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重演
第103章 重演
還是那輛小電驢, 童依打開手機導航，帶好安全帽前往采訪地。
現在快臨近中午，人流量多了起來, 街道兩邊餐館的香氣撲鼻，三三兩兩的人一邊聊天一邊走選擇就餐點，城市裏的煙火味逸散開來。
好在車流量并沒有上漲多少, 再加上坐騎自帶靈活屬性，等了幾個紅綠燈, 童依順利抵達公司門口。
王楚早早就被宋時越安排下樓來接童依，看見眼熟的白色小電驢出現在眼前, 立刻走過去。
“王哥。”童依取下帽子，帶上口罩, 從後座拿出自己做的便當。
王楚拿出工作牌遞過去，“童小姐, 這個給你。”
“好嘞，謝謝啊。”
“我帶你去老板休息室。”
童依把工作牌挂在脖子上, 跟着他往采訪公司裏走了一會兒，王楚看見她手裏提着一大袋子的東西，伸手想要拎過來。
“小心哈, 有點重。”
“好的。”
袋子放到他手上，整個人忽然就感覺肩膀被猛地拉扯了一下, 有些吃驚地看向童依：“這裏面是什麽？”
童依回答道：“是我給越哥做的午餐，裏面有油焖大蝦，黑椒牛排, 糖醋排骨，蔬菜沙拉，海苔飯團, 雞蛋裏脊漢堡，草莓奶昔，泡芙，奶油小方，維他命水。”
聽着她一個個報出菜單來，王楚可算明白了為什麽裝午餐要用這麽一大袋子，而且還如此有分量。
等童依說完，他思索了一下，還是說：“最近老板要控制體重，脂肪含量過高的事物不能攝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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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越哥吃些不胖的高蛋白就可以，其他是我帶給你和其他員工的。”
王楚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兩人走到休息室，童依敲了兩下門，裏面傳來宋時越的應答聲後推開門。
宋時越正坐在化妝鏡面前，手裏拿着采訪問題和相應的答案，轉頭看見童依走過來，眸光一亮，把文件放在桌上，起身兩步并作一步走近，張開手臂把人抱在懷裏。
童依笑着回抱住，不過沒有忘記王楚還在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從他懷裏退出來。
她轉身把便當拿過來放在沙發前的方桌上，“越哥你看，我給你做的愛心便當！”
宋時越看着童依一樣樣拿出來很快就擺滿了桌子，眼神從一開始的懷疑到最後略微有些詫異。
他遲疑地問：“都是你做的？”
“嗯！我讓我家做飯阿姨教我做的，都出自我手哦！”
這些食物還有這溫度，十分新鮮，打開的一瞬間，烤的焦黃的肉香、水果汁的清香裹着奶油的甜膩瞬間從充滿了整間休息室。
童依搓了搓手，拉着宋時越坐下，将油焖大蝦、黑椒牛排，蔬菜沙拉這些低脂肪的移到他面前，把其他的一些小甜點留了分量最少的一份，其餘的都轉交給了王楚：“王哥，這些你拿去給他們分一分。”
“好的，謝謝。”
王楚出門去分發甜點。
宋時越坐在沙發上打量着眼前的事物，好笑地望向滿臉得意的童依，“這些我要一個人吃完？”
“當然不是，我做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分量。”她坐到宋時越身邊，拿出餐具，很是可惜地說，“我特地考慮了你的食量和最近的行程安排，都是些要上鏡的工作。那大鏡頭怼你臉上，再瘦的人臉都要胖上一圈……所以我在非常努力壓制自己想要喂胖你的沖動，不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給你擺上一桌滿漢全席。”
宋時越笑着聽她說完，伸手拉過她的手腕，把臉貼在她的手心，“其實我現在不算瘦，你捏捏。”
