他的方向游過去。
難道是因為他是人魚,被這些魚認出來了嗎?
他轉身想走,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是誰?”
雲希回過頭,說話的是一個藍眼睛的小孩,看到他的臉後,小孩嘴張得圓圓的,又跑回了房間。
“媽媽!我就說海裏的精怪是真的,他要來帶走我們的魚了!”
聽到小孩慌亂的聲音,雲希扯了扯嘴角,想直接走掉。
還沒等他走出店,一個婦人就帶着小孩出來了,小孩的耳朵紅紅的,似乎是剛被婦人揪了。
“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你了。”婦人無奈地朝他笑了笑,看到他腳旁的花盆,笑容更親切了些,“你是幫南茜來送花的嗎?辛苦了。”
雲希也露出一個笑容,擺擺手,表示沒什麽。
婦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不能講話,眼裏劃過一絲恻隐,走上前拉住他的手。
“要進來看看嗎?我看這些魚都很喜歡你。”
想到南茜還在店裏等着,雲希猶豫了一下想拒絕,躲在婦人身後的小孩又跑了出來,拉着他的手往裏面走。
“哥哥,我帶你去裏面看看。”
小孩藍色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對剛剛的誤解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幾眼又低下頭。
雲希被他拉到一個魚缸後。
店裏來了客人,婦人讓他慢慢看,轉身出去招待客人了。
雲希正跟魚缸裏的魚大眼瞪小眼,突然發現外面客人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
他頓了一下,悄悄從魚缸後探出頭去。
那位客人正彎腰逗着玻璃缸裏的魚,擡起頭來跟婦人講話時,雲希終于看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