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晚上洗澡時，喬林溪還是不免想到了今天的事，眼前仍舊是鞠娅最後蒼白的臉。
自從單方面違約以來，鞠娅就諸事不順，這些，她是知道的。
畢竟這個圈子看上去大，但每個地方有自己的小圈子，小圈子聚會時說的東西又無非就是那些，更何況鞠娅那時勢頭還不錯，俨然要往第二個程莎莎的方向走，落魄之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大家的談資。
可以有的人乘勢可以扶搖直上，有的人卻直直墜入懸崖。
鞠娅好不容易傍上浩風的人，應該是想重回娛樂圈吧。
可惜現在想不了了。
喬林溪閉上眼，蓮蓬頭的水嘩啦啦往下淌。
……
北辰的假期只有幾天，很快就結束了，離開的前一天，喬林溪早早起來幫他收拾行李，就像最初做他的小助理一樣。
他衣服不少，畢竟是明星，雖然最近除開拍戲，沒有別的活動了，但也不至于總穿一樣的衣服。
她在衣櫃裏挑挑揀揀，衣架時不時撞到一起，發出輕微的碰擦聲。
“對了，我攢了一點錢，正好夠還上次你借我的錢，等會兒我把卡拿給你。”
“什麽錢？”北辰皺眉。
“就是我借了還爸爸欠錢的那些。”喬林溪落落大方，對比了兩件色系差不多的外套之後，選中了其中一件放進行李箱。
“喬喬。”正想繼續挑的時候，北辰似乎做了什麽決定，他站到她旁邊，握住她的手腕。
“怎麽啦？”
“錢的事不急，我們說說另外的事。”
喬林溪：“什麽事？”
“我們在一起吧，就現在。”北辰沒有轉頭看她，反而挺得直直的，嘴唇倔強地抿起，像是在等待某個宣判，既是對自己的，也是對她的。
喬林溪心尖一顫，她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你不用沒有自信，你已經很棒了。”北辰仿佛猜透了她的想法，開口緩緩說道，“你不能永遠追求達不到的目标，現在的你，已經是當初自己理想的樣子了。”
說着，他轉身，手搭在喬林溪的肩膀上。
“不要怕。”
“我不怕。”她嘟囔着，過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不對，還是怕的。”
怕我拖累你，怕你發現，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好。
自己是多麽平凡普通的人，長得不好看也沒有閃光點，他憑什麽要喜歡自己呢。
見的東西越多，這種想法越是一遍一遍在腦海裏回響。
她裝作自信堅強，實際上內心還和當初那個怯懦的女孩沒什麽兩樣。
“我愛你。”頭頂傳來清晰的聲音。
喬林溪驚訝地擡頭，對上北辰帶笑的眸子。
“我愛你，所以不用怕。”他牽起她的手，放到嘴邊啄了啄。
他是這樣耀眼的少年，好像可以照亮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當然也包括自己。
喬林溪捏了捏拳頭，踮起腳，第一次主動吻他。
生澀的，沒有技巧的，卻是最讓人沉淪的吻。
“好，我們在一起。”她聽到自己說，聲音微微發顫，“我也愛你，北辰，我愛你。”
盡管一次一次對自己沒有自信，但是因為愛你，所以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握緊拳頭，一往無前。
北辰重回劇組，喬林溪的假期還沒有結束，趁這個機會，她回了一次家。
這段時間和爸爸的關系還算融洽，雖然要到相親相愛的程度有點難，但起碼不像當初那樣僵。
真要說起來，好像這些改變都是北辰和爸爸聊過一次天之後才改變的。
喬林溪走在逼仄的樓梯間，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北辰該不會給了爸爸幾百萬，他才一下跟變了個人一樣吧！
想到這裏的時候，正好到了家門口，她掏鑰匙開門，爸爸知道她要回來的事情，甚至下廚做了幾道菜，雖然簡單，但她還是這幾年裏第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飯。
“姐姐！”彬彬又長高了不少，講話都沒有什麽奶味了，只是一看到喬林溪還是興奮地撲了上來。
“妹兒，吃飯。”面對她，爸爸有些別扭地招呼到。
“好。”她放了行李，拉着彬彬洗完手才上桌吃飯。
下午爸爸說約了人下象棋，出門了，她帶着彬彬去鎮上逛了逛，這幾年鎮上經濟發展了不少，街上的商戶越來越多。
爸爸畢竟是男人，很少帶彬彬出來逛街，所以他看到什麽都想玩一玩，沒多長的街，他們姐弟倆愣是逛了一整個下午。
“姐姐，我想去玩搖搖車！”彬彬看到一個小批發部門口的搖搖車，又邁不動步子了。
小孩子的眼神清澈無辜，看到喜歡的東西絲毫不遮掩，彬彬拉着喬林溪的衣袖，撒嬌道：“姐姐，可不可以嘛？”
“我們玩完搖搖車就回家好嗎？”
“好！”得到肯定後，彬彬興奮地拽着喬林溪去店裏兌硬幣。
店裏面積不大，大概是剛來了貨，空間顯得有點擠，一進來就覺得壓抑，一位中年女人坐在花花綠綠的貨物後面，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到人。
