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原來并不是這樣的啊
童依并沒有想到短短幾分鐘之內, 啓明做了個這樣的決定。一牆之隔的她，若有所感地打了個寒顫。
她收拾好行李，随後去敲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啓明, 他一見到金橋，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仰着頭扶了下眼鏡, 沒讓他進去，“有事嗎？”
“我想問一下等下的行程安排。”
“接下來我們會去三樓會客廳和劇組聚餐, 其餘時間都是自由活動時間。”他回答完後，默默補充了一句, “酒店算是安全，你可以不和我們去聚餐, 去做其他的事情……”
現在他可不想讓金橋先生長時間待在宋時越身邊，盡量是能避就避, 最好一直避到華姐上戰場。
啓明緊張地打量金橋的反應，要是他想去他其實也阻攔不了。
半晌, 金橋往屋內看了眼，說：“了解了，等下我要出去逛一下, 晚飯就在外面解決。你幫我和宋先生說一聲吧。”
“好咧！”
啓明開開心心地答應下，目送那高大偉岸的身影離開。
童依背着小小的挎包走出酒店, 打開手機地圖軟件，輕車就熟的輸入了一個地點，不急不慢地徒步過去。
目的地是個當地的一個年代久遠的集市, 小販小鋪的東西特別多，物品多、雜且便宜廉價，具體出廠地根本無法追溯源頭。
她來這裏玩了許多次, 都是成群結隊的去，但是現在用着金橋的身體，底氣足了不少，完全可以單槍匹馬的去。
步行半個小時後，天慢慢黑了下來，童依抵達了集市。
集市上空拉着一條條線，上面挂着五顏六色的小燈泡，顏色各異的光線照在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頭頂。人們走走停停，時不時低頭看向地上鋪開的商品。
這裏做交易的人，只會帶兩條寬大的毛毯，一條鋪在地上擺放商品，另一條裹在自己身上抵擋夜晚驟減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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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依融入人群，細細打量着周圍。
雖然現在的布局和場景與十年後都有很大的不同，但是看樣子，應該還是能應付得來。
她成功找到一個小販，蹲下來挑揀了幾張電話卡，用外國語言問：“一張多少錢？”
店家低着頭玩手機，頭也不擡，只是張開手：“5。”
“可以直接按在電話上嗎？”
“可以。”
“可以撥打國外的手機號吧。”
“當然。”
店家話少好交流，主要是價格在童依預算範圍之內，她直接下單：“好，給我來十個。”
童依買了當地的十個電話卡，用了折合人民幣不到30元，這種卡是在實名制未開始之前的一次性電話卡，無需輸入有關信息，買了就可以用，用了就可以丢。
随後她慢悠悠地把玩着手機卡，走到了一個二手店，蹲下準備選了個破舊的手機。
這次的店家沒有上一位沉默，一見到買家就開始熱情地推銷比較新的手機，臉上堆着笑，見到是華國人，默默地把價錢提高了不少。
而童依的外國話除了一些基本的實用性對話和特地在網上學習的砍價的話之外，其他的啥也聽不懂。
自動屏蔽了那些話之後，她拿起一個老人機，問：“這個多少錢？”
店家的臉頓時耷拉下來，收回笑容，說：“……30。”
“15賣嗎？”
“你怎麽可以一下子講下一半的價格！不賣！”
“好的。”
童依起身，正準備走，店家又急忙開口：“20！最少20。”
童依笑着回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拿着買好的東西，她在夜色中按照手機地圖再次出發回酒店，途中随便買了些特色路邊攤填飽肚子，剛剛走到酒店時候，正好遇見劇組的人散會，宋時越單手扶着啓明在電梯口等待。
童依快步上前，越走近越能看清兩人臉上的表情。
啓明臉蛋通紅，一直紅到脖子，恹恹地閉着眼睛，一大股酒味肆意蔓延開來，顯然是喝醉了。
宋時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雖然雙眸還保持清明，但是臉也緋紅不已，眉頭緊蹙着，面色冷峻。
“宋先生！”她招手喊道。
宋時越側過頭來，在人潮擁擠的大廳的裏一眼就看見比普通人都要高出一個腦袋的童依，緊繃的情緒頓時松懈下來，緊抿的嘴角也不再下壓。
童依走到啓明身邊，和宋時越一起扶着他，看他已經不省人事，疑惑地問：“怎麽回事？”
宋時越：“他替我擋酒，被灌成這樣。”
啓明暈暈乎乎地看見了金橋，猛地打了個嗝，一股極大的酒氣鋪面而來，直把童依都快熏醉了。
酒桌上經紀人擋酒這件事其實非常常見，喝得不省人事也很正常。
但并不是有所經紀人都會這樣做，有些甚是直接把自己的藝人推出來，讓藝人喝開了，讨上級或金主的歡心。
正巧隔壁來了個經紀人扶藝人的，站在一旁開始等電梯。
