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城之霧

第20章 ☆、平行世界

“你真的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裏來的嗎？”我看着那個圖案，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事實。

白翼努力想讓我接受這個荒誕的現實：“沒錯，不過那一個世界是你們都沒辦法看到的前世。在平行世界裏，我的年齡比你們都要大，所以從前世過來的我，可以看見你們以後的路是怎麽走的。蘆美娅沒有死的那個世界也是存在的，雖然她活着對現在的意義不大，但是對你而言完全不一樣。”

“怎麽說？你能看到那個世界嗎？”我問。

“我不能看見，但是我可以想象出來。你的命運就在你手裏，現在等于說給你一次作弊的機會，讓你回到那個千鈞一發的時候，你要是能攔住她，那麽你也能攔住正在下落的自己。”白翼捉住我的手。

“為什麽？”我聽的雲裏霧裏，“現在的我是……”

“不管了，你要是能阻止她，那麽我就告訴你以後的事情！”白翼站了起來，“雷利斯，現在你的未來就在手裏，你要是說你願意，我就帶你回到她跳樓之前的那個時間裏。你要是說不願意，那麽對不起……以後你的世界我不再多幹涉，請允許我做一次道別。”

“我願意！”我大腦一熱使勁點了點頭，“我會救她！至少，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再被那樣的噩夢，還有謎團包圍了……”

“那，如果，你有死亡的危險呢？”

“我不怕，我寧可死去也不願意看着他們離開我！”我使勁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上輩子的自己有什麽罪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用這輩子的生命來贖罪！”

“看樣子，前世的信任，果然奏效了。”白翼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你說什麽？”

“我說，真好，聽見你的回答我真的很欣慰！那麽，雷利斯，我們走吧。你做好準備了嗎？”

“還好。有什麽注意事項嗎？”我深呼吸了一下。

“沒有，因為那就是你生活的世界，你只要不透露你是從幾個月後過來的就可以了。不過你要記住，停留的時間有限，一旦超過時間了，你就被困在那個平行世界裏，你的時間将會永恒停止在那一天了！”

“記住了！”

“好的，我帶你走！閉上眼吧。”

我很順從的閉上眼睛，突然感覺鼻子和嘴一堵，臉上癢酥酥的，好像被人裝進了一個滿是羽毛的口袋裏，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白翼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松開，生怕一松開我們就被送到不同的世界裏去。那樣的感覺像極了崩壞的世界裏，他帶着我懸浮在空中，聽着大地迸裂的聲音。那麽多熟悉的感覺，我卻能在短短不久之後重溫，不知道這是命運的選擇，還是輪回的浩劫。

“白翼……”

“別說話！”

……

過了很久，包圍周身的羽毛好像融化了，風聲也停止了。我心驚膽戰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蘆美娅家的樓底下。

天還是黑的，路上基本沒有行人，遠處的路燈有一個壞了，光線明顯暗弱很多。所有大樓都是黑洞洞的，少數幾個窗口的燈還亮着，可能是早起的上班族或者夜班族。月亮懶懶的挂在天空旁邊，好像很不情願照亮這個城市，幾顆星星稀稀拉拉的飄在它旁邊。

“現在是怎麽回事！”我問。

“今天是端午節。你知道的，就是她自殺的那一天！我跟你一起上樓，我負責替你開門，其餘的社交一類的就是你的特長了，我不再幹涉。”白翼說。

“這樣好嗎？”我問。

“你只有這麽一次救她的機會，否則要是時間的齒輪一旦被改亂，那後悔也來不及了。到時候你就算是選擇自殺也沒有辦法逃避，只能生生世世被這種劫難折磨。走吧。雷利斯，你知道互利關系是什麽的。”

“是的！”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跟着他一起進了電梯，按到了她家所在的那一層。

“28樓。”白翼看着電梯上的數字在跳動，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居然比我先沖出去，我差點就被快速關閉的電梯門夾住，好歹才擠了出去。

