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晨,陽光明媚。
修建在室內的水池被一縷陽光照到,水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層銀粉。
雲希此刻還沉在水底睡得正沉。
他昨天親眼看到兩人當着他的面把那些滑梯都搬了出去,頓時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
只是因為晚上水池裏光線不好,他也就放棄了尋找證據,而是想了一晚上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想到最後還沒想出個法子,就在蕩漾的水波裏睡着了。
不得不說當人魚雖然憋屈了點,但在水裏睡覺總是睡得特別香,他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雲希醒來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等浮出水面才想起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他一下清醒過來,現在陽光正好,是摸清這個地方的大好機會。
昨天他為了不引起那兩人的懷疑,只是随便繞着池子游了幾圈,現在只有他一條魚在這,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雲希一下紮進水底,開始研究池子的構造。
這個水池很大,他需要不少時間才能游完一整圈,池壁是用淡藍色的水晶磚砌成的,在光的照射下散發着幽幽的藍光。
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排水口和放水口,突然想起昨天霍奇是用一個半透明的面板控制水池的,水池能自動清理和放水。
雲希游到靠近門口的地方,雙手在岸邊一撐,費力地爬上了岸。
他又在岸邊摸索了好一陣,結果收獲比在水下找到的還少,反而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等實在受不住幹燥,他才又跳回了池子裏。
岸上找不到霍奇昨天弄出來的面板,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更沒有他想象中的各種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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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希折騰了大半天什麽收獲也沒有,一張小臉陰雲密布,仰躺在水面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水面。
那人還真是謹慎,竟然一點破綻也抓不到。
他想起艾凡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心裏狠狠地唾棄了一番,竟然跟一條魚玩心機,真不是人。
時間又過去了不知多久,雲希自從穿過來後就沒了時間觀念,他只能通過天色判斷是一天中的什麽時候,現在豔陽高照,想想應該是中午了。
雖然剛剛還在心裏唾棄艾凡,但他承認,此時此刻他還是挺想看到那張臉的,因為他有些餓了。
說起來,為什麽那人今天沒有來給他送早餐?
他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不但沒吃早餐,昨晚也沒吃晚餐,最後一頓進食還是霍奇給的那只龍蝦。剛剛他還上蹿下跳地折騰了那麽久,現在早就餓了。
沒想到自己遭遇的第一個危機竟然是饑餓,這個星球上的人都光鮮亮麗的,他卻連溫飽都成問題,還有沒有魚權了!
雲希從水面上彈起,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找艾凡要個說法,可惜尾巴不争氣,他只能狼狽地從水池裏爬出來。
好在地面光滑,他雙手撐地,移動起來倒也不是很困難。
剛剛在岸上摸索的時候積累了經驗,他用兩只手移動,尾巴助力,很快移動到了門口。
那扇門是感應門,在他移動到門口後就自動打開了,他順利地來到了門外。
等真正出來了,雲希才覺得自己想得有些簡單了。
來的時候他被裝在水缸裏,艾凡推着水缸左拐右拐,他早就被轉昏了頭,更別說記住方向。
他左右看了看,試探地朝左邊伸出了手,反正一直往一個方向移動的話,總不會錯吧?
半個鐘後,雲希精疲力盡地停了下來,這府邸比他想象中大多了,別說是艾凡,他到現在還沒看到半個人影。
“哎呀!”
雲希正在路邊稍作歇息,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驚呼,他擡頭,看到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婆,雖然看起來有些年紀,但卻是腰背直挺,眼神精明。
“這是哪來的孩子呀,怎麽躺在這裏?”
管家尤杜拉剛給艾凡送完資料,出來就看見地上躺着一個人,一時吓了一跳。
雲希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但看她神情和語氣不像是在苛責自己,便沒有動,只是緊盯着她的下一個動作。
尤杜拉往前走了幾步,才看清那是一條人魚,她一下愣住,一是因為沒想到這裏會出現一條人魚,另一個原因則是發現那是一條稀有的銀色人魚。
“艾凡上将什麽時候帶回來一條這麽漂亮的人魚,哎喲,可別着涼了!”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雲希身上,想去叫艾凡過來。
還沒站起身,她的衣袖就被拉住,她回頭,看到小人魚正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她心中一軟。
尤杜拉又蹲下身子,輕聲問他:“怎麽了?”