經紀人王琦看見宋時越，露出一個饒有趣味地笑容，“嗨，小宋，你們住在幾樓？”
宋時越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問題。
反倒是喝大了的啓明扯着大嗓門回答道：“王哥！我們在，7728！有空來，坐坐啊！”
說完，啓明頭一歪，就昏睡過去了。
王琦笑了兩聲，“好，有空我和方老板一起來找你們玩。”
兩邊電梯門都開了，王琦和他手裏的男藝人進去，童依原本也要邁步進去，卻被站在原地的宋時越拉住。
“等等。”他說。
童依眨了眨眼，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正在看隔壁電梯一下下跳轉的電梯顯示層數。
最終，停在了五樓。
宋時越抿了抿嘴，低頭領着兩人進了電梯。
童依好奇地問：“怎麽了？”
宋時越按下數字7，慢慢地轉頭看向她，眸光微微顫動，輕聲道：“五樓……不是何辛辰的房間樓數，而是方老板的。”
何辛辰，便是方才王琦扶着的男藝人，在這次要海外宣傳的劇裏，擔任男四號。
他和男一號馮少韻同是王琦手下，這次千求萬求才求來這一次跟組宣傳的機會，不然一個男四號，戲份又不出挑，根本是沒有他的位置。
在酒桌上，何辛辰喝的爛醉，現在又送往五樓，其中貓膩，不用多說，自然能體會到。
在電梯門緩慢關閉的時候，童依才察覺到宋時越話中的意思。
她有些震驚，但是并不是震驚這件事情。
作為混飯圈的人，娛樂圈那些水深的事情其實用腳指頭猜也猜得到，肮髒的，在邊緣行走的，或者是已經觸犯到法律底線的事情，下一秒就可能發生了。
她震驚的是，這種事情居然從宋時越口中隐晦地說了出來。
他才十九歲，才重新進入娛樂圈一個月，但似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在月光眼裏，宋時越是一曲成名的，之後的路得益于有個資本強大的繼母而十分平坦順暢，所以月光以為，他維持着純真的心性走到了時間盡頭，許多不堪的事情都被隔絕在外，一生都不會去了解，一生都不會沾染上。
現在看來，原來并不是這樣的啊。
童依怔愣地望着宋時越，輕聲問：“你想幫他嗎？如果你想，我們可以想個辦法……”
宋時越垂下眼睑，睫毛軟趴趴地遮住他的眼眸：“不用了，這是他自願的。這是他選擇的路。”
聚餐上，方老板的眼神在在座所有的男人臉上都流連過，紅色的指甲撓着自己的下巴，一下一下的。她一直淺淺地笑着，像潛伏在從裏的獵豹一樣，觀察獵物。
她喜歡主動的，熱情的，鮮活的。
宋時越離她很遠，不願與她對視，但願意接收她目光裏的信號的人……大有人在。
怎麽說呢，到頭來是何辛辰嘴更甜，更會說話，而被選中。
一場藏在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中的交易，就這樣的達成了。
宋時越安靜地坐在位置上，沒有動筷，只是在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垂下頭，誰勸酒也會喝，但大多被啓明擋去，沒有怎麽參與進去。
何辛辰是自願的，是争着搶着的，他不需要任何人幫他。
電梯層數跳到了7，門開了。
宋時越和童依架着啓明踩着柔軟的地毯，三人都沉默着，直到在門口遇到提着行李箱，抱着胳膊靠在房間門口玩手機的華遙。
童依當即一個激靈，警鈴大作。
怎怎怎麽！華遙來了？！
她莫不是千裏追愛，追到這裏來了？
是誰、是誰把他的行蹤暴露了？
宋時越也愣住了，看了眼僵在原地的童依。
他幾乎可以想到，要不是啓明還得人扶，她早就轉頭就跑。
華遙擡眼看見站在不遠處不願前進的三人，摘下太陽眼鏡，歡快地跑了過來，一邊不忘開心地說：“嗨~金先生，好巧哦！你也在這裏呀，是來工作的嗎？我是來這裏旅游的，哈哈，真的好巧哦！”
童依：……看上去并不巧呢。
但她還是禮貌地笑了兩聲，“哈哈，華小姐好。”
宋時越沒眼看自己那演技拙劣的表姐，掏出房卡推開門，“姐，我們先安頓好啓明，你先去自己房間休息。”
奈何華遙一雙眼緊緊盯着金橋，笑着将宋時越擠開，接過啓明，對着金橋笑道：“沒關系，我不用休息，我和你們一起照顧啓明先生吧。”
童依咳了咳，慢慢俯身湊近，直逼華遙的眼前。
華遙的臉瞬間通紅：好近……他好帥……
“華遙小姐，你的口紅……好像粘牙了。”
華遙：……！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飛速拎起粉紅色的行李箱進了隔壁屋，僅僅一眨眼的時間，哪還有華遙的身影。
宋時越若有所思，口齒生澀地說：“口紅粘牙，對女孩子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童依認真地點點頭，附加了一句，“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哦。記住了。”
“？”
童依好奇地眨眨眼。
越哥記住這個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