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們聊聊。”邵致遠神色如常，可喬林溪卻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袖。
他們坐在北辰一擡眼就能看到的棚裏，可說的話他卻一個字都聽不到。
“你和北辰在一起了？”
喬林溪被這直白的問法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沒有。”她趕緊搖頭。
“那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
跟邵致遠做了這麽久的事，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沒有什麽情緒，細聽還有幾分揣度之意，跟以前他們倆出去和乙方談合同似的。
喬林溪把手揣在懷裏，更加覺得惴惴不安。
“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是個舊社會的家長的。”邵致遠看她這樣，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北辰現在的情況，對吧。”
“嗯。”
“那你也應該知道，不是我不準他談戀愛，是他，不可能談戀愛。”邵致遠一字一頓，語氣更加嚴肅而篤定。
怎麽攻克人心，就是在他最薄弱的時候，給她最有力的一擊。
喬林溪說不出話。
“我暫時可以給你，也給北辰時間，但是希望你還記得最開始跟我說的，你想做個經紀人。”
“我記得的。”她擡起頭來，正好對上邵致遠的直白的眼神，喬林溪一顫，很快別開了目光。
“我不是棒打鴛鴦，但是你們兩個必須要很快變強大，至少比我預計的要快。”他聳聳肩，“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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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林溪沉默了很久，最後像脫了線的木偶，頭垂下，點了點。
……
北辰覺得奇怪，為什麽一整天自己的小助理都悶悶不樂的，甚至有時候自己叫她，她都要反應半天。
“你不舒服？”坐在回酒店的車上，他試探着問。
這個年之後，在他看來，兩人的感情已經好了不少，喬林溪也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狀态了。
“沒有。”她搖搖頭。
疑問的話堵在胸口，他看了一眼前座上正在看手機的邵致遠，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電視劇的拍攝已經進入尾聲，程莎莎演技一般，但好歹沒有拖後腿，三月底，春草初生的季節，伴随最後一個鏡頭的拍攝完成，整個劇組正式殺青。
北辰之前拍過好幾部電影，每次都是男二男三之類的角色，這次是他第一次演電視劇，雖然是男主，但有些事業粉還是頗有微辭。
——演了電影後又跑來演電視劇的，這不是自降檔次嗎？
一開始喬林溪也覺得奇怪，後來才漸漸了解到，對于明星來說，電影沒法保證絕對的曝光度，而電視劇，無論是其播放時間之長，還是群衆基礎之廣，這些都要勝于電影，很多影帝影後也是從電視劇轉戰大熒幕的，照樣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這段時間喬林溪無比渴切地汲取這些知識，每天不僅要忙北辰這邊，還要和邵致遠一起回公司處理事情，對于整個娛樂圈的結構和規則也了解了不少。
以前躲在溫室裏，躲在北辰身後看不到的東西，現在都一點一點，在自己面前揭開面紗。
“喬喬。”北辰剛錄完節目，頭發染了一次性的黃色，乍一看上去有點不像本人。
“怎麽了？”喬林溪從手上的文件中擡起頭。
北辰咬着嘴唇，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眼睛也水汪汪的，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錄節目被人欺負了呢。
“你最近對我好冷淡。”
喬林溪一驚，下意識四周環顧，見沒人看這邊，才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啊，我最近比較忙。”
北辰才不相信她的話。
她現在對自己的态度和剛當助理那會兒相差無幾，工作倒是做得挺好，就是整個人都沒什麽人氣兒，對他，也像是一個普通助理對老板一樣。
嗚嗚嗚過年的時候是誰說床上來的，女人都是大豬蹄子！
喬林溪為難地揉了揉眉心，隐約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他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看上去是在玩手機，實際上滿腹心思都在她身上。
休息室裏熙熙攘攘，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
“北辰。”喬林溪放下文件，蹙着眉斟酌了一下用詞，“最近的劇本你有特別喜歡的嗎？”
“還在選，只是你……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
“所有人都在很努力的往前，尤其是你，我不想拖你的後腿。”她神情太過認真，北辰都頓了一會兒，才聽到她接着說。