“等等我啊！”我小聲責備着他。

“她家有人！”白翼示意我別出聲，蹲在門口偷偷聽着。我一下子呆了，不知道事情居然會那麽複雜。

“就是這樣，要是把你催眠了，你就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吧！”門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冷，冷到讓我脊背發冰。我想馬上破門而入，白翼一把抱住我的腰不讓我往前半步。

“快點離開，別讓他看見。我現在沒辦法和他交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白翼說着扯住我往電梯間裏跑，“到時候你在樓頂攔住蘆美娅，別讓她跳下去！”

“你怎麽不把艾威裏他們喊來？”我急了。

“這個人只有一個女孩可以對付。現在那個女孩不在，要是來的人太多，時間出現破綻，那我們就麻煩大了！”白翼說。

我暈頭轉向的撞出電梯，然後稀裏糊塗的蹬着梯子來到樓頂。外面天有點蒙蒙發亮，白翼示意我就在這裏守着，然後丢下我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喂，白翼？”我喊了一聲，空洞的聲音在淩晨的空氣裏漂浮着。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也難怪，現在是人類沉睡的時刻，誰要是在這時還有閑心管得上我，我也一輩子無憾了。

“這個混蛋，關鍵時刻死哪裏去了！罷了罷了，我也沒想過指望你，搞不好還得我去救你。”我氣呼呼的蹲在出口，但是心裏簡直就在演奏命運交響曲。這時，我的肩膀被輕輕拍了幾下，回頭一看，一個黑色衣服的深紅頭發男人居然站在我身後，可是我之前什麽都不知道！

“你是誰！”我驚問。

“是您嗎？”男人小心翼翼的反問道。

“怎麽了？“我想後退。

“真的是您呢。”男人的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

“你認識我？你又是誰！”我問。

“您果然被擺了一道，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他了。”黑衣人的語氣比白翼還溫柔，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藏在裏面。那時候我還不理解這叫做什麽，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忠誠。

“什麽意思？”

“雖然我也不敢相信，能在這個時間裏，見到現在的第二個您，不過要是徹底把您斬草除根了，他沒準又會追到下一場輪回裏去尋找，那就麻煩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聽的雲裏霧裏一塌糊塗。不過唯一清楚的就是——目前站在樓頂的我不屬于現在的這個時間，而是幾個月之後，可以說我要是現在去找這個時間的“我”，那麽他肯定是躺在家裏的床上呼呼大睡。但是要是現在的我遇害了，估計未來平行世界裏的我也不将存在，要是我繼續回到過去，讓現在的“我”被他殺掉，那麽在兩個月之後的時間裏出現本來已經被殺的我就是悖論了，按照白翼說的，這樣的平行時空肯定會出現打亂，搞不好整個時間軸都被我給弄報廢了，這就出大事了。

“您不理解我的話嗎？”

“豈止不理解！雖然看你的樣子不是開玩笑，但是應該和我關系不大吧。”

“天真，您永遠都沒辦法擺脫天真。所以，您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卷入多大的劫難裏了！”黑衣男人的語氣一下子換成了憐憫，這讓我心裏非常不舒服，“白翼是在利用您，懂嗎？曾經的您的确不是現在的您，所以他不像原來一樣忠誠的服侍您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現在白翼這麽做的話，在我眼裏确實有點過分了。要是您一開始就不去管他，把他當空氣，那麽他真的就成為空氣在世界上消失了。可是您非要驅使你的好奇心去害您，結果拉着您周圍的朋友都陪着你受罪，真是……太罪過了，罪過啊！”

“也就是說罪魁禍首是我嗎？這樣說你肯定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對嗎！”我一把扯住黑衣人的領子想問個究竟。

“請您息怒，好嗎？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換句話說，前世的您和我還有很多淵源。實際上，我也不屬于這個時代，但是命運很捉弄人啊，我只能被他擺弄着去做一些自己都不願意幹的事情，就是為了讓您迷惑，讓您糾結，讓您覺得自己快要到末日了，必須要出手拯救您自己才可以！”黑衣人輕輕推開我的手。他的力氣驚人，硬碰硬肯定不是辦法，估計只要交手一個回合我就被他放倒了。我只能讷讷的站在一邊聽他講故事，或許換個境界就是編故事，因為直覺告訴我這家夥的話我也不能完全聽信。