剛問完,她就搖了搖頭笑自己糊塗,竟然跟一條人魚講話,雖然人魚智商是高,可也沒高到能跟人類對話的程度。
自己真是昏了頭,還是叫艾凡上将過來看看吧。
雲希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這人看起來眉目慈祥,還給他披了個外套,他自然不會輕易讓她走。
只是等尤杜拉蹲下來後,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們語言不通,他要怎樣才能讓這人明白他的意思呢?
眼見尤杜拉又要走,他急忙又去抓她的衣擺,張了張嘴:“餓……”
他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軟軟的,不知是不是人魚的口腔構造不同,發音也和他以前的發音有些偏差,聽起來更多了一分軟糯。
不像是在說話,反倒是像小動物的叫聲。
尤杜拉只看到小人魚似乎想表達什麽,可惜她也沒養過人魚,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注意到雲希的尾巴因為離開水太久而失去光澤,立刻恍然大悟:“是不是回不去了?”
雲希只覺得身子一輕,下一秒就被尤杜拉抱了起來,看來自己終于能吃到午餐了,他安心地想。
然後他看到了熟悉的路,熟悉的門,熟悉的水池,再然後就被放回了水裏。
雲希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艾凡剛看完尤杜拉送來的資料,桌子上的資料堆了一摞又一摞,他把看完的資料疊在上面,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這段時間一直忙得不可開交,昨天又花了一點時間在小人魚身上,一些工作就被堆到了今天。
尤杜拉剛剛還提醒他休息一下,只是他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半個鐘。
之前尤杜拉還說他總是沉迷工作,偶爾也需要放松一下,但他也沒聽進去多少,畢竟那些軍官貴族們喜歡的娛樂活動他都不感興趣,倒還寧願花多點時間在工作上。
以前有人給他送過一條紅色人魚,他起初還會去給人魚喂食,可還沒堅持幾天就把喂食的任務交給機器人了。
他也不明白為何那些軍官貴族那麽熱衷于養人魚,在他看來,那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把紅色人魚送人後,他就沒再收過別人送的人魚,那個水池也荒廢了許久。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昨天在那房間見到水缸裏的銀色人魚後,他竟鬼使神差地把他帶了回來。
都說人魚溫順可人還聰明,他帶回來的那一條好像什麽都不沾邊,脾氣倒是挺大。
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艾凡的思緒,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了神。
他直起身子,拿起一份資料翻了起來:“請進。”
“上将,您帶回來的那孩子好像不太舒服。”
進來的是尤杜拉,她剛剛把小人魚送回了水池,看到小人魚先是無精打采地浮在水面上,随後竟是沉到了水底一動不動。
她也沒養過人魚,不知道人魚這個狀态是不是正常的,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是過來告知了一聲。
艾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那孩子”指的是小人魚。
小人魚看到陌生人會龇牙咧嘴,吃到好吃的會開心,不開心了還會鬧脾氣,的确像個小孩子。
等等,好吃的?
艾凡想起小人魚昨天拿着龍蝦開心的樣子,突然發現自己還沒給他喂過一次食。
“我等會去看看。”
尤杜拉聽到艾凡沉着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他把手上的資料随意擱在一旁,拿了個什麽東西就匆忙出去了。
艾凡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池子裏安安靜靜的,就連水面也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他剛走到池邊,就看到水裏一道銀光飛快朝他游來,小人魚鑽出水面,帶起一片水花。
他幾乎都要以為小人魚是來歡迎自己的了,要不是知道自己手上還拿着一包人魚食物。
雲希看到他手上拿了東西,又遲遲沒扔下來,伸手就去扯他的褲腳。
艾凡把包裝打開,抓了一把魚食在手裏,蹲下身把魚食遞到雲希嘴邊:“吃吧。”
雲希聞到了一陣魚腥味,他看到自己面前的不是預想中的新鮮海鮮,竟然是一把魚飼料。
雖然穿成人魚後,他能像正常人魚一樣吃生的東西,吃起來也覺得十分美味,可他畢竟還是個人,做不到把飼料劃分到食物的範圍。
他轉過頭,避開艾凡送到他嘴邊的魚食,結果那只手又往他嘴邊湊了湊。
艾凡還以為他又在鬧脾氣,但這次的确是他自己的疏忽,只能先想辦法哄哄。
他想起昨天霍奇教他如何哄人魚開心,說人魚喜歡被主人摸頭,因為那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獎賞,所以一般人會在表揚人魚的時候摸他們頭。
他擡起另一只手,趁雲希正朝另一邊撇着臉,在他頭上摸了兩下。
然後就看到雲希如臨大敵地迅速游開,又像昨天在房間裏那樣,朝他亮了亮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