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為前期堆積的巨大優勢,第一局比賽狂風沒有給烽火任何機會,全員零失誤,以摧枯拉朽之勢推平高地,取得勝利。
這樣單方面的全線壓制在職業聯賽中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觀衆的歡呼和吶喊聲響徹天際。
“FG!FG!FG!”
每局比賽過後都有十多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五人摘下耳機,走下舞臺前往休息室。
下臺階的時候,遲楓忽然聽到最近的觀衆席上面有人在喊那句熟悉又中二的口號。
烈日狂風,誰與争鋒。
那一瞬間,時光輪轉。
他望着前面這四個人的背影,仿佛回到了數年之前。
自己以觀衆的身份坐在場下,吶喊着這句口號,為他們加油。
那時候,他覺得FG戰隊是無敵的,就像烈日驕陽下卷起的那陣飓風,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從記事開始,他只要想得到什麽東西就可以很輕松的得到。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心中都沒有願望這個概念,因為他想要什麽的話直接告訴他爹就可以了,只要是錢能買到,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擁有。
在這一刻遲楓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願望,就是和這樣強大的人成為隊友。
不知不覺之間,他明明早就已經做到了。
可他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直到今天才感受到這一點。
也許是因為濾鏡太厚,他來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曾經看比賽時瘋狂崇拜的上中野現實中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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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可以說,他們自己也在無意中丢失了那個最好的自己。
即使喻予澤已經不在這裏,即使FG并不如三年前那樣成績卓越。
但遲楓一年前來到這個戰隊的時候,仍然是滿懷憧憬和希望的。
只不過他看到和親身經歷的一切實在是令他大失所望,現實中,這幾個人彼此疏離冷漠,和打比賽時一樣如同一地散沙。
握不住,也揚不起來。
那一陣勢不可擋的風,甘願平息了。
夏季賽,遲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動用自己‘太子爺’的身份向戰隊施壓要求登上首發,頂着巨大的壓力,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力挽狂瀾把FG擡進世界賽。
無數人都以為FG覺醒了,重新站起來了。
但遲楓卻清醒的知道,并沒有。
比賽雖然贏了,但那是基于所有戰隊對于他這個新ADC打法的不了解,以及每個人本身的個人實力碾壓。
那陣風沒有重新刮起來。
贏了,僅僅是贏了。
不圓滑不會為人處世的小瘋子不喜歡這樣的FG戰隊,自然和這幾個人相處不來,關系越來越差。
但是這次,遲楓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同,變得不一樣了。
說不清道不明,只有隐隐一種預感。
他往前幾步追上喻予澤,毫不顧忌的拉住他冰涼的手揣進自己兜裏,側頭咧開嘴角笑着問:“我打的好嗎?”
後臺人來人往,全都是體育中心還有職業聯賽的工作人員,喻予澤手指動了動,下意識想要把手收回。
但少年如同一個小火爐一樣,掌心實在是過于溫暖,兩個人十指相扣,熱度随着肌膚的觸碰開始遞增,順着血管傳至五髒六腑。
最終,喻予澤選擇把另一只手插進自己兜裏。
至于被遲楓緊握着藏在兜裏的左手,就随他了。
“沒有太大問題和失誤,還不錯。”面對旁邊瘋狂搖着尾巴求誇獎的遲楓,喻予澤并沒有吝啬自己的誇獎,對着他笑了笑,繼續道,“但是以後要多注意,你是ADC,要優先保護自己。怕我挨揍所以不交閃現硬吃對面中單大招這種事情,以後盡量不要再出現了。我是輔助,死了影響不會太大,你不行。”
“哎,別說了嘛,剛才打的時候就說過了。”遲楓本來聽了前半句還挺開心,到後面頭就越來越低,不滿的嘀咕,“本來沙皇閃現過來的時候我就想閃現拉開距離的,手都放在D鍵上了。但是餘光又看見你在旁邊,就沒閃出來……下意識的反應,我也控制不了。”
看着小瘋子耷拉着腦袋一臉被批評過後不開心的樣子,喻予澤嘴角動了動。
“好在我們剛才有大優勢,以後盡量注意吧。比賽的時候盡量不要被感情左右自己的意識,畢竟一點點小小的失誤都可能讓局勢逆轉的。”
遲楓嘆着氣點了點頭:“知道了……”
喻予澤很明顯沒想到這小瘋子還挺難哄,見他整個人都像是蔫了的小白菜似的,于是在兜裏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我要是被對面殺了,你得給我報仇啊,是不是。”
遲楓眼睛乍然一亮:“對啊,我可以把他們都殺了!”
