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板你有病?)
第14章 (老板你有病?)
房間裏陰暗昏沉看不清。楚雁和看了小喻一眼,示意他把燈打幵。
小喻見楚雁和沒攆他走,稍稍松了口氣,摸索着将房間裏的燈打開。耀眼的白灼燈瞬間亮了起來,本有些習慣的黑暗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楚雁和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房間。這是個套房,進門的地方是個客廳,卧室在裏面。
楚雁和根本沒空打量這裏的裝修擺設,擡腳直奔卧室而去。
小喻見他這麽不見外,頓時有點兒急了,急忙朝楚雁和追過去。
不等他攔住楚雁和,楚雁和就把卧室的門打開了。裏面跟客廳一樣,沒有開燈。不過好在客廳的燈光能映進來,勉強看的清楚。
楚雁和一眼就看見床上被裹成一團蜷縮在被子裏的季也。見他還如小孩子一樣縮着身子,楚雁和輕輕的笑了兩下。
他回頭看了小喻一眼,然後在小喻欲言又止的阻止中,走上前去,坐在床邊,小心的将被子的一角掀幵。
剛一掀開,楚雁和臉上那抹笑頓時收斂,剛松開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他掀開的這一個角,就像是給吹鼓起的氣球紮了個洞,季也身上彌漫的哀傷難過如同洩了閘的洪水一樣,争先恐後的往外綿延。
楚雁和心裏莫名沉重,接着看到季也閉着的眼睛下面是被眼淚打濕的枕套,心裏微微刺痛,然後從心口蔓延全身。
不是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讓他很難受的心疼。
楚雁和的動作下意識的柔和,輕輕擦去季也眼角殘留的淚水,然後輕輕的碰了碰季也微涼的臉。
他的聲音柔和的不像話,輕輕探出頭,稍稍貼着季也,聲音溫和的叫醒季也:“季也,醒醒……醒醒……”
季也似是被他從這無盡哀傷的地獄中拽了出來,在楚雁和輕柔的呼喚中,緩緩睜幵了朦胧的雙眼,他的眼尾帶着紅,眼珠帶着血絲,顯得既無辜可憐,又茫然可愛,看的楚雁和下腹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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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總......你怎麽來了......”他眸光有些暗,喉結微微動了動,本來離季也挺近的手有些倉促的收了回來,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聽說你人不舒服,我就過來看看,感覺怎麽樣?”
季也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我沒事……”結果話還沒說完,就曾到了被眼淚大濕的枕頭。燈光雖然昏沉,但被眼淚大濕的那塊還是挺明顯的,根本無需多說,就知道這是怎麽濕的。季也先是一愣,随即緊跟着臉色就跟着尴尬的紅了起來。
楚雁和好笑,将緊裹着被子的季也從被子裏挖出來,邊挖邊說:“是不是哪裏并不舒服?你身子還沒好,要是哪裏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帶你去醫院。”
旁邊如同透明人一樣的小喻:楚總,我才是季哥的助理,他要是不舒服跟我說就行,不用跟你說,我能帶他去醫院......我長了腳,能楚雁和自然聽不到他心裏的話,當然,就算聽到也會下意識的忽略,将被子從季也身上扯幵一半後,就沒再扯了,他怕這麽冒失的把被子扯走,季也會感冒。
季也聞言搖了搖頭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沒不舒服。”
楚雁和坐到旁邊不遠處的椅子上,一邊示意小喻把燈打開,一邊問季也:“既然沒有不舒服,那是怎麽了?飯都沒吃?”說着,還開玩笑似得嘆了口氣,“小喻告訴我的時候我可吓了一跳,趕緊找急忙慌的就過來了。”
楚雁和這麽說,季也愈發不好意思的了,揉着因突然開燈而有些刺痛的眼睛,一邊低着頭道:“沒什麽,就覺得累了。還勞煩你這麽晚跑這麽遠。”
楚雁和意味深長的看着他不說話。季也低着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兩人就這麽突然的安靜下來了。
小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不明就裏。季也動了動嘴角,半天竟然憋出一句:“小喻你先出去吧。”
小喻不想出去,他怕楚總對季哥圖謀不軌,但是開口讓他出去的是季哥,不是楚總,他也無法,只得點點頭退了出去。
小喻走後,楚雁和看着季也好半天,突然道:“你為什麽不開心?甚至......可以說難過。”
季也沒想到他這麽直接的問了出來,本是不想說的,但一想到他是楚雁和,是自己的愛人,就有了傾訴的欲望。抿了抿嘴唇,季也聲音低低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楚雁和點點頭,“你問。”
“烽煙的劇本你看了嗎?”季也輕聲問。
楚雁和想也不想就搖頭。
季也:……
楚雁和見他一臉懵然的表情有點兒好笑,解釋道:“傾夏傳媒的事我一般不怎麽管,除非到了那種需要有重大決策的時候我才會知道,想劇本這種小事情,是有評審部來決定的。評審部通過評審,傾夏傳媒就會投資,通不過評審,那就有緣再見。”
季也了然的點了點頭,他不清楚傾夏的工作流程,但楚雁和這麽跟他一解釋他就知道了,畢竟想當初他也是這麽過來的。不然若是每個項目都要管,就算有八個楚雁和也忙不過來啊。
知道楚雁和沒看過烽煙的劇本,季也便簡略的給楚雁和講解了一番。楚雁和一邊認真聽,一邊若有所思的點頭。
沒多大會兒功夫,季也就講完了。講完之後,他将自己的困惑問了出來,“你說......若你是吳韶,你是那個被陷害被算計的吳韶,得知最後的結果之後......你會恨嗎?會恨周君嗎?”