童依十分樂意地捏了捏下，沒用多大勁。
“手感怎麽樣？”
“還……還不錯。”
豈止是還不錯，簡直就是膚若凝脂……這個詞應該可用吧？
滑滑嫩嫩的，沒有痘痘沒有疙瘩，溫潤軟綿，好摸得很。
不過還是擔心把他的妝給蹭下來，童依及時收手，“算是有些肉，不過比起以前，可少多了。”
她嘆惋了一聲，用錫紙包裹起牛排骨遞到宋時越嘴邊，看他乖巧地張嘴吃下，有絮絮叨叨地說起來，“以前你可是有嬰兒肥的人，那時候手感肯定比現在好。只不過，那時候我可不敢捏。”
提起之前，宋時越想起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一邊享受着被投喂的快樂，一邊笑彎了眼。
午餐時光很快過去，桌上的食物慢慢被消滅掉。
童依推着宋時越坐在一旁休息，讓他看着自己收拾。
劉阿姨特別貼心的準備了一個大的塑料袋，一些食物殘渣和飯盒都可倒進去。
從一旁拿出團成一個長條的紅色塑料袋，拎着兩邊抖了抖，一上一下之間，空氣灌入袋中，突然一個紅色的東西掉在地上。
兩人同時一愣，童依彎腰撿起，腦袋像是被敲了一記警鐘。
那是紅色的時鐘花。
宋時越看着那朵花頗為眼熟，但卻又是紅色的，如同玫瑰，有些好奇地問：“這花是？”
童依垂下頭，靜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揚起笑容，朝宋時越走去：“給，送給你的花。”
送愛人花，本該是一件非常浪漫并且幸福的事情。
但對于宋時越而言卻不是。
只要每次收到來自童依的花，就意味着她馬上要離開了，而且下一次再見是什麽時候，無人告知。
宋時越慢慢垂下眼簾，目光落在無風搖曳的紅色鮮花上，無聲地嘆了口氣。
與花的緣分，說來還有些好笑。
從前渴望收到花，又因為FORONE見面會事件畏懼花束，到後來因為童依的出現，對花的情感變得矛盾起來。
期待着，可又抗拒着。
“這是……時鐘花嗎？”
宋時越聲音低啞起來，嘴角微不可查的下壓，似是明知道結果，卻還要問的難過。
童依抿嘴一笑，點了下頭，“嗯，是另一個品種。”
将花放在宋時越掌心，伸出雙手捧着他的臉側，将他的頭擡起，果然對上了他暗下來的雙眼。
“越哥，時鐘花的話語是——愛在你身邊。”她輕聲說，“我也會在你身邊，無論我有沒有出現在你眼前。”
她早該猜到，那麽聰明的越哥肯定很早就猜到了時鐘花的出現是有一定象征的。
象征着她很快就要離開。
所以他情緒才那麽快的就低落下來。
宋時越被她的話稍稍安慰到，但仍然表露出委屈的神色，微微俯下身，将額頭抵在她的肩上，然而卻說：“我會等你的。”
懂事得不像話。
童依輕輕笑了起來，伸手圈住他的腰，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裏，“我也會等你的。”
回到未來之後，等一個完完整整，無病無痛的你。
大概是知道要離別在即，小情侶念念不舍的感情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濃烈。
宋時越開始比以往更粘人些，工作采訪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擡起眼看一下童依，看見她還在，就會松一口氣繼續。
看他這麽患得患失，童依心裏也難受了起來，幹脆就做個小尾巴，他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
彼此只要看見對方，都會安心一些。
工作結束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天色已經有些許的變化，這個時間段，天邊居然出現了淡淡的黃色，像是黃昏提前到來了。
宋時越卸完妝，換了一身簡約的服裝，帶上了帽子口罩和無鏡片的眼鏡，喬裝打扮好，和童依一起走出公司，坐上了保姆車。