“我不想跑在你的後面，我想和你并肩。”
北辰還沒來得及回答，喬林溪就繼續埋頭到手上的資料裏了。
她看得很專心，連一簇頭發從耳邊滑落也不自知，因為剛剛說了這樣的話，現在臉蛋紅撲撲的格外可愛。
北辰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綻開一個微笑。
一直緊張的面部肌肉一下放松下來，眼睛弧度柔和，連眸子裏的光都漸漸明媚。
是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
等喬林溪反應過來的時候休息室已經沒有人了，北辰靠在角落閉目養神，像極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
他的睫毛長而卷，明明是男孩子，也沒有刷睫毛膏，不知道為什麽可以這麽卷翹。
她伸出手，想碰碰他，可指尖伸到一半，北辰猝然睜開了眼。
“喬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久沒有喝水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
“那個……”喬林溪收回手，一邊拿水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忙完了啊，快回去休息吧，都怪我耽誤了。”
北辰深深看她一眼，她都以為自己要被拒絕了，卻聽到了熟悉的妥協，“好啊，回去吧。”
雖然忙，但給北辰做飯是少不了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北辰又長高了不少，作為投食者，喬林溪自然開心，覺得是自己努力做飯的原因，于是下廚的熱情都更高了。
他和程莎莎拍的電視劇馬上就要播出了，本來都做好了只能在網上放的準備，但程莎莎背景硬，簡單的校園言情劇，居然能在全國最有名的上星臺放。
“你後天是不是還要去X市啊？”喬林溪做好了一桌菜，等北辰洗手的空檔，她問到。
“對啊。”北辰甩幹淨手上的水，“錄個節目宣傳電視。”
本來這部劇有一個非常俗氣的名字，因為要上電視，所以也随之改了名，現在叫《你眼中有春與秋》。
北辰還是不喜歡吃青菜，只是喬林溪每餐都變着法子給他做，平時也經常夾給他，所以比起一開始的抵觸，現在已經好多了。
不知不覺，他們倆似乎都長大了。
出發X市的前一天，喬林溪去了浩風。
之前練習生的人選年後已經全部确定下來，那時候讓她驚豔的林七揚已經在浩風上了一段時間課了，邵致遠說他悟性高，能力也強，除開不會為人處事，其他的什麽都好。
——“如果他第一部戲就拿了影帝我都不會覺得驚訝。”
邵致遠私下是這樣跟喬林溪吹他的。
“你這是在看不起北辰！”喬林溪現在越來越愛搞事了。
現在，她正坐在角落的位置，看林七揚和另一名男生對戲。
他們演的是經典的《霸王別姬》，兩人一剛一柔，正好演段小樓和程蝶衣。
從老師喊開始的那一刻，林七揚就入戲了。
一颦一笑都是戲中人，明明自己離他這樣近，都有種兩人不在一個次元的感覺。
這段結束後，老師不知道跟二人說了什麽，另一名男生面露難色，林七揚倒是很快點頭。
等二人開始演了，喬林溪才知道老師是想幹嘛。
兩人對換了角色！
這一次，林七揚演段小樓。
明明是稍矮半頭的身形，但他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和之前天差萬別，雖然他的搭檔有些不入戲，但林七揚的表演可以說已經到了極致。
這段結束之後，喬林溪覺得自己冷汗都要出來了。
太不一樣了，這種感覺。
他是真的，太有天賦了。
她甚至有點懂邵致遠為什麽會那樣說了。
“我說的沒錯吧，真的厲害。”邵致遠神得意洋洋，滿臉都寫着“我眼神是不是很好”。
“厲害。”她肯定地點點頭。
上課時間不長，老師離開後，喬林溪負責跟林七揚還有另外那個男生聊以後發展的事情。
本來這事該由別人做的，但邵致遠強行攬過來讓她練手。
好像全世界都在幫自己，有時候喬林溪會忍不住這樣想。
現在雖然公司手上有劇本有角色，但還是需要他們去試鏡，公司不能保證結果，拿不下角色就一直試。
這一段話就是喬林溪今天的工作內容。
林七揚倒是好說話，小少年，臉色蒼白但神情堅毅，聽說了她的話，很快就點頭了。
另一個男生卻不是如此，喬林溪說得口幹舌燥，再三強調公司一開始的合同上就沒有保證會有角色安排，甚至拉了臉色，好說歹說才談下來。
一直到回家才想起來還約了董冬吃飯，喬林溪哀號一聲，慘兮兮地給董冬打電話。
“喂，親愛的，我們改天再約吧。”為了讓董冬答應，她甚至用上了如此惡心的稱呼。
“你打錯了？”董冬看了一眼手機，确實是自己那個不解人意的閨蜜。
“？？？”喬林溪很氣，并且聲淚俱下地向她說明了今天的情況。
“改天再約是不可能改天再約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改天再約了，因為我已經化好妝出門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呼應董冬的話，聽筒那頭傳來車的喇叭聲，聽上去她已經在路上了。
“這樣吧，作為補償，你叫北辰下來，咱們仨一起吃頓飯。”董冬聲音裏都帶着一股使壞的勁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噶好，我系熬夜西，“你眼中又春與秋”是《化身孤島的鯨》裏面的一句歌詞——
“你眼中有春與秋
勝過我見過愛過 的一切山川與河流”
本來準備做這本的書名的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