楚雁和聽着這個問題微微蹙眉,久久沒有說話,好半晌,才答非所問道:“吳韶很愛周君。”
“啊?”季也沒想到楚雁和說出的是這個答案。他現在深陷在周君的角色裏出不來,他一邊兒哀傷吳韶的離去,一邊兒悔恨當初對吳韶的算計,但最深的還是恐懼,他恐懼吳韶對他的怨恨。
現在的他,急需一個答案。
楚雁和笑了笑,“我說,吳韶很愛周君,愛到哪怕最後知道周君是他的滅門仇人都不舍得報複他,甚至用自己的命換他一個太平江山。他最後死的時候應該不是怨恨,他是解脫。國仇家恨愛恨情仇,他無從選擇,只能走上那條路。”
楚雁和換了個姿勢,理性的分析道:“一邊是國仇,他家族世代為将,以保護天下保護朝堂為己任,所以他做不出擁兵自重擾亂朝堂的事情。另一邊是家仇,他全家死在朝廷的手下,列祖列宗在上,他若不報仇又怎麽為人子?但他的仇人卻是他要保護的皇家,是他深愛而不自知的周君。他沒辦法做出違背本性窮兵勤武的事情。”
“所以給他的,只有死這一條路。他死了,對朝廷有了交代,他為了他鐘愛的天下獻身了。他死了,他對他的家族也有了交代,他自身難保,實在難以複仇。他死了,也是對周君對自己有了交代,為了他們這本不該存在的愛情一個交代:到此為止的交代。”
“所以......”楚雁和看着季也,聲音低而沉,“吳韶不恨周君,甚至很愛他。”
“當他放下一切責任和重擔的時候,當他解脫的時候,他那一刻是他一生中最愛周君的時刻。”
季也聽着楚雁和的話,指尖有一瞬的發麻,他怔怔的出神,“所以......吳韶是愛周君的......”“對!”楚雁和擲地有聲的給了他一個答案。
聽到楚雁和堅定的話,季也緊繃的精神總算松開,那雙一直深深拖着他往深處拽的手好像也松開了。這句話,不僅給了周君一個交代......也給了季也一個交代。
季也一時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低着頭看着指尖,腦子裏一片空白。
楚雁和早就看出了季也的不對勁兒,但他不是演藝圈兒的人,他只聽過,壓根兒不知道什麽叫入戲太深,更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種情況,只能下意識憑感覺來安撫季也。
不然他怎麽可能費那麽多口舌跟人在這兒解讀劇本?說句狂妄的話,他可是分分鐘幾十上百萬收入的人,幹點兒什麽不好,在這兒解讀劇本?他閑的啊?
好在這一番話說出之後,季也的臉色好看了許多許多,楚雁和也跟着松了口氣,起身又再次坐到床邊,擡手想摸摸季也的臉,頓了頓又放下去,他們倆還沒熟到随便碰人家臉的地步。
他聲音溫和帶着安撫,“怎麽了?你在為吳韶惋愔,還是在為周君痛苦?”
都有吧?季也一時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難過什麽,他把自己和楚黎,也就是楚雁和無限的帶入周君吳韶的角色,不管是潛意識還是深意識都覺得自己就是周君,吳韶就是楚雁和,他們會走上不歸路。所以他難過的無以複加。
“若......你是吳韶......你會怎麽做?”季也躊躇了許久,還是問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