馬成飛啓動引擎，透過後視鏡看見自家老板朝童小姐伸出了手，而後童小姐非常熟稔地與他十指相扣……
啧，又開始虐狗了。
他不甘示弱，奈何沒女朋友，只好朝副駕駛上的王楚伸出手，很快王楚就給他手心一巴掌。
“開車。”王楚翻了個白眼，“去電影院。”
“去電影院幹什麽？”
“送老板和童小姐約會。”
馬成飛：“我就不該多這一嘴問。又吃狗糧了，嗝。”
童依聽他們打趣，雖然戴着口罩，但是杏眼彎了起來，顯然是在笑。
一旁的宋時越捏着她的手指，仿佛玩不膩一般，左戳戳又揉揉，當她抽回手去系保險帶之後，又眼巴巴地看着，直到再次握住。
黑色的保姆車啓動，彙入車水馬龍之中。
童依看了眼外面提前降臨的黃昏，心裏忽而有種奇怪的感覺，只覺得這天色很是眼熟。
壓下心底的疑慮，她轉頭去問宋時越：“越哥，電影票買好了嗎？”
“買好了。”宋時越說，“《筆仙大戰開心鬼》，上映了有一段時間，人應該不多。”
“……？”
這個電影，是真實存在的嗎？
童依摸不着頭腦，不過确實是被這個電影名稱所吸引到了，嗯了一聲，滿意地點了下頭。
“餐廳我也定好了，這個天氣适合吃火鍋。”
“好。”
“然後我們再沿着江邊走，散散步。”
“好。”
“如果阿姨在家，我再送你回去。”
童依彎着眼眸：“好。”
無論他說什麽，童依都說好。
因為他看起來很擔心她會爽約的樣子。
保姆車慢慢停在了紅綠燈前，通過前方那座橋，就可以到達電影院了。
正當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急劇的喇叭聲以及喧鬧聲。
馬成飛搖下車窗探頭看去，嘀咕道：“前面怎麽回事？”
王楚也看過去：“好像是前面堵車了。”
“不是吧，這橋這麽寬，車這麽少，還能堵車？”
童依緩慢地眨了下眼，搖下車好奇地望了眼，霎時間整個人僵住，血液從腳底倒流到頭頂，眼眶漲紅——
眼前的天空，行人，紅綠燈，車輛……
為什麽……
為什麽會和大盛橋車禍的場景布置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意思？
有什麽要發生了嗎？
有什麽，要提前發生了嗎？
童依當即腦子轉不過來，想不了其他的什麽可能性，立即回過頭看向宋時越，嗓音在發抖，氣息不穩。
“下車……快，快下車！馬成飛，開鎖，開鎖開門！”
宋時越見她面色蒼白，嘴唇血色全無，迷茫地皺起眉頭：“什麽？”
馬成飛也不明所以：“童小姐，這裏不能下車啊……”
童依聲嘶力竭地吼道：“我讓你開鎖下車！下車——”
她像是瘋了，解開自己的保險帶，俯身用力去拉宋時越身邊的車門把：“越哥快走，快走！快下車！”
宋時越第一次見她這樣，瞳孔猛地一縮，“馬成飛，王楚，熄火下車。”
話音剛落，前方忽然傳來刺耳的鳴笛聲和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童依轉頭看去，那零點幾秒，她看見了一輛車朝他們沖過來，車裏面坐着的是錢琳和文敏苑——
重演了。
大盛橋的車禍，重演了。
童依沒來及的多想，翻身用力抱住宋時越。
“砰！”
火焰四起。
耳邊是喧嚣嘈雜的人聲和燃燒聲，眼前是比落日餘晖還要豔麗的火光。
童依意識消失之前，才發現，自己被反應過來的宋時越護在了身下。
“越哥……”
她用力的最後的力氣去喊他，從胸腔擠出來的血上升到喉嚨裏，滿嘴的血腥味。
沒有回答了。
怎麽能夠沒有回答……
還有電影沒看，還有火鍋沒吃，還有散步沒去……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啊。
她閉上了充滿血的雙眼，沒能聽見遲來的那一句——“我在。”
雪白的泡沫徹底掩埋了烈火，最後只剩下袅袅黑煙升騰而上。
被撞的破裂不堪的車橫在路邊，有鮮血緩緩流出，一路沿着灰色的地面蜿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