對于小瘋子一言不合的‘殺人犯’發言,喻予澤低頭,無奈扶額輕笑。
前面眼看快到休息室,走得更快一點的遲楓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被他拽着的喻予澤被迫止步,不自覺擡起頭。
只見有一個人背靠着牆站在FG戰隊休息室門口,身上穿着北極星深藍色系有星空點綴的隊服,兩手插兜,正望着FG無人走過來的方向,仿佛正在等他們。
日落的目光依次越過走在前面的小白、六六和宋時,最後落在喻予澤的身上。
他的視線在喻予澤臉上停留數秒,然後緩緩下移,鎖定在兩個人交握在一起,藏在衣兜裏的雙手。
遲楓很明顯的感覺到喻予澤的手指輕微的顫動了一下,是很小的一個下意識的反應。
剛雀躍起來的心情,再次Duang的一下跌落漆黑冰冷的谷底。
今天一共有兩場比賽,揭幕之戰是狂風vs烽火,緊接着就是北極星vsHP。
FG戰隊來的相對比較早,因為休息室有暖氣,喻予澤進去之後就幾乎沒有出來。
雖然後臺的休息室總共相隔不遠,但因為人确實很多,加上日落要參加開幕式,一直都在另一個地方等待,所以和FG的衆人一直都沒有碰到過。
除了同樣出席開幕式的遲楓。
遲楓真的覺得很奇怪。
在這個世界上,日落是唯一一個明明沒有得罪過他,也沒做過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卻自然而然讓他産生讨厭和抗拒心理的一個人。
那種發自內心的敵意毫無道理,仿佛與生俱來。
周圍本來還有許多人說話,但看到這老隊友見面本應該溫情感人卻莫名拔劍弩張的場面全都迷之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
有些人偷偷拿出手機拍照,有人默默地看着,空氣中彌漫着若有似無的尴尬氣氛。
日落的目光始終在喻予澤和遲楓身上來回跳轉,臉上明明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卻讓人覺得他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
最後還是上完廁所陳輝擦着手上的水哼着小曲走過來,看到日落之後‘哎呦’了一下,挂着喜氣洋洋的表情快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日落!好久不見啊,剛才我還找你來着,到處都沒找到,你手傷怎麽樣,完全好了嗎?”
雖說日落現在已經成為了在全球職業聯盟都排的上號,身價高昂的ADC。但他一開始是被陳輝從一區艾歐尼亞挖到狂風俱樂部,從訓練營憑借個人操作打上來的青訓生,陳輝伯樂之恩絕對是坐實的。
當年陳輝對日落的照顧,基本已經和對自己親兒子沒什麽兩樣了。
所以即使已經離開狂風俱樂部去了北極星,對于陳輝,日落依然十分尊重。
“剛才一直在樓上。”日落收回視線原地站好,把手從兜裏拿出來,一起掏出來的還有體育中心員工快速通道的通行牌。
小小的圓形通行牌被日落夾在右手指尖用魔術般快速靈活的手法把玩了一圈,最後歸位掌心。
和深灰色牌子一起躺在掌心的,還有幾道泛着很淺的粉色很明顯縫合所致的疤痕,已經完全長好了。
日落緩緩握拳把牌子握在手心:“好了。”
只看表面的話,他好像只是在對陳輝說自己的手傷的情況,但遲楓卻覺得,他這樣故意秀一波并不是單純的給陳輝看。
多多少少,有那麽一些宣戰的意思。
日落這個動作結束之後,喻予澤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遲楓握緊了。
而日落在這時候雲淡風輕的偏過頭,再次望向遲楓所在的方向。
遲楓微微眯起眼,突然揚起下巴,手臂一動,就這樣當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牽着喻予澤的右手從口袋中拿了出來。
兩個人的手交纏在一起,十指相扣,嚴絲合縫。
相對于外套口袋,外面的溫度較低,喻予澤的感覺自己手上的毛孔在和呼吸一起急速收縮。
旁邊的人實在是太多,大部分還都認識,他潛意識有想要把手撤回來的想法,但小瘋子抓的死緊,直接把他那一點點意圖扼殺在襁褓之中。
如果強行表現出要掙脫的動作,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遲楓很難找到臺階下。
于是喻予澤放棄了,安靜的站在那裏,不言不語。
日落從剛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兩個口袋中的手一定是牽在一起的,但當時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可是此時此刻喻予澤的反應卻實實在在的刺痛了他心髒最軟的那一處。
他縱然退役,但卻沒有完全離開這個職業賽場,每一年每一局比賽都在關注。
對于FG上個賽季的夏季賽殺出來的黑馬ADC,他多少還是有一些了解。
這樣的人,這樣的性格,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他都不覺得奇怪。
但是,不反抗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代表的是默認。
喻予澤如果表現出任何一個抵抗的姿态,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不至于會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在第一回 合輸的徹徹底底。
作者有話要說:遲楓:你以為我在第五層?其實我在大氣層~
日落:這還真不一定。
遲楓:滾啊,你想幹嘛?
遲楓:人呢?別慫,速來和我一對一SOLO
遲楓: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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