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于遲楓這番話,喻予澤一時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總覺得每一個标點符號都充滿槽點。
這個人是怎麽做到上一秒還浪漫的讓人心動,下一秒就原形畢露,讓人想要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奇怪的成分的?
他們兩個已經在樓梯間呆了很久,這裏的溫度實在是有些陰冷,喻予澤只穿了一件連帽衛衣和隊服外套。
當四周的溫度下降之後,他開始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遲楓及時捕捉到他這個動作,下意識想站起來。
然而他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跪了太久,血液循環不流暢,腿在不知不覺之間早就已經麻了,這會兒完全使不上勁,剛做出準備起身的動作就被地心引力牽扯着跪了回去,
“哎我去!”遲楓一頭撞在喻予澤腿上,手撐着地彎下腰,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網上動不動就說跪搓衣板跪鍵盤,原來還真是酷刑。”
喻予澤的心終究是軟的,見他這樣多少有些不忍心,把捂在口袋裏的手拿出來伸向他,輕聲說:“起來吧。”
遲楓擡頭,入眼的正是在自己面前攤開的掌心。
這只手實在是好看。
白皙,修長,掌心的紋路清晰,指尖微微泛紅,幹幹淨淨的。
“盯着發什麽呆?”見遲楓呆瓜似的愣在那半天沒有反應,喻予澤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我手上有花?”
遲楓收回神,趕緊牽住他借力撐着腿站起身,完事還不願意放手,死皮賴臉的拉着他,咧開嘴角笑:“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我想多看看。”
喻予澤驚訝于他的厚臉皮:“這算哪門子牽手?”
遲楓反駁:“怎麽不算,你應該知道我自己站的起來,但你還是伸手了。這說明就算我剛才親了你,你也并不厭惡再次觸碰我,否則我就算是趴在地上起不來你也懶得搭理我,不補一腳就不錯了。”
喻予澤沒想通這傻子怎麽突然又聰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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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剛才那一巴掌起了效果?
打通了任督二脈?
“強詞奪理。”
喻予澤想要把手抽回來,但遲楓抓得緊緊的,他試了兩次都沒能成功。
剛才那個吻帶來的餘溫還留存在唇邊,遲楓像是一個染上了名為喻予澤的重度依賴症。
所有的觸碰對于他來說都是會上瘾的特效藥,不但治标不治本,一旦中止還會産生強烈的戒斷反應。
人總是貪心的。
喜歡一瓶飲料,就一定會買第二次。
喜歡親吻一個人,也一定會奢望第二次。
不會甘心只有僅僅一次的觸碰。
遲楓喉結滾動,不知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他把喻予澤另一只冰涼的手也捉過來,放在自己掌心暖着,聲音有些喑啞:“喻予澤,你可不可以試着接受我?”
喻予澤抿唇,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說話。
“你之前說過你有喜歡的人,但我吻你的時候你沒推開我,我覺得你并沒有多喜歡他。”遲楓絞盡腦汁,語重心長,試圖說服他,“就像我喜歡你,那麽在我面前有特權的人就只有你。誰敢動我,我就揍死誰。”
揣着答案問問題,喻予澤覺得遲楓是作繭自縛,自讨苦吃第一人。
他忍不住開始好奇小瘋子智商的下限究竟在哪裏,于是望着他大膽的問道:“你怎麽就不懷疑我喜歡的人是你。”
“怎麽可能。”遲楓說着,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其實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後來挨了一拳就清醒了,哈哈哈……”
遲楓本來是想逗喻予澤開心的。
但他發現喻予澤并沒有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面前,一言不發的望着他。
遲楓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從裏到外,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符合他審美的。
他有世界上最動人的眉眼,脈脈含情,雙眸之中好像融入了一汪清澈的山泉,裏面藏着幾顆鑽石,熠熠生輝。
他有天底下最柔軟的脾氣,溫柔體貼,永遠能捕捉到并且撫慰別人的負面情緒。
連打到臉上的巴掌都雷聲大雨點小,仿佛精确計算過力度,不疼。
可是,這樣一個人,有很多很多人喜歡。
遲楓希望喻予澤是被自己藏在私有領域,未經開采的寶藏。
可喻予澤不是。
從他們相遇開始,喻予澤就已經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身邊有一層層鋼化玻璃保護着,只可遠觀不可亵玩,被擺在最耀眼的地方的稀世珍寶了。
人人都想得到他,可他沒有标價。
從懂事開始,遲楓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狂妄到即使神仙下凡駕着祥雲落在他跟前,他都會覺得對方是來恭迎他回神界繼承天帝之位的地步。
但在少年情窦初開的年紀,當遲楓的眼睛落在喻予澤身上之後,他卻意識到自己其實普普通通,什麽都沒有。
就像很小的時候家裏的保姆為了逗他玩,故意把玩具高高舉起。
他喜歡,但卻夠不着。
夠不着,那就只能搶。
可是搶來的東西随時随地都有再次失去的隐患,永遠無法讓人安心。
說到底,人大多數時候被一個人吸引,是因為這個人超越自己的優秀。
在喻予澤面前,他其實沒有任何底氣。
長相金錢都是爹媽給的,喻予澤也不缺。
除了真心,他沒有任何足以打動對方的東西。
喻予澤不說話,他就慌了。
“那個……其實我也沒那麽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嗨呀,你要是不願意說……”
“別亂猜了,我告訴你就是了。”很少打斷別人說話的喻予澤長嘆了一口氣,阻斷他的話頭。
遲楓腦子裏嗡的一聲,驟然睜大眼睛,心髒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看他這見了鬼似的表情,喻予澤忍不住笑了笑,微微眯着眼,說道:“是燼,紙片人而已,你想得太多了。”
???