“老板娘，換兩個硬幣。”喬林溪牽着彬彬，單手掏錢不太方便，在包裏翻了半天。
“喬喬？”一陣帶着驚訝和淡淡疏離的聲音響起，她擡頭，一時竟沒找到一個合适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切。
程歡坐在狹窄的貨物後面，旁邊擺着一堆喬林溪認不出牌子的避孕套，整個場景，好像一出荒誕喜劇。
她老了很多。
皮膚變差了，有了淡淡的斑點，臉頰邊都有兩道不淺的法令紋，最讓人陌生的還是她的眼神。
像是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兩年前，眼波裏還流轉着靈動的小姑娘，好像一去不複返了。
“程歡……”喬林溪叫她的名字，心裏一酸，說不上是心疼，就是……覺得有種人事變遷的意味，“我帶彬彬來玩。”
“哦，換兩個硬幣是吧。”她放下手裏的瓜子，從櫃臺底下拿出一個透明盒，在最底下翻了兩個硬幣出來，一邊放到臺子上，一邊熟稔地接過喬林溪手上的錢，表情麻木，仿佛往日的恩怨情仇都從未有過。
“謝謝。”她把錢放到彬彬手裏，“走吧，我們去玩搖搖車！”
彬彬玩得很開心，但一直到回家的路上，喬林溪還在想下午遇到程歡的事情。
其實她現在對程歡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愛的恨的，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況且在他們這兒開個批發部，看上去日子也還不錯。
只是這些和程歡曾經的理想實在是相差太遠，當初那個宿舍熄燈後和自己暢談理想的少女，仿佛也随着往日所有的記憶，一起埋葬了。
“姐姐！”彬彬搖搖她的手，努力舉起剛買的一根棒棒糖，“棒棒糖給你吃，不要不開心啦！”
彬彬大概是看自己沒有表情，所以以為她不開心了。
喬林溪撲哧笑出聲來，她蹲下捏了捏彬彬的小臉，“姐姐沒有不開心，彬彬自己吃。”
到家的時候爸爸也剛回來，他坐在沙發上休息，看到彬彬在吃糖還提了一嘴小孩子要少吃點甜食。
“知道了。”她笑笑。
她也知道小孩吃多了甜的不好，可難得回來一次，彬彬有什麽想要的，她總是想盡力滿足他。
“對了爸爸。”喬林溪在沙發一側坐下，“我問你一件事。”
“麽子事？”
“那天……就是去年你賭錢我回家那天，和我一起回來的男孩子跟你說了什麽嗎？”她怕爸爸說漏嘴，一直沒告訴他北辰的名字，好在他也不關注娛樂圈，見到了北辰真人都認不出來。
爸爸敲着沙發扶手，沒怎麽猶豫：“他跟我說，他會和你結婚，他有錢，我和彬彬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過，讓我……對你好一點。”
喬林溪本能地感到爸爸語氣不太對，似乎是……隐瞞了什麽的樣子。
“就這些？”她皺眉，不由地拿出了平時和人談判的态度。
“就這些。”爸爸哆哆嗦嗦的樣子，更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騙我。”她篤定道，“你告訴我，我保證不會讓他知道，也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任何約定。”
“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瞪大眼，極力想提升這句話的真實性。
爸爸支支吾吾地道：“他答應給我錢。”
喬林溪：“什麽！？”
爸爸沒有察覺到不對，以為是她想知道更多，便接着說：“不多的，每個月六千，對他來說肯定只是九牛一毛。”
她哀嘆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臉，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這件事。
這件事要是給一開始的自己，肯定完全不能接受的，可是工作時間久了，見過的人多了，才知道，面對不同的人，一定要用不同的手段。
對爸爸而言最好的手段，就是錢。
可是之前，她還準備拿張存了六萬塊的卡給北辰，以為可以還之前借的錢，但現在得知一切後，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對了，他還保證給彬彬找好幼兒園和小學，你能不能幫我問一問，中學他能不能也幫幫忙啊……”
喬林溪胡亂點着頭，心裏唯一想的就是該怎麽還上北辰的這些錢。
他或許不在乎，可是自己不能不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 北辰：那就肉償吧。
嗚嗚嗚本來想這兩天完結的，突然腱鞘炎犯了，手超級痛，不過大綱已經接近尾聲了，應該能在一兩章之內寫完吧~
寫完之後會接着把《有個戀愛想和你談一下》寫完，然後是《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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