“我可以相信你嗎？那麽蘆美娅你一定認識吧！”我問。

“我叫墨夜，蘆美娅是被我催眠，然後自殺的。”他誠實的讓我詫異。原來考慮好的一系列的逼供政策全都泡湯了。

“不是你自願的吧？”我下意識說出這句話來。

“啊？的确如此，您真是說的太對了！我只知道您推理厲害，不知道您的直覺也那麽準。不過我想您知道誰逼着蘆美娅自殺的吧——就是白翼！”

“什麽？始作俑者還讓我去救她！”我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打死那個白衣服的家夥，”這樣他不是故意的嗎？那還讓我遭遇那麽多變故，明顯就是不希望我好好活着！這樣的惡趣味也只有他才有吧。“

“您誤會了，其實白翼已經策劃好了——因為蘆美娅死掉了，所以才能引發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他這人我熟悉，逢場作戲的水平的确不怎麽樣，但是幕後策劃能力很好。那個時候的您也很清楚！”墨夜說。“只是因為他走錯了一步，結果犯了個沒辦法彌補的錯誤。要是修補好這塊漏洞，那一切就回到正軌了。”

“什麽漏洞？”

“抱歉，您又犯了追問的老毛病了！實際上您要是一開始不管他，興許他還會想其他辦法，但是就是因為您在乎他了，他以為您帶着前世的記憶，所以開始糾纏您了。到頭來，這個笨蛋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于是就重新開始思考其他方法了，目的就是為了繼續利用您修補這塊漏洞。”墨夜苦笑着說，“問題很複雜，我沒辦法給您很快解釋清楚，而且您聽了也不信，只能讓他帶您繼續旅游一趟了。”

“我……”我滿腦子就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藤蔓，不知道怎麽開始清理。

“墨夜，別說的那麽難聽，什麽是利用？”白翼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對于他的神出鬼沒我早就習慣了，我只是斜着眼睛看他，現在蘆美娅的事情肯定不是主幹了，當務之急就是逼着他招供到底要利用我做什麽事情，否則我寧可冒着來世不得好生的危險跟他決裂。

“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詞彙。當初學文的時候我總是墊底，還是你給我補習的。”墨夜好像和白翼有點其他關系。

“那段純屬孽緣！”白翼抱歉的沖我笑笑，就像出軌的男人在給妻子解釋。

“你和他什麽關系跟我無關，快說重點！”我真的生氣了。

“別激動，雷利斯少爺，您不看看您走到哪裏了嗎？”墨夜突然指着我身後說。

我猛地一回頭，差點吓得摔下去，實際上也快了——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好像是在下意識的往前走的，但是我自己又根本沒有注意過腳下，于是不知不覺，我居然走到了大樓邊緣，再往下走一步我肯定就會摔下去的！

“你絕對是故意的！”我喊了一聲，然後眼睜睜的看着白翼伸出手來，将我一把推了下去……我在墜樓的時候雙手拼命亂揮，想抓住點什麽，可是看到的只有白翼和墨夜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臉。

“不要啊…我還不想死啊…”我絕望的大喊着。

“這是你說的，用生命換回朋友的幸福。”白翼微笑了一下。

“白翼，你別吓唬他了，雷利斯少爺都被你吓的快不行了！”

“沒辦法，我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了。”

“前世的你估計根本不敢那麽想！”

“因為他不是大人，所以我敢這麽做。”

“你怎麽可以這樣！……”

無力的我就這麽向樓下落去，而且是別無選擇的墜落，根本沒有什麽被陽臺晾衣架緩沖一下的可能。白翼先生，如果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我在這一天死去，那麽，您真是辛苦了！如果有機會，您去競争奧斯卡影帝獎好嗎……要是您得不到這獎，我下輩子跟您的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