那個瘸腿的戲命師?!
就……
就這!?
遲楓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真的要腦溢血了。
他日日夜夜寝食難安,每天泡在醋壇子裏名偵探柯南似得扒着喻予澤過往所有比賽尋找線索和蛛絲馬跡,試圖通過各種細微末節查出來的那個假想情敵,竟然只是個紙片人!?
雖說更多的是慶幸,但小瘋子心情極其複雜。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苦逼的走在沙漠中的人,竭盡全力才接近水源,一頭紮進去卻吃了一嘴的沙子,發現那只是海市蜃樓。
回頭一看,連沙漠都是假的。
多少還有點烽火戲諸侯內味兒。
遲楓滿眼哀怨:“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害得我這段時間每天都失眠,半夜還要氣醒,恨的牙癢癢。”
喻予澤凝望着他,緩緩說道:“是你太笨了。”
“行吧,我的我的。”遲楓低着頭嘆了口氣,再擡起眼的時候精氣神立馬就變了,漆黑的雙眸閃閃發光,又開始得寸進尺,湊過去和他拉近距離痞痞的笑,“那你就試着接受我啊,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喻予澤身體後仰重新和他拉遠距離,抽出一只手拍在他臉上把他推回去,有些嫌棄:“不要。”
“要嘛要嘛!”遲楓厚着臉皮撒嬌,硬要和他較勁,伸手勾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摟,硬要往前湊,把下巴壓在他肩上轉着腦袋不停的蹭,“我燼玩得可好了!國服第一戲命師!”
頭發擦過脖頸帶起細微的酥麻電流,喻予澤本來就怕癢,腰這種天生敏感的地方又被遲楓的手扣着,此時一點勁兒都使不上,完全抵不過這人的力氣,只能縮着脖子任由他大金毛似的在自己身上蹭。
“遲楓……你,你又耍流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家輔助抱一下怎麽了?那不守男德的韓國AD都抱你了,我加倍讨回來過分嗎?這叫追平經濟差,你教我的!”遲楓流氓耍的理直氣壯,說到最後故意掐了一下他的腰撓癢癢。
“哈哈……你別……”早該知道和這個人沒辦法講道理,喻予澤腿都軟了,眼角溢出幾滴生理性的眼淚,連忙認輸,“算我錯了還不行,你快放開我。”
遲楓很聽話的停下小動作,擡起頭将視線鎖定在喻予澤的臉上,壓低了聲音,語速緩慢的說道。
“他們都叫我瘋子。”他擡起手撫摸着喻予澤的臉,大拇指從喻予澤的下唇摩挲而過,“藝術家,都是瘋子。”
演講般的語氣,是燼的臺詞。
喻予澤輕喘着氣和遲楓對望,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明确的偏執和喜愛。
剛才遲楓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滲出一絲血跡已經在空氣中氧化,凝固成了深紅色。
配合着他現在閃爍着幽深火苗的眼睛,喻予澤感覺自己的心髒正在不斷加速跳動。
“你嘴巴上……有血。”喻予澤說。
“啊?哦……”唇上的傷遲楓早就忘了,他摸了摸口袋,沒在裏面找到紙巾,抿嘴推測大概位置正準備舔掉,忽然靈機一動,對着喻予澤勾起一個狡黠的笑,“我不知道在哪兒,你咬的你清楚,你幫我弄。”
喻予澤:“……”
在這種地方,旁邊又沒有水源,凝固的血用衣袖總是擦不掉的。
兩個人心裏都清楚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麽。
但遲楓非要假裝不知道,眼睛閃閃發光的看着喻予澤。
知道他在期待什麽的喻予澤當然不可能讓他這麽簡單就如意。
于是,遲楓看到喻予澤氣定神閑的把手伸向隊服外套口袋,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張濕巾,不緊不慢的拆開塑封包裝,擡手幫他擦的幹幹淨淨。
“好了。”喻予澤把濕巾團成團,轉頭丢進牆角的垃圾桶,彎起嘴角,眼神仿佛在說——
小樣,跟我鬥。
看着他因為剛才的吻明顯比平常要紅的唇色,遲楓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把他摁在牆上吻到喘不過氣,親到服氣的沖動。
但是,第一次可以解釋為鬼迷心竅昏了頭,同一天再來第二次就多多少少有些離譜了。
他怕喻予澤真的不理他,老老實實的舔舔下唇,低着頭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後準備離開這裏。
走到門口的時候,喻予澤在開門之前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彎下腰的把他剛才跪在地上的時候粘在褲子上的灰塵給拍幹淨了。
起身時,喻予澤擡手揉了揉遲楓的頭發,眼中似有溫柔的笑意。
“小傻子。”
遲楓僵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心裏一暖,追出樓梯間牽住他的手正想說些什麽,卻一眼看見月餅低着頭靠在樓梯間的牆邊,很明顯正在等誰。
看到他們兩個出來之後,月餅立馬站直身體,眸中閃過一絲尴尬和慌張。
她的目光落在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上,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伊澤送的潛水炸彈和火箭炮,感謝千葉長生送的潛水炸彈!
感謝富婆包養QvQ!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
人間荒唐142瓶;千葉長生70瓶;你家乖崽8瓶;
營養液快1000了!我的腳已經放在油門